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传了过来,汉民和本地土著又在滨湖镇附近打了起来,双方都出动了私自组建的团练,一共三百余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秦之初得到消息后,马上让奚一松召集所有的团练,跟着他,一起赶往滨湖镇。这事其实也可以交给蒋七甲的百户所处理,不过那样的话,性质就不一样了,秦之初也别想在这件事中获得威望了,所以还是得他亲自出马。
大周朝所谓的汉民,在全国人口中占据了绝大多数,秦之初也是汉民,他的手下,包括演宁在内,也都是汉民,榕西府的知府毛江全、千户陈豪天都是汉民。
汉民跟本土土著的冲突,由来已久,根子还是汉民人口不断增长,不得不四处寻找更多的生存空间,难免会侵袭到其他地区土著的地盘。
一开始除了特别好战的土著之外,其他土著对汉民还是保持着欢迎态度的,但是架不住汉民人多,人口增长快,再加上汉民普通掌握着比较高的生产力条件,农田收成高,会做生意赚钱,慢慢地就把贫穷的土著甩在了后面,土著眼红,再加上地盘不断的被汉民侵占,双方的矛盾自然就爆发了起来。
双方谁也不肯让步,冲突也就越来越激烈,有时候还会发生械斗,难免出现死伤,矛盾也就越来越深,如今都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程度。秦之初的前三任知县先后被杀,越发的加深了汉民和土著的对立。
秦之初很想快点把这个困扰宁清县多年的顽疾解决掉,可是越是了解,越是发现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这其中有两点需要他特别注意,一个是相互冲突的汉民和本地土著都对官府失去了信心,不太会听从他的命令,第二个就是他还不能过于使用暴力手段,更不能妄想着从肉体上去消灭彼此冲突的汉民、本地土著。
他要是喊打喊杀,凭他掌握的法术、法器等诸多手段,倒是能够快速的把汉民和本地土著的冲突,强行弹压下去,可是那样的话,就会失去民心,宁清县的老百姓会把他当成一个杀头的县令,谁还会给他立长生牌位?
第212章 我也跟你一起装
丹霞山,磷月道长潜修的地方。
这是一片山谷,山谷一侧的半山腰有一个山洞,山洞一侧有一个突出到山谷上空的峭壁,上面十分的平整,那峭壁上长着一株一丈多高的松树,巨大的树冠朝着四周延伸,遮挡住了炎炎的烈日。
磷月道长就盘腿坐在松树下的一块石头上,他的手里捧着一把拂尘,迎着习习的山风,脸色有些阴沉。一转眼,他和王大川、隋力爻两人联手,围攻秦之初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数日,可是他到了现在都无法忘记那一晚上的一幕。
在他眼中强大无比的隋力爻竟然像被秦之初砍西瓜一样,砍掉了脑袋。要不是他见机快,迅速开溜,只怕他就要步上隋力爻的后尘了。
不过逃脱生天的隋力爻可不敢在继续留在原来的潜修地了,毕竟他和王大川、隋力爻联手,围攻秦之初,惹恼了秦之初,那是肯定的,再加上他在紧要关头逃跑,同样也触怒了王大川,这样一来,秦之初和王大川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无论是秦之初还是王大川,磷月道长自觉都不是对手,他只恨自己当初被猪油蒙了心,受隋力爻蛊惑,竟然去招惹秦之初这样一个强邻。
现在磷月道长所处的位置,是他准备的另外一个潜修之所,只是跟他放弃的那个潜修地相比,这里就要差了一些。做为一名修真者,修炼地的选择是极其重要的,一个好的修炼地,特别是一块洞天福地,可以让修真者的修炼事先事半功倍的效果。
接连几日,磷月道长都在想着要不要回去看看,说不定秦之初不可能找到那里。可每次他都已经决定回去看看了,又想起了秦之初的恐怖身手,最后还是不能不放弃。
就在磷月道长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见山谷中划过一道银光,有人正驭使着一把拂尘,在山谷中飞过。磷月道长心中一动,连忙站起身来,朗声道:“可是真性道兄?在下磷月,不知能否过来一叙呀?”
那驭使着拂尘的男子回转头来看了看,一催脚下的拂尘,调转头来,朝着磷月道长就飞了过来,“呵呵,原来是磷月道兄啊?我听说你一直在丹霞山东麓潜修,今儿个是怎么回事?竟然跑到中麓来了。难道是你在东麓的洞府耗尽了灵气?不会吧?我可是听说你的洞府在整个丹霞山中也是数得着的洞天福地呀。”
真性道长他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头上戴着一个显得十分的紫金冠,用一根玉簪将紫金冠和头发固定在了一起,那玉簪的簪头也少了半边。怎么看,这真性道长都带着一股穷酸气。
磷月道长一脸苦笑,他先请真性道长坐下,然后取出一壶酒来,丢给真性道长,这才叹了口气,“真性道兄,你是有所不知呀?我吃了大亏了,都不敢回我那洞府了。”
真性道长皮肤有点黑,满脸的络腮胡子,偏偏眼睛有点小,十分的不协调。他闻言,眨了眨小眼睛,“呵呵,谁不知道你磷月道兄是咱们丹霞山有名的独行客。我听说你还有一个朋友,好像叫隋力爻的,极擅长刺杀之道,跟你的关系特别的铁,就冲这个,谁敢惹你呀?”
磷月道长又摸出一壶酒来,跟真性道长碰了碰,“那是以前的老皇历了,现在这天都要变了。实话跟你说,真性道兄,知道宁清县吧?
那里来了一个强势的主薄,竟然跟咱们一样,也是一名修真者,手段还颇高,我和力爻师兄去拜访他,谁知道他是一点都不讲理,说是要让咱们为宁清县的混乱情况负责,还说以后要把咱们赶出丹霞山。他还说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什么?那主薄竟然说出这种混账话来?难道他不知道咱们修炼之人地位超然,跳出人间界,不在红尘中吗?莫非他还想让咱们这些修真者向大周朝的皇帝俯首称臣,按章纳税吗?”真性道长鼓起了眼睛,说道。
“谁说不是这个意思呢?我和力爻师兄跟他理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可怜我呢力爻师兄为了掩护我,为了咱们丹霞山的无数道友,跟那秦之初拼了个你死我活,至今生死未卜。
要不是力爻师兄叮嘱我一定要把秦之初这种没有廉耻,要舔世俗皇帝脚丫的野心告诉大家,我说不定也要和力爻师兄和那秦之初一起拼命了。”
说着,磷月道长拉起了袖子,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挤出来的一滴泪水。
真性道长沉吟片刻,“磷月道兄,你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假?”
磷月道长连连点头,“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要是我说的有假,就罚老天爷让我无家可归,我的两处洞府都是真性道兄你的。”
真性道长霍然站起身来,“磷月道兄,你反应的情况实在是太及时了。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一个人,到了那里,你可要一五一十的把情况说出来,至于如何处置那个秦之初,就要看那个人怎么说了?
哼,那秦之初也忒狂妄了,还真以为大周朝的皇帝是天下共主了,就连我们都得听他的吩咐吗?他要做大周皇帝的走狗鹰犬,是他的自由,可是他要想拉着我们跟他一起做奴做婢,却是打错了算盘。”
榕西府知府衙门。
刚刚病愈不久的知府毛江全把同知盛怀松叫了过来。两人隔着一张八仙桌,面对面而坐,桌子上摆放着几张盖着吏部大印的敕令。
毛江全和盛怀松都没说话,两人一起皱着眉头,盯着那几张敕令,都快愁坏了。
这几张敕令都是吏部发出的委派官吏的公文,说来都是些从九品到正八品的小官,但是这些敕令与普通的敕令有两个不同。
一个是这些敕令只给了敕令主人品秩,并没有说安排为什么样的职务。
第二个不同就是这些敕令主人的身份实在是特殊,他们除了是今年壬辰科的进士之外,每一个都还有一个极其显赫的身世,他们的老子或者爷爷,竟然无一例外,都是有爵位在身的贵族。
今年壬辰科的礼闱,参加考试的除了齐子芳、魏旭晨和燕九捷三位出身国公府的显贵公子外,还有多个出身于侯爷、伯爵爷等贵族的子弟,其中有几个也高中进士。吏部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他们一股脑都塞到了榕西府。
毛江全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齐子芳、魏旭晨和燕九捷三个人都另有任命,没有给安排到榕西府,否则的话,他撞墙的心都有了。他虽然远离京城,天高皇帝远,并不是很畏惧京中的公侯显贵,可是当这么多的显贵的公子哥到他这里做官,他也有点招架不住了。
“盛大人,你觉得该怎么安排这些公子哥呀?”毛江全不动声色地问道。
盛怀松暗中只骂娘,他是毛江全的佐官,名义上算是毛江全的副手,但实际上,毛江全抓权抓的十分厉害,他很难得到真正的权力,就算是毛江全这段时间一直生病,毛江全仍旧牢牢地把权力抓在了手中,说是让他处理榕西府的大小事务,可最后拍板的人,还得是他毛江全,毛江全不点头,他什么事都别想做成。
现在好了,接到烫手山芋了,就想到他盛怀松了?大家谁也不是傻子,既然你装糊涂,我也跟你一起装。
“老大人,你是榕西府百姓当仁不让的父母。只有你最了解百姓们的需要,这几位进士的安排,还是要由你来做出决定的,下官绝无异议,一定遵从。”
毛江全撩起眼皮子,瞥了盛怀松一眼,“盛大人,你也知道老夫再有一年多,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要致仕了。我这几日一直在琢磨着我致仕的时候,应该向吏部推荐谁来接替我的位置。”
盛怀松心中一突,面上却强自假装镇定。
毛江全心中冷笑,脸上却是十分的平淡,“我心中有几个人选,你盛大人也在其中,你我共事多年,我还是比较了解你的。倘若由你来接替我的位置,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盛怀松头一次得知毛江全打算向吏部推荐他接任榕西府知府,他顿时心花怒放,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老头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了。“大人,下官有话要说。”
毛江全露出了一丝笑意,“盛大人,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开诚布公的呢?有什么话,尽管道来。”
盛怀松仔细的理了理自己的思路,这才道:“老大人,遍观今年的礼闱,还有皇帝、吏部对壬辰科进士的安排,会发现其中充满了很多诡谲的地方,这里面一定有很多事情,是我们这些外人所难以察觉到了。但是任何事情都有蛛丝马迹可循,下官最近一段时间来,根据邸报以及我私人的一些途径,多少听到了一些消息。且容下官为老大人详细道来。”
第213章 没那个本事
“下官曾经拜读过齐子芳、魏旭晨、燕九捷等出身显贵的新科进士的文章,他们当中确实也有比较出类拔萃的,就像是齐子芳,却也有不少水平一般的,按照他们的真实水平,是很难在礼闱中脱颖而出的,可偏偏今年显得特别的怪异,公侯伯贵族家庭中出身的进士,今年竟然有九个之多,是史无前例的一次。
当然,这里面是否有问题,就不是下官能够揣度的了,下官也不敢妄言。
下官注意到的是新科状元秦之初和国公们之间的冲突。秦之初是皇帝钦点的会元,状元,真真的天子门生。偏偏国公们以及齐子芳他们一次又一次给秦之初难堪,找他麻烦,这传到皇帝的耳中,皇帝肯定会不舒服的,欺负秦之初,那就是在折皇帝的面子呀。
皇帝心中肯定不舒服,却又不好动齐国公等人,只好在今年新科进士的安排上做文章,秦之初不是被贬到宁清县做主薄了吗?
皇帝肯定是比照着秦之初的方式进行处理,这才有了今年的咄咄怪事,状元做县主簿,进士做一些八品、九品的小官。”
盛怀松把他的分析有选择地说了出来,当然有些过激的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的,他可不想让毛江全抓住他的小辫子,其实就算他说出的这些话,也有僭越的地方,他一个榕西府同知竟然敢妄自揣度、评论皇帝的做事风格,这也是很犯忌讳的事情。
不过盛怀松也是不得不为之,不这样的话,怎么样才能让毛江全知道他的“顺服”呢?
毛江全点点头,“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只是圣心如何,我们做臣子的是不便妄自揣度的,还是秉着一颗忠心,尽职尽责地做事才好。”
“是,老大人教训的是。”盛怀松忙道。
毛江全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些敕令,“说说看吧,这些人怎么安排?这可都是些烫手山芋,处理不好,伤人伤己呀,你我都别想落个好。”
盛怀松说道:“老大人,下官有个不成熟的想法。秦之初已经上任数日了,从他迅速终止宁清县的混乱局面的结果来看,他算是个难得的能吏了。连杀马千里、牛青安两大贼酋,重新把六房典吏置于县衙的统领之下,能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些手段的。
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下宁清县百废待兴,他的手下却是人手不足,不如把这些人全都派到宁清县去?让他们为宁清县的老百姓做事,你看如何?”
毛江全盯着盛怀松看了半天,直到把盛怀松看的心里发毛,他才点了点头,“好,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秦之初是官场新丁,给他派过去那么多的新手过去,不利于宁清县的发展,就给他派三个九品品秩的人手过去吧,其他几个,另行安排。”
盛怀松忙道:“还是老大人考虑的周全,下官还是有些不周之处。”
毛江全突然改变了话题,“我听说宁清县那边,暴民和本地土著又在闹事,你身为本府同知,要多盯着点,要是秦之初处理不好的话,就请陈千户派兵镇压。”
盛怀松连忙应是。
榕西府一个寂静的小院。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这话如果仔细品一品的话,颇有那么一点“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的意思。
王大川大概是熟谙此道,在和隋力爻、磷月道长联手,围攻秦之初不成之后,他就迅速地逃离了凝,在榕西府租了一间民宅,利用随身携带的丹药、晶石等物调理着自己的身体,哪天他强行用秘法,燃烧自己的寿元,提升修为境界,留下了不小的内伤,经过这几日的调理,总算是把内伤消除的七七八八了。
王大川的境界并没有掉落回去,而是稳定在了旋照期大圆满境界,只需要再往前一步,就能够晋升开光期,寿元大增。
这一天,王大川结束了一天的修炼,走到了院子中,这时是早晨,旭日初升,院子外面有一些小贩在叫卖早点。
王大川站在院子里面,望着升起的朝阳,心中不由得又想起了惨死的隋力爻,“秦之初,你等着,我一定会杀了你,为师弟报仇的。”
突然,就在这时,从院子西边传来一阵娇笑声,“翠莺姑娘,千户大人又来找你了。”
王大川皱起了眉头,他当时急着疗伤,没有仔细的挑选租住的位置,他这个院子就在榕西府有名的青楼四季春的后面,再往东一点,就是榕西府千户所。
虽然王大川不太喜欢跟一群靠出卖肉体的女人住的这么近,却也不至于仅仅因为自己不喜欢,就去杀了他们,他修炼的是道法,不是魔法。
“妾身拜见大人。”就在王大川这一愣神的工夫,那个千户大人似乎就进了翠莺的房间。
那千户哈哈一笑,“娘子,我可是不辱使命,遵照你的吩咐,用三十块下品晶石从秦之初那里换来了一百枝符文箭。我派去的人昨天深夜刚刚取回来,我怕耽搁娘子的休息,故而今天一大早才送过来。娘子你还不知道吧?这些符文箭可都是秦之初亲手制作的。”
王大川的耳朵一下子就支楞了起来,他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够听到有关秦之初的消息,他连忙蹑手蹑脚走到墙根处,敛去自身的气息,偷偷地听了起来。
宁清县滨湖镇。
秦之初带领着以奚一松为首的团练队伍,还有演家派来的几个郎中,在滨湖镇镇外驻扎了下来。
滨湖镇的保长连忙带着本镇的士绅、耆宿出来迎接,如今秦之初的威名传遍了宁清县,没有一个人敢怠慢了他。
“县丞大人,下官已经为您准备了酒席,还请大人能够赏个金面,去休息一下。”那保长是个将近五十岁的中年人,长的十分的富态,肚子溜圆,一脸的肥肉,未开口先带三分笑。
这位保长曾经依附于原来的刑房典吏,刑房典吏被秦之初免职之后,这保长整天提心吊胆,唯恐那一天,秦之初会找他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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