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去卑落地时,他的那些惊诧的匈奴骑兵,已是收止不住冲势,前呼后拥的撞向了楚军步阵。
   人仰马翻,惨叫之声如潮而起。
   匈奴骑兵排队撞上了那密密麻麻的枪林。片刻间便被扎成了肉串,五百轻骑转眼损失一半。
   楚军步军,却屹立不动,未有一丝动摇。
   匈奴人汹涌的冲势。就这样被楚军精心所设的枪阵克制瓦解。
   “杀,给本将杀光胡狗——”张辽长刀一招,厉声长啸。
   “杀~~”
   楚军步阵轰然而裂,数千枪兵如潮水般决堤而出。汹涌的扑向了受挫的敌骑。
   失去了冲势的匈奴骑兵,反而成了任人宰割的活靶子。楚军的枪锋四面八方的围刺而来,将一名名匈奴兵,无情的戳成了刺猬。
   匈奴人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了夜色中。
   落地的刘去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当他抹着嘴角的血迹,刚刚爬起来时,一抬头,张辽已勒马横刀,挡在了他的面前。
   刘去卑刚刚爬起来,张辽抬手一刀,狠狠的拍在了刘去卑背上。
   “啊——”刘去卑口吐血鲜,痛叫一声趴在了地上。
   吐血的胡虏趴在地上,扭曲着身形,再也无法爬将起来。
   “区区胡虏,也敢与我大楚之王作对,当真是自寻死路。”张辽冷哼一声,抬手扬刀,作出一副将斩杀刘去卑之势。
   那刘去卑大骇,吐着血惊叫道:“将军饶命,我愿归降,我愿归降啊。”
   这个该死的胡虏,果然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张辽冷冷一笑,手起了手中的长刀。
   其实他早打算把刘去卑活捉了去献于楚王,方才只不过是吓唬他而已,却不料这胡虏根本禁不住一吓,当场就已嚎叫求饶。
   “杀你,本将还怕脏了手中之刀。”张辽冷喝一声,令道:“来啊,把这胡虏绑了,拖去献于大王。”
   左右掠阵的军士,一涌而上,片刻间便将吐血的刘去卑绑了起来。
   此刻,在楚军枪兵的围杀下,那五百匈奴轻骑,已是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有几十名匈奴兵,斗志瓦解之下,想要伏地求饶,却为张辽下令,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张辽杀光了突围的匈奴兵后,便率得胜之师,押解着受伤的刘去卑,凯旋归营。
   回往大营,已是天光放晓之时,颜良已收到了张辽所报,等候在了王帐中。
   片刻后,帐帘掀起,一身浴血的张辽兴奋而入,随后被拖入的,则是五花大绑,脸色惨然的刘去卑。
   “大王料事如神,匈奴胡虏果然想从东面突围,臣已杀尽胡虏,并将这虏首活捉了献于大王。”张辽拱手道。
   “文远干得漂亮。”颜良将张辽赞抚了一番,接着,将目光转向了刘去卑。
   “大王在前,还不跪下。”张辽瞪眼一喝,一脚便踢了上去。
   刘去卑双腿一软,“扑嗵”便跪在了地上。
   “刘去卑,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啊。”颜良冷笑着说道,戏言之中,流转着慑人的杀机。
   那刘去卑额边滚汗,忙是伏首一拜,万般诚恳道:“去卑罪该万死,万不该与大王作对,去卑已知错,愿归降大王,请大王开恩。”
   刘去卑边是求饶,边是泪流满面,那般悔过的样子,极是诚恳。
   颜良却冷眼看着他,沉声道:“当初你来闻喜向本王请降时,演得可逼真多了,到最后却是诈降的诡计,本王怎么知道,你现在不是在演戏呢?”
   颜良的言语中,凛烈的杀机,已令左右动容。
   那刘去卑心中悚然,忙是伏泣声道:“去卑先前所为,全是奉了刘豹指使,去卑也是迫不得已,恳请大王恕去卑之罪啊。”
   “恕你之罪?”颜良冷哼了一声,“本王若恕你之罪,能有什么好处呢?”
   刘去卑从颜良的话中,似是听出了些许的希望,心中不禁大喜。
   他忙是向前蹭了几步,急急道:“大王惹能恕去卑之罪,去卑愿往汾阴城前喊话,招降我族人,去卑在匈奴五部中,颇有些人望,相信必会有不少人听从去卑招呼,归降大王。”
   “原来你还有这等用处。”颜良点了点头,故作考量之状,半晌后,欣然道:“好吧,传令下去,集结兵马,本王要往汾阴南门一趟。”
   号令传下,颜良便大步出帐,左右亲兵,押着刘去卑跟随而出。
   那刘去卑以为颜良允了他的投降,要带他前去南门去喊话招降,心中不禁长松了一口气。
   庆幸之余,刘去卑转念又一想,自己好歹乃匈奴五部的右贤王,今若如此不知羞耻,贪生怕死的公然招降自己的族人,从今往后,他的颜面还将何在。
   “命都没了,还要什么颜面呢。若是五部归降后,说不定楚王念我之功,还会以我代替刘豹,担当匈奴五部大单于,那个时候,谁还敢笑我……”
   刘去卑心中安慰着,畅想着,便放下了包袱,只顺从的跟随而去,心中已经在琢磨着招降之词。
   半个时辰后,颜良已驻马于汾阴南门。
   三万楚军列阵已待,阵前处,还推出了一辆高大的对楼。
   城头上,得报的刘豹以为楚军要大举攻城,已急是上得城来,准备亲手指挥应战。
   “刘去卑,你准备好了吗?”颜良冷冷问道。
   跪在地上的刘去卑,忙是讪讪笑道:“去卑已经想好了招降之词,随时可以上前喊话。”
   颜良点了点头,摆手喝道:“带他上对楼吧。”
   几名虎熊亲兵,便押解着上了高达数丈的对楼。
   那刘去卑只以为楚军让他上高台,乃是为了让他站得高一点,方便向城内喊话,故也十分顺从。
   当刘去卑登上对楼时,城头上的匈奴人,顿时一片惊哗。
   相隔不到两百步,所有的匈奴人,都清清楚楚的认出,对楼上,竟是出现了自家右贤王的身影。
   刘豹更是心中惊恐,绝望的念头如潮水般袭遍全身,整个人惊得僵在了那里。
   刘去卑被俘了!
   他英勇的弟弟,竟然被楚军生擒,这意示着,他向刘备求援的计划,就此破灭。
   对楼之上,周仓一踢刘去卑微屁股,喝道:“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喊话。”
   刘去卑抬头远望城头,他知道,他的哥哥,他的族人,此刻都在注视着自己。
   他更知道,自己只要一张嘴,便将招至所有匈奴人深深的痛恨与鄙视。
   刘去卑却别无选择,他咽了口唾沫,将羞耻心扔在一边,扯开了嗓子,开始大声的向城头的匈奴人喊话招降。
   那洪亮的声音,传遍四野,清晰可闻。
   城头上,匈奴人对这出人意料的一幕,都惊得傻了眼。
   堂堂右贤王,大单于的亲弟弟,现在竟然在抵毁着大单于,公然的招降。
   匈奴人的脸上,惊恐的表情,迅速的变成了失望,紧接着又变成了鄙视与唾弃。
   那刘豹更是惊怒万分,一张脸扭曲到不成人形,只觉胸膛都要气炸了一般。
715|第七百一十五章 杀 猪
  “刘去卑,你这个没骨气的狗东西,老子要杀了你!”惊羞万分的刘豹,愤怒的击打着城墙。
   左右的匈奴人,怒气却没有刘豹那么重,相反,他们更多的则是泄气。
   堂堂大单于之弟,右贤王刘去卑,如今都甘愿归降颜良了,那他们这些区区小角色,还有什么理由再顽抗下去,再为刘豹卖命。
   匈奴人的抵抗意志,因刘去卑的招降,转眼已受沉重打击。
   驻马远望的颜良,那双锐利的鹰眼,隐约能看到城上刘豹气急败坏的样子,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效果。
   “刘豹,你不是想顽抗吗,本王就要你看看,你的弟弟都已经屈服,你还拿什么跟本王顽抗下去。”
   颜良嘴角带着戏虐般的冷笑,饶有兴趣的欣赏着这一幕。
   对楼上,刘去卑声厮力竭的喊了半个时辰的话,一直喊到了嗓子沙哑,连喘气都有困难方才住嘴。
   “我,我实在喊不动了,可以了吗?”刘去卑搭着膝盖,巴巴的看向周仓。
   周仓却没有理他,从对楼上探出头去,向着不远处的颜良看去。
   颜良料想刘去卑也喊不动了,便将周仓点了点头。
   周仓会意,缩回头时,脸上已掠起了一抹狰狞的冷笑。
   刘去卑不寒而栗,心里打了个冷战,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自不安时,周仓却摆手喝:“来啊,把这胡狗给老子绑起来。”
   左右虎熊亲兵一拥上前,将刘去卑很利索的反绑在了对楼中央所树的柱子上。
   紧接着,一名赤膀的军汉,便举着一杯明晃晃的杀猪刀,亮在了刘去卑眼前。
   看这般形势,楚军竟然是准备要刘去卑的命。
   刘去卑大骇,急叫道:“大王已答应了我,只要我肯喊话招降,就饶我一命,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胡虏果然是胡虏,又怕死,又胆小,我家大王什么时候答应过饶你一命了。”周仓不屑的嘲讽道。
   刘去卑回头细细一想,由始至终,颜良倒还真的是没有说过要饶他一命的事。
   可是,颜良带他来这里喊话,招降自己的族人,这般举动,难道不是默认了他的条件吗?
   “我大楚雄兵十余万,想要攻陷区区一座城池,又岂需你这么个胡虏。实话告诉你吧,我家大王早打定主意,要杀光你们南匈奴五部,又怎会留你一条狗命。”
   杀光匈奴五部!?
   刘去卑身形大震,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自汉以来,即使对匈奴用兵最凶的汉武帝,也仅仅是想匈奴伏首称臣,不曾想过要将匈奴灭族。
   而现在,这个横空出世的颜良,却竟要残暴到要杀光匈奴男女老幼,这如何能不令刘去卑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
   而当刘去卑还来不及品味那份惊恐时,周仓已是使了个眼神。
   那赤膀的熊士得令,手中杀猪刀刷便削了下去。
   “啊~~”刘去卑发出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声,他的一只耳朵,已赫然被切了下来。
   汾阴城上,原本还在诅骂叫骂的匈奴人,霎时间鸦雀无声,包括刘豹在内的所有匈奴人,都被出人意料的血腥场面震住了。
   在几千双震惊的目光注视下,赤膀军汉又是一刀下去,刘去卑的另一只耳朵,也被削了下去。
   转眼失去两耳,刘去卑是痛得死去活来,两颊鲜血如泉而涌,拼命的挣扎着身子,杀猪般的嚎叫声,一声比一声凄惨。
   执刀的楚卒却无丝毫动容,手中的杀猪刀,开始熟练的一刀刀切下去。
   先是耳朵,再是鼻子,然后是大腿,再然后是胳膊……那一刀接一刀下去,拿捏的极有分寸,既切下去了肉,却又不致命。
   这一刻,所有人才明白,颜良这是要当着匈奴人的面,把他们的右贤王,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颜良脸色沉静,很有兴致的听着刘去卑杀猪般的嚎声。
   他确实要灭匈奴,杀刘去卑也是自然之事,本来对于刘去卑这样的货色,颜良原只打算一刀宰省事,但先前刘去卑作为使臣,前往闻喜向自己诈降,那般演戏来欺瞒颜良,这便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所以,颜良才要将他千刀万剐,作为对刘去卑的惩罚。
   除此之外,颜良更是要以这残暴的手段,来震慑城中的匈奴上,瓦解他们抵抗的意志。
   显然,颜良之目的达到了。
   此时此刻,城头上的匈奴人,一个个已脸色苍白,腿脚发抖,那一声声的嚎叫声,直令他们听得是毛骨悚然。
   刘豹的额头,同样在悄然的滚着冷汗。
   就在前一秒时,刘豹还对他这个软弱的弟弟,恨得咬牙切齿,但现在,他却对刘去卑充满了同情与怜悯,只想能将他的弟弟,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只可惜,刘豹却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被一刀刀的切割。
   终于,嘶心裂肺的嚎叫声停止了,并不是刘去卑已死,而是被割到不诚仁形的这胡虏,已是痛到昏死了过去。
   颜良所要的威慑效果已然达到,也赖得再听刘去卑嚎叫下去,便向着对楼挥了挥马鞭。
   周仓得令,便亲自艹刀,一刀将刘去卑的人头斩了下来。
   当那一刀斩落时,刘豹浑身一颤,脸上闪过无尽的惧色,仿佛那一刀竟是斩在他自己脖子一样,有种感同身受般的痛。
   “车儿,接着。”周仓将那血淋淋的人关,从对楼上扔了下来。
   胡车儿纵马从对楼下奔过,很精准的将人头接过,抓着头发奔向了颜良。
   颜良却扬鞭一指:“去吧,把人头扔进汾阴城,就算是本王给刘豹那小子的大礼。”
   胡车儿领命,勒马转身,飞奔着向城楼一线奔去。
   刘豹眼见敌前飞奔而来,不禁怒从心起,便叫弓弩手准备,只待敌骑进入射程,便乱箭将之射死,好歹也算出口恶气。
   却不料,胡车儿还在射程之外时,就奋然一吼,将手中的人头掷向了汾城城头。
   那骇人的怪力,竟是十余斤重的人头,扔出了百余步之距,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城墙上。
   砰!
   血淋淋的人头,滚落于地,吓得附近的匈奴人四散而退。
   刘豹下意识的转过脸去,不敢正视瞧自己弟弟的人头,整个汾阳城头,已是一片恐慌。
   城外处,颜良和楚军将士,却冷肃如血,欣赏着胡虏们恐怖的丑态。
   热闹眼看够了,颜良扬鞭一喝:“收兵回营,来曰再收拾这些胡虏狗贼。”
   颜良拨马转身,扬长而去,数万楚军这才井然有序的徐徐退归大营。
   楚军撤走,匈奴人长松了一口气,惊怖的情绪,却才渐渐的平伏下来。
   半晌后,刘豹终于缓过神来,远望着楚军离去的影像,刘豹恨得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当下刘豹只能下令将刘去卑的人头收走,自己则拖着虚弱无力的身体,回往了王帐。
   入得王帐,蔡琰准备好了酒食,等着伺候刘豹。
   刘豹一屁股跌坐下来,拿着酒囊就拼命的灌自己,仿佛要用酒来灌醉自己,好让他忘记了今曰所受的惊魂与屈辱。
   蔡琰见得丈夫这般样子,知道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意,却又不敢乱问。
   刘豹连着灌了几囊酒,情绪放才好转了几分,便喘着气,默默道:“去卑没能突围成功,他已经被颜良杀害了。”
   蔡琰花容惊变,故作沉稳的她,此时也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绝望的刘豹,却继续开始灌酒,想要麻痹自己。
   蔡琰惊慌了片刻,很快又平静下来,便宽慰道:“大王无需太过担心,我大匈奴既是归顺了燕王,以燕王的仁义,定然不会坐视我们被困,妾身相信,就算我们无法主动派人去求援,用不了多久,燕王他一定会亲率正义之师,前来解救我们的。”
   这一席话,云子令刘豹眼眸猛然一亮,仿佛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对呀,颜良乃燕王大敌,本单于归顺了燕王,对他来说是如虎添翼,他总不可能坐视我们完蛋吧。”
   刘豹腾的跳了起来,原本萎靡的精神,如同打了一针强心剂似的,转眼又振作了起来。
   重新作的刘豹,击打着拳头,恨恨道:“本单于一定要振作精神,坚守到燕王大军到来之时,那时内外夹击,便可一雪今曰之恨,没错,一定可以!”
   看着丈夫精神重振,蔡琰也宽了些心,心中暗道:“燕王,我大匈奴乃是为了助你,才会遭此劫难,你乃仁义之君,定然会来救我们的,对吧。”
   ……数百里外,临汾城。
   大堂中,气氛一片的沉寂。
   刘备盯着案上的情报,脸色铁青,目光阴沉。
   那是来自于汾阴的最新情报,匈奴五部七八万人口,今曰被颜良的大军围在汾阴之中,眼看用不了多久,就有覆没的危险。
   匈奴既归降他刘备,如今若为颜良所灭,岂非等于断了一臂,这自然不是刘备想要看到的结局。
   沉默许久,刘备将目光扫向了诸葛亮,沉声问道:“军师,如今南匈奴五部被围,有全族覆没之危,以你之见,本王当不当发兵去救?”
   (未完待续)
716|第七百一十六章 刘备,你可是仁义之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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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r />
   刘备求助于诸葛亮,诸葛亮沉默不语。
   半晌后,诸葛亮摇着扇道:“亮以为,大王当按兵不动,不去救援匈奴。”
   “为何?”刘备不解道。
   诸葛亮缓缓道:“如今颜良在河东的兵力,尚有十五六万,其中只有不到十万用于围困汾阴,尚有五六万兵马未曾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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