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迟三十天,当夺取临浣。” 
    “就依公子!” 
    刘巴之所以要这样做。原因非常简单。 
    夺取浣南,将不可避免的遭遇沙摩柯的攻击。刘磐年轻气盛,且又有武力,保不齐一时头脑发热,就会和沙摩柯硬抗。也不能说刘磐无能,而是刘巴倾荆襄武将,无人能敌沙摩柯。 
    所以,夺取浣南。还是由他完成。 
    两人拿定了主意,立刻加紧行军的步伐。于一月二十三日,攻破零阳,然后兵分两路。 
    刘磐领大军直扑临浣,又命张虎随刘巴行动。无他。毕竟刘巴是一个文士,不擅长两阵搏杀。 
    单说刘巴,率领大军出零阳直奔酉阳。 
    沿途使用减兵增灶之法,做成了大军主力是要夺取酉阳的态势。二月初,刘巴在大庸击溃周芳所部。入驻大庸城。派出斥候探马打听消息。两日后得知壶头山蛮王沙摩柯,亲率一万人增兵酉阳。刘巴不禁笑了……看样子刘磐此计已经成**了。如今可以回师,攻打浣南。 
    不过,刘巴还是很小心。 
    借口在大庸损失惨重,留五百人驻守大庸,做出大军仍在大庸休整地态势。 
    他星夜领兵,出大庸(今湖北张家界,古庸国)折返原路,过水,向浣水方向急行军。 
    只三日,刘巴饮马浣水。 
    而根据斥候回报,沙摩柯此时刚抵达酉阳,而浣南只有八百健卒驻守,同时屯集了五溪蛮供应临浣的粮草辎重。 
    没想到,这浣南居然是临浣的仓廪! 
    刘巴大喜望外,不过并没有因此而忘记小心谨慎。 
    他亲领小股兵马渡过浣水,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发出讯号,命张虎领兵渡过浣水。 
    过了浣水之后,只需向南过狮子岭,就可以看见浣南了。正值仲春,浣水两岸草木丰茂。 
    刘巴没有在白天行军,而是让士卒们躲在芦苇荡中休整了一个白昼,当夜幕降临后,才动身兵法狮子岭。这里是五溪蛮的领地,白天行军,极易被对方察觉,夜晚行军的话,更安全。 
    入夜,壶头山突降雨水。 
    泥泞的道路,令行军变得困难了许多。 
    一不小心,脚下打滑就会从岭上摔下去。虽然狮子岭不算高,可山路上遍布嶙峋怪石。摔下去就算是不死,也会是骨断筋折。弄个不好,被山岭上的乔木贯穿身体,更是会丢了性命。 
    刘巴眼见已经过了二更天,大军的行进速度却越发缓慢,不由得心中着急。 
    “张虎,督促大家,加快速度。四更天时,必须绕过狮子岭,天亮之前,我们要夺取浣南。” 
    “可是山路难行,需打探路径啊。” 
    “都这时候了,还打探什么。传我命令,三军强行军……不计死伤,务必要在四更绕过狮子岭。” 
    强行军,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张虎立刻组织出一支督战队,命士卒加快行军速度。 
    一时间,士卒们怨声载道。可是面对督战队冷森森地钢刀,他们也只好咬着牙往前走了。 
    与此同时,狮子岭上,一支隐藏在丛林怪石中的人马,正静悄悄的看着荆州军行进。 
    三名年轻的将领,匍匐在巨石之后。 
    雨水打在他三人的身上,冰凉……可是三人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静静地观察着荆州军。 
    “叔峻,为何还不动手?” 
    年轻地周延,忍不住低声的询问。 
    张任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令人不禁心中发寒。 
    “看见那个骑马地家伙了吗?” 
    张任用马鞭一指在队伍后方地刘巴。“**人先**马,擒贼先擒王。那厮是贼军地主将,只要杀了他,这些荆州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传我将令,待那厮过来之后,技击士先行攻击,**杀此人……还有那个步行提刀,看上去很壮实的黑脸汉子。也不要放过……周庆,准备!” 
    周庆立刻传令,命人将一种五溪蛮特制地口哨,含在了口中。 
    当刘巴率众从山下走过的时候,只听一阵刺耳的,如同鬼叫一般的哨音,在夜幕中突然响起。 
    紧跟着,山岭上伏兵四起。 
    技击士手中数十张强弓。对准了刘巴。 
    刘巴在听到哨音的一刹那,心道一声不好。刚要开口叫喊,数十支利矢飞奔而来,全部命中。就在技击士攻击的前后,千余名弓箭手开弓放箭。箭矢随雨点落下。山岭上回响凄厉哀嚎。 
    刘巴被**成了刺猬一样,跌落马下。 
    张虎一见,不由得大惊失色。挥舞大枪,一边朝山岭冲锋,一边大声呼喊:“三军儿郎。不要慌张。随我杀敌!” 
    话音未落。一支利矢呼啸着扑来。 
    张虎抬手铛地崩开这支利矢,可不想在这之后。尚隐藏一支长箭……连珠箭!张虎再想躲闪,可就来不及了。噗的一声,长箭正中张虎额头。巨大的**力带着张虎的尸体,滚下山岭。 
    张任面无表情的收起大弓,“周庆,发鸣镝……一个不要放过……周延,出击!” 
    话说完,他连看也不看山岭下的荆州军,带着数十名技击士大步离开,在山林外翻身上马。 
    “通知三爷,攻取零阳!” 
    “喏!” 
    亲卫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鸣镝刺耳声响在夜空中回荡。从山道前后,突然出现了无数五溪蛮士兵,挥舞刀枪,凶狠的砍杀起来。五溪蛮人,生活在大山之中,天生的一副好脚板,跋山涉水,如履平地。 
    同时,他们地兵器装备也不同于普通士卒。 
    大多以武陵山特产的百年老藤,经特殊手法鞣制,做成藤甲,滕制兜鏊。看上去很沉重,却没有半点份量。在山野中穿行,犹如鬼魅一般。每个人身上背负六支竹枪,先投掷后冲锋。 
    一轮箭矢过后,周延咧嘴大笑。 
    “三军,随我冲锋……” 
    汝南,平舆城外。 
    吕布神采飞扬,顶盔贯甲,罩袍束带。稚鸡翎迎风而动,两千陷阵沉静肃立,鸦雀无声。 
    赤兔嘶风兽,似感觉到了什么,兴奋的在阵前不停撒花儿。 
    高顺领着八百陷阵卒,立于严氏和来莺儿的身后。吕布抱着吕欣,在**的小脸上猛亲了 
    “乖女,要听娘地话,不要任性!” 
    吕欣紧搂着吕布的脖子,不跟撒手,“爹爹,和我们一起走嘛,欣儿不要和爹爹分开。” 
    严氏上前,“奉先,要不……再考虑一下?报答董王的方法不止这一种,何必我们一家分开呢?” 
    吕布笑了,“夫人,我如今除了一身的好武艺,还有什么能报答董西平?再者说,能冲锋陷阵,征战疆场,才是我辈男儿的宿命。难不成,你想要看为夫如早前那般,每日借酒浇愁?” 
    “我……”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吕布**马,掌中方天画戟,论天下能拦住我地人,唯董西平一人耳。你们此次虽高顺前往长安,有董某人代我照顾,我也能放下心。别担心,不出多久,我定然会去长安与你们相聚……莺儿,照顾好欣儿……将来定要给她找一个顶天立地地男人。” 
    来莺儿一福,“夫君保重啊!” 
    吕布大笑。咬着牙把女儿递给了来莺儿。然后走到高顺的面前,看着这个八尺高魁梧敦实地汉子。自他领兵以来,麾下猛将无数。然则至今日。唯有高顺和曹性二人仍追谁着他。 
    也没有什么话,吕布猛然张开手臂。用力的拥抱了一下高顺。 
    “世英,布将这一家老小,都托付给你了!” 
    高顺古板的面容,一抽搐,“君侯……” 
    “莫要再说了!”吕布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高顺地肩膀,“若布能抵达长安,我们继续做兄弟;如果……世英你可辅佐董西平。那家伙长的虽难看。倒也是个人物。咱们来世再论交。” 
    “君侯!” 
    高顺只觉心中一痛,忍不住想要屈膝跪下。 
    别看吕轻松,可大家心里都明白。吕布这一出兵,等同于反出了曹营。深入南阳,转战关东,他没有任何的后援……弄不好,就可能连性命都没了。吕布,这是在向他托孤啊。 
    吕布一把扶住了高顺。“世英,莫要做小儿女态。大丈夫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你随麋龙一起走吧。到了长安,告诉董那家伙,就说我吕奉先把债都还了。从此再不欠他什么。” 
    高顺咬碎钢牙,轻轻点头。 
    “麋十二!” 
    人群中,走出一个西北汉子,拱手朝吕布一礼。 
    此人,正是麋龙。也可以称他董龙。当年追随董转战金城。纵横青徐时的老部下,只剩董龙一人。不过。那时候的董龙,叫做龙骑十二。后来奉命往徐州,在麋竺麾下做卧底。 
    麋龙点点头,肃然道:“君侯只管放心,小人可担保,只要凉王在,无人可欺辱夫人小姐。” 
    吕布笑了,“如此,我也放心了……速速启程吧。” 
    来莺儿等人,一步一回头,登上了车辆。 
    高顺和麋龙翻身上马,朝着吕布一拱手,“君侯,珍重……我等在长安恭候君侯,到时定当一醉!” 
    “珍重!” 
    吕布一笑,转过了身。 
    车队在陷阵卒的簇拥下,缓缓向远方驶去。 
    曹性走上前,轻声道:“君侯,夫人和世英他们,都走了!” 
    “我知道!”吕布强忍离别之痛,淡然说道。对于他这个爱家人如命的人而言,分离是最大的痛。 
    可正如董贾诩所评价的那样,吕布这个人虽然反复,是个小人,确有武人之风骨。 
    他不会欠任何地人的人情,哪怕是一点点的恩情,他也不愿承担。而董给他的恩情,却太大了! 
    大到吕布无法拒绝,无法忍受的地步。 
    唯有一战,也许才能化解这恩情吧……更何况,身为武将,吕布也不愿意在汝南碌碌一生。 
    “文通,何不随夫人们一同前往长安?” 
    曹性咧嘴笑了,“不瞒君侯,我怕的很呢!” 
    “怕?” 
    “当年在集宁,**董一箭。万一我过去了,那董想起这一箭之仇,我岂不是完了?” 
    “哈哈哈,没错,以董西平那小心眼,定会如此!” 
    吕布和曹性相视大笑。 
    其实心里都明白,董是不可能和曹性计较那一箭的仇恨。曹性不愿离开吕布,也许在他看来,能随吕布战死疆场,才是这世活的事情。至于其他地事情,则和他曹性无关。 
    吕布走到赤兔马前,翻身上马,抓起方天画戟。 
    当年,他的方天画戟被董砸弯,已经废掉了。此后随又打造了一把,却不是很趁手……此次麋龙前来,却带来了一支方天画戟。重149斤,戟身之上,有蛟龙盘绕,故而名为盘龙戟。 
    据说是当年楚霸王项羽所用的兵器! 
    贾诩命人在民间找到,又托麋龙为吕布带来。 
    这盘龙戟,不论是在份量还是做工方面,吕布可说满意至极。有此神兵,老子又怕谁来哉? 
    吕布胯马持戟,顿时豪气冲天。 
    曹性也提枪上马,两千陷阵卒也同时上马。这些战马,全都是吕布从汝南驻军兵营中抢来。 
    一阵风吹来,吕布这心里面透亮! 
    一磕赤兔马,宝马良驹仰蹄直立而起,希聿聿长嘶不停。 
    “飞熊军,随我杀人!” 
    曹性抄起大旗,刷的迎风展开。那大旗上,火红色飞熊,格外醒目。从这一刻,陷阵营不见了! 
    那支曾驰骋幽州的飞熊军,在斜阳中浴火重生…… 
483|第四五四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春雨绵绵,下个没完没了。 
    李严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小校,半晌后突然把手中的信笺一扔,连声叫喊道:“胡闹,胡闹!” 
    “正方,何故如此?” 
    韩嵩惊讶的看着有些慌乱的李严,摆手示意那小校退下,上前一步,将掉在地上的信笺拾起来,一目十行的扫了两眼之后,笑道:“没想到,刘磐公子居然也能用计了……呵呵,不错嘛!” 
    “不错个屁!” 
    李严忍不住爆出粗口,“打临浣就打临浣,凭他手中兵马,强攻临浣。又有蔡瑁驻守作唐,何需耍什么花招?或许会花费些时日,但只要稳扎稳打,取临浣绝非难事。偏偏要分兵……那充县何需用兵?临浣一破,充县必亡。现在一分兵,就等于露出一个破绽,简直画蛇添足。” 
    韩嵩精于内政,却疏于兵事。 
    他看不出刘巴刘磐分兵会有什么坏处,可是他相信李严,绝不会随口乱说。 
    李严在府中大堂上徘徊,努力平息了激动的心情。而后展开武陵地图,苦笑道:“张任有什么本事,我不知道……但沙摩柯却是久经沙场,胡昭之能,也非徒有虚名之辈。还有周昕,深得秦大人之器重,每逢扬州有兵事,必招周昕商议。你看看,你看看,浣南好打吗?” 
    韩嵩看了半晌,苦笑道:“正方,你还是直接说吧,我看不明白。” 
    “当年扬州有乱,都是以周昕总督粮道。这样的人物。他会忽视浣南?简直是异想天开。刘巴攻打浣南,是自寻死路。我敢说,只要他一分兵,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壶头山的掌控中。” 
    “你是说……” 
    “刘磐必败!” 
    李严颓然坐了回去,闭目仰天,轻轻拍击额头。 
    片刻之后,他突然坐直了身子,“德高,我明日就出兵往武陵。你立刻返回南郡……我估计,那壶头山输了也就罢了。可如果他们取胜。将会有一连串的反击。蔡瑁,怕挡不住甘宁。” 
    甘宁之勇,只有亲眼见过,才能明白。 
    也不能说蔡瑁没本事,可要和甘宁相比,怕不是他的敌手。 
    韩嵩一蹙眉,“你现在出兵,好吗?” 
    “好不好都要试一试!”李严苦笑道:“难不成眼睁睁地看着刘磐送命?如今前方尚没有战况出现。想必壶头山反击尚未开始。我领兵过山,抢占零阳。刘磐败了,我可接应……刘磐胜了,我也不抢他**劳。至少,我督战零阳,能牵制住沙摩柯一部分兵力,算是一个保障吧。” 
    韩嵩说:“既然如此,我立刻去安排!” 
    李严枯坐冷清的幕府大厅中。看着那墙壁上的武陵地图,眼中显出迷茫之色。 
    只希望还来得及!可是,刘磐输了,有我去营救……如果我也输了呢?谁又会来营救我呢? 
    这荆襄派系复杂,混乱的不得了。 
    彼此间勾心斗角的厉害。李严深知其中的水有多深。 
    怕只是,这一次就算是他救出了刘磐,也要背上一个黑锅吧。毕竟,刘磐背后,有刘表撑腰。 
    算了算了。这个时候想这些做什么? 
    李严用力甩了甩头。似乎是想要把那莫名其妙的思绪甩掉。他站起身来,转身回了内堂。和衣而卧,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宛县那血与火交织的一百天! 
    第二天卯时,李严点起两万兵马,以南郡都尉邢道荣为先锋,自夷道出发。 
    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李严不敢行进的过于迅速,天晓得对手会不会有埋伏? 
    不过还好,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险阻。在三日之后,大军开拔**山……在班固地《汉书卷二十八志》当中,曾有关于山地记录。水自山出,东入繇水,而后南至华容入大江。 
    这山并不大,山中溪涧汇聚与水。 
    顺着水,一路南下就可以出山。一路上道路多为平坦,不过在出山时,道路陡然变窄,水势也在这里变得湍急,形成了一道两山对峙的深涧。这里不在有道路,除非乘船而出。而且,大船是不可能从这里出去,必须要以小船方能通过。所以,在此处必须要改道。 
    一是翻过山谷,二是绕山而行。 
    按照路程,绕山而行的路程较远,但如果走起来的话,却比翻身过山谷要快两天的时间。 
    邢道荣在山涧处,也不得不停下来等候李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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