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薰旻生平一怕老哥。二怕老娘,听老夫人发火,吓得立刻缩脖子不敢开口。
   薰媛和董绿脸色苍白,看看董俷,又看看厅里地众人,可不敢开口。这种情况下,轮不到她们说话。
   薰夫人说:“那你二哥怎么说?”
   “二哥地意思是,让阿丑拿主意。如果阿丑不愿意去地话,他大可把此事推掉。”
   “阿丑不能去!”
   老夫人斩钉截铁的说:“阳太危险了。阿丑地性子纯良,又是个火爆脾气。万一他惹了祸事,只怕到时候性命难保。我宁可仲颍不做凉州刺史。也不同意阿丑去阳。”
   薰俷在听到这消息的一刹那,也是吃了一惊。
   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里面的机巧。
   只怕是何进对老爹颇有顾忌,所以才会要我去阳做人质吧。如果我不去。他肯定会想办法找老爹的麻烦。凉州大战即将开始,如果被自己人算计,岂不危险?
   可是去……
   薰俷也实在是不想去。=[=的地方。且不说那些人对武人是何等的看不起,就算是看得起。天天陪着他们勾心斗角。天天和这些人空谈国事……董俷心里冷笑一声:他们看不起我。我还未必看得起他们。
   再说了,凉州大战开始之后。薰俷还想参与。
   毕竟这是一个找韩遂报仇的最好机会,如果丧失了时机,只怕以后再报仇就难了。
   “相公,我们不要去阳,好不好?”
   薰绿忧心忡忡,从王姬口中听到过,也曾从黄劭、唐周那里了解过。阳虽繁华,却是步步凶险。想当初老爷身为河东太守,在阳还不是遭人算计,受人侮辱?
   再说了,这才新婚不到一个月,她可舍不得离开董俷。
   薰媛更是以坚决的态度说:“阿丑,我们不去阳。那地方有甚好,不能骑马,不能唱歌,和一帮子酸书生天天在一起,就算再好的一个人,也要被变得发馊。”
   薰俷笑了,貌似姐夫李儒,也是个酸书生吧。
   就连一向对董俷不太友好地董照也忍不住说:“娘,还是别让阿丑去阳,他那性子,肯定会惹祸的。”
   老夫人听董俷不说话,沉吟了一阵道:“阿丑,你说话啊。奶奶想听听,你有什么见地。”
   “奶奶,阳不能不去!”
   薰俷在沉吟了片刻之后,“朝廷既然让爹出兵平乱,正是我董家壮大自己的绝佳机会。如果我不去,定会让朝廷心生不满,同时交恶大将军,对父亲极为不利。至于凶险……嘿嘿,其实如今这天下,又何处不凶险?放心吧,孙儿自会小心。”
   老夫人和董夫人都沉默了!
   好半天,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阿丑,你已经长大了,知道为这个家族地未来考虑,奶奶很开心。也罢,既然你拿定了主意,奶奶也不拦你,只是到了阳,你一切都要小心。”
   “我有一个要求,想请转告父亲!”
   薰夫人点点头,“阿丑,你说……娘定会为你转达。”
   薰俷的眼中闪过戾芒,周身陡然散发出浓浓的杀意,“请父亲定要为我手刃了韩遂和北宫伯玉二贼子,大姐的仇,我从未有一日忘记过。不杀韩遂,孩儿誓不为人!”
168|第一四0章 三丑战三英(一)
  太平道叛乱,虽然造成了不小的灾难,可在另一方面,山选拔了一批人才。
   正是十二月中,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冀州大地。
   按道理说,刘备应该很得意才是。
   在原有的历史上,卢植在把张角围困广宗之后,就遇到了宦阉的陷害,使得刘备的命运也变得扑朔迷离。可如今,历史上那个陷害卢植的宦官左丰并没有出现,也就使得卢植能够顺利的完成平叛,连带着刘备三兄弟,也因此而得了不少好处。
   可刘备却觉得很烦闷。
   如今,他担任着安喜县尉的官职,就一个小民而言应该是很不错的结果。
   但刘备心里却很清楚,他被流放了……被卢植流放了!今后的命运,只怕也会变得动荡不安。而之所以有这样的结果,全都是因为刘备对卢植所说的那一席话。
   二十天前,朝廷传来旨意,调卢植入京。
   时正在卢植帐下担任校尉的刘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敏锐的觉察到了里面的危机。
   急匆匆的赶到了府衙,见卢植已经开始收拾行李。
   卢植依旧是那副古井不波的平静表情,看到刘备的时候,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
   对于这个学生,卢植还算满意。
   “玄德,急匆匆的赶来,有什么事情吗?”
   刘备唱了个喏,然后走过去问道:“老师,备刚才听说,朝廷下旨让您回阳,是真的吗?”
   “哦,这消息传的可真够快啊!”
   卢植呵呵笑了,点头回答:“没错,朝廷命我尽早回转阳,我这不正在收拾东西嘛。本来想走之前再告诉你们,以稳定军心。没想到……呵呵,新任冀州刺史王芬也是当朝名士。和我也有些交情。玄德可留在这里好好辅佐,定有锦绣前程。”
   “老师,阳,万万回不得啊!”
   卢植脸上还是很平静的表情,“玄德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回不得阳呢?”
   “老师,难道您没看出来吗?这是朝廷忌惮老师您啊。您在冀州,可安全无恙。数十万雄兵可为壁障,保护老师的安全。可回到了阳。您无兵无势,岂不危险?”
   卢植深吸一口气,笑呵呵的说:“玄德此言差矣,我若不回去,背着个无父无君的骂名,那才是真的危险了呢。你说的这些,我怎能不明白?可君命不可违。皇上既然要我回去,我自应当回去,难不成还要和皇上讨价还价?若如此,和反贼有什么区别。”
   刘备陡然热血沸腾,紧握拳头。
   看看房间里没有别人,他忍不住轻声道:“老师,备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卢植目光闪烁,当下在屋中坐下,示意刘备也座。
   “玄德有话,但说无妨。”
   刘备犹豫了一下,“敢问老师,这世上最难得,又最容易失去的,是什么?”
   卢植想了想。“机遇吧,我说地可对?”
   “正是!”刘备说:“机遇来了而没有错过,这就是机会。古之圣贤也都说要伺机而动,聪明的人也正是有了这种机会,才能有所表现。而现在,老师你已经有了难得的机遇,却要偏偏错过。老师爱惜名声。殊不知若错过了机遇。又如何能保全声誉?”
   卢植沉吟了一下。“玄德有话明讲。”
   刘备上前一步,躬身压低声音道:“天道不会无缘无故的袒护某一方。百姓也只认同有能力,能让他们活的好的人。如今老师拥兵征伐,已经立下的不世功勋,如周文王于商纣,全天下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您地威名和功德……民谣曰:赖得卢公兮复安居,这是汤武在世都不一定能超越您的声誉啊。既然如此,您又要一心做臣子,怎么可能呢?”
   卢植心里咯噔了一下,瞪着刘备,半天没有开口。
   刘备也不催促,心知卢植要消化他这番话,只怕也需要时间。
   过了片刻,卢植冷冷说:“我一心为国家,对朝廷忠心耿耿,为日月可鉴,心安理得。”
   “您心安理得,可朝廷会心安理得吗?”
   刘备既然已经开了这话题,当下也不再犹豫什么了,沉声道:“老师难道忘记了韩信吗?那韩信只为一点点恩惠,却抛弃了三份基业。人家把利剑放在他喉咙上,他才悔不该当初。错过了,机遇也就丢……如今朝廷失政,天下正需要明公啊。”
   见卢植还是一脸的平静,刘备一咬牙,再劝说道:“老师您现在的武力,已经超过了韩信。只需振臂一呼,征集冀州精锐,调动七州兵马,渡漳河,饮马孟津,诛除阉寺,消灭群凶……则大功告成,天下归心。到时候,老师想做什么,岂不是易如反掌?”
   卢植眼睛一眯,闪过一抹杀机。
   而刘备正说的激动,手舞足蹈道:“当今政局,小人当道,主上昏庸。老师您建立了令朝廷无法赏赐的功业,已经被别人猜忌。若不抢先下手,只怕将来追悔莫及。”
   “不要说了!”
   卢植起身锵的抽出宝剑,一脚踹翻了案子。
   大步上前,剑指刘备,怒目圆睁喝骂道:“刘备,我还以为你是大汉地忠臣良将,故而苦心培养你,希望他**能为守护大汉而出一份力。可没想到,你居然是狼子野心,口出忤逆之言,要我背叛朝廷?刘玄德,莫非你以为我手中宝剑不利。”
   刘备的脑袋嗡的一声响,有点懵了。
   这番话如果晚个十年,或者对另一个人说,也许真的能让人心动。
   可偏偏卢植……
   刘备疏忽了卢植那份对朝廷的赤胆忠心,更忽视了朝廷虽然失政,但汉室威望仍在。
   可事到如今,已经骑虎难下。
   刘备一咬牙,“老师,备句句出自肺腑,都是为老师着想。若老师想要杀我,备绝不会反抗。只是,还望老师三思而后行,如果一旦离开冀州。可就真的完了啊!”
   说着,刘备跪在地上,眼睛一红,鼻子一酸,两行热泪流淌下来。
   卢植的手微微颤抖,心思好生复杂。他何尝不知道入阳,他就好像入了狼窝地羔羊,到时候任人宰割
   天下方平静下来,凉州和司隶尚有胡人作乱。
   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那就是为刚获得喘息机会的汉室江山地伤口上,撒一把盐。
   到时候,兵祸再起,生灵涂炭。
   为一己之私而令天下苍生受苦。卢植绝不为之。
   可刘备说的情深意切,让卢植也真的无法下毒手杀害。
   片刻后,他铛地把宝剑扔在地上,“玄德,你这番好意,我心领之。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卢植深受朝廷厚望。绝不会为一己私利而祸乱苍生。你……走吧,我不杀你,但今后莫要再称我为师,我与你再也没有半点干系。明**就离开,前往安喜县任县尉。从此你好自为之,若我知道你祸乱天下,死也不会放过你!”
   卢植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刘备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府衙。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住处。
   “大哥,您这是怎么了?”
   关羽和张飞看他的样子,都忍不住上前关切地询问。
   看着这两个结义兄弟,刘备悲由心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哭什么?
   也许是为了前程,也许是因为连累了两个兄弟,也许是……
   这一哭。可真的吧关羽张飞二人吓坏了。张飞更是个实诚地家伙。连忙跪了下来。“哥哥何故哭泣?莫非是兄弟们做错了事情?翼德以后再也不在军营中偷喝酒了,哥哥莫哭啊……”
   “是啊。大哥!”
   关羽也说道:“有什么事说出来,咱们兄弟一起想办法。”
   刘备当下说出了被发配到安喜县地事情。当然他没有说是他说了忤逆地话语。经过卢植这件事,让他清醒的觉察到,有些事情,火候不到地话,万万不能说出。
   张飞闻听勃然大怒,“那老头好没道理,我等为他立下汗马功劳,他怎能如此对我等?”
   关羽地反应很奇妙,丹凤眼一眯,轻捋美髯,若有所思。
   “翼德莫要胡说,老师……唉,千不该,万不该,都是备之错。还连累了两位兄弟随我一同倒霉,我这心里实在是……也罢,我这就去再见老师,求老师把你们留下。我一个人独自前往安喜算了。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万不能连累了兄弟的前程。”
   张飞环眼一瞪,“哥哥这是什么话?当日我们桃园结义,不是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哥哥走了,翼德也不在这劳什子军营里呆了,没了哥哥,好生无趣。”
   关羽点头,“三弟此言大善,我等随哥哥一起去安喜县。”
   也就是这样,从堂堂校尉,一下子变成了安喜县尉。
   刘备坐在堂前,看着满天的大雪,心中悲苦丛生。这安喜县贫瘠至极,人口也只有**千人而已,就连县衙也是残破不堪。
   老师啊老师,学生一心为你考虑,你不听也就算了,为何把我扔到了这种鬼地方?
   心中不免生出了怨恨,端起大觞,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候,有县吏急匆匆的跑进了县衙:“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本就心烦,闻听县吏喊叫,刘备更加恼怒。不过他天生性情坚忍,经过这一次事件后,更是变得喜怒不形于色。起身,和颜悦色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三爷今日心烦,又吃多了酒!”
   刘备不免松了一口气。也难怪,从热热闹闹的军营里出来,变成了现如今的马弓手,让那天生就是为了大场面而生地张飞怎么能受得了?
   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月前还是堂堂都尉,可一眨眼就变成了马弓手。
   这种事情,恐怕换做谁,心里都不会很舒服吧。
   “可是又砸了人家的酒肆?损坏了多少东西,让酒家呈报上来,我这里赔给他就是。”
   县吏闻听,连连摇头。
   “大人。若是砸了酒肆也就好了。三爷喝多了酒,听人说外面有一队骑军路过,而且都是上等的纯血大宛良驹。三爷说那大宛良驹也只有大人才配拥有,故而……”
   刘备激灵打了个寒蝉。
   “骑军,可是朝廷的骑军?”
   “不是的,看上去好像不是汉人,但装束被朝廷的骑军还要精良,并且都是一人双乘。”
   刘备闻听大惊失色。“快快告诉云长,让他随我一起去拦住翼德。”
   为何会有此反应呢?
   刘备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冀州世族林立,豪强多不胜数,而且大都是百年的望族。
   卢植在,还能压制那些人,毕竟卢植本身地名望不小。
   可现在卢植走了。新任冀州刺史王芬,也出身冀州望族序列,对于世族地利益格外看重。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王芬才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在冀州站稳脚跟。
   如果张飞抢了普通的商队,也还好说。
   就算是抢了朝廷的骑军,凭着他在卢植帐下效力过一段时间,多少也有不少的熟人。也能蒙混过去。可如果是抢了世族豪强,且不说这些百年望族本身就实力很大,就算他们不计较,那冀州刺史王芬,能不开口吗?虽说王芬与卢植有交情,可在这种事情面前,只怕也不会站在刘备这一边,去维护刘备三兄弟的周全吧。
   骑上马。带着当初从郡一起应募的乡勇,风驰电掣地冲出安喜县城。
   那边关羽正在操练手下地百余名军士,闻听这件事之后,也急忙带着人赶了过去。
   在距离安喜县大约十里地地方,远远就看见有人在撕杀在一起。
   和张飞交手的,是一个手持铁蒺藜骨朵,胯下是一匹让关羽和刘备都眼红不已。垂涎三尺地纯血大宛良驹的红脸汉子。那汉子看上去年龄应该不算太大。可生的是膀阔腰圆。黄发碧眸,相貌奇丑。如同一头野兽般,不停地大声咆哮,声若巨雷。
   战场两边,一边是张飞带出来的百人骑队,另一边却又大约三百人以上。
   一百人左右的女兵,全部着银盔银甲,清一色的银枪,身披雪白的遮风大氅。胯下是一色的白龙马,一个个英
   ,好不威风。脸上都带着青铜打造而成的面具,乍跳。
   此外尚有一百多人,全部只着式样奇特地筩袖铠,披黑色大氅。
   看相貌,不似汉人,但装备,却让关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最让刘备二人眼红的,还是他们身旁的马匹。骑一匹,牵一匹,空着的战马身上,挂着盔甲包,包的严严实实。
   还有数十辆大车,有一百多个随从负责看管。
   为首的两个大汉,也都是九尺身高。
   一个面色黑油,呈现古铜色彩,另一个如同淡金,跨坐马上如同下山猛虎。
   这两个人,都有一个特征。
   那就是丑……非常的丑!
   在二人身后,还有两员女将。内罩银甲,一个披水绿色的斗篷,一个却是着大红色披风。
   脸上也带着青铜面具,看不到长相。
   只是那盔甲勾勒出曼妙地曲线,想必长得也不会差了。
   黑脸汉子和黄脸汉子不时的低声交谈。战场上,红脸少年舞动铁蒺藜骨朵,上下翻飞,势若奔雷;而三爷张飞,也不遑多让,丈八蛇矛好似出海的蛟龙,招招致命。
   这二人打在一起,走的全都是至刚至阳的路数。
   那红脸少年在招数上不及张飞的精妙,力气也是和张飞在伯仲间,渐渐落在下风。
   只是,他杀法骁勇,更兼招数带着一种悍不畏死的凶狠蛮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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