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大响中,赫里叶双脚刷的裂入草地中,脸色涨的通红。高酋手腕震麻,也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气息紊乱。
这是两人第二次实打实的交手,这个叫做赫里叶的突厥人,身具绝世莽力,叫老高越发吃惊,顿时收起了轻慢之心。
听说眼前的这些流寇乃是大华人所扮,其中一人又能与赫里叶交战而占得上风,突厥商人眼中顿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孱弱地大华人能够深入茫茫草原烧杀劫掠?这是几百年都没有过的事情。何况前方还有三十万突厥大军围困着贺兰山峡谷,这些流寇一样的大华人怎么可能穿越重重封锁?莫非他们是从天而降?太难以置信了!
观这些胡人的脸色便知他们的想法,高酋急呼了几口气,得意洋洋大吼一声:“怎么?不相信?不瞒你们说,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呢。可老子偏偏就来了,你们这些孙子能把爷爷怎么着吧?!”
老高兀自杀的痛快,那突厥少女见自己的族人尽数落入大华流寇手中,眼眸瞬时湿润。她被林晚荣拿住无计可施,急怒下猛地低头。张口便往林晚荣手上咬去。
“哎呀——”剧烈的疼痛传来,林晚荣的手背上顿时现出一排光洁整齐的牙印。像是弯美丽地月牙儿,深入肉里,鲜血汩汩。
突厥少女下口还真有几分毒性,林晚荣额头冷汗直冒,正要发飙,那突厥少女却猛一甩头,趁他不备。拔腿就跑。
“迎风一刀斩!”林晚荣大喝一声,自地上拣起个玩意,看也没看就愤怒出手。
“月牙儿”奔行之中,直觉一股劲风自背后袭来,还当是这流寇的“迎风一刀斩”,眼看便要丧身他刀下。少女嘤地轻泣一声,猛然转过身来,金色小毡帽被迅捷甩开。如云的秀发瀑布般飘洒而下,她伸出双臂急急护在自己族人面前,盎然不惧地抬起了美丽的面颊。
疾风刷刷而来打在她身上脸上,疼痛,十分的疼痛,却不是刀斧加身的感觉。
她缓缓睁开眼来,没有想像中的血流满面,除了洁净的纱裙面纱上沾了些风沙尘土外,再无异常。
对面那面容黝黑的流寇神色郑重,紧紧盯住他地右手,缓缓捏上用力一挥,沉声道:“好功夫!普天之下,能够毫发无损接下我这独一无二、惊天动地的绝技‘迎风一刀斩’的,除姑娘外,再无第二人了。”
什么“迎风一刀斩”,不就是洒了一把沙子吗?这人牛皮吹的倒大!突厥少女哼了一声,伸展双臂护在自己族人面前,无惧无畏的盯住林晚荣,娇声怒道:“西西里提喂!极木西奇怒哈索泥摸西亚!”
这少女声音娇嫩,突厥语速又疾又快,林晚荣听得眼冒金星,只见她嘴皮子动,就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人家是郊区口音了,只得拉住胡不归道:“胡大哥,这小姑娘说话太慢,我脑子又转的太快,二者不兼容,所以没听清她说什么。你来翻译一下。”
林将军的理由真够独特的!胡不归笑道:“她说,你杀了我吧,不要杀我的族人!”
这突厥女孩倒有股倔性!林晚荣哦了一声,将血淋淋地手腕往“月牙儿”眼前一亮,捏了个拳头恶狠狠道:“花姑娘,你的,咬我!你,和你的族人,统统死啦死啦的。我的,突厥话,你的,明白?!”
这突厥话,真的很有大华特色,胡不归暗自摇头偷笑。
从他凶狠的模样里,似乎看出了这流寇的“狠毒”。“月牙儿”脸色疾变,哗啦一声自脚下拣起一把马刀,刷的舞动几下,曼妙的身材一阵轻晃,那马刀已护在了她身前。
林晚荣点点头,盯住月牙儿玲珑的身材,急急吞了口口水:“不错不错,身材很棒,柔韧性也好,又能骑马,跳起钢管舞应该很有看点。胡大哥,拉布里那根狼牙棒你带着没有?我待会儿要对这女胡人用刑!”
狼牙棒?胡不归大吃一惊,那一棒下去,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突厥美人就会变成一滩稀泥了,林将军怎么能下的了手?还有那什么钢管舞,虽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但见林将军脸泛淫光,便知那玩意儿和洞玄子三十六散手乃是一个套路。
林晚荣眯着双眼,上上下下打量“月牙儿”,不断的点头微笑。突厥少女被他盯的毛骨悚然,愤然娇叱几声,脸上现出一抹急怒地暗红。
语言隔阂害死人那!林晚荣不得不再次向老胡求助:“咦,她脸红了!胡大哥,这丫头说什么?”
胡不归讪讪笑了几下,吞吞吐吐道:“这个,她赞将军您是草原上的一头猛兽,是女子的天敌!”
林晚荣哈哈大笑着拍拍胡不归肩膀:“胡大哥干嘛这么照顾我的面子呢,直接翻译成色狼不就得了!无妨无妨,她这是不了解我。才会为我的外表所误导。等到接触久了,她就会明白我的为人。我怎么会是色狼呢。这实在太侮辱我了——我分明是色魔嘛!”
欺负这突厥少女不懂华语,林晚荣和老高肆无忌惮的淫笑着。那边赫里叶虽然听得懂他们的话,却被高酋缠住了拼斗,唯有嗷嗷怒吼着,拿他们没有办法。
“禀将军,”前方搜查大车的将士兴奋奔过来:“如您所料,前方马车中发现丝绸、茶叶、还有大量的药材。”
“真地?!”林晚荣兴奋大叫,急忙朝那边挥挥手。不耐烦道:“高大哥,别打了,咣咣当当吵死人了!你先下来休息,跟我拿药去!”
老高大嘿一声,急退几步闪出战圈,扔掉那砍得满是缺口的长刀:“你叫赫里叶是吧。不错不错,功夫比那个什么拉布里强多了。老胡,将这姓赫地看住了,等我拿完药、换把刀再来砍他。”
药材乃是在中间那几辆大车上发现的,林晚荣与高酋还未走近,便闻见幽幽药香轻轻漂浮过来,只闻这味道,便知道药材地质地了,端的是上好极品。
高酋率先掀开帘子看了几眼,顿时惊得嘴都合不拢了:“当归、桔梗、曼陀罗、藏红花、川贝、鱼腥草、长白野参、羚羊角、鹤顶红、冬虫夏草、五毒蛛、七步王蛇——”
他喋喋不休的叫着,林晚荣在他身后听得极不耐烦:“高大哥,现在是找药,你背书干什么?”
老高张大了嘴巴:“不是背书。是这车里的东西,开十个药铺都够了。”
果如高酋所说,这车厢里的药材分门别类、种类齐全,每一样都用皮纸包裹着,许多在大华也不常见的、名贵的草药都可以找到。
“奶奶地,这突厥人是要开药铺啊!”林晚荣也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沉默片刻才嘿道:“管他呢,现在是小李子最重要,药越多越好。高大哥,要什么药材只管拿,拿不完的全部打包!”
车内另有几样女子用品,最为显眼的是一方小枕,枕边放着个小瓶,淡淡的清香传来,竟是名闻遐迩的萧家香水。林晚荣嘿嘿笑了几声,如果猜地不错的话,这车厢就是“月牙儿”的临时闺房了。这突厥小妞竟以药房为闺房,倒也奇怪地很。
高酋点点头,刚抓起个长白野参,就听一声凄厉的娇叱,那边的“月牙儿”双眸含泪,神情悲愤,纱裙在风中尽情舞动,似是漂浮的清风般直冲了过来。
胡不归翻译道:“她说,不要抢我的药材。”
林晚荣眼珠一转,嘿了声:“这突厥女孩太小气了,我们都是文明人,怎么会抢呢?!胡大哥,你告诉她,我会花银子把这些药材全部买下来,我的信誉可是个金子招牌哦——嗯,先打个欠条好了,欢迎她有空的时候到大华坐坐,顺便到皇宫找皇上老爷子结账。”
那突厥女子似是明了他的意图,眼中泪珠滚滚,语声清脆的叽里呱啦一番,然后愤然悲喝,举刀就向林晚荣刺来。
胡不归急急翻译道:“她说,她采集这些药材,是要亲手为他父亲治病的。若我们敢动这些药材,她就跟我们拼——哎呀,她杀过来了。”
还来不及翻译完,“月牙儿”的身形便近在眼前,胡不归咣当一刀轻挑,突厥少女便急退了几步,踉踉跄跄险些摔倒。
这突厥少女却是烈性之极,眼见抢药无望,她猛地怒叱一声,泪珠儿像天山融雪般哗哗流下,手中的马刀顺势举起。狠狠往自己雪白的脖子抹去。
赫里叶和那剩下地突厥商人见“月牙儿”如此刚烈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大叫着就向这边扑来。
“叮”,一声脆响穿透所有人的耳膜,千钧一发之际,林晚荣冷着脸挑开了月牙儿的弯刀,少女的脖子上现出道淡淡的红线,隐有血渍。那马刀旋转着飞出老远,刷的一声深深插入地下。
林晚荣眼神冰冷、凶神恶煞一般向月牙儿逼过去:“就算你死了,我也有一百种办法。叫你的灵魂都会颤抖,你信不信?!”
胡不归将他的话翻译过去。突厥少女冷哼了声,小手却是忍不住的微颤了下。
“胡不归。”林晚荣大吼一声,指着远处那残存地突厥人冷笑道:“去,将这些胡人统统斩了,一个也不许留!”
“得令!”胡不归大声应道,迈着虎步往那些突厥商人行去。
“月牙儿”显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怒声娇喝着,泪珠滚滚。一连串地突厥语从她口中吐出。
胡不归道:“将军,她说,你要敢杀我的族人,我就自杀身死,请草原之神降下万钧雷霆惩罚你!”
“草原之神?”林晚荣哈哈大笑:“我是大华人,信的是观音菩萨如来佛。你们草原之神的手再长,要想破除地方保护主义、实行跨部门执法,那也是不行的。”
胡不归挠头半天,也不知道“地方保护主义、跨部门执法”该怎么翻译成突厥语。别别扭扭的译了几句。看月牙儿的神色,也知她是迷糊再迷糊。
“要想我不杀你的族人,也不是不可以。”林晚荣话锋一转,嘿嘿几声,盯住了“月牙儿”的俏脸。
看他如虎似狼地目光,突厥少女咬牙怒哼了声,眼中满是轻蔑。胡不归翻译道:“将军,她说,你不要做美梦了。我宁愿和我的族人们一起身死,也不会让你侮辱草原女儿的清白。”
“下流!龊!思想肮脏复杂!”林晚荣愤愤大怒,狠狠吐了几口吐沫:“她想占我的便宜?门都没有!我们大华儿郎的贞操,宛如天山上晶莹美丽的白雪,容不得任何地侮辱亵渎,哪怕她思想上敢对我有一丝的杂念,那也是不允许的,是犯罪!!人神共愤之!!”
每次翻译林将军地话,都有一种心惊胆颤的感觉,奈何人家官大好几级,胡不归也无法,唯有硬着头皮译了过去。突厥少女眼神疾眨,显然没有料到怏怏大华、千年文明古国,竟然会出这么一个有个性的败类,实在意外的令人不敢相信
“胡大哥,你告诉她,要想保全她的族人,就得老老实实听我的话、为我办事。否则,我心情一差,随时都会砍这些人脑袋的。到时候,就是她害了她的族人,跟我没有关系。”
望望身后被无数大华流寇包围着的族人,“月牙儿”哼了声,眼神却是软了下来。
以我的手段,就不相信折服不了你这小妞!林晚荣嘿嘿笑了声,得意洋洋问道:“月牙儿,你叫什么名字?”
突厥少女咬牙半天,才哼出一声:“我叫玉伽!”
胡不归解释道:“玉伽在突厥语中的意思,就是美丽的月牙儿。”
林晚荣哈哈笑道:“好,不错。这名字有意境。你在突厥叫玉伽,华语名字就叫做月牙儿,其实是万流归宗的。我说月牙儿,你刚才说,要拿这些药材回家给你父亲治病,这么说来,你会给人看病了?!”
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子,玉伽偏过头去,鼻子里哼出一声,林晚荣恼火道:“胡大哥,磨刀,杀人!”
突厥少女恨恨看他几眼,无可奈何的微微点头。
“好,”林晚荣头也不回,自车厢里随手摸出根药材:“那我就来考考你。这个叫做什么?”
“桔梗!”
“这个呢?”
“金银花!”
“这个——”
“曼陀罗!”
……
“陈皮!”
……
“冬虫夏草!”
……
连续换了数十样,月牙儿都准确无误的叫出名字,看林晚荣的眼神却越来越轻蔑。
“我就不相信难不倒你!”林晚荣暗自恼怒,在车厢里胡乱摸了几把,只觉入手的药材手感极好,薄如轻纱,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那我就来个绝的!”他嘿嘿冷笑几声,将那“药材”扯过来举在手中,看也没看道:“这个呢?这个是什么?!”
月牙儿急怒一声,俏脸红如火花,目光中的熊熊燃烧的怒火,足以将他焚烧几百遍。
高酋惊道:“咦,这个我认得!它叫肚兜!”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七章 救治
老高诡笑着,眼神下流而又猥琐。林晚荣转头望去,只见自己手上拿着的,是一抹鲜红而又柔软的绸缎,圆圆的花边,折叠起来就只有手掌大小,还带着淡淡的香味,似水般柔滑,火光一样艳丽,就如同突厥少女玉伽那粉红滚烫的面颊,甚至还能感受到些许微微的温热。
望见自己主帅手里鲜艳的肚兜,大华“流寇”们忍俊不禁,拼命的忍住笑意,脸上的神色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那月牙儿更是脸如涂丹,双拳紧握,银牙咬得格格作响,如水的眼神喷出万丈火火,死死的盯住了他。
林晚荣神色如常,大言不惭的打了个哈哈:“咦,好大一块红手帕啊,我两只手都握不住了呢!正好还缺个洗脸的手巾,这手帕归我了——”
“树莫奴西萨!”月牙儿火声急叱,眼眸中蕴满了泪珠,猛的自他手里扯过肚兜,呼啦一声撕为两截扔在地上,抬起马靴狠狠的踩踏着,口里还念叨着什么。
林晚荣眨眨眼,不解道:“胡大哥,这丫头在说什么,干嘛要把我的手帕抢走了?!”
对林将军的脸皮,除了佩服还是佩服,胡不归笑着道:“没有,这突厥小姑娘性子烈。她说你摸了她的东西,就像是疯狗咬中了草原上的鲜花,她诅咒你快些灭亡。”
老胡虽翻译的隐讳,林晚荣是何等人物,眨眨眼就明白了,月牙儿这是叫我去死嘛。他哈哈笑了两声:“无妨无妨,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极致用脚踹。我从来不怕小姑娘骂。她骂的越多我就越开心——咳,咳,经过我严格的测试,玉伽姑娘确实认识这些药草,应该是会看病不假。胡大哥,你跟她说,现有大华第一正直善良多情种,要和她做个童叟无欺的交易。”
胡不归很自觉地将他话里面某些内容略去,翻译之后,月牙儿冷哼了声,撇头道:“草原谚语说,光辉的明月永不会照耀贪婪的狼群。我玉伽绝不和你这样卑鄙无耻、龌龊下流的人做交易——”
“刷——”她还没说完,便见那流寇首领拔刀就往商队地骏马砍去,鲜血长溅中。骏马悲凄的嘶鸣一声,缓缓的倒在血泊之中。
刚刚还嬉皮笑脸的流寇首脑,此刻早已脸黑如墨。长刀靠近嘴边,慢慢悠悠吹了口气,刃上血迹一滴一滴落下,好不诡异。
月牙儿神色急变,望望身后“弱小”的族人。泪珠蕴积眼眶,终于缓缓的点头:“你要做什么交易?!”
“聪明的小姑娘!”林晚荣刷的变出个笑脸,嘿嘿道:“你放心,我这个人很公平,就算你觊觎我的美色,想和我做桃色交易,那也是不可能的,我的贞操只属于我老婆。这样吧,只要你能我治好我的兄弟,我就一命换一命,放走你一个族人,你看怎么样?”
这人实在是不要脸。玉伽听得大火:“你这无耻的大华人,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么?我救你一个大华伤员,你才放我一个族人,当我是这么好骗地吗?你这无良的奸商!!!”
这突厥小妞竟然知道我的外号?林晚荣哈哈大笑道:“别急嘛,既然是交易,那就可以讨价还价。这样吧,你说说,要放几个人,你才肯治病救人?”
月牙儿小鼻子里哼了声:“除非你将我族人全部放走,否则,我绝不帮你救人。”
林晚荣嘿嘿冷笑,眼神直直盯住她:“小妹妹,做人可要厚道。别以为我是小白,就可以任你欺负!你只救了一个,却要我放走这么多人,到底谁是奸商,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一口价,我放十个,你救一个!”
月牙儿咬着牙坚定摇头,不屑的望着他,一言不发。
“那你是要逼我出绝招了。”林晚荣鼻子里哼出一声:“既然你不愿意正着数,那我们就反着数好了。高大哥,磨刀子杀人!我倒想看看,要杀到第几个,这小妞才会服软。”
高酋应了声,挎着大刀,一步一步的往突厥商人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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