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见到如此美丽的少女,天河不由看得呆了。
韩菱纱见到那少女美貌,心里也吃了一惊。但看见天河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少女,呆呆出神,怕是连身处何处都忘了,不由气得拍了他一下:“喂!看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有这么好看吗?”
天河却还是没能回过神来:“没……没……好看……”眼神仍是一动不动,竟似被那少女迷住了。他不大懂得男女间的礼数,故而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那少女,心里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如此举动,实是有些无礼,菱纱心里也微微生气,那少女却似没看见一般,叹道:“这‘千华灵幻之阵’对人无害的,只是没想到,你们用了这么久才走出阵来。”听这少女语气,这府中的迷雾竟是由她设下的,难怪刚才举手之间就破去了迷雾。
菱纱微微一惊,心想这少女有此功夫,定非等闲之辈,自己刚才翻入柳府,只怕瞒不过她的双眼,不由得暗自戒备起来。
那少女收起乐器,缓步向两人走来,到了面前,向天河问道:“云公子,你爹,他还好吗?”
天河奇道:“你也认识我爹?爹、爹病死很久了。”
少女吃了一惊,脸上现出极为难过的表情:“云叔……过世了?怎么会这样……当年他在祸乱中救我一命,我一直想再找到他、报答他。为什么……”
天河想起柳世封的话,明白过来,道:“你是柳波波的女儿?”那少女点了点头:“我叫柳梦璃。”
菱纱恍然大悟:“啊,原来你就是那个半老徐娘?!”话一出口,便自觉失言,连忙改口道:“啊,不不不,我是说大小姐。不过,既然大家都是故人,你又何必设下迷障为难我们呢?”柳梦璃略带歉意道:“对不起,我听说他是云叔的儿子,想试试他的功力,而且我还想问问他,云叔现在过得怎么样。因为爹什么也不肯告诉我,说是要等到明天再谈……”
正说话间,突然听到院外传来柳世封的呼唤声:“贤侄呐~”他进得院来,见天河三人站在一起,不由得一喜:“贤侄,我本想找你秉烛夜谈,你怎么跑到璃儿这边来了?莫非、莫非你和小女,你们已经私订终身了?!”
菱纱心里暗怒:“什么私定终身,这老头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柳梦璃脸上微微一红:“爹,您别胡思乱想,我看云公子和这位姑娘都无意在府上久留,不如打点打点,让他们随意离去吧。”
听女儿如此说,柳世封急了:“女儿啊,那怎么行!天河是爹千挑万选才帮你看中的夫婿,他可是你云叔叔的儿子……”话没说完,柳梦璃已柔声打断了他:“爹,既然您知道云叔是我心中的大英雄、大恩人,那又怎么可能有人比得上他。更何况仰慕之意不同儿女之情,终身大事,女儿还是想要自己作主……”
柳世封见女儿如此坚持,只得无奈道:“这……好好好,爹都依你,唉,璃儿高兴就好。”语气甚是失落,大有遗憾之意。见柳世封如此高调,竟被女儿三言两语说退,菱纱不由暗笑:“嘻嘻,见过怕老婆的,还没见过怕女儿的,这个柳县令真有意思。”
唐时风气甚是开放,礼法规矩远不及后世森严,儿女婚事多由自己做主,父母虽有建议劝阻之权,但也极少有人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儿女。故而尽唐朝一朝,多有少男少女间美满的爱情故事,连私奔之事也不太受舆论谴责。不过纵是如此,柳梦璃敢在父亲面前直言亲事不妥,也足见柳世封对她宠得颇是厉害,甚至可说是有点怕这个女儿。
柳世封回过头来,看见菱纱,疑道:“这位姑娘是谁?三更半夜怎会在柳府出现?”天河答道:“柳波波,她就是菱纱,我们两个要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
柳世封吃了一惊,指着菱纱道:“她、她便是那个女贼?如此说来,带罪之身岂能四处乱跑!这位姑娘理应回到衙门,听候发落才是。”
菱纱不满道:“什么‘贼’!我们韩家习风水堪舆、通机关巧槛,世代都是独行千里的陵墓大盗,听清楚哦,是大~盗~!再说了,我又不偷不抢活人的东西,死人都已经入土了,那些陪葬的瓶瓶罐罐根本用不上,把它们拿来帮助更需要的人,又有什么错?”说得振振有词、理直气壮,脸上一副得意的神情,直瞅着柳世封,丝毫没有理亏之意。
柳世封气得说话直哆嗦:“这、这、这,全是歪理、全是歪理呐!”
天河也帮菱纱说话:“柳波波,你别让菱纱去什么牙门了,要不然我们就不能一起去修仙了……”柳世封急道:“贤侄,你不明白,皇上……唉!这叫我可如何是好!”
一直微笑看着三人的柳梦璃突然开口:“爹,女儿倒有一个办法。我今早刚听说,近来寿阳附近的女萝岩时有妖怪出没,您为这事十分伤神。我看不如让韩姑娘他们和我一同去探查此事,若是解决了,韩姑娘就算为地方上做了件大好事,您放了她倒也说的过去。”
菱纱听了这话,喜道:“成交!就这么说定了!”柳世封却是连连摇头:“万万不可!你们几个年纪还小,怎能担此重任?再说,那妖怪可不是什么人都惹得起的,太危险了,不行、不行!”
柳梦璃温言道:“爹,您不用担心,女儿自有分寸。何况云公子和韩姑娘也都是身怀绝技之人,大家小心一点,不至于有什么闪失。无论如何,这也算女儿为爹爹分忧了。”
柳世封还想反对,眼见柳梦璃眼中期望之情,又是不忍,不由得长叹一声:“唉,就按璃儿所说吧,你们务必要谨慎行事。璃儿你虽然天生具有灵力,又习有仙术,也不可疏忽大意呐。”说完又觉后悔,连叹了几口气。
天河喜道:“这么说,菱纱不用走了,太好了!”柳世封叹道:“唉,我这就去吩咐下人找一间空的客房收拾收拾,让韩姑娘歇息。”说完便转身走了。
柳梦璃见父亲离去,向两人施了一礼,道:“天色已晚,我也该回房了,两位请自便。”正要离开,忽听菱纱谢道:“哎,等一下,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替我解围,我可不想再回那个破烂牢房了。”
柳梦璃回过身来,微微一笑:“你太客气了,以你的身手就算要逃,我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你顺水推舟,愿意帮这个忙,我应该谢谢你这份善心才是。”言罢离去。
菱纱心情好了不少,心想这下不用东躲西藏了,正想找客房休息。见天河仍是怔怔地站在那里发呆,上前拍了拍他:“喂,想什么呢?”天河呆了呆,道:“菱纱,我们晚几天走好不好?”菱纱奇道:“为什么?”
天河道:“嗯,那个,这里的饭菜好吃得不得了,那么好吃的饭菜,要是以后吃不到了多可惜啊,不如我们多住几天,又能多吃几天咧。”脸上一片陶醉,似在回忆刚才的美味。抬头一看,忽然发现菱纱已经被气跑了,急忙喊道:“菱纱?你干嘛走啊?”却不闻回答之声,眼见天已漆黑,只得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日清晨,天河早早起来,到屋外四处寻找菱纱,忽然见到一个绿衣少女走来,正是昨日悄悄议论天河的侍女之一,急忙向她问道:“喂,你知不知道菱纱在哪?带我去找她行吗?”
那侍女见了天河,嘻嘻一笑:“哟,是未来的姑爷啊……”看见天河诧异神色,忙改口道:“不、不,是云公子啊,老爷请你去前厅一趟,我家小姐和韩姑娘都已经等在那里了。”说罢将前厅的位置指给天河就走了。
天河按她所说,走进前厅,只见柳世封一家和韩菱纱都在屋里,柳世封见他来了,喜道:“贤侄,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要向韩姑娘说女萝岩之事,你也来听听。”随即向云韩两人说道:“说来惭愧,我初来寿阳时,治理无方,此地百姓虽不至于困顿潦倒,却也绝非大有余财,行商买卖之人更是少之又少。后来多亏璃儿巧手,把山上的‘离香草’做成各式熏香,引得各地商贩争相竞买,连京城里的贵人都对这种香赞不绝口,寿阳也才有了今日的富庶……”
天河听得入神,不由问道:“嗯,这样很好啊,和妖怪又有什么关系?”
柳世封叹道:“寿阳城西北面的女萝岩盛产离香草,乃是寿阳的财富之源,城里制香之人多半都去那里采摘离香草,只是近半月来,女萝岩突然有妖物频频伤人,如今已是没有人再敢接近了。财路断了,百姓们心中惶恐,实是令人忧心……”又是长叹数声。
菱纱自信满满:“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去!”柳梦璃也道:“嗯,我们这就出发吧,这种事情总是越早解决越好。云公子,你说呢?”眼望天河。天河道:“既然你们都不怕,那我有什么好怕的,大家一起去吧!”憨憨地笑了一笑。
柳氏夫妇连连嘱咐,柳世封道:“璃儿,你和天河还有韩姑娘千万要小心,万一情况不妙就先跑再说,可不要逞强吃眼前亏。”柳梦璃点点头:“爹,我知道了。”三人出得城来,只见城外就是一座大山,未走数里,道路分成东西两条山路:东面山势陡峭,道路甚为崎岖;西面山势却甚是平坦,山路被笼罩在树荫之中,郁郁葱葱,一眼看不清楚。
柳梦璃说道:“山路往西北便是女萝岩,往东北面则是——”还没说完,菱纱笑着打断了她:“嘻嘻,我知道,是先代淮南王的陵寝对不对?”柳梦璃点点头:“韩姑娘说的不错。”
菱纱笑道:“淮南王那老头还挺会挑地方的呢,这八公山山势不错,兼具‘四势’中的‘青龙’、‘白虎’,两相拱抱能让穴场不受外风吹袭,可惜啊可惜,山前却只有寿阳的护城河,要是能够聚水成沼,就真的再好不过了。”
天河听不明白,奇道:“菱纱,你讲的话怎么那么怪?好难懂……”菱纱白了他一眼:“哼!你这野人,就是吃的多,懂的少!”天河摸摸脑袋,尴尬地笑了。
柳梦璃却赞道:“我听爹说过,风水堪舆之术晦涩难明,往往一二十年才能略有小成。韩姑娘明白这么多,真不简单。”菱纱谦逊地一笑:“哈哈,这不算什么啦,在我老家要是不懂这个,会被人笑话一辈子的。”心里对柳梦璃的感觉一下子好了起来,高兴道:“对了,我说,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你别那么见外,叫我菱纱就好,要不然,我可要叫你‘柳大小姐’啰,嘻嘻。”
梦璃微微点头:“好吧,菱纱,我们这就去女萝岩吧。”
三人向西北方向走去,不一会,只见山路尽头出现了一个大洞,洞壁上铺设着藤条编成的软梯。梦璃道:“这里就是女萝岩的入口了,离香草都长在洞内,我们就从这里下去吧。”天河、菱纱点了点头,三人依次下到洞中,却见洞中一片寂静,除了光秃秃的石壁和石笋,并无半点离香草和妖怪的痕迹。
柳梦璃奇道:“咦,我以前来过这里,这里到处都是离香草,怎么现在……”话音未落,只听天河大喊一声:“菱纱,小心!”
只见一条赤色毒蛇躲在阴影之中,见有人到来,忽地探出头来,朝韩菱纱的腿部咬去。所幸天河眼尖,及时发现,菱纱又是反应迅速,险险躲开了这一口。那蛇一口未中,挺起蛇头,又想再次扑上。
柳梦璃急喝一声:“疾!”只见毒蛇头顶之上,突然闪起一个霹雳,正中蛇头,那毒蛇立时被击成了焦炭。这一下兔起鹘落,当真是迅速之极。
菱纱吃了一惊:“梦璃,你、你也会仙术?”梦璃点点头:“小时候,有一个道士来到我家,说我天生灵力充沛,异于常人,是修习仙术的上佳人选。我爹听了十分高兴,请求那道士指点我,那道士却要云游四方,只留下一本仙术书便离去了。后来我爹又请了一些略通道法的人教我修习,练了好几年,今天倒是第一次使用。”
天河喜道:“梦璃,我的火系仙术总是练不好,没法烤猪吃,你教教我好不好?”菱纱见刚才那一击又快又准,自忖也是不及,便也上前请教。梦璃也不怕麻烦,向两人仔细介绍了各自仙术的使用之法,以及使用时种种重要易错之处,又让两人照此习练。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两人只觉自己仙术使用得更加灵活自如,威力也是大增,不由得对梦璃又是感激、又是佩服。
三人继续前进,只见洞内除了少量毒蛇毒虫,仍是一无所有。眼见已至尽头,梦璃道:“这一层没找到妖怪,我们到下一层吧。”菱纱、天河点头同意,三人随即下到另一层,刚刚站稳,只觉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
三人闻到血腥气,均是吃了一惊。顺着气味行走没多久,只见不远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个妖怪的尸体,妖血淌了一地,令人咋舌的是,地上却连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留下,足见来人出手之快,所有妖怪几乎是在同时被一剑刺穿身体,当场毙命。剑术之高,可以想见。
菱纱皱眉道:“好难闻的味道,我们快走吧!”天河也道:“唉,有人把妖怪都打倒了,那我们岂不是没事做了?”梦璃摇了摇头:“我们只是来探查妖为何会忽然伤人,不一定非要除妖。这里的槐妖向来性情温和,应该是有什么缘由……”
菱纱受不了浓烈的血腥气,边绕向旁边边说:“怎样办都行啦!就是别停在这里,我快吐了……”天河看她行走,突然觉得有点不对,急道:“菱纱,等一下!”话音未落,菱纱突觉脚下一松,竟是踩中了一个陷阱,“呀”的一声,直坠下去!
天河、梦璃大惊,急忙伸手去拉,可是已来不及了。眼看菱纱落入洞中,天河急道:“不行,我要跳下去!”说完就要往下跳,梦璃急忙拉住了他:“云公子,万万不可!这女萝岩里太古怪,洞下面是什么情况,谁都不清楚。万一你也受伤,怎么救菱纱呢?”见天河仍是一脸着急,道:“云公子,这个时候越是心急,越是要冷静!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下层吧!”天河无奈,只得跟着梦璃向更深处走去。
两人因为心急,走得比刚才快了不少,没多久就来到了第三层,只见菱纱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天河急忙跑到她身边,大声呼唤:“菱纱!菱纱!你听得见我说话吗?”见菱纱仍是一动不动,急道:“怎么办怎么办,菱纱她会不会有事啊?”一脸焦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柳梦璃急走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舒声道:“云公子别慌,她还有气息,应该只是昏过去了。”说着拿出一个香囊,放到菱纱鼻前。过了一会,菱纱悠悠醒转,见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脸上一红,刚要坐起,柳梦璃按住了她:“你刚醒过来,先不要动。”
菱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奇道:“咦,骨头一点都不痛了,头也不晕了,这是什么香?真厉害!”柳梦璃微笑道:“这是我用离香草加上几味药材制成的香囊,有凝神镇痛的功效,不过不能治本,你还是得把药敷上。”说着便在菱纱手臂的伤口处敷好了伤药,菱纱只觉双臂一凉,说不出的清爽舒服,不由得感动道:“梦璃,谢谢你!”
梦璃笑道:“你说过的,我们是朋友,何必言谢。”菱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天河见菱纱醒来,仍有些担心,问道:“菱纱,你的伤不要紧吧?用不用先回柳波波家休息一下?”
菱纱见天河担心神色,心想不能让这野人看扁了,一下子坐起来:“哼,谁说我有事?可恶,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挖的陷阱,管他是人是妖,姑娘我非把他揪出来狠狠教训一顿不可!”说完就气冲冲地向洞深处走去,天河和梦璃怕她伤势未好,连忙紧紧地跟在后面。不知不觉,三人已走到了岩洞的最深处。柳梦璃突然停下脚步,抽了抽鼻子,道:“咦,这附近……有离香草的味道……”顺着气息向洞内一角走了过去,云韩两人跟了过来。
突然,三人听到“喵”的一声,似是猫叫。菱纱奇道:“奇怪,这里怎么会有猫?”晃亮身上的火折,只见前面地上放着一大捧绿色植物,显然便是离香草了。离香草旁趴着五只奇怪的小动物,长着蓝色皮毛,胖胖的像个球一般,甚是可爱。菱纱喜爱之情顿起,伸手便想去抱它们。那五只动物见菱纱伸手过来,急忙后退,眼中流露出愤怒和恐惧之情,为首的“喵喵喵”连叫了好几声,声音十分悲惨。
菱纱不明所以,愣在当场。柳梦璃看了看它们,叹道:“菱纱,看样子,挖陷阱的人已经找到了。”
菱纱吃了一惊:“梦璃,你的意思……是它们?!”梦璃点了点头。
菱纱生气起来:“好哇!我都还没发威,你们这些小猫竟敢害到我头上来了!”亮出短剑,想好好吓唬吓唬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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