“好你个守约,你胆子比天都大,能把子孝说动当你的帮凶!子孝,你也可以啊!把李义府骗的滴溜转,一会告诉他庭州有美女,一会告诉他镝风营炸营,惟恐李义府不快点赶往庭州,再安排杨雪半路截杀。也难为你俩了,上窜下跳好几天,可谓处心积虑呀。可惜空忙一场。”
“不会,不会空忙,估计这会李义府脑袋已经搬家了!”裴行俭和梁烈还是满怀信心。
“哼!我就怕有马贼骚扰,李义府带着禁军前脚走,后脚我就让苏老将军带他的亲从营暗中跟随。苏老将军的亲从营,一千多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杨雪的部众打禁军估计问题不大,要是和苏老将军的亲从营交手,你们说结果会怎样?”李林龙看着他俩。
裴行俭和梁烈跌坐到椅子上,脸色惨白。
“杨都督只要见了军旗,肯定会撤,苏都护也不可能追。估计双方不会打起来!”梁烈安慰自己。
“大帅,这不是放虎归山吗?咱安西军弄不好都毁在他手里。”裴行俭忧心忡忡。
李林龙笑着说道:“你昨天的提醒,我思量过,也许可以让李义府回京后闭上嘴!最起码不会危及安西军。”
裴行俭感觉难以置信:“这可能吗?梁子可结的太深了!”
李林龙应道:“对这样的人,没什么不可能的。投其所好,送其所需,威慑吓阻,先期处理!”
裴行俭点点头道:“大帅之意我明白,先开开杀戒,处理与他有接触的官员和大户,就是给他敲警钟,让他心里明白他敢说也是这个下场,如此让他一天三吓,听到大帅和安西军的名号,就心惊胆战,心生畏惧,则即使回到朝廷,惧于大帅和咱安西军虎威,在陛下和武皇后面前也不敢诽谤大帅;再送些钱财美女,让他彻底闭口。”
……
孙子言带着大军出城不久,就迎上了苏定方。李义府在他们的护卫下,一路无事,安全进了庭州。庭州果然繁华热闹。不过经历过路上的惊险遭遇,李义府没心情欣赏城市的妩媚秀丽了,他直接躲进迎宾阁,想舒缓一下惊恐不安的心,而孙子言巴不得躲他远点,借口事务繁忙转身离开。
“大人,你要在庭州公干,下官就不陪同了。听说西突厥有异动,我就直接回返西州了!”苏定方见他疲劳,就要告辞走。
“苏老将军,我见你的亲从营悍勇,而随行的禁军损失惨重,你能否留下五百人做我护卫?”李义府说完,可怜巴巴地等他答复。
苏定方与许敬宗私交甚密,也知道李义府和许敬宗关系极好。所以爽快地答应了。
“苏老将军,今天路上截杀我的马匪,总觉得很蹊跷。你能看出他们的来历吗?”李义府见苏定方对自己诚心相助,希望他能解答疑团。
自己一出现,马匪就迅速后撤,苏定方也心下奇怪。凭感觉,他觉得那些人绝对不是马匪,也当不是边军。查看尸体,从相貌看,全都是突厥人,而他们装扮却是各族都有,这就无法解释了,突厥人干嘛装成其他族人?除非他们想掩盖自己行踪。
经过分析,他已经大约猜出这些马匪是处月部的人。但他却无法对李义府实话实说,因为处月部的杨雪与安西军关系密切。说出处月部,岂不等同说大帅是主谋,大帅对自己尊敬有加,还委以重任,祸害大帅之事自己断不能做!再说李林龙也不是这样的人呀。
想到这里,他遮掩地应道:“西疆各民族混杂,部落繁多,经常有争斗,失败部落的散兵游勇,失去土地的乡民,聚在一起,就是马贼,有些达到上万众,有此强悍战斗力不足为奇!官兵多次清剿,却无法彻底根除。”
李义府心中将信将疑,却也不便再问。
143|第十八章 胡姬风云(五)
妩媚女人的魅力是无法言表的,可以让理智的男人轻易地拜倒在石榴裙下。庭州,这个丝绸古道的重州,风月场里正在上演这样一幕。无法让人置信的是,主角竟然是庭州刺史兼都督孙子言。
孙子言是苍鹰军中老一辈的人,虽然不是紫薇系的,但因为人稳重,善伐谋,最得李林龙信任,短短几年他就由一个骁骑尉被提拔到独掌一方的三品刺史。
此时,他的左右都依偎着妖艳的胡女,两个都是绝色的容颜,温顺娇柔多情。这样环境,这样的气氛,让这位铁石心肠的男人,瞬间融化掉了所有的傲骨,无法抗拒地融化进这纸醉金迷的浪漫风月中。
“自古英雄出少年,大人真让我爱慕。良宵苦短,大人不要只顾喝酒,多陪陪花儿。”旁边的一名胡女发着奶气的嗲声。
“好好,小美人。”孙子言第一次跌进了温柔乡,胡女的娇声奶气使他的骨头都感到了酥软。
外面不解风情地传来悠扬的胡琴声,声声如泣如诉,飘渺飞扬的乐曲,使人仿佛置身到无尽的相思之中。
孙子言眉头皱了起来,对旁边的一名官员说道:“言峰,哪个小女子弹的曲子?喝的正高兴,眼泪都差点给弹出来,去,叫进来让我瞧瞧!”
“是,大人。”答应的人是今天请喝花酒的庭州司马毛言峰。本来毛言峰和孙子言分属于不同的派系,理应水火不相容,但毛言峰自从被贬到边疆后,小心为人,加之此人善奉承,从孙子言调到庭州上任后,他就百般吹捧孝敬,逐渐把孙子言的心弄的活泛了,对他由最初的疏远到亲近起来。
门开了,一名身材婀娜、肤色白皙、面如桃花、眼含秋水的女子走了进来。
身边的两位胡女,相比之下,就成了路边的野莺。孙子言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亮丽的女子,他的眼睛直勾勾盯在了女子的脸上。
那女子感觉到了他灼热的目光,她长长的睫毛低垂,轻轻地蹲下身子道了个万福,然后慢慢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鹦歌燕语般地轻声问道:“大人想听什么曲子?”
孙子言已然痴迷,半响才反应过来:“来首豪气的作战曲子,我喜欢这样的曲子。”
胡女取下斜挂在身上的胡琴,纤纤手指拨动琴弦,樱桃之口微张,曲声歌声萦绕而起:“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遥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女子的歌喉如百灵婉转动人,铿锵的歌曲随着琴声回旋于屋内。孙子言戎马多年,这样富有豪情的歌曲,听的他沉醉其中,自身仿佛回到了那热血撕杀的战场。
琴声歌声在不觉中悄然而止。
“好歌好曲好女子!敢问姑娘芳名?”孙子言脱口问道。
“莎碧塔。”女子轻声回答。
“好,莎碧塔,今天晚上我要你了!”孙子言酒喝的多了些,色胆上升,开口直言说道。
“大人虽然伟岸,但小女子是卖艺不卖身的!” 莎碧塔跪地应道。
“什么,这碧香楼还有如此女子?”孙子言并不相信。
“小女子是从西州来的,只因另有缘故,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而已。与楼里的姑娘并不一样。” 莎碧塔面有惊色应答着。
“奶奶的,老子好不容易看上个女子,还是石女,败兴,滚!”孙子言青筋暴涨,大声呵斥道。
莎碧塔惶恐地站起,躬身退了出去。
“大人喝酒,不要和这女子一般见识!”毛言峰眼睛眯缝,满面谄媚地劝解着。
一杯又一杯的酒,倒进了肚里,孙子言醉了……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到屋内。孙子言睁开了眼睛,习惯地伸了一个懒腰,胳膊落下时触碰到一个光滑的身体。他惊愕不知所措,耳畔又听到那女子梦吟的声音:“可利,金顺可利,救我!”
他头脑清醒过来,呼地坐起,定睛向身边看去,一女子**妙曼的玉体呈现在他的面前。
他定定地瞧着那女子的面额,自言自语道:“是莎碧塔?”
不对呀,我不让她走了吗?什么时候又跑到了我床上?我喝多强抢来的?这可如何是好,苍鹰军以保疆护土、爱护边民为己任,我如此作为,让大帅和弟兄们知道了还不得活剐了我!他心内颇有些紧张。
“可利,金顺可利,救我!”女子在梦中依然轻轻喊道。
“金顺可利?”孙子言眼睛睁的更大了,心中一阵抽紧。即使在战场上,他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恐惧,但这个名字让他感到了平生没有的恐慌。
金顺可利在西州发生的事,他怎能不知?苍鹰军内,他是老一辈的,而金顺可利属于晚一代,无论从那点讲,他对金顺可利本身并没有感到什么忧心的。他真正恐惧的是苍鹰军铁的纪律,还有那不成文的潜规定,其中一条就是兄弟妻不可欺。
如果这莎碧塔真是金顺可利闯祸的缘由,那金顺可利有多疼爱这个女子,可想而知了。现在,不用金顺可利找自己麻烦,大帅肯定会砍了他,而却可能无人为他辩解,大家羞于辩解,他违背了兄弟间应该遵守的规定。
“你醒醒!”他有些慌乱,想问清楚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莎碧塔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然后惊叫,接着浑身战栗地哭泣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昨晚我用强了?”孙子言尴尬地问道。
“你……你个畜生,你还我清白!”莎碧塔哭的如同泪人。
她的答复使孙子言呆若木鸡,他明白昨天晚上自己定然做了胡来之事。
他走到床前,急迫地说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承认做错了,请原谅我的过失。这样吧,我愿意娶你为妻。”
莎碧塔闻言停止哭泣,悉悉索索地穿上衣,抽噎地说道:“你要真的认为自己错了,一是要明媒正娶,二是以后要好好待我。你要发誓!”
孙子言从第一眼就倾心这个绝色女子。既然错了,迎娶她也在情理之中,至于是妻是妾就再说吧。金顺可利与她毕竟没有夫妻关系,自己只要装作不知道内情,先娶回家,大帅和弟兄们即使有些想法,也不法责难自己了!
他整理好衣服。,对外面喊道:“来人!”
“大人,有事吩咐吗?”进来的是他贴身亲从。
“混蛋,昨晚我喝多了胡闹,你们怎么不管?”他怒骂道。
“大人,我们也喝多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几杯就迷迷糊糊都睡了过去!”亲从脸含愧疚之色应道。
“喝酒?睡了过去?”孙可言治军极严,这些亲从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值勤时绝对不敢贪杯。难道有人给亲从们下了药?一丝不祥掠过他的脑海。
……
李义府一夜安睡,感到精神好多了。心中的忐忑和恐慌荡然无存。
“大人,刚才有一箭射到了咱院里,箭上绑着这封信,请大人过目。”德子进屋双手把信递了上来。
李义府接过箭羽,解开绑着的信看了起来。信很短,上面写道:“李大人,庭州之外遇袭是处月部杨雪奉李林龙之命所为,那些所谓马匪均都是该部的族民,请明查便知所言非虚。”
李义府看完,略一思索,所有想不通的地方,全都理顺了,不由得恨恨骂道:“好你个李林龙,你够阴狠,你想置我与死地?哼,我是那么好杀的吗?鱼死也要网破,走着瞧!”
他决心继续追查李林龙和下属违纪的事情,转身对德子说道:“选派好手,暗查处月部,看看他们有没有伤员,有没有人议论此事……”
德子应声而去。
京师,长孙太傅府邸。大门紧闭,门庭的冷落让人感到世态的炎凉。
成天躲在书房内的长孙无忌衰老了很多,头发基本花白。
屋内除了他,还有一名蒙着面纱的人。
“昨天,老朽接到了从西疆来的飞鸽传书。西州出事了,武媚娘一系的李林龙和李义府起冲突了。这李义府是名不学无术的东西,除了好色搞女人,他狗屁不会,跑到西州和李林龙手下大将金顺可利争起了胡女,真是洋相百出。”长孙无忌说道。
“山翁,这是个好机会,可以让咱们的人借机刺激他们,激化他们矛盾,只要李林龙和李义府闹起来,无论谁倒了,武媚娘的势力都会削弱!对我们之有好处。”蒙面人说道。
“武媚娘非常宠信李义府。李义府只要找出李林龙拥兵自重、自成朋党的证据,或者找出李林龙所施新律中存在的不合理情况,陛下和武媚娘就有可能加重对他的怀疑,进而把他招回,削掉兵权,紫薇系龙头一倒,紫薇系也就日薄西山了,如此我们计划之事当更有胜算。”长孙无忌说道。
“山翁,这一年来,我也积极笼络朝中将领,但效果始终不大,毕竟我的身份限制太多,无法替山翁做更多的事情!”蒙面人说道。
“你潜在李林龙身边这么多年了,不容易呀,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举妄动,其他事情我会让别人去做,你这把刀要留在关键时候用!”长孙无忌安慰道。
144|第十九章 锲钉战术(一)
西州。李林龙和裴行俭关在书房里,商讨目前的局势,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时辰。
按照裴行俭的说法,就是公然杀掉李义府,看朝廷的反应,不行就割据西疆。
可是李林龙认为没有这么简单,安西军构成复杂,象伍易恒,世家出身;孙子言,关内豪族;就象梁烈这样的科举出身,尊崇孔孟,估计听到割据都不会顺应。真要举事,安西军可能就会四分五裂,西疆将是一片战乱,辽东不稳,紫薇历届学子命运堪忧。
何况,这与李林龙的初衷大相径庭,他是希望能发展国力,占据一片大大的江山,即使以后有十亿人口,也一样不愁资源可用。
两个人辩论的口干舌躁,也无法相互说服。都累了。也没精神争吵,商量着去校场看苏定方练兵。
杨雪突然冲了进来:“大帅,阿史那贺鲁的军队大规模集结,估计要越界入侵。”
她本来是打算全部落移居弓月城,结果发现了此情况,怕李林龙不知,迅速回转。
现在没有时间考虑对付李义府的捣乱了,李林龙、苏定方、裴行俭、徐猛、杨雪等几人聚集在刺史台内。
条几上铺着军事地图。这是幅非常简略的地图,与现代的地图相比太简陋了。但主要的地形轮廓,各处的山川、河流、草原、关隘、城市、街镇都有标识。就是这个地图,也是李林龙派密营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勘察,又通过盘查商队多方了解才绘制而成。
他指着地图,对其他几人说道:“咱们明年春季击垮西突厥的计划,不得不提前了。阿史那贺鲁估计知道此计划,或者是看到今年丰收,准备抢粮,他们提前行动了。按照杨雪的说法,阿史那贺鲁命令他的十姓部落向碎叶城靠拢,妄想把西突厥整体军力形成一个拳头进可攻、退可守,同时他们联络吐蕃,想让吐蕃进击于阗、疏勒几个军镇,如此使安西军首尾不能兼顾,只能被动防御,而他们则可肆意侵入,逐个击破。”
苏定方略一思索道:“吐蕃的赞普目前是天松赞,此人因文成公主嫁于他,对大唐还算交好,虽然吐蕃内部有很多窥视大唐的贵族,但他必然不会同意出兵,因此吐蕃此路虚大于实。咱们只要做好防御态势,让其无机可寻,估计他们不会冒险北进。而阿史那贺鲁虽然气势汹汹,却也是强弩之末的最后叫嚣。因为经过上次几战讨伐,西突厥的鼠尼施、处木昆、哥舒阚等部落,以及相助的铁勒、葛逻禄、处密等部精锐尽失,所剩的几部中,胡禄居、阿悉结阙、拔塞干、哥舒处、阿悉结泥五部虽然都是大部,看起来兵力雄厚,但除胡禄居部落是死心追随阿史那贺鲁的,其余四部都是被裹胁反叛朝廷的,特别阿悉结泥部自恃实力最强,一直想与阿史那贺鲁争夺可汗之位,所以说他们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我们可以分而治之。”
裴行俭在旁应帮衬道:“大帅在西疆推行的各族平等、融合之策,对西疆各部落有强大的吸引力,这使得一些对大唐报有敌视的部落开始以中肯的态度观察对待我们,此点有利于招降和归拢一些部落。如此,阿史那贺鲁当会实力大减,与他最后决战我们胜算较大。”
李林龙摇摇头道:“你们想的都太乐观了。不错,西突厥各部之间的利益冲突,我们可以善加利用,但这只是可能出现的因素。想要取胜,就要早准备,早下手。舆论战、情报战、分化战、袭扰战同时进行。舆论战就是派一些细作深入到西突厥各部制造舆论,一是宣扬大唐在西疆的民族政策和繁荣情况;二是宣扬我军的训练有素;三是借西突厥部众信奉萨满教的思想,把阿史那贺鲁必败的结果以神灵谕示的方式到处宣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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