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给冷欣月打电话,让她来接我们,但一想,还是算了,此时还不知道她有没有闻听噩耗呢,这姑娘也不容易,还是尽量不去影响她的心境吧,王师傅也算了,他出车估计又得受限了,现在我有了林中秘道,出趟深山也不是有多难,顺便在路上再好好理理心绪,抚抚情绪吧。
  福娃小心地倚在我的身旁亦步亦趋,在即将穿越林中秘道时,他畏缩着不敢往前,这个可怜的孩子,他一定还在对他的那大半年的绝地生涯心有余悸,我悲苦地一笑,弯下腰来,象上次爬山时商诗背福娃那样一把将他撸到背上,强行将他背了起来,他瘦小的躯体在我身上只是微微一颤,便平息了下来,老老实实地贴在我的背上,不再有动静。
  真没想到,我一时兴起开辟的这条林中秘道,竟然在我和商诗的情感生涯中使历史几度轮回,但愿这一次,它能够引领我走出绝境,而不是让我们俩沦陷在历史的遗迹里,从此这大千世界消失了我和她的生命节拍。
  背着福娃,我的步履并不艰难,很快就到了大马路上,还算幸运,正好来了一辆出租车,我招手拦下,先将福娃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坐好,然后我回头凝望了一下大别墅的方向,甩了甩胳膊吐了一口气,弯腰钻了进去。
  车到了城里后,出租车司机经过好一阵打听,才将我们拉到了我们所在的那个公安分局大门前的马路上。
  我抬头望了一下迎面那座巍峨的建筑物,一个森然的警徽高悬在楼顶,显得它是多么庄严威武的样子。
  难道我亲爱的商诗就被它这样镇压在雷锋塔下?
  我携着福娃的手肃静地来到大门口,就被两个岗亭上站得笔挺的警察给拦住了。我好说歹说,求爷爷告奶奶,但两位警察兄弟刻板着个面孔,一副不可能通融的神色。
  最后没着了,我想起了以前赵警官曾经说过那个什么专案组的组长是公安分局的马局长这句话,便突然虎着脸说:“算了,我看你们也不是什么善人,不跟你们兜圈子了,直接跟你们说吧,我这次是来找马局长谈正事的,要是误了公事,你们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我这话一出,两位刚才还笔挺的兄弟齐刷刷扫了我一眼,身子明显软了一些,眼神里浮现惊疑,我来的时候为了衬托自己的精神面貌,换上了商诗给我买的新衣服,所以看起来还真不含糊,他们两个有点信了,趁此良机,我赶紧摆好趾高气扬的姿势,拽着福娃就想堂而皇之穿行,不过才刚迈出一步,其中一个警察老兄机灵就上来了,虽然态度是诚恳了,但是声音还是很坚定,他说:“领导好,不过我们还是得先和马局长联系确认一下,请稍等,好吗?”
  我气得吐血,嘴里骂一句“扯淡!我跟马局长是哥们,还要联系!”,抬腿就要硬闯,另一个警察经提醒,连忙拦到我面前,语气决然地说:“对不起,领导请理解我们,我们如果不按规矩办,万一出了问题吃罪不起啊!”
  我气得嗷嗷乱叫,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干瞪着眼看他们和值班室联系。过了一会,接电话的那个警察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放下电话后,鄙夷不屑地瞪我一眼道:“对不起,领导同志,我们马局长没有约过人,你请回吧!”
  我气血上涌,脸顿时紫成了酱猪肝,咬着嘴唇狠狠看他们一眼,垂头丧气地退了回来。
  我拉着福娃兀立在大门当口,一筹莫展,想着商诗就在前方这个森然的大院里某个阴暗恐怖的房间里受审,心里又象被油烹火烤一样狂燥难耐。
  期间,我几次翻出手机给赵警官打电话,想求他帮着找找关系,但他一律不接电话了,我心里将他祖宗十八代从头到尾骂了个遍,但并没有越骂越解气,反而使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此时已近黄昏,日头西斜,光线散淡,空气骤然变得阴冷,这种冬日的寂寥也感染了街头的行人,他们慵懒地走着,大多数人都懒得看我们一眼,间隔会有那么几个也是有气无力地扫我们一眼,撇下一点好奇之后,就自顾自前行。两个警察也懒得管我们,只要我们不硬闯,站在门口对他们不会造成任何威胁。
  夜幕将至,路人回家、倦鸟归巢,慢慢地,街上行人越来越少,我拉着福娃怅立在冬夜的寒风中,想着那个已空无一人的大别墅。心里的凄悲越来越浓厚,酸楚在身体里悄然弥漫开来,身体有点抵制不了夜风的寒冷,开始微微颤抖。
  岗亭上的警察都要开始换岗回家了,我暗自焦急,想了想,感觉到,今天要是没见到商诗,我和福娃回大别墅是无法正常存活下去的。他们不让我进,我就只能采取特别行动了。
  我牵着福娃的手轻轻动了动,俯下身子去看他,我发现他小脸上也全是凄然的神情,小嘴委屈地咬合着,眼角晶亮晶亮的,那泪花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正好,我再给他刺激刺激加强一下,于是我用悲情的语调对他说:“娃子,天越来越黑了,别的小朋友们都回家找妈妈去了,我们又不能接商阿姨回家,以后,就没有商阿姨给你讲故事,给你准备洗澡,给你洗衣服了,你得自己坚强起来,好吧!”
  说着说着,福娃的眼泪就哗哗流了下来,片刻就形成倾盆之势,我连忙提醒他道:“娃子,如果觉得难受就大声哭出来吧,有叔叔在你旁边,别怕,谁都伤害不了你!”
  经过我一助威,果然,福娃从一开始的压抑呜咽过渡到隐泣悲鸣最后再也控制不住转化成号啕大哭,那种伤悲那种凄苦,在寂寥的空气中传播开来,老天也能为之动容。
  我自己也受到了感染,不免心里一阵发酸,激发了情绪发生器,眼泪也跟着垂了下来,在泪眼朦胧中,我看到路上行人开始将关注的目光投射过来,意识到效果初步显现,便干脆俯在福娃耳边鼓舞他道:“福娃,你躺在地上打着滚哭吧,说不定,商阿姨听到外边的动静,就会跑出来看的,然后我们就能看到她了!”
  福娃扯着哭腔抬头问我:“真地吗?”
  我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坚定地点头。
  福娃很听话,果然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一倒,就在地上哀号着喘起粗气来。我为了增加悲剧色彩,干脆也跌坐在地上,抬起袖子哭天抹地起来。于是,这警察局门口顿时被我们这一大一小两个悲声切切的男人渲染得天地动容、山河失色。
  路人纷纷驻足围观,连隔了一条马路的那边的行人都耐不住好奇,跑过来观看,警察局门口顿时热闹起来。
  这时,那两个本来正在和夜班当班警察交接的警察兄弟慌了,连忙跑了过来嚷道:“哎呀,你怎么直接坐地上了呀?你不还是个领导吗,快点起来,快点起来!”
  接着他要来架我的胳膊,我胳膊一甩,狠狠瞪他一眼。
  他急了,又去劝周围的群众离开,说,大家快走吧,这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是两个人在这里无理取闹。
  我嫌动静还不够大,于是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煽动周围的群众说:“各位大兄弟大姐妹大叔大婶们给评评理,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孩子他妈抓了进去,天黑了,孩子想他妈想得难受,就只是要求看一眼,都不允许,你们说这还有天理人道吗?”
  我这深富情感魅力的话对于激荡老百姓的情绪是很有效力的,果然,人民群众七嘴八舌议论开来,很快,就群情激昂了,纷纷谴责这些人民警察是披着羊皮的狼。
  本来,这个警察还想要招呼同伴来将我们强行拉走,这下也不敢了,灰溜溜地返身回去,和另外几个交头接耳了一番,然后就看见他们打了个电话。
  再过了一会,就来了一个中年警官,满脸严肃,走到我面前,皱着眉头说:“同志你好,我是局里负责信访工作的工作人员,你有什么事情,有什么要求,到我办公室去谈好吗,在这里会影响我们的工作的!”

第206章 和巴所长交谈
更新时间2008-4-9 12:57:58 字数:0

 我一看目的达到,心里得到了宽慰,抬手真地抹了一下眼泪,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后向着围观群众深深鞠了一个躬,然后走过去抱起福娃,他起来后,看见这么多人将视线凝聚在他身上,眼神有点畏怯,畏缩到我的腿根,小眼睛扑扇扑扇的,小脸蛋早就花花绿绿一片。
  中年警官急于使围观人群消散,便赶忙招手让我们跟着他进了院子,走过那几个还在呆立的门卫身旁时,我还回头对他们挑衅地瞪眼。
  中年警官将我们领进大院,向着正对门口的那栋高大主楼走去时,问我们到底什么事情。
  我就低头哈腰地说:“警官同志好,今天你们逮捕的那个人关在哪里?我就是想领着孩子看看她而已!”
  中年警官愣了愣,说:“你说的是哪个啊?我们一天还不得抓好几个!”
  我连忙补充道:“她叫商诗,从一栋大别墅里抓来的,就是下午抓过来的!”
  中年警官一听,顿时停驻脚步,返转身子使劲打量我一眼,便肃声道:“原来你是来看她的啊,那还是请你回去吧,她现在是刑事拘留,暂时还不能和外界见面。”
  我急道:“警官同志,求你帮个忙,孩子想他妈想得难受,如果不让他见一面,他会憋出毛病来的!”
  说完,我赶紧将福娃推到他面前,福娃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确实够赚取人的同情心的!
  中年警官苦笑一下,叹道:“不是我不帮你,这是规定,我没有能力帮你,你还是请回吧!”
  我再三恳求,中年警官一副岿然不动的表情,我万般无奈,咬着嘴唇想了想,就说:“那好吧,你带我去见你们马局长,我跟他说!”
  中年警官坚决摇头道:“你见谁都没用,快请回去吧,你做父亲的,也得对孩子负责,让他在这样的环境里,对他的情绪更不好!”
  我心急如焚,不再理他了,拽着福娃就往前闯,他跳过身来,一抬手拦住道:“同志,你别这样,你要再胡来,我就叫人禁止你的行动了!”
  我急得浑身冒火,又不甘心就此前功尽弃,但在这警察横行的地方,还真不敢乱来,就这么僵持在主楼门厅里进退维谷的时候,前方楼梯口又走出来一个人,我无意间抬头看了他一眼,竟然觉得格外眼熟,心里一动,连忙紧盯着他,只见他微皱着眉头,一脸沉思的样子,并没有在意我们几个形成的僵局,待他走到近旁的时候,我通过调集脑海里的回忆已经逐渐认出他来了,他就是派出所的那个巴所长,看他就快要走过的时候,我大喊了一声:“巴所长!”
  巴所长愕然地斜过眼睛,就将视线凝集在我的脸上,他的眉眼先是好奇地一动,少顷,就逐渐舒缓开来,惊讶地回应道:“李医生,是你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拦我的中年警官见我认识巴所长,眼睛连眨了好几下,才恍然道:“哦,原来你认识巴局长,怎么不早说呢?”
  我愣了愣,惊道:“巴局长?你当这儿的局长了?”
  巴所长笑笑说:“还不是因为上头比较重视那个案子,所以将专案组设置在了分局,我这个副组长也就被调到这里来协助马局长工作了!”
  原来如此,看来巴所长是在办理潘天高这个案子中得到了上头的赏识,所以升迁了,也是,他终于将杀害潘天高的嫌疑犯给一点一点揪了出来,一直密切关注案情的上头,自然就要龙颜大悦了。要见商诗一面,都被他们搞得这么森然,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不过不管大局如何糟糕,现在碰到他,倒算是一点小小的幸运。
  所以我对他带点恳求语气说:“巴局长,你现在着急回家吗?如果不是特别急的话,我想和你谈谈,保证不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巴局长不明就里地看我一眼,点了点头说:“好吧!”
  说完,就对那个中年警官颔首示意,便掉转身,又走了回去。
  我对中年警官说了声谢谢,就牵着福娃的手跟了过去。
  巴局长的办公室在二楼最靠里边的一间,领我们进去之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包湿纸巾,递给我说:“给孩子擦擦吧,到底碰到什么事了,哭成这个样子!”
  我接过纸巾,摸过福娃的头,给他仔细擦了个干净,福娃的眼睛已经哭肿了,象个鱼泡一样,其他地方还好。
  巴局长随意看了一眼擦干净面容后的福娃,突然眼神一愣,紧紧盯着福娃看起来,福娃有点畏怯,小身子有点微颤。
  巴局长抬眼直视着我好奇地问:“这小孩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啊,李医生,他是你的孩子吗?”
  我脑子里快速想起了那次我去派出所时,在巴所长的主持下,他们曾经给我放映的那三张照片,巴所长在那次见过福娃的相貌。我心里一凛,及时应对道:“哦,不是,他是我哥哥的儿子,这次到城里来我家玩,我就带着他到处走!”
  我已经失去商诗了,我不能再让福娃牵连进去,那样,我身边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又将恢复孑然一身的状态,那种状态,令我恐惧!
  巴局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便平缓下来,和声细语地问:“李医生,请坐,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拽着福娃在沙发上轻轻坐下,启动了好几次嘴唇,最后才鼓足勇气说:“巴局长,求你帮个忙!”
  “请讲!”
  “我想见见商诗!”
  “什么?”
  “我想见见商诗!”
  巴局长惊得合不拢嘴地看着我,半响后才说:“你说的商诗就是指的潘天高的妻子商诗吗?”
  “是的!”
  巴局长犹豫了一下后问:“你怎么会想见她呢?你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我淡淡道:“巴局长,实不相瞒,她是我的未婚妻!”
  巴局长好一阵惊愕后,才摇头苦笑道:“你什么时候怎么和她谈起恋爱来了?李医生,你选的对象可实在是不合适啊!”
  我心里一阵隐痛,冷冷道:“怎么就不合适了?她没有丈夫,我没有妻子,我们俩的结合天经地义,如果不是你们横插一手,我早就和她结婚了!”
  巴局长愣了一愣后叹道:“李医生,我劝你及时收回这样的念头,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她现在是杀人嫌犯,只等侦查终结,就将由检察院提交法院审理,很有可能判处死刑,最轻也将是死缓,我奉劝你,趁着现在还没有陷进去,赶紧回去好好整理一下情思,你这样前途无量的大医生,可别因为感情上的事毁了自己!”
  我冷哼了一声,道:“巴局长,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感情上的东西不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我和商诗已经血脉相通,今生今世是无法分离了,我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有根据,我不太相信潘天高会是商诗杀害的,但如果最终判定商诗死刑,那我也会相应地决定自己今后的命运。只是今天,我只求你一件事,让我去见见商诗,这就是你帮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忙!”
  巴局长摇头苦叹道:“李医生,你这个要求我无法满足,现在案子正进入审讯的关键阶段,犯罪嫌疑人是不能和外界接触的,而这个案子更是上头严密关注的,监督严格,就更不存在可能了,我要违规帮你,那我可不是掉乌纱帽的问题,而是掉脑袋的问题!”
  我听他说得严重,心都揪起来了,急道:“那怎么办,难道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吗?那我想了解她的情况怎么办?”
  巴局长面容一凛,略一迟疑后,摇头叹息道:“按理说,犯罪嫌疑人在侦察羁押阶段,是有权利给自己聘请律师来和外界接触的,但是可惜的是,我们今天对她进行了第一次问讯后,她没有提出这一请求,我们甚至劝说她聘请律师来为自己提供帮助,但她坚决否定了!”
  我吃惊道:“啊,为什么?她为什么不愿意聘请律师?”
  巴局长想了想道:“也许她觉得没什么必要了吧,请了也是徒劳!干脆不请,落个安静!”
  我急道:“她怎么能这样啊?难道她已经承认潘天高是她杀的了吗?”
  巴局长肃然道:“证据确凿,她承不承认都已经没多大意义了,我们只需按部就班对她审讯完毕,然后将案件移交检察机关审查起诉,最后走上法院审理程序,结局已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心如刀绞,很不甘心道:“你们凭什么就这么铁定人是她杀的,难道仅仅因为潘天高的裤衩上有毒药的代谢物,而恰好商诗的房间里有毒药,就认为潘天高一定是她杀的吗?难道潘天高就不能是因为自己吸毒,所以导致裤衩上有毒药代谢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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