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遥道:“最毒妇人心,看你还有何说!”

李逍遥的长剑抢攻而上,姬三娘一击失准,已握了短刃在手,两人一来一往,过了数招,姬三娘节节败退。“当”地一声,原来又是一道暗器被李逍遥格飞,李逍遥手中剑法根本连停都没停,竟能又格开她的暗器,令姬三娘大惊。

姬三娘自知不是对手,与其被刺伤而败,不如使计脱身。

李逍遥一剑刺去,姬三娘突然抛了短刃,站在原地不动。

李逍遥剑势一回,没有刺进她的脸,以剑刃横在她颈前,道:“你为何弃了兵器?”

姬三娘也不管剑抵在脖子前,使劲扭着身子假装哭道:“疼死我了,你打得我好疼啊,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李逍遥铁青着脸道:“别装了,将你交给衙门发落,还有得你好受!”

他身子一闪,便将姬三娘的玉臂扭住,反扭在后,姬三娘怀中藏有她自苗人处得来的蛊毒,本拟李逍遥接近之时,便借着碰触传予他,谁知李逍遥浑若无事,姬三娘反倒大惊,想不透是怎么一回事。

李逍遥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其实在他从前在海上遇见那名小苗女时,曾让小苗女身上的蛊神吸了他的血,蛊神的唾液流进李逍遥血里,让李逍遥产生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抗体。那小苗女的道行在苗疆内数一数二,她的蛊神更是厉害,普通的蛊毒对李逍遥来说,已是完全无用了。

李逍遥抓着姬三娘出了地下密室,以轻功直接赶往衙门,闯入衙中,对差役道:“人我抓来了,快叫太守开庭!”

那差役道:“少侠,太守和县令都已经睡下了,他们要明日午后才会办事啊!”

李逍遥怒道:“我人已抓来,你们就得马上放了月如!否则她再跑了,我可不管!”

那差役无奈地说道:“这……可是太守、县令各自有好几个姨太太,都住在不同的地方,也不知道今晚他们在哪个姨太太那里……”

李逍遥道:“那我把女贼交给你们,先把月如放出来!”

“不,不行哪,没有上面的命令……”

李逍遥火大万分,这时那师爷来到衙里,一见李逍遥抓了个俏生生的女子,连忙道:“李公子,你抓到人啦?”

李逍遥道:“叫你们老爷马上升堂!”

“是,是。”那师爷不知为何变得十分恭敬,将李逍遥请至堂上等候,没多久,太守、县令果然都赶了过来,连官袍都穿得好好的,这更让李逍遥觉得有点意外.以这两位的作风来说,这么晚了还在关心公事,那是万万不可能,怎么现在还穿着官袍,真是大有文章升了堂之后,李逍遥将姬三娘往前一送,道:“这才是真正的女飞贼,你瞧清楚了!赶快把月如放了!”

太守道:“想不到李少侠这么快就把人抓到了,唉,不过,本官已经命人去召来一干证人,请李少侠稍候。”

李逍遥微感奇怪,为何太守会变得这么恭敬?不过他也没时间多想,只想快点结束这里的事,带林月如出来。

不久,在官差的带领下,客栈的掌柜、店小二以及那名富商,都赶至衙门,跪在堂上待问。

太守一一问了众人昨晚住在客栈之人是否有这名女子等等问题,有条不紊,掌柜及富商皆详细回答,完全证明姬三娘涉案不浅。

太守喝道:“堂前的女子抬起头来!本官有话要问你。”

姬三娘来个默不作声,太守又喝道:“大胆刁妇,本官问话为何不答?”

姬三娘笑眯眯地说道:“你在跟我说话?我还以为你在唱戏哩!”

太守道:“大胆贼妇,竟敢藐视朝廷命官!”

姬三娘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腰枝乱颤,笑得让扬州太守浑身不对劲,喝问道:“住口!你笑什么?”

姬三娘笑道:“我笑自己一念之仁,反而让自己放的狗咬了。”

“此话何意?”

姬三娘道:“有一天晚上呢,我潜进王员外家逛逛,正好撞见那王家三姨太,跟个肥硕汉子在后花园办好事,哎呦,今日一见,那偷人家娘子的人,竟坐在高堂上问话呢。”

这件隐私被当众掀了出来,太守当场差点坐身不住,喝道:“你……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姬三娘笑道:“我气自己没顺手一刀宰了你,现在倒成了祸害!”

“你……”

师爷忙道:“大人,别跟这疯妇一般见识,开始问案吧!”

太守整整衣冠,坐正身子,喘了口气道:“本官问你,去年十月初六,城北苏府后花园埋的一缸黄金,被换成一缸屎尿,是不是汝等所为?”

姬三娘不在乎地说道:“那么久的事,我哪里记得啦?”

太守道:“再不招,休怪本官对你动用严刑!”

姬三娘笑嘻嘻地说道:“苏老头埋了一缸黄金,我以为他不要了嘛!”

太守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去年腊月十六,城门口李记当铺的银库中五千两银子被盗,是不是你们所为?”

姬三娘依然理直气壮地说道:“当铺不就是让人借钱的?咱们不过是借点花花,有什么不对呢?”

太守一连问了几案,姬三娘自知逃不了,虽然言语轻佻,但也都一一招认。

太守叹道:“寡廉鲜耻之徒,当真没救了!”

姬三娘笑道:“哎哟,咱们就拿了这么点小东西,也给大人您说得没救了。大人您上盗官位,下盗人家老婆,我们还得拜您为师呢,跟您比起来,哪敢现丑啊?”

太守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道:“你,你……好,很好,既然你都招了,来人呐!将这女贼押入大牢!”

他一拍案,迅速结了此案。

眼见着女贼被衙役押了下去,李逍遥忙问道:“月如呢?可以放出她了吧?”

在太守背后的屏风内,飘出了林月如的倩影,李逍遥一怔,不知道林月如怎么会从那里出来的。

“你……”

林月如淡然道:“走吧!”

李逍遥道:“你怎会……”

太守走下座来,敬畏地说道:“林小姐,请慢走,是否须本官派员护送?”

“不必啦!”

林月如拉着李逍遥,便大步跨出这黑暗的衙门。

李逍遥问道:“你不是被关在牢中的吗?怎么会……”

林月如道:“哼!有爹爹和世伯做靠山,他们敢拿我怎么样?马上就请我出去了,那太守说来说去,就是要我在姨丈面前说他好话!”

李逍遥道:“原来是这样……”

林月如瞪着他,道:“你这么晚才来,是不是被那寡妇迷昏了头了?”

李逍遥苦笑道:“怎么会呢?你真是想太多了!”

林月如嫣然一笑,道:“逗你的!”

两人回到客栈,掌柜等人也都回来了,那富商甚至已经将行李都打包好了,准备立刻动身赶回长安。一见到他们两人回来,富商便道:“多谢你,小兄弟,帮我找回紫金葫芦。”

李逍遥漫应了一声,那掌柜也巴结地笑道:“小兄弟,终于沉冤昭雪了!”

林月如根本不想理他们,李逍遥性格豁达,不爱记恨,便问那名富商道:“你这么急着赶回去?”

富商道:“是啊,我在扬州滞留太久了,现在飞贼落了网,可以离开,就尽快离开的好。”

李逍遥道:“祝你路上顺利。”

那富商与李逍遥又客套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了。

李逍遥与林月如各自回房,次日才动身往西南继续走。
第十七章    手足自残(上)



出了扬州城境,越往西南人就越少,这里已经不是客商往来热闹之地,山路日渐崎岖。

一连赶了几天的路,都没听说过有苗人经过,李逍遥一天比一天心急,但光是心急,也不是办法。

这日,不知为何天色阴暗,李逍遥担心会有风暴刮来,与林月如商议找个地方暂时落脚,再做打听。两人走了大半日,终于见到前方有个草亭,里面有些人在休息。

两人步入凉亭内,里头有一名年轻猎人,一名书生,各自无话。李逍遥问道:“二位,最近是不是会有风暴?怎么天气这么怪异?”

那猎户道:“这位兄弟,你们是外地来的,不晓得这里的天空便是这样?”

李逍遥道:“怎么说?”

猎户指着前方的山,道:“你见到那里没有?”

李逍遥放眼看去,吓了一跳,前方的远山翠茂浓绿,但是天空却一片黑蒙,像是有股黑气盘旋不去。

“那里怎么黑漆漆的?”

猎户道:“行家说那就是妖气!”

“妖气?”林月如奇道。

那书生羞赧地插嘴道:“你们也要过这座山吗?我听人说……这山上出了只蛤蟆精,长得就像头牛那么大,专吃过往人畜,昨天还已经死了好几个人呢那猎户笑道:“原来你会说话,坐了老半天,你半个屁都不放,我还以为你是哑巴。”那书生红着脸道:“不,不,而是素昧平生,不敢相扰。”

李逍遥道:“蛤蟆有什么好怕的?”

书生道:“兄台身佩宝剑,想必是习武之人吧?”

李逍遥点了点头,暗想:“这个人倒与刘晋元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不过他当然不会在此时说出来,免得又惹火了林月如。

书生道:“晚生愿出价两千文钱,请兄台当我的保镖,护送我过这段山路,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林月如哼的一声,十分不屑。这几日以来,李逍遥知道她身上带着巨款,她从家中所带出来的钱钞,恐怕就是许多人一辈子赚不了的数目了,自然不会将这折合二两银子的钱财看在眼里。

李逍遥道:“若是顺路,互相照应也没什么,何必谈钱?若是不顺路,就算再多银两,我们也爱莫能助的,就看我们有没有缘分吧?”

那书生道:“兄台说得极是,不过……晚生实在非去长安不可,唉,考期将至,晚生这十年寒窗,就为了进京赶考,却因妖畜挡道,不得其途……”

长安正是两人的去向,李逍遥道:“那是真有缘极了,我们也要去长安,你就与我们同行吧?”

那书生道:“多谢二位,多谢二位!”

李逍遥对那猎人问道:“那山有什么古怪?怎会漆黑一片?”

猎户道:“不是说了,有癞蛤蟆精作怪吗?这山里头的野猪啦、野鹿啦,突然全都无影无踪,反倒是满山遍野冒出成群的癞蛤蟆爬来爬去。”

李逍遥和林月如互看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

猎人道:“要去长安,得经过蛤蟆山,可是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这山的癞蛤蟆精会吃人,你们别赌这一把。”

林月如冷笑道:“再强的妖怪,我们都杀过,谁怕这小小的癞蛤蟆!逍遥哥,既然不是暴风之日,咱们就继续赶路,早点追上灵儿妹妹。”

李逍遥点头称是,对书生道:“您若要走,就跟着来吧!”

那书生有几分犹豫,还是同意了,便跟在李逍遥、林月如身后,走出凉亭。

一行三人往前而行,看起来山路都是一样的崎岖蜿蜒,李逍遥与林月如越走,天色就越暗,虽然还是白天,但就是阴沉沉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就算是不事先知道有妖怪出没,也能感觉出一点不对。

李逍遥和林月如两人步步为营,背后那书生则是连气都不敢喘,紧跟在后。

李逍遥突然感到一阵劲风扑面!只见前方阴沉沉的天空中,露出一小点黑点,黑点迅速接近,转眼就已是人形,以更快的速度落至他们面前。

书生一见到有人在半空中飞,吓得脚一软,竟站不住,坐倒在地。李逍遥定神望去,那人一身长袍宽带,十分儒雅,白色的须发飘飘,那张威严有度的脸却不像他的须发那样飘逸,反而有几分侠士之意。

李逍遥更看见那名飞近之人的脚下,横踩着一柄比一般的剑更大的宝剑,这御剑而飞的本事,李逍遥的功夫也有,只不过李逍遥根基不够,还使不出来。此时一见,真是既惊又喜。

那名御剑侠士一眨眼便停在李逍遥等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睨视着他们,神情之中自有一股出尘的高人风范。

那御剑者声音有点苍老,但不见半点衰暮,反而更因老声而增加威望:“此地凶险,切莫久留!”

李逍遥道:“是,晚生知道了,请问您是……?”

那御剑者并不回答李逍遥,续道:“老夫夜观星相,预见今日此地将发生极大的血光之灾,你们快离开吧!”

李逍遥道:“可是,我们有要事,还得赶路……”

那御剑老者只是冷冷地说道:“想活命的话,速速回头下山去!不想活命的,不必浪费老夫唇舌!”

他也不多说,足下真气一振,便排空御气,一眨眼消失在天边了。

李逍遥和林月如两人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李逍遥不禁吁了口气,道:“好高段的御剑飞行,想不到此地竟会有这样的高人。”

林月如不住地沉思着,这时一击手掌,说道:“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他是谁!”

李逍遥连忙追问:“是谁?”

林月如道:“他是剑圣老前辈!”

“剑圣……对了,你爹说过,他与剑圣是结义兄弟,酒剑仙是剑圣的师弟,那……那他就是我的师伯了?”

林月如道:“他可是当今武林第一人呢!我小时候曾见过他,这么多年没见,却也快没印象了,要不是他当年的样子完全没变,我还真是想不起来。”

李逍遥连声道:“哎呀,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

“早知道,刚刚我就求他收我为徒。”

林月如笑道:“你想得美,你忘了我爹也说过,他们蜀山派不随便收弟子的,听说想正式入门,得出家当三清道士,你和尚当不成,想当道士?全给你做足了!”

李逍遥道:“嘿嘿,当道士好像未必不能娶妻,我还宁愿当道士。”

“三清流派的就是要斋戒,不许成亲!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少在那里梦想!”

李逍遥笑道:“别闹了,咱们还要赶路呢!要是日落以前没过这山谷,咱们可就要摸黑下山了。”

“嗯,走吧!”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回头一看,那书生竟没跟上来,在原地犹豫沉吟。

李逍遥道:“你怎么啦?”

那书生道:“二……二位英雄,我看……嗯……那个……”

林月如对这种书生最不耐烦,问道:“你走是不走?怕就别进京了,考上了也没大用!”

书生打躬作揖地说道:“姑娘说得是,说得极是,晚生家中一脉单传,虽说扬名立万,彰显父母,是为大孝,但万一遇上不测,害我家就此绝脉,才是真正不孝,晚生还是……还是回去吧……”

林月如冷笑道:“又不是没见过妖怪,有啥好怕的?你不相信我们打得过妖怪?”

书生道:“这……人力岂能胜妖?二位英雄……还是……嗯……告,告辞了!”

他一说完,便一溜烟地往回跑走。林月如冷笑连连,李逍遥却道:“真难为了,已走了这么一大段路。”

林月如道:“这些读书人最没用了,哼!我就讨厌那畏畏缩缩的样子。”

“也不一定呢,保命才是上策啊!”李逍遥说道。

两人走出了没多久,便见到前方的道路边,躺着一个肥大的身躯。

李逍遥与林月如连忙大步上前,一见那尸首,都怔住了。

那人的印堂发紫,脸上长满青绿色肿瘤,显然是中剧毒而死,根本已看不清是什么长相。但是从那身衣服看,分明就是扬州客栈里的那名富商。

林月如惊道:“这……这死法好恶心!他会不会就是……?”

李逍遥点了点头,道:“应该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没错。”

“怎么会……他是遇到盗匪吗?”

“我看看……”李逍遥检查了一会儿,他的包袱都还好好地揣在怀中,展开来看,一物不少,甚至连他爱若性命的那只紫金葫芦都在。

李逍遥道:“应该不是遭劫,他身上带的财物都还在。”

林月如想到:“不会是……蛤蟆精咬死的?”

李逍遥道:“有可能,看来那书生很机灵,不像这个商人,唉,急着回家,就遭了不幸了。”

林月如道:“咱们得小心一点。”

“嗯。”李逍遥将那富商的包袱拾起,道:“他说他十几年的积蓄都在这里,我们还是帮他送回家中,免得他的妻小受到饥寒。”

林月如道:“哼,你真是好心,这个忘恩负义的人,值得你对他这样好?”

李逍遥道:“他忘恩负义是因为他急了,月如妹,你身在富贵人家,不知道钱有多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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