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光飞趁打手们不注意蹲了下去,他打开报纸,很快就看到了家人刊登在报纸上的寻人启事。一个失踪者看到亲人寻找他的启示而又回不去,这种感受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赖光飞泪如雨下,这时,义珍蓉也弯着腰蹲在他的身边。

  “你来这里有多久了?”义珍蓉小声问道。

  “我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我是和彭炎冰同坐一条船来到这里的。”赖光飞止住泪水说。

  “彭炎冰的家人悬赏200万港元寻人,他人还在这里吗?”

  “他在这里呆了大概不到10天就被人带走了。”

  “你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这里经常有人被带走,从来就没有人回来过,我估计他们永远也回不来了。”赖光飞感慨地说,“每过一段时间都有新人补充进来,像我这样的算是元老了。”

  “你为什么不被带走呢?”

  “我要是知道为什么就不会呆在这里了。”赖光飞摇摇头说。

  “你不觉得这个黑帮组织在从事某种惨无人道的恐怖活动吗?”

  “我是这样想的,我甚至猜测他们可能在制造某种类似日本731那样的恐怖武器,需要大量的活人做试验。”

  “你的猜测有一定依据,”义珍蓉点点头,突然问道,“你不想逃跑吗?”赖光飞绝望地了声气。

  “蝼蚁尚且偷生,怎能不想呢,可是这四周是茫茫海水,没有船,身边又布满了打手,逃也是死路一条。”

  “等也是死路一条,逃还有一线希望。赖先生,想想你的亲人吧,我会想办法多联络几个人的,大家一起——”义珍蓉说到此处发现一个打手端着枪走了过来,连忙把话打住。

  “你们私下里交头接耳干什么?!”打手喝问道。

  “报告大哥,我是第一次干活,不会割果浆,正向这位熟手学技术。”义珍蓉不慌不忙地回答。

  “是的,这女孩好笨,教了几遍都不会。”赖光飞附和着说。

  打手见二位答得从容,在现场也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打一个呵欠走开了。两人吓得偷偷吐舌头。岛上的六条规矩并不是吓唬人的,因为在园里劳动的难友中,真的有少脚趾、手指或缺耳朵的。

  为了免受惩罚,义珍蓉开始认真干活,干了一阵就与胖妞阿花相遇了。

  义珍蓉又想到了万红娟,据阿花说,万红娟的结果有两种可能,一是已经不在人间,一是被打手带到那边去了。

  两个女孩呆在一起又情不自禁地,互相打听来到这里的经过。

  原来肥妞、阿花是因为上网而落入魔窟的。二位是一对网友,都迷恋网络,先是逃学、继而离家出走。胖妞的网名叫“等风的旗”,一天,她在网上遇到一位网名“爱情风十二级”的小伙子。两人聊上后便相聊恨晚,通过视频都满意对方。“爱情风十二级”问她的血型,肥妞如实说是AB型。“爱情风十二级”说他最钟意AB血型的女孩,于是追得更疯。接下来就是见面,胖妞也知道网上的陷阱太多,约会时特意带上了阿花,没想到两人都落入了魔掌。

  对今后的前途,肥妞感到绝望,她也认为如果不想个办法逃出去,岛上所有的难友都将从这个地球上蒸发。两人又想到了这个茫茫大海中的孤岛在地球的哪一方尚且不知,逃跑从何谈起?

  义珍蓉经过一番思考,认为以目前的处境,只能先静下心来,摸清这里的情况,最好能与那边的难友接上头,然后再做打算。

  然而义珍蓉还来不及实施她的计划,厄运就提前降临到她的头上。

  这天,收工回到房间,才锁上不久的铁门“咔嚓”一声又被打开了,一名打手喊道:“义珍蓉出来,阿财找你有事!”

  阿财找她会有什么事?是发现她有想法要予以严惩?还是要把她带到一个永远回不来的地方去?

  打手的声音不是太大,在义珍蓉听来却如晴空霹雳。她泪水哗哗流淌,泪眼中,站在门口的打手分明不是人,而是阎王遣来的索命小鬼……

  第四章 神秘孤岛显山露水

  A国天堂医院贵宾室。

  黄元霸身着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坐在红木沙发上,因为无所事事,不时拿起茶几上那只鳄鱼皮公文包打开看一看。

  门外终于传来皮鞋踩踏柚木地板的声音——他轻轻地舒了口气,他要等的人来了。

  果然,该医院院长夏烈领着一位衣着考究的老伯走了进来。

  “这位就是黄先生,”夏烈接着又介绍老伯,“这位就是环球集团公司总裁高老先生。”

  “久仰,久仰,”黄元霸起身与高总裁握手,“贵集团是全球闻名的大公司,真可谓威名远播啊!请坐,请坐!”

  “哪里,哪里,一个空架子,徒有虚名而己。”高总裁落坐开始长吁短叹,“唉,现在我总算明白了,这个世界健康比财富更重要。自从我女儿得了这个病,我就无心打理生意,我们全家盼星星、盼月亮今天总算把你黄先生盼来了。听夏院长介绍说情况非常乐观,是不是这样?”

  “这个,我不是太懂,专业方面的问题是不是专家说了算,夏院长,资料我都带来了。”黄元霸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化验单。

  夏烈看完化验单,脸上立即笑成一朵菊花,说:“高老先生恭喜恭喜,供体与你女儿的HCAC系数配对相当成功,也就是说,把供体的肾移植到你女儿身上后,排异性会非常小,手术成功率达百分之百!”

  “唉,现在我也可以松一口气了。”夏烈说,“尿毒症我见得多,像令爱这样血型的患者我还是头一次。RH阴性血型人群比例极少,怎么令爱偏偏就是这种血型呢?”

  “那是,那是,”高总裁连声说,“我以为女儿这次没救了,想不到遇上了你们这些福星。”

  “把同一个供体的两只健康肾同时移植到令爱身上,这在整个医疗界都是罕见的。夏烈越说越忘形,更难得的是,我们把供体带了来,与你女儿放在同一张手术台上操作……嘿嘿……”

  “唔……”高总裁皱了皱眉头,说,“这样恐怕不人道吧?”

  “高老有所不知,”黄元霸见说走了嘴,连忙圆场说,“这个供体是中国大陆的女毒袅,已经判了死刑。让死刑犯继续为人类做贡献,这是最人道的表现,只是我们想了很多办法,又花费了大量金钱疏通关系,才把她弄来,所以费用是相当昂贵的。”

  “只要手术成功,钱不成问题,我答应付五千万美金绝不反悔!”高总裁说。

  “有高老这句话垫底,手术肯定会成功。”夏烈说。

  “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

  夏烈把目光投向黄元霸:“你们方面已经准备好了吗?”

  黄元霸:“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已经通知阿财,就等你的一句话,随时可以送来。”

  “高老还是先回家准备,告诉你的家人,手术随时可以做。”夏烈说。

  “小女就拜托夏院长了,”高总裁起身,“请你们把帐号给我,我马上通知出纳先汇一部分款给你们。”

  送走高总裁,夏烈拍着黄元霸的肩,问道:“上次预约的供体都到货了?”

  “你放心,我什么时候误过你的正事?”黄元霸笑着说。

  “放心,当然放心,”夏烈突然用认真的口吻问道,“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查出结果来了吗?”

  “你问的是哪一件事?”黄元霸不解。

  “还能有哪件事,就是火化的那个人——你怀疑他身上携带了跟踪器。”

  “是这件事啊,不太好说。”黄元霸长叹一气。

  “老伙计,千万别出事,那可是大家都要丢脑袋的玩意。”夏烈也变得一脸沉重起来。

  “不谈这些,我这就通知阿财把你上次预订的货全部送过来。”黄元霸说。

  再说段子龙的牺牲,以及多次的失败让易祥贵感受到,若要打入到黑社会集团内部,必须改变思路——而首要的事情就是重新组建一支卧底队伍。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保密工作做得相当细致,但还是瞒不住无孔不入的有关人士,他们通过打招呼、递纸条等方式要把他们的子女、亲属安排到这支待遇丰厚的队伍中来。

  在现行的体制下,易祥贵感到压力很大,这些人都大有来头,谁也得罪不起。无奈之下,他把这些手眼通天的各路“神仙”请到一起,开诚布公地说,这项工作具有极大的危险性,与国际犯罪集团交锋不是一件寻常事这些年不断有人被派遣出去,都杳无音讯,是死是活很难预料……有些同志已经牺牲,因为特殊原因连烈士都不能追认……

  在这种场所下,“神仙”们体现了他们极高的政治水平,当即就有人表示:“只要国家需要,我们有义务带头把子女送到最危险的地方去,但是,这项工作既然如此特殊,想必要求也是相当严格的,如果我们的子女不符合条件,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第一个难题迎刃而解,接下来的工作就相当顺利。在这一支卧底队伍里,易祥贵精心设计了一张王牌——湖南雪峰县天子山镇的义珍蓉。

  根据线索显示,这个偷运人口的犯罪集团与广东天堂医院有一定关系。天堂医院法人代表楚小红十分平庸,但她的姐姐楚天红却大有来头,有人怀疑楚小红这个法人代表只是一只摆设,实权就在她姐姐手里。楚天红是广州某大医院的ICU室主任,据调查,她常利用手中的权力在患者身上使用昂贵的外国药品,从中赚取巨额回扣,这一点就可证明她具有境外背景。相关资料显示——

  楚天红,女,1956年7月15日出生于湖南雪峰县天子山镇,某省医科大学工农兵学员,后进修研究生课程并获硕士学位。

  为了全面掌握楚天红的身世、背景,易祥贵派警员远赴雪峰县明查暗访。

  楚天红在雪峰县的名气很大,她以妹妹楚小红的名义投资二亿元人民币在当地兴建了一所中学,此外,她具有某省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双重身份。

  警员走进僻远、落后的天子山镇,进而得知楚天红在家乡的口碑不是很好。据一位看着她长大的老人说,楚天红幼年丧母,由于受后母虐待,她的性格从小就颇有心计和冷酷。她有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楚丁香,她们从小学一直读到公社高中毕业。1975年天子山镇需要一名赤脚医生,按各方面的条件,都应该是楚丁香去,而楚天红即使有几个名额都轮不到她的头上。那时农村权力最大的是县政府派来的蹲点干部。当时才十八岁的楚天红居然知道蹲点干部远离老婆会耐不住寂寞,趁夜深人静主动钻进了蹲点干部的被窝……

  1976年,已经在公社卫生院实习的楚天红听说省医学院在雪峰县招收学员,她又回到大队报了名。经文化考核,楚天红又落后于楚丁香……后来,在老支书的鼎力支持下,楚天红又幸运地成为了某省医学院的工农兵学员。

  楚天红走后,老支书的妻子大吵大闹,说老头子与楚天红有不正当关系。这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公社革委也找上门来,因老支书矢口否认,后来就不了了之。

  楚丁香经历二次挫折后,便一蹶不振,一年后嫁给了临村一位姓义的农民。因心情忧郁,楚丁香多次怀孕而自然流产,后来吃了不少中药,才于1981年生下了一个女儿……

  听完警员的汇报,易祥贵对楚天红的同伴楚丁香之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乔装成下乡干部亲赴雪峰县天子山镇考察。

  楚丁香的女儿义珍蓉家住在半山腰上,一栋茅草当瓦杉树皮做墙的木屋十分破旧。义珍蓉当天不在家,是她的父亲老义接待了易祥贵。老义虽然才五十岁年纪,却已显得相当苍老,更让易祥贵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妻子楚丁香已经不在人世。

  原来封建思想很重的老义在有了女儿之后一心还想要一个儿子。义珍蓉八岁那一年,母亲又为她生下一个弟弟。但不幸的是,楚丁香在生产后因失血太多一直昏迷。老义叫上几个弟弟,用担架连夜把老婆送往医院,泼辣的义珍蓉像预感到什么似的,竟跟在大人屁股后面翻山越岭一同去到了雪峰县人民医院。

  老义很穷,借遍了所有的亲友只带了三百元钱在身上,这显然不够救治妻子,他惟一的指望是当时在县医院当医生的楚天红,只要她担保,就可以入院抢救。

  经验血,楚丁香的血型竟是十分罕见的RH阴性血型!据楚天红称,这种血型不仅县医院没有,连省医院都难找到。为了救人,义珍蓉父亲要抽自己的血,但经检验,他的血型不合……为了救妈妈,哭着要求抽自己的血,经检测,她是RH阴性血型,但医院方认为她年纪太小,身子瘦弱,不同意抽血……

  就这样,楚丁香死在了医院。后来有人告诉他们,RH阴性血型是可以和O型血相溶的,只是楚天红怕受损失不愿意担保而已。

  听了老义的叙述,易祥贵十分同情他们一家的遭遇。当问起义珍蓉的去处,老义更是愁容满面。他说女儿参加了高考,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她到镇上去了,万一考上,不送她对不起女儿,送她,昂贵的学费无法负担。

  次日,易祥贵在义家见到了义珍蓉,他心里一惊——众里寻他千百度,这正是他需要寻找的人!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荒凉之地居然有如此漂亮的女人!

  听了父亲的介绍,义珍蓉忙着给易祥贵递茶水,虽然脸上挂着笑,却笑得很牵强,易祥贵敏感地意识到,在他来到之前父女发生过争执。

  果如易祥贵所猜,义珍蓉的高考分数上了本科线,父女俩正为读与不读发生争吵。

  易祥贵拍着义珍蓉的肩,说:“读,肯定要读,学费的事包在我身上!”

  一个月后,义珍蓉顺利被某省工商管理学院录取,入学的那一天,易祥贵与她进行了一次面谈,并向她交底,未了还特别强调:“这项工作非常危险,随时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如果你不愿意,现在还可以反悔。”

  “我愿意,我不怕危险。”义珍蓉坚决地说。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有没有想过生命对每个人来说都只有一次。”

  “我知道每个人只有一次生命,但有好坏之分……比如像我母亲那样活着,活一百岁又有什么意义?能为国家做事,对农村孩子来说,这是最梦寐以求的。”

  易祥贵觉得义珍蓉的话虽然不是很高调,却很实在,中国农民的想法就是这么朴素——我为国家做事,国家就不会亏待我!

  为了打造义珍蓉,易祥贵把训练场地设在某省省会。就这样,义珍蓉每个礼拜五个白天,她都在学校正常上课,其余时刻都在训练基地与战友们一起摸爬滚打,对外称她在某公司兼职赚学费。

  义珍蓉是穷苦出身,能吃苦耐劳,加之天资聪明,对各种技能接受很快。汽车、船只、直升机一学就会;擒拿、格斗不让须眉;手枪、机枪百发百中……

  第二年,在易祥贵的授意下,她提前给楚天红写信,求她帮忙找工作。

  四年后,义珍蓉在大学毕业的同时也成为了一名身手不凡的女特警……

  义珍蓉出发前,又针对有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进行了无数次的模拟演练。易祥贵估计,这个犯罪集团从事人体器官走私活动,派出的同志不可能一个不剩全部牺牲,他们不能返回信息的原因很可能是被控制在某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这一次义珍蓉的任务是打入到犯罪集团的基地,连络幸存的战友,最后与总部取得联系……

  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就要深入到虎穴,义珍蓉此行感到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好在她有非比寻常的心理素质,她在潜意识里把这次远行当成又一次的演练。

  义珍蓉出发时遇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她的一位名叫万红娟的邻居半途追上来,非要跟她一起去广州不可。得到报告的易祥贵指示——尽量劝邻居离开,万一不行要以大局为重。

  按照计划,义珍蓉进入到广州火车站,就要与组织切断一切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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