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正房、一间偏房,两个房子象似荒废很久,都是破烂不堪,屋内家具大多陈旧,落满灰尘,屋内四角蛛网纵横,而房顶还有几处可见的窟窿,要是下雨,屋内定是飞雨飘飘。
   李林龙瞧着这个所谓的府馆眉头皱了起来,转头对陈桦说道:“麻烦陈大人给我雇些工匠,把整个房子整修一番,添置家具和用品,本官到能对付,可是本官可不愿跟随我的两位小姐受苦,所花费银两由本官支付。”他从京师带了大约有两千两白银,足够花费一段时间了。
   陈桦答应着出去操办了,秀香和灵儿心中有气,嘴都噘的老高,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四处收拾起来。正在这时,院门推开,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兵蹒跚走了进来,看见李林龙嗑磕巴巴地叩首道:“参见别驾大人,奉…奉骆大人之命,伺…伺候别驾大人。”
   李林龙一听心里极为恼怒,骆弘义这鸟官分明是在羞辱他,弄个老卒前来,是来照顾自己,还是让自己照顾他。后来想想哑然失笑,这鸟官玩的把戏如此小儿科,就喜欢一时心里舒坦,不是个老谋深算之人,当好对付,不如让他一时得意,以为自己畏惧他,不加防范,而自己则有机可乘了。
   想到这里,李林龙搀扶起老卒,连声说道:“骆大人真是客气,竟然让你老来服侍,下官真是对骆大人感激不尽,为了表示对骆大人的感激之情,下官定然唯骆大人之命是从,请你务必现在就转告骆大人下官对他的感激之情。”他转头对秀香道:“拿一贯钱来,出门坐车之费用,让老人家把咱感激之情转告给骆大人。”
   秀香极其恼怒李林龙怪异的举动,满脸寒霜极不情愿的掏出钱递给了老卒,老卒双手接过,谢过,哆哆嗦嗦地走了。
   李林龙见老卒一走,想起骆弘义如此上不了台面的举动,不由得冒出一个想法,转头对秀香和灵儿说道:“这里暂时住不了人,咱上街上找一家最大最豪华客栈住几天,修缮好再回来住。”
   秀香刚才见他大方就有怒气,一听不禁柳眉倒竖地应道:“你是钱多花不完吧!干嘛要去最大客栈,找个小客栈花费小,咱们所带钱不多,要是花没了,以后咱们境遇会更差,还是节省一些为好。”
   李林龙一听摆手道:“但听我的没有错,走。”
   几人再次上了马车出了门,一打听,知道在庭州最大的豪华客栈叫天外天,那里聚集的都是有钱的主。等到了天外天看那里的气派得确不同一般,四层楼阁,装饰异常豪华。
   掌柜的见他身穿四品官服,不敢怠慢,急忙热情接待,他随口问道:“你们可有最豪华房间,我包下。”说完将一张五百两的飞钱拍在桌上。
   掌柜见钱眼开,接过飞钱连声应道:“有有,大人随我来。”
   秀香和灵儿都异常惊讶,俩人定然都在想,一个房间如何住人。
   进了那个豪华房间,里面宽敞明亮,陈设古色古香,地下铺着胡毯,满屋只有一个精雕细作的楠木大床。
   李林龙被秀香和灵儿掺扶着坐下,哈哈大笑,应道:“此屋很好,这里弄上鸳鸯戏水,尽享齐人之福,其乐无穷。”
   掌柜瞧瞧李林龙身后的两个小美人,一脸坏笑,应道:“大人定能快活如意,小的一会派人送上丰盛酒菜,告辞。”说完退了出去。
   见掌柜走了,灵儿满脸茫然,秀香恼怒地问道:“山高皇帝远,难道你也到此地就学坏,要胡来吗?”
   李林龙笑着应道:“有何不可?”
47|第十二章 庭州之任(三)
  秀香脸色大变,极为恼怒地应道:“灵儿是你妹妹,我又是你什么人?你怎能有如此之想?”
   李林龙应道:“你俩都是我的好妹妹,所以你俩住大床,我睡在地上,以后天天如此。”
   秀香和灵儿一听俏脸变成了惊奇,嘟囔应道:“你这是闹的哪出戏?”
   李林龙压低嗓音说道:“为了麻痹骆弘义那鸟官,不得不出此下策。如果我所料不差,当有人跟踪咱们,不信,秀香你开门出去瞧瞧。”
   秀香拉开门,出去转了一圈,一会回来应道:“果然,外面走廊里有一名贼头贼脑之人甚是可疑。”
   李林龙应道:“那是监视咱们之人,骆弘义既然在庭州只手遮天,必然会对从京师来的我这第二把手,心存疑惧。他不了解我,就要想办法了解我,摸清我的底细,看我对他有没有威胁,所以他会派人观察我一段时间。他想了解我,我就让他把心放肚里,吃喝嫖赌,摆出一副不学无术、胸无志向,再不想东山再起的纸醉金迷的堕落样子,使他放心,使他后面主子也放心,让他们不加戒备,而你和灵儿则要辛苦一些,轮番出动帮助我了解庭州民情,查找骆弘义不法之事的证据,只要证据到手,我就找机会参他一本,把他连根拔除。”
   秀香听了很高兴,可是还有些担心的说道:“他要是名清官,找不到证据怎么办?”
   李林龙应道:“断然不会。一名行事如此霸道之人,定然是名私心权力欲极大的人,但凡这样的人都是贪财好色之徒,过分喜欢钱和女人,一定就有很多不法之事,这也是他连驿使都派上他自己可靠之人的原因,他想防民之口啊!要是清官,防民之口做什么?”
   秀香一听点头道:“山主说的有理,咱们就照此计行事,把这个恶官拉下马。”
   李林龙在天外天一边养伤,一边和住在此处的一些客商和官员打成一片,经常豪放地宴请别人,而且每次都酩酊大醉,对女人也异常热爱,日夜召胡妓艳舞,一副乐不思蜀、不问时世的样子。而秀香和灵儿则乔装打扮,昼伏夜出轮番在庭州和蒲类三县各处走访民情,掌握了很多骆弘义不法事情,比如他把庭州轮台县最肥沃土地千垧定为官田,实则自己据为己有,派他府内的管事管理;按照口份田分给百姓的都是贫瘠土地,由此轮台县百姓很多人由于粮食产量低都很贫困;在天山南的牧场,有很大一块好牧场也是他的私有财产,禁止牧民上那里放牧,而他在那里有牛羊马等牲畜几千头;庭州城内很多赌场、酒楼、当铺、珠宝行、客栈都是他的财产,就连这天外天也是他的。他的不法之事真是多如牛毛,是个实实在在的大贪官,而且还是个大色狼,有妻妾九房,据说但凡有姿色的胡女来到庭州都要先让他品尝才可在庭州立足,还有强抢民女的记录。
   面对秀香他们调查来的厚厚不法案例,李林龙却很挠头,因为庭州一带百姓畏惧他,没有人愿意当人证,光有这些面上的证据,万一走漏风声,他先期处理掉证据,转移不法资产,销毁一切,那么就没有办法治他的罪,他反而倒打一杷,弄自己一个诬陷上官。为了找铁的人证物证,他只好继续让秀香和灵儿查找。
   经过一阵调养,他的伤基本好了。这天晚上他喝完酒,装成沉醉不知归处的样子,里倒歪斜地回到自己的豪华房间,刚刚躺在地铺上,房门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躺在床上的灵儿一听,迅速拿剑在手走去开门,而李林龙则快速收起地铺,躺到了床上。
   门开了,一名陌生的中年人站在门口,他不多说话,直接进屋,并对灵儿说道:“快把门关上,外面监视的人刚被我给支开。”
   灵儿有些迟疑,但还是照办把门关上了。这人几步走向李林龙躺的床,轻声说道:“庭州司马梁烈叩见别驾大人。”李林龙一听故作喝多样子,装糊涂道:“灵儿,那只小狗叫门呢?”
   灵儿拿剑在手,时刻注视着梁烈,生怕他有不轨行为。
   梁烈见此反而到旁边椅子坐下,笑着说道:“下官是刘仁轨的好友,前一阵子他给下官写信介绍别驾大人高才,下官还不确信,不过观察大人一个多月的作为,当是高明的很,好一个装疯卖傻、花天酒地之计,定是要瞒的骆弘义松了防范,好抓住证据,取了他的人头。”
   李林龙躺在床上一听,心中暗惊,这厮眼光毒辣的很啊!竟然识破了我的计策,但他还是怕其使诈,躺在床上没有动弹分毫。
   梁烈又说道:“大人,骆弘义贪赃枉法的事情恐怕了解的差不多了,唯一缺少的就是铁的人证吧?下官给你送来了人证。”
   李林龙一听此人竟然对自己所做一切了如指掌,当是高人,想到这里翻身而起,下来急忙施礼道:“本官失礼,没想到什么都让梁司马看穿,真是高才。”
   梁烈站起笑着言道:“想别驾大人在京师名动一时,培养的都是高徒,怎么会自甘堕落,糊涂过日,定然有隐情,想来想去,当是看清骆弘义不是个好鸟,才会想麻痹他,然后调查取证。”
   李林龙应道:“梁司马所言不差,本官得确是这么想的,现在调查这厮鸟官有了很多材料,但缺少铁的人证物证。之所以需要铁证,因为他是镇守一方的重要官员,没有铁证动他不易。”
   梁烈言道:“不瞒别驾大人,我原是并州官员,一年前被朝廷调到此地任了司马,骆弘义知道我原是李绩将军部属,投鼠忌器,不敢多难为我,但对我也严加防范,所以调查他贪赃枉法也很难,但一次到轮台县途中巧遇一个负伤的中年人,出于人道,我救了他的性命,从他嘴中得知其十六岁女儿被骆弘义的管事抢走,是骆弘义指示做的,所以他可为人证。至于物证,骆弘义手下有三大管事,分别为管地、管牧、管商,我想三个分帐本定然分别在他们手里,而骆弘义则有一总帐,四个帐本找到其一,就可定他罪。”
   梁烈一番话使李林龙思路清晰,李林龙向他致谢。梁烈见目的已经达到,告辞走了。
   他刚走,房间的窗户被打开,秀香身穿夜行服跳了进来,脚刚站稳,就应声道:“山主,我探听到一个重大消息,西突厥发生内乱,新的可汗要攻打庭西二州。”
48|第十三章 一本两得(一)
  秀香所说之事就是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率众准备袭击庭州。此人曾经归顺大唐,被太宗封为瑶池都督,太宗去世后,他广招人马,旌旗日盛,不再听从朝廷规劝,率军袭击西突厥射匮可汗,射匮可汗不及防备被打的大败,逃亡路上被杀。阿史那贺鲁于是自封沙钵罗可汗,西域诸国和突厥各部见他势力强大无不臣服。他因此更加狂妄,就有了想要夺取庭西二州的想法,意图建立比唐朝更威猛的大帝国。
   这件事李林龙早就从历史上了解到了,只所以当初按部就班听命于圣旨来到庭州,而没有象学子们所劝临阵脱逃,就是想借此事东山再起,并设法介入唐朝军方,成为真正有军队背景的大臣。在唐朝从上到下都尚武轻文,文官要想立足,必须有军队的支持,军队要是支持了,做什么事情都会如鱼得水,而政治对手想动你也不得不三思而行,反之你没有军队支持,没有战功,即使你做了再多的事情,政治对手抓住你的毛病就有可能轻易将你击倒。明白此理,他当然要设法进入唐朝军方,而西突厥的入侵无疑给他创造了绝妙的机会。
   李林龙对秀香和灵儿说道:“你俩现在抓紧从骆鸿义三名管事之一任何一人手中,弄到他们的帐本,而我连夜写奏本和一封信函,明日我假意要见骆弘义,那鸟官必摆谱不见我,只要他不见我,正中我下怀。我就可以参他贪赃枉法之罪和不理军政大事、贻误军机之罪,事实俱在,容不得他狡辩。而秀香带上我的信函、密折和骆弘义违法的证据帐本,乔装改扮,直回京师,先找媚娘,送上信函、奏章和帐本,她就知道怎么帮我运作。只要此事顺畅,不但骆弘义人头落地,咱们也可以东山再起。”
   秀香和灵儿身穿夜行服连夜去找帐本,而李林龙点烛挑灯写起了信函和奏章。
   骆弘义在刺史台厅堂里召集几名亲信大臣商议着政务,一名小吏急匆匆进来禀报道:“禀报大人,李别驾说有要事见你。”
   骆弘义脸含嘲弄之笑,撇嘴应道:“一名酒色之徒,有什么鸟事,定是钱花差不多了,找本官来借钱来了,去去,告诉他本官事多,没有时间见他。”
   那小吏转身应着出去了。
   旁边的一名官员插言道:“大人,这李别驾万一真要有什么事情,要是耽搁了,他再参你一本,可对大人不利。”
   “哈哈,他能有鸟事,从来到庭州,嫌我给他的府馆寒酸,跑到天外天客栈包了间豪华客房,天天在那里搂着两个漂亮娇娘,日日欢歌、夜夜风liu,哪里有时间过问过政事,大家不要忧虑,他的行踪都在本官掌控之中。他从来到今天恐怕第一次出天外天,对庭州之事两眼摸黑,能说出狗屁之事。”骆弘义自信地嘲讽道。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骆弘义接着说道:“本官把李林龙这厮在庭州表现情况派人今早快马传往京师,京中长孙大人等人知道了也可以放心了,这厮就吃喝玩乐这么大的尿性,不足为虑。”
   李林龙在刺史台被拒之后,满怀欣喜回到天外天,秀香和灵儿已经从骆弘义管商的管事那里偷到帐本,李林龙对秀香又叮嘱几句,她便身穿男装,当日骑马偷着赶回京师了。
   永徽二年初,玉竹林别院内,高宗坐在别院堂屋里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武媚娘,看到自己天天记挂的美人风采依旧照人,他心急火燎,欲火中烧,迫不及待的扑将上来,搂着武媚娘的娇躯,对着她的粉面就是一顿亲啃。
   武媚娘没有象往常那样温柔体贴、百依百顺,而是用力推开他,张口言道:“有十万火急之事,君王当应以国事为重,儿女私情暂时放一边吧。”
   高宗一愣问道:“心肝,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朕怎么不知道。”
   武媚娘坐到旁边椅子上应道:“庭州别驾李林龙派人千里送来奏折,他担心长孙无忌等人扣住不报,贻误军机,派人送到妾身这里来了。你自己看吧!”说着玉手从僧袍里掏出一道奏折和一本帐本。
   高宗接过奏折,又看到帐本,不解问道:“这是什么?”
   武媚娘应道:“这是你治下镇守一方的大吏贪赃枉法的证据,详情都在奏折里。自己看。”
   高宗心里不太高兴,先前的激情因这事全都搅了,但见媚娘神情严肃,怕她生气,急忙展开奏折看了起来,只见奏折上写道:“臣庭州别驾李林龙泣血祈奏圣上,臣探知,突厥新可汗阿史那贺鲁在牙泉聚集重兵意图袭击我庭西二州,臣知道事情紧急,前往刺史台禀报刺史骆弘义,但骆弘义拒不见臣,也不做防御准备。臣官卑职微,无力左右庭州政务,面对危机束手无策,想要通过正常渠道上报朝廷,又恐长孙无忌大人等但凡臣的折子都压住不办,无法上达圣听,只好出此下策,绕道呈送圣听,望陛下见谅。阿史那贺鲁雄兵数万,气势汹汹,扬言先夺庭西二州,再直取长安,此事关系我大唐社稷安危,臣忧虑之,望陛下早做准备。臣还有一本,臣参庭州刺史骆弘义贪赃枉法,扰民害民,毁我大唐威信,食其君禄,却不为君王分忧,只顾中饱私囊,而使边民贫困,民怨沸腾。臣共参他所犯罪状十大条款,其一抢掠美色,杀人越货。有庭州轮台县人女儿貌美如花,骆弘义得知派人抢夺,并杀其家人;其二抢夺商贾资产,占为己产。庭州但凡挣钱的商号,只要让他得知,必然强行低价购买,不从者则构陷其罪,严厉处罚,商人畏惧之如虎,莫敢不从;其三不理军务,遗误军机。身居边界重州之长,却军备松懈,对敌情不明,有告知敌情者却拒之不理,严重失职也;其四……”
   高宗看完奏折脸色大变,大怒道:“这骆弘义,朕如此信任他,他却让朕失望,真是该死。”说完又看了看帐本,恼怒的摔到地上,骂道:“如此罪行昭然,朕断不会留他性命。”
   武媚娘在旁边趁机插言道:“经此事,你当辨出谁是忠良干臣,谁是逆臣庸吏吧!不要再让天下耻笑你不识忠良,而有损你明主的声望。”
49|第十三章 一本两得(二)
  高宗听出武媚娘话里责备他辨人不明、不会用人,但他并没认为自己有错,所以应道:“朝臣很多人对李林龙都看不惯,而且他教导子弟首先尊敬他,其次才是君王,朕觉得他有野心,故放他出去历练。”
   武媚娘应声道:“陛下的观点,妾身不敢苟同,但凡学子对自己夫子尊崇是人之常情,师者父母也,人先尊父母,才懂礼仪,懂礼仪、知明理,才会忠君爱国,有学子说先尊敬自己夫子李林龙,善事也,因为他懂得了礼仪,知道了明理。陛下常与这样的学子亲近,其必然成为忠君爱国之才,陛下幸事。李林龙作为夫子既然教导学生有尊师重长之德,也必然教导了忠君爱国之思,其功不小,陛下应该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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