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已经有了计较。
铁破碑对众人道:“大伙先在原地休息一会儿,等到天亮之后,咱们再去阿房村一探究竟。”众人都齐声答应。随即众卸甲寨帮众都翻身下马,席地而坐,有的索性幕天席地躺了下来。这些卸甲寨帮众都散漫惯了,谁也不去计较这些。
小铁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道:“爷爷,我和司徒师叔适才在阿房村中看见一只蝎子,甚为古怪。”
铁破碑“哦”了一声,道:“是什么样的蝎子?你且说来听听。”
小铁道:“那只蝎子全身的躯壳像是铁做的一般,且行动起来迅捷如风。不知爷爷你见过这种古怪的蝎子没有?”
铁破碑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沉声道:“那只蝎子是不是浑身蓝莹莹的,比寻常蝎子大了不止一倍?”
小铁奇道:“是啊是啊,您也见过这只蝎子吗?”
铁破碑神情凝重,重重地点了点头,缓缓道:“下次见到这种蝎子,立即逃走,知道吗?”
小铁答应一声,心中大感疑惑,忍不住问道:“这蝎子真的很厉害吗?”
铁破碑沉声道:“岂止厉害,这蓝蝎子是云南苗王所制的蝎王蛊中最厉害的霸王蝎蛊,蓝蝎子就是蝎子中最厉害的霸王蝎。寻常人只要被它蛰中,任他有回天妙手,也是必死无疑。”
小铁吐了吐舌头,道:“这么厉害?”
连星皱皱眉,问道:“难道没有可以克制它的东西吗?”
铁破碑摇了摇头,道:“除非你有传说中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九尾神龟,才能解得霸王蝎之毒。至于克制霸王蝎的东西,很多人都是听说过,从来没有人见到过。”
小铁奇道:“是什么?”
铁破碑缓缓道:“你们可曾听说过丹顶金鸡?”
小铁和连星对望一眼,都摇摇头。
铁破碑道:“这世上之物自是一物克一物。蝎子最怕的就是鸡了,这只霸王蝎也不例外,相传这世上唯一能克制霸王蝎的就是丹顶金鸡了。丹顶金鸡的鸡冠殷红如血,浑身披了一层金羽,美丽异常。”
小铁吸了一口气,道:“丹顶金鸡既然如此珍贵,即使找到,金鸡的主人也必定不会卖的。”
铁破碑点点头,道:“所以大家还是要小心谨慎才对,莫要被这只毒蝎害了性命。”
闲谈之中,不知不觉已然天光大亮,数里之外的阿房村还是一片死寂。铁破碑看在眼中,却添了一抹担忧,这看似平静的阿房村想必是处处杀机!先不说那只剧毒无比的蓝蝎子,就是躲藏在土城地堡之中的弓箭手,也让铁破碑大感头疼。
铁破碑见天色大亮,便将弟子们聚到一起,吩咐道:“吴万通,你领着豹捷堂弟子负责护卫。司徒天佐领着地威堂弟子负责开路。其余八十名弟子居后,负责冲入地堡中救出本寨帮众。另有陕西本舵的弟子,负责在阿房村外围巡逻放哨。”一一吩咐完毕,着众人分头行事。
司徒天佐和吴万通立即领着卸甲寨帮众旋风般向阿房村土城地堡扑了过去。
铁破碑招呼连星和小铁道:“你们跟着我,咱们去地堡中救人要紧。”二人点头。
冲在前方的一百五十名豹捷堂弟子都左手藤牌,右手砍刀,身披软甲,脸上也蒙着一种金丝蟒皮制成的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豹捷堂弟子身上所披的软甲也是特殊物质销制而成,寻常弓箭根本射不透它。这些豹捷堂弟子犹如一堵铁甲屏风一般,迅速来到阿房村跟前,便放慢脚步,一步一步向前推进。一百名地威堂弟子紧随其后。卸甲寨帮众如潮水一般在豹捷堂弟子的卫护之下冲入阿房村中。
众人突然听到一声惊呼,不知从何而来。村中土城之上赫然出现数十名黑衣箭士,张弓开箭,箭发如雨,向冲在前面的豹捷堂弟子射了过来。箭矢射到豹捷堂弟子的身上,被软甲所挡,纷纷掉落。
黑衣箭士一阵慌乱。豹捷堂弟子一拥而上,手起刀落,立时将黑衣箭士斩于土城之上。
随后豹捷堂弟子往两边一分,地威堂弟子随即从后面冲到土城之上,手中都拿着一把似锄非锄、似铲非铲的奇形兵刃。这奇形兵刃叫做劈云锄,是卸岭派专门用以对付那些深山大墓用的,往往屡创奇效。
领头的司徒天佐走到土城中间,见土城中间那个大洞已被填平,上面新土的痕迹尤在。
司徒天佐一指土城中心道:“就是这里。”地威堂弟子纷纷上前,手中劈云锄上下起落,不多时便将土城中心挖出一个大洞,露出地堡大厅。泥土顺着地洞簌簌而落,只听地堡大厅中有人惊呼出声,一阵骚乱。
地威堂堂主询问道:“司徒师兄,还挖不挖?”
司徒天佐沉声道:“继续挖。”
地威堂的堂主点头,一挥手,众地威堂弟子又挥起劈云锄继续挖。劈云锄起落之间,便已将地堡上方挖出一个数十丈方圆的大洞,将地堡大厅完完全全露了出来。
地堡大厅中的黑衣大汉见事不好,发一声大喊,顺着大厅厅门一哄而散。
第十章 地牢
司徒天佐领着地威堂弟子将地堡大厅挖出来之后,随即指挥众人退到一边。铁破碑和连星、小铁还有数十名卸甲寨总舵弟子纵身跃入地堡大厅之中。厅中早已空空荡荡,人去屋空。
众人环目四顾,只见这个大厅南北两面都有门,厅门洞开,似乎那些黑衣大汉适才就是顺着南面的厅门逃出去的。
两面有门,究竟向哪里去追?向南还是向北?
铁破碑略一迟疑,转身问连星道:“连星,你说咱们向南追还是向北追好呢?”
连星打量了一下地堡大厅的四周,沉声道:“向北。”
小铁见连星语气坚定,似乎有十成把握,心中不服,问道:“何以见得?”
连星微微一笑,道:“那些黑衣大汉向南走,想必南面自有出路。咱们现在就算去追,恐怕一时半刻也追不上他们。北面这门想必后面是地牢或者囚室之类的屋子,是以黑衣大汉才没有往北面逃。倘若逃到地牢中,岂不是自寻死路,让咱们来个瓮中捉鳖?北面地牢之中必定关着咱们卸甲寨失踪的兄弟。咱们来此的目的主要是救人。再说了,将那些兄弟救出来之后,咱们无形中也增添了一份力量,是不是?”
连星一番话说得铁破碑连连点头。小铁也是心中暗自佩服,只是小铁是骄傲惯了的人,脸上不欲露出钦仰之色。
铁破碑一挥手,命令十余个帮众守在门口,自己则带着余下众人向北面的厅门闯了过去。
厅门后边是一道长长的甬道,甬道中甚是干燥,似是土城中的砂土吸了太多水分的缘故。
铁破碑一边走一边观察着甬道两侧的情况。
小铁低声道:“爷爷,你说这甬道是上千年前就已建造好了的,还是这些黑衣大汉自己修筑而成?”
铁破碑看着两侧夯土墙壁,缓缓道:“这土城也许就是上千年前,秦始皇所建的阿房宫地基,阿房宫尚未建成,始皇便已毙命,天下也已大乱,阿房宫便没有再建造下去。岂止这个阿房宫,据说秦始皇的皇陵也是尚未完工。土城中的地堡和甬道想必都是后人慢慢建构而成。倒也不一定是那些黑衣大汉建的。”
铁破碑缓缓道:“小铁,你看这阿房村只建了一个地基就已如此庞大,秦始皇陵又会是怎样的规模?”说着,铁破碑不禁悠然神往。
小铁眼中一亮,道:“爷爷,难道你们要倒秦始皇的斗?”
铁破碑点点头,沉声道:“爷爷老啦,可爷爷并不是不中用,爷爷要让那些倒斗的同门中人,看一看我是不是廉颇老矣。”说罢哈哈一笑,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之情。
连星听铁破碑的语气之中透出一股苍凉之意,心中蓦地一酸。
连星安慰道:“铁前辈,倒斗摸金毕竟是刀头上舔血,古墓中泼命的勾当。我看这一趟倒了秦始皇陵之后,您不如收山,金盆洗手,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颐养天年,岂不更好?”
铁破碑微笑着望着连星,心道:还是这小娃娃懂得我的心思。
众人沿着甬道慢慢往前走去。走出数十丈远,甬道中已然一片漆黑。众人点亮火折,晃火折照了过去,只见甬道尽头,一扇严严实实的铁门挡住去路,铁门上铁将军高挂。
铁破碑点点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连星上前,掏出自己那柄匕首,照着铁锁用力划去,只听“叮”的一声,铁锁应声而落。连星用力拉开铁门,一股浑浊的气息从里面涌了出来。
连星手持匕首,全神戒备,当先走了进去。连星抬眼望去,只见好大的一座囚牢。囚牢内的人听到响声,一起转过头来,看见连星、铁破碑和小铁他们,发出一阵欢呼。
原来正是失踪的卸甲寨弟子,许安达和小李也在其中。这些人都被黑衣大汉缚住手脚,动弹不得。
铁破碑急忙命令手下弟子上前解开被缚弟子的绳索。一众弟子手脚甫脱束缚,便破口大骂。铁破碑皱了皱眉,大声道:“大伙不要吵,咱们既然已经得脱困缚,还是早些跟我离开这里为是。”
一名弟子道:“师尊说得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还是早些出去为妙。”众人齐声称是。
铁破碑命令这二三百人排成数行,鱼贯而出。铁破碑和小铁、连星走在前面,当先而行。眼看着众人已经走到甬道的尽头,突然间,众人只觉眼前一暗,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堵在了甬道尽头。
铁破碑心中一凛,一摆手,让众人停了下来。这条甬道尽头就是地堡的大厅。地堡大厅上方已被卸甲寨地威堂一众弟子所破,掘出一个大洞。阳光从外面斜斜地照了进来,照在巨大的身影上,投下一个长长的影子。
那个巨大的身影仿佛巨灵神一般站在甬道门口,一动不动!
众人见巨灵神般的身形挡在甬道尽头,都吃了一惊。小铁喝道:“什么人?”
高大的身形一声不吭。
小铁哼了一声道:“朋友,再不说话,我可就不客气啦。”
高大的身形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小铁和铁破碑、连星三人互看一眼。铁破碑心中暗暗恼怒,心道:铁某人因为有病,久不出江湖,想不到甫一出来,人人对老夫不加敬畏,以为老夫是吃素的吗?
铁破碑对小铁点点头。小铁会意,右手袖中一抖,流星锤闪电般击了出去,带着一股劲风,结结实实地砸在巨灵神般的身形身上。
这流星锤砸到高大的身形上,却并没有血肉横飞,只是发出“噗”的一声响,竟似砸在一个纸人身上。
小铁大奇,走上前去,定睛一看,原来真的只是一个纸人。
小铁骇然失笑,道:“爷爷,你看,这竟然是个纸人。”
铁破碑和连星走上前去,仔细一看,果然是一个纸人。
铁破碑脸上神色更加凝重,两条白眉慢慢地皱了起来。
连星见铁破碑神色凝重,心中奇怪,不明白铁破碑何以对一个纸人如此重视。莫非这纸人也是来历非常?连星低声道:“铁前辈,难道这纸人有什么古怪不成?”
铁破碑看着连星和小铁二人,缓缓道:“你们可知这纸人是谁人所制?”二人摇摇头。
铁破碑缓缓道:“这纸人是云南苗王所制。这种以纸人幻化行凶杀人的方法,也是苗疆的邪术之一。想不到这帮人竟然请来了苗疆的苗王前来助阵。嘿嘿,依老夫看来,这帮人肯定也是冲着秦始皇的皇陵而来。想必他们也知道咱们的来意,所以才百般阻挠,希望咱们知难而退。”顿了一顿,又道,“咱们既然已经杀了他们二十几个人,少不得要跟他们大干一场。”
连星倒是听过苗王的厉害。苗王是苗疆使蛊的第一高手,年纪并不大,多年前便已声名显赫。此人周身是毒,实在难缠得很,一想起来,连星也头疼得很。
小铁却是第一次听说苗王的名号,心道:看你们听到苗王的名字吓得如此模样,嘿嘿,让我遇到苗王,一定给他点颜色看看。
铁破碑领着众人从甬道中鱼贯而出,来到地堡的大厅中。众人刚一走出甬道,便看见地上血流漂杵,十几个卸甲寨弟子已经横尸地上。
见此情形,众人都血往上涌,谁也没想到,片刻之间,这些昔日生死与共的兄弟就已经惨遭横祸,死于非命!一时间怒不可遏,忍不住大声鼓噪起来!众人群情汹汹,恨不得立时就将那群黑衣大汉捉住,生吞活剥,为一干死去的兄弟报仇。铁破碑沉声喝道:“都给我住口!”铁破碑发起怒来声若洪钟,登时将众人乱糟糟的声音压了下去。
铁破碑大声道:“你们这样争吵有用吗?”
许安达道:“师祖,我们听你的吩咐就是。”
铁破碑道:“好,大家听着,跟司徒师兄来的人去上面和司徒师兄会合,剩下的跟我来。”
许安达道:“好!”
铁破碑随即扭身一纵,飞身跃上土城,招呼司徒天佐放下几挂蜈蚣挂山梯,让随从弟子们顺着蜈蚣挂山梯一一爬上去。
铁破碑看一干卸甲寨帮众半数都已爬上土城,又飞身跃了下来,招呼连星和小铁带着剩下的七八十人向南面的甬道中走了过去。
南面的这条甬道和北面的大不相同。行出数丈之外,甬道便已慢慢向下倾斜,再往前行数十丈,甬道忽然拐了一个弯。铁破碑示意众人小心,慢慢拐过甬道,却是一个宽阔的大厅。
大厅中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一些杂乱的物品散乱地堆积在地上。在大厅的左面,还有一个甬道向南延伸过去,看样子那些黑衣人一定是顺着这条甬道逃了出去。
铁破碑走到大厅中央,环顾四周,不见大厅有何异样,刚要开口招呼众人继续向南面的甬道追去,忽然一阵古怪的感觉从脚底隐隐传了上来,像是一股极为强烈的怨念从四面八方向自己逼过来一样。铁破碑不由自主地心里一酸,竟有种流泪的冲动。他心里一惊,急忙跳开几步,把双脚从大厅中心移开。
铁破碑的双脚刚一离开大厅中心的地面,那股诡异的怨念也立即消失了。铁破碑心中大为奇怪,转头对连星和小铁道:“你们二人过来。”
连星和小铁应声走了过来,铁破碑让二人也站到大厅中心。
二人心中奇怪,不明所以,还是依言走到大厅中心。双脚刚一落到那块沙地之上,脸上也是陡然变色。原来他们也是感觉到了那股强烈的怨念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连星和小铁急忙从上面走了下来。双脚一离开大厅中心,怨念立即消失无踪。
小铁望着那块地面,心中骇然,长吁一口气道:“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铁破碑望着那块看似平坦无奇的地面,神情凝重。沉思片刻,挥手叫过几名卸甲寨弟子,沉声道:“你们把这儿挖开。”
卸甲寨弟子随即掏出随身带的劈云锄挖了下去。只见锄头上下翻飞,片刻之后,大厅中心的地面便被掘出一个一丈来深的大坑。
忽听“当”的一声,一个卸甲寨弟子手中的劈云锄猛地碰到一个物事。铁破碑脸上肥肉一颤,似乎他早就知道这坑中埋有东西。
连星和小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大坑。卸甲寨数名弟子又挖了一阵,渐渐地,埋藏在坑底的物事显露了出来。众卸甲寨弟子都目瞪口呆,原来,埋藏在坑中的竟然是一具石棺!
第十一章 金缕玉衣
小铁惊呼出声,指着那具石棺道:“爷爷,这坑里怎么有具石棺?”
铁破碑晃动着肥胖的身体,慢慢走到跟前看着坑中的石棺,凝神半晌道:“这石棺看上去不似近代之物,说不定已经有两千年的历史啦。小铁、连星,你们听没听过阿房宫的传说?”
小铁问道:“什么传说?”
铁破碑望着坑中石棺道:“传说阿房宫是秦始皇为了纪念他曾经喜欢的一个女子特意建造的,那个女子叫阿房。”
连星心中一动,道:“难道这口石棺中的女子就是阿房?”
铁破碑看了看连星,眼中露出赞赏之意。
小铁在一边看了,撇了撇嘴,插嘴道:“这口石棺中肯定不是那个阿房。”
连星微微一笑,也不反驳。
铁破碑笑道:“小铁为什么这么说?”
小铁道:“您看这石棺上既无任何纹饰,又非名贵石材。这棺中的女子既是秦始皇所钟爱的女子,我想,绝不会如此简陋。这样棺殓,岂不是给人以草草之感?”
铁破碑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秦始皇修建阿房宫之时,是在灭了六国之后。未及两年,便即亡故,是以阿房宫只建了一座前殿而已,后面的这些大殿台基都是由二世胡亥所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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