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福娃嘴角一瘪,急声道:“不,叔叔,我身体已经好了,我没问题的,你瞧!”
说完,他还挺起瘦弱的胸脯象模象样地拍了拍以示他的矫健。
我无声地笑笑,一把拽过他的小手,又毫不避嫌地一把拽过冷欣月的小手,将她们的手放在一起。又用我自己的宽大手掌将她们的手包住,暗暗用了一下劲,试图给她们以心的力量。
我对冷欣月决然地说:“欣月,拜托了,请帮我们照顾好福娃,好让我能全力应对,在这人生困苦时期,我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冷欣月眼角的泪花一阵闪烁,眼泪就扑簌簌挂了下来。
我感觉到手心里她的手增加了弯曲的力度,这就表明,她听进去了我的话,而且,她是打算帮我了!
我终于吁了一口气,要不,因为福娃的存在,我还真地难以做到了无牵挂地陪伴在商诗左右。而我知道,此时商诗内心里不知有多么孤独,我默默的守侯,她一定能够通过心灵感知到,正如她所言,彼此亲密的人,可以感知彼此的灵魂,那么,身心早已经交融的我们,就一定可以穿透尘世的一切空间,让灵魂交缠在爱的无边空际里。
我撒手放开对她们小手的合抱,她们的手臂自然就垂了下来,但是没有分开,我用手推了一把福娃,福娃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居然推不动,这个孩子,还有点犟脾气呢!
我对着冷欣月无奈苦笑道:“欣月,别理他,拉他走吧!”
没想到我这话竟然激惹了福娃,他一把将手从冷欣月的手心里甩开,回头愤怒地瞪我一眼道:“为什么让我走?凭什么你就能在这里陪商阿姨,我就不能?”
我心情很不好,恼了,也回瞪他一眼,狠声说道:“因为我是个大人,大人可以随意做一切,小孩就是不行!”
我的恶声恶气吓着了福娃,他身形不自觉地一颤,畏怯地看我一眼,酝酿了半天的眼泪就滚了出来。
我颇觉不忍,连忙摸了摸他的头,哄他道:“福娃乖,叔叔心情不好,但是福娃更要听话,你现在身子还很弱,叔叔答应你,你回家再喝几天营养液,我就让冷阿姨接你过来陪叔叔和阿姨!”
福娃抿着嘴唇,低下头不再说话。
我连忙向冷欣月使了个眼色说:“欣月,厨房里有我刚买的保健品,你照着说明书在早上和晚上上下班的时候各给他泡一两次,晚上多做点饭,教会他中午怎么热剩饭,卫生间的壁柜里有换洗的衣服,让他别看电视太久了,晚上早点睡觉,欣月,这次真是拖累你了,非常感谢!”
冷欣月无声地流着眼泪,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对我和商诗的支持,真是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
她抬手抹了一下眼泪,就轻轻往前一步,托起了福娃的手,咬着嘴唇看我最后一眼,就毅然转身,迈动了步伐,福娃的身子颤了颤,就松动了,身形前倾的瞬间,他一直沉闷的嗓门爆发出了哭泣,声音很脆嫩,很柔弱,在凄清的夜空里沉浮飘荡,生生不息!
冷欣月拉开车门时,他瘦小的身形还迎风而立,愣是不肯主动上车,我正准备过去动员,只见冷欣月突然俯下身子来,将他抱起,轻轻地放进了后排坐椅,我愣了一愣,望着冷欣月凄零夜色中尤显娇弱的身躯,心里不免浮上了一阵感动,同时也放下心来,福娃有欣月的照顾,应该是没问题了!
冷欣月将车启动的一瞬间,福娃突然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冲我大喊道:“叔叔,你别担心我,我在家里好好等着你和阿姨!”
福娃的话击中了我,在我的眼里,繁华开始隐退,夜,苍凉如水!
我苦苦压抑的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冬日的风寒,使路上行人寥寥,这个人世间,有多少人在欢乐,有多少人在忧愁?那些苦难的人们,你们到底畏缩在哪一个角落里兀自颤抖?
我怅然独立在这片零落的土地上,茫然地看着,听着,感觉着,仍然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来往的车灯灯影交叉扫射在我的身上,从我身旁经过的稀疏的行人甩落几行同情的目光,公安局门口岗亭上的警卫时不时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和他们同在的孤独影子。
我不愿意被这个尘世打扰我和商诗的相会,此时此刻,在我心里只有我和商诗,这个世界完全与我们无关。
我要给我和商诗寻找幽会的世界,因为她的气息正在空气中飘荡,我可不能让这个污浊的尘世和她的气息有染。
受到心灵的指使,我下意识地离开了这片由灯光、目光、夜光交织出来的场所,沿着公安局森冷的围墙走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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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 和商诗的灵魂相会
更新时间2008-4-12 10:12:39 字数:0
公安局本来就没有置身于繁闹的街区,大门前已算清冷,再沿着侧墙拐入这条小巷,前方连路灯都没有开放,基本是黑咕隆咚的一片,俨然一片丧失人类气息的所在,我不想让大马路上路灯的光影影响我,所以我昂然走入了前方那片黑暗!
直到我终于感觉到已被黑暗彻底吞没了,我就停下身形,斜斜倚靠在墙根,缓缓滑落下来,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我的股心钻了进来,一下子贯通我的肠胃,通达我的全身,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还好,只是一忽儿,我就感觉到了围墙里边商诗的热度正在透过厚实的墙壁源源不断地渗透到我的身上,一下子就使我得到了全身心的温暖。心灵的力量真地好神奇,我只是知道商诗在我一墙之隔的地方,我就解除了一切恐慌!
我抬头仰望着夜空,夜开始深了,反而迷糊着探出了一些星星的影子,我仔细辨认着,认真寻找着属于商诗和我的那两颗幽淡的微茫,轻易当然难以发现,因为他们一定是在最深的层次里融会缠绕,即便夜幕要将他们卷裹,也撕扯不开他们灵魂的胶合,就如同我们隔着一堵墙,温热依然在我们彼此身体里流转,一旦夜幕溃散,他们就光辉流泻,闪耀天堂。
我是带着这么一种美好的期待,在沉寂夜色中商诗温馨气息的抚触下,晃晃悠悠进入的梦乡。
在梦里,我和商诗相会了,她还是那样美,那样温柔,她着圣洁的莲衣,脚踏五彩祥云,一切邪魔歪道在她旁边簌簌发抖,她满脸微笑,最后降落到我的身侧,我连忙翻身坐起,她伸出舌头吻了我的额,并且对我嫣然一笑,甜甜地说:“小智,姐来看你了!”
我激动得一把将她抱起,紧紧地让她贴住我的胸膛,再也不想让她离开了,我抱得太使劲了,所以胳膊一阵生疼,然后,我就醒转,这才发现,我两只胳膊紧紧交叉在怀,而位于怀抱里的,仅仅是一团飘渺的空气……
我醒来以后,天已经蒙蒙亮了,晨曦在天边微露,雾霭在空气中沉浮,这个城市还笼罩在一片浅淡的灰影当中,不过,那边的大马路上已经甚嚣尘上了,表明这个世界还在苟延着它的生命,巷子里稀稀拉拉有人开始穿行了,经过我旁边的时候,无一例外地投射我好奇的一眼,我便对着他们友好地笑,象我这样歪倒在路边阴暗的角落里睡觉的乞丐,因为过于稀松平常早就让人麻木不仁了,能够激发他们的兴趣,关键在于我身上那套笔挺的服装。
在寒凉中斜躺了一夜,我整个身子麻酥酥的,从内到外都没有知觉,所以我只是用眼珠的转动来应和着这个世界生命的节拍。直到太阳出来了,将自然界最神奇的温暖辐射到我身上的时候,我的身躯才逐渐回暖,腿脚才有了些微灵便,肚子里就叽里咕噜一阵轰响,我知道,我得补充能量了,我必须保证生命的最原始状态,否则,商诗飘荡在空气中的生命气息将在我身上找不到载体。
我用手撑着地面,背靠着墙根,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身体拱起,立正的时候,我略微一个踉跄,不过,还是咬牙挺立在了这片土地上。
我甩了甩胳膊,晃了晃脖子,仰面吸收了一点自然的力量,慢慢确定自己具有行为能力了,便蹒跚着向那条已经热闹起来的马路走过去。
经过公安局门前的时候,那两个警卫还没有换岗,看到我又从他们的侧面突然冒了出来,全都张大了嘴巴。
我没有理他们,缓缓移行着,穿越马路的时候,由于神思恍惚,好几辆车接二连三地急刹车,并纷纷有人头探出来咒骂我,我全然不顾,依然故我地走着,终于来到昨天晚上吃饭的那个小店,店主好象对我还有印象,盯着我看了几眼之后,才按我的吩咐取来早点。我要的分量很大,我想这一天就靠这一顿解决了,然后就能安心在墙根下守侯商诗,尽可能地少和她分离。这可能也是让店主好奇的原因。
昨天晚上才喝了一碗汤,确实感觉有点饿了,心中又有信念支撑着,便一阵狼吞虎咽,顿时风卷残云,面前堆得冒尖的食物一扫而光。
回程的时候,精力好点了,我懂得避让来往的车辆了,并且还在适当的时候严格遵守交通规则。所以没有再挨骂,我便感觉到了一点本能的愉悦,人啊,还真是要在挫折中学会长大!
我再次堂皇经过警卫岗亭前时,他们已经不是惊讶了,而是投射过来警惕的眼神。
我微微一笑,根本不与他们计较,身体里有了精力,我铿锵有力地走向凄凉。
我仍然走回到了那个印有我臀印的地方,既然我昨晚已经在这里和商诗相会,那返回原地才更方便她捕捉到我挚热的气息。
我轻轻巧巧坐了下来,仰头望着围墙里边的天空,凝集全副心神去感知空气中属于商诗的那一缕芳香,我应该是看到了的,因为商诗那轻柔灵动的身影开始在我眼前浮现,并且柔情似水地流入了我的脑海……
我在医务处的办公室里第一次见到她,我差点把眼睛遗落在她的身上……
我第一次给她打电话,我欢喜到几近癫狂…...
我等她的电话,几乎肝肠寸断……
在天上人间突然接到她的电话,我激动得浑身筛糠……
在租住的楼房前再一次看到她,我幸福得泪水盈眶……
在租住的棺材盒子里和她气息相闻,那种美妙的滋味让我发慌……
和她在别墅里同居的点点滴滴,让我的心跳上了天堂……
她突然消失在别墅里,让我体味到了生不如死的离伤……
和她在看守所里泪眼相望,我席卷了人世间所有的忧伤……
和她再度重逢,我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惊惶……
和她爬山涉险迎接福娃,我深刻体会了什么叫做爱人的力量……
她甩我一耳光,我便理解了绝望……
带着福娃与她生活在一起,漫山遍野都是家庭的美满……
直到今天,我要和她共生死存亡……
对了,还有那段做爱的时光……
将和商诗相处的点点滴滴象放电影一般从脑海里逐一放映出来之后,我又开始泪光盈盈了,不过在此情此景下,我已经无法辨认这是源于曾经的喜悦还是源于现在的辛酸。
可能由于要将商诗的幻影牢固地保持在脑海里太劳神费力了,所以到中午时分,我又觉得精力不济了,没有办法,我只能起来再去吃饭,在商诗还活着的时候,我必须得有足够的生命力来和她相守相知、隔空遥感!
我再次经过公安局门口的时候,夜哨已经换成了日岗,昨天下午值勤的那两位中的一位赫然其中,他瞪圆了眼珠看着我,眼里有恶狠狠的光芒,我想,一定是他的那两位夜班兄弟告诉他一定要提高警惕,昨天的那个坏人频繁在这周遭出现了。
我无奈苦笑,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吃完饭回来,我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拐入巷子里,不过,才走一会,我就感觉到了我的背上有眼睛,我没有当回事,继续走到我那个地凹处悠然坐下,身子侧转过来时,我漫不经心地扭头瞥了一眼,路口那个用视线跟踪我的警卫赶紧拧转身子,装做悠闲漫步的样子,无所事事地退了回去。
呵,他一定是想看我到底要干什么?却哪料我只是找个偏僻的角落跌坐,这应该是他没想到的。
这条巷子里行人还真是不多,所以当我发动意念和空气里的商诗沉浸在爱河当中时,基本不受骚扰,因此我的持续时间很长,每发作一次,都得好几十分钟,比前些天和商诗现实中做爱的时候坚持的时间要长多了,虽然这次主要是精神幻恋,但那种快感也是响彻云霄的!这让我得到了基本满足,在这样困苦的时候,这种临摹出来的欢乐可以帮助我抵御痛楚、持续生命……
一下午的静坐之后,我以一个颠三倒四的幻境开始,不知不觉又沉入了花好月圆的梦乡……
第二天,我在舒心和惊魂的交替中醒转,瞪着眼睛望着微微发白的天际,我只能浩然一叹,没想到,我就这样以一天的风餐露宿结束了我所有的年假,为了还能和商诗同存人世却不得不继续去开始我新一轮的人生挣扎。
我回到病房的时候还早,先去卫生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地离开过病房,心里陡然间还产生了一种亲切温暖的感觉,看来我在心底里还真把这里当作一个可以让心灵停泊的避风港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开了商诗心无所依的缘故,但愿,在我即将和商诗同生共死的这段人生中,这个病房能够给予我力量,至少,它应该能够让我感怀着一种最后的温情和商诗共同离开。
还好,胡医生首先给了我这种温情,他见到我之后,眼睛放亮,猛然给了我一个热烈的拥抱,之后便拍着我肩膀哈哈笑道:“哈,小李子,你这半个蜜月总算圆满完成,可把兄弟我想死了,你有没有履行承诺,当你压在弟媳身上的时候,脑子里想着的是不是我啊?”
胡医生还想着这茬呢,我不禁哑然失笑,戏谑地捶一下他的肩膀道:“嘻,老胡啊,你李兄弟可是言出必行,我脑子里想着的当然是你,不过,却是将你压在嫂子身上的样子一起想的!”
老胡就扶着我的背爽朗大笑。
王征和丁兰好象又白热化了一层了,虽然在办公场所不好亲热,但他们迎接我的归来却是一起行动的,一前一后地朝我奔来,王征挠着头望着我嘿嘿傻笑不已,丁兰则一把将他拂开说:“就知道傻笑,也不向你老师讨要点喜糖。李大夫,新娘嫂子不带来我们也就忍了,但你就这样两手空空地来见我们,有点对不住你身上的喜气吧!”
我心里唯有苦笑,我知道,当初我向科主任请假说要回家陪我的女人,他们一定是以为我回家结婚去了。却哪里能够体味我心中此时的酸楚和绝望!
不过我脸上还得强装欢颜道:“丁兰啊,看王征这样一副羞答答的样子,你是不是也有喜了啊,你先把喜糖发给我吧!”
丁兰顿时闹了个满脸红,嗔道:“李大夫就爱胡说八道,我们小女子软弱可欺是吧,看我将来不在嫂子那里告你的恶状!”
王征则在一旁憨憨地挠头,傻呵呵笑个不断。
我正要再嘲笑他们一番,却突然看到丁兰眼角歪了歪,脸色一沉,便将头埋了下去。我好奇地扭头顺势一看,才发现关兴正在从旁边经过,只见他脸色阴沉、目光森冷地瞪我一眼,然后又一脸淫贱地看向丁兰的胸脯以下。这个畜生,我心里好一阵反胃,好不容易刚刚生起的一丝轻松之情便荡然无存。
待关兴走过去以后,我看了一眼王征,见他也是一脸迷惘,就不满地瞪了一眼丁兰说:“丁兰,你好象很忌惮这个关大夫,你怕他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他还能吃了你?”
听我这么一说,丁兰身形反而不自觉抖了抖,片刻后,她又突然抬起头说:“李大夫,你应该要多去活动活动,据可靠消息,院里决定要从普通外科的中青年骨干医生中选拔一个副主任,说白了就是将来的主任,然后就是将来的将来更大的官,我们可都希望是你呢!”
我愣了愣,她突然说这话好象跟我刚才的问题不怎么搭界啊?怔怔看了她半响后,我摇头苦叹道:“当医生还行,当主任,我可不是这块料!你还是培养你将来的夫君王征吧!”
丁兰跺着小脚急道:“你当主任可不是为你一个人,你当了主任可是为了我们普通外科所有人的幸福啊?难道你愿意让关大夫当我们的主任吗?”
我愣了半响,皱着眉头道:“难道我不当,就一定是他吗?”
丁兰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他爸那么大的官,我们科其他大夫几乎无人能与他匹敌,你就不一样了,你可以以医术水平和他相抗衡,科主任可是最赏识你了,如果你再努力活动活动,或许可以以无可比拟的技术优势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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