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市长到我办公室去坐一下吧。”
　　省城市委和市政府在一个大院里办公，李胜利已经从市委办的人那里拿了钥匙，正在办公室里打扫卫生。其实也没什么要打扫的，李胜利无非就是一种习惯，熟悉一下环境罢了。
　　看见杨帆和罗达钢进来，李胜利连忙笑着迎接，泡上茶后退了出去。
　　“达钢同志，我真诚的希望，你我之间在生成市的合作，能够留下一段佳话。”这是杨帆的开场白，态度非常诚恳的开场白。这个开场白是杨帆深思熟虑的结果，也是令罗达钢非常意外的话。罗达钢心里没来由的微微一热，不过脸上还是非常平静的样子。
　　有的事情，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在罗达钢的计划里，与杨帆之间的关系定位，应该是有条件的合作，而不是彼此开诚布公毫无间隙的合作。


第五百三十二章 表象？
　　大家都过了容易激动着拍胸部的年龄了，罗达钢在思量杨帆这话里头究竟有多少诚意在其中。同样，杨帆尽管是非常真诚的表达了意思，但是也没有抱着能打动罗达钢的希望。
　　“我一定会努力的配合好杨书记的工作，市政府的工作也希望能够得到杨书记的大力支持。圣城虽然是天域自治区的首府，但是经济形势研究不乐观，在国家开发西部的战略指引下，这些年天域省的经济虽然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平均水平在全国还是相对落后，这个主要是因为地域关系和历史原因造成的。作为市长，今后在任上，我个人一定会努力把我市的经济搞上去。”
　　罗达钢没有正面回应杨帆的话，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同时也把重点放在了“今后”这个字眼上。
　　“呵呵。日久见人心！作为市委书记，发展地方经济是我党的大政方针，也是你我的共同目标。”杨帆笑着说出了罗达钢的意思，说的比较直白的缘故，罗达钢听了脸上微微一热。
　　一种被看穿心思的感觉，让罗达钢微微的感觉到尴尬，好在杨帆也就是点到为止。话锋一转继续说：“你我异地重逢，我看值得庆贺一番。”
　　罗达钢清楚的意识到，圣城这个地方，上上下下绝大多数都是本地干部当家。要想在这里搞出成绩来，两人之间有相互合作的诉求，但是两人之间却没有相互合作的感情基础。现在从罗达钢的角度来看，两人之间只能是局限在走着瞧，一步一步尝试下去的合作。
　　午饭在市委招待所小食堂里罗达钢请的客，菜不多，简单的四菜一汤没有酒。很明显双方还没有把酒言欢的交情，谈话的内容也主要是集中在工作上。以其说是交谈，不如说是两人在不断的进行着相互的试探，从工作性质上来说罗达钢管政府，抓经济是他的事情。就这个角度而言，罗达钢更加迫切的需要杨帆的支持，所以他一直在寻找一种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合作方尺度。
　　杨帆从罗达钢躲躲闪闪的言辞里感觉到他的犹豫，心里不禁为他感到一丝悲哀。明明想得到自己的支持，又不肯拿出开诚布公态度。杨帆多少有点无聊，随便吃了一点边提出结束。
　　回到办公室，李胜利来汇报生活上的安排：“杨书记，市委秘书长边巴次仁的意思是安排你住进本市最好的酒店，我说您不会答应，不如就安排在市委招待所里。”李胜利敢这么说，自然是出于对杨帆的了解，知道杨帆的行事风格。
　　这个安排杨帆自然无异议，住什么地方不要紧，只要能保证安静的休息就成。
　　“看来我们要过几年光棍的生活了。”杨帆难得与李胜利开玩笑，李胜利愣了一下连忙笑着说：“生活上的错误，我一定注意不犯。”
　　杨帆本来没这个意思的，李胜利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杨帆。“嗯，千万别传出什么绯闻来，作风问题一定要注意。”没有说别犯生活做风的错误，这个语气和措辞倒是颇具玩味。
　　“你和罗市长是旧时？”李胜利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必须要弄明白。对于这个问题，杨帆自然要解释一下的：“是啊，当年我在江南省宛陵市任市委副书记的时候，罗达钢是副市长。那时候年轻啊，做事有闯劲，也没少得罪人。”
　　没有明说，但是李胜利已经听出来了，罗达钢和杨帆之间有旧怨。至于是什么旧怨，那就不是李胜利该关心的，只要知道这个事情就成。
　　“呵呵，我知道了。下午没安排的话，先去招待所看看房间吧，市委办那边等着呢。”李胜利笑着把话岔开，继续在之前那个话题上纠缠，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搞不好还落个喜欢探究领导隐私的罪名。
　　杨帆再勤政也要先安顿，对于这个提议欣然笑着站起说：“走，去看看住的地方。”
　　办公室门刚关上，一直等在走廊上的边巴次仁便冒了出来，身材壮实脸上带着一点看似憨厚的笑容过来招呼：“杨书记，您要出去呢。”
　　“秘书长辛苦了，我正准备到招待所先安顿下来。”边巴次仁居然不是市委常委，这个现象在一般的班子中挺少见的。联想到这个，杨帆觉得他脸上憨厚的笑容应该是真实的。
　　“我给杨书记带路。”边巴次仁主动请缨，杨帆笑着点点头表示：“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的职责就是为市委领导服务嘛。”
　　杨帆飞快的回头扫了一眼李胜利，递过去一个眼神。李胜利会意的点点头，知道杨帆让他有机会了解一下边巴次仁平时的为人如何，市委秘书长这个位置在市委中太重要了，杨帆必须慎重。初来咋到的熟悉情况，重要下属的情况自然是首要了解之列。
　　罗达钢回到办公室，情绪显得有点沉闷。秘书陈凌泡上茶后小心的低声说：“刚才顾老板又打电话来了，我说您正忙。”
　　一听是顾同打电话来，罗达钢的脸上便露出一道阴云，心里一阵翻滚。顾同和简明出来将近一年了，在江南生的时候，罗达钢念在旧情和两家长辈的面子，给了一点业务让他们赚点小钱。几年的监狱生涯，加上当初多处粉碎性的骨折，如今顾同走路都是要借重拐杖，简明也好不到哪里去，左手五指不能完全伸直，右脚有点瘸，走路一拐一拐的。
　　这两人心中的怨念罗达钢非常清楚，所以这两人跟来圣城时，罗达钢找两人谈过一次，表示刚到圣城，可能对他们的照顾会少一下。建议这两人留在江南省发展，不要跟过来。没曾想这两人开始答应的好好地，罗达钢上任之后居然又跟来了。
　　来之后罗达钢还是很客气的请他们吃过一吃饭，再次表明了自己不能暂时不能照顾他们的意思。话说到这个份上，罗达钢知道他们都听明白了，只是在装傻就是了。罗达钢一度怀疑，这两人跟来圣城，不是为了从自己神圣获得多少好处，而是奔着杨帆来的。可是杨帆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是他们能撼动的么？
　　见识过陈家破坏力的罗达钢，不认为以罗家的力量可以去对抗，尤其是杨帆出了点啥问题的时候，愤怒的陈家那才叫恐怖。这一点，从天涯省发生的事情就可以看的出来。
　　“你处理的不错！”罗达钢给秘书一个肯定的答案，依旧是一副阴沉的表情。陈凌识趣的点点头说：“刚才刘杏儿打电话来，让你给她去个电话。”
　　罗达钢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后，里头传来一个妩媚的笑声：“大哥，你真狠心，就这样丢下我走了。人家想你想的晚上都睡不着觉。”
　　这个声音让罗达钢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年轻丰满的身材，还有那在激情荡漾之际销魂蚀骨的呻吟。刘杏儿原来是罗达钢手下的一个公务员，一个偶然的机会两人认识。风情万种的刘杏儿轻易的打动了罗达钢，一番猛烈的追求后，罗达钢如愿以偿，刘杏儿也在团市委谋得了一个不错的实权位置。这其中究竟是否交易还真不好说，罗达钢虽说年纪大了一点，但是长的不错，现在看起来依旧是风度翩翩的样子。
　　顾同他们不识趣带来的不快，在刘杏儿的笑声中化作烟云飘散，罗达钢心情不错的笑着说：“对不起啊，组织上的安排我必须服从，这不是怕你难过么，所以没当面跟你告别。”
　　“我不管，我已经请了一个月的事假，明天的飞机去看你。”
　　……
　　市委招待所就在市委大院的附近，有一个小门连着招待所的后门，钥匙掌握在招待所主任巴康的手里。边巴次仁明显是找有准备，领着杨帆沿着院子里的小路往东边走，康巴已经站在小门出等着了，看见三人便肥的几乎看不见五官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杨书记好，秘书长好。”
　　杨帆伸出手笑着说：“辛苦了。”这个动作让巴康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感觉，原本就很费力才能弯着的腰，此刻弯的更厉害了。
　　“能够为杨书记服务，这是我的荣幸。”
　　“巴康，杨书记暂时没有另外安排住宿，今后生活上的事情，你一定要照顾好，不然我轻饶不了你。”边巴次仁即便是说狠话，语气也显得非常的随和，缺少一股子狠劲，表情也还是那副满脸笑容的样子。
　　杨帆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的称奇。心说难道说这个人本质就是一个厚道人？不过能在做到市委秘书长的位置上，可不是说想做就能做的。手段？运气？
　　官场中运气有时候比能力更重要，这一点杨帆深有体会。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下问
　　总是用一种探究的心态去看一个人，是杨帆逐渐养成的习惯。实际上杨帆很不喜欢这个习惯，可是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会这么去看身边的人。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无奈呢？杨帆本能的想到这个念头时，嘴角微微的挂起了一丝苦笑。
　　这一艰涩的笑容，让正在介绍房间的巴康露出一丝紧张来。杨帆一个人住独院，这院子以前是专门给市委领导准备的。房间里的装修豪华了一点，这是巴康紧张的原因所在。天域省不富裕，这个带院子的套房，当初装修就花了五十万，最近为迎接新市委书记，市委办还特意批了十万元更换家具。
　　难道说，杨书记是个简朴的人？巴康正在察言观色的琢磨杨帆的心思时，边巴次仁在笑着问：“怎么？杨书记不满意？”边巴次仁心里也有点紧张，他能坐在秘书长的位置上，真的是运气使然。原来的市委秘书长突然查出患了白血病，送医院住院治疗，一贯为人本分厚道的边巴次仁这才得以从副秘书长的位置上扶正，当然这也要感谢一些人争的头破血流的，最后便宜了这个原来并没有想法的老实人。
　　再怎么老实的一个人，能混到现在这个位置，肯定心眼不差。只不过边巴次仁一贯抱着明哲保身，不贪不求的心态就是了。不过真的坐上位置后，边巴次仁的心态就发生变化了，位置是坐上了，但是没有能进常委。这也是斗争到最后平衡的结果。
　　人总是希望能进步的，进不进常委，决定着秘书长说话的分量。边巴次仁不属于市里任何派别，新市委书记的来到给了边巴次仁一个机会，一个把屁股下面的位置坐稳的机会。杨帆的住宿问题，边巴次仁倒是很动了一番脑筋的，怎么巴结才能让领导欣赏自己呢？
　　边巴次仁分析过，杨帆很年轻，来到天域这个边陲之地任职，最大的可能就是来镀金的。早则两年，慢则三年，肯定是要调走的。基于这个分析，边巴次仁认为以其为领导专门安排住房，不如把原来市委招待所的小院子重新装饰一下，单独的隔开，力求一个“静”字。方便领导休息的同时，也方便下面的人保护领导的安全。当然边巴次仁还有另外一套方案，那就是在本地最好的酒店里长期租一套房子。只是边巴次仁觉得这个方案被采纳的可能性不大，杨帆要是接受第二个方案，那就是一种不稳重的表现，也不值得自己投靠了。出于慎重，边巴次仁在推荐的时候，还是先推荐了豪华酒店的套房，果然不要杨帆拍板，李胜利就给否决了。
　　现在杨帆表情微微的露出一点苦涩，边巴次仁也担心自己拍马屁拍过头了。
　　“没有不满意！”杨帆摇摇头，恢复了常态，发现边巴次仁的目光中闪过一道紧张，杨帆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装修和院子里草坪，这季节院子里的草坪居然是绿色的。杨帆慢慢的走到院子里，蹲下来看看红砖小径两边的绿草。
　　“这个草坪是五年前引进，这地方一到冬天颜色太单调了，所以以前的书记提出弄一块绿色出来。”巴康发现问题是这个，顿时放松了许多，赶紧过来解释。反正他不顾是个伺候人的，这种帐怎么都算不到他的头上。
　　杨帆没有说话，心里倒是颇为感慨，这种草坪肯定是从国外引进的，说花费的肯定不小。只是这是前任的作为，杨帆不好评价罢了。领导阶级的特权，有时候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表达的。
　　“是么？”杨帆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声，没有给出答案转身慢慢的回了房间。林志国开着车子来到院子门前，车子刚停下，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便过来。一个瓜子脸柳叶眉属于那种当模特都够格的，一个圆脸，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很可爱，相对丰满一点。瓜子脸的女孩子笑着问：“大哥，需要我们来帮忙搬行李么？”
　　两个女孩都有着一副灿烂的笑容，别看林志国面对着刀枪都不皱眉头的，面对女孩子的笑容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连忙把脑袋摇的跟货郎鼓似地说：“不要不要，没多少东西，你们忙你们的，我一个人可以。”
　　话是这么说，可是三个人的行李也有五件。在两个女孩担心的目光中，林志国脖子上挂两个包，咯吱窝里夹一个包，双手拎着两个箱子，一点不显吃力的飞快的进了院子。两个女孩子都看傻掉了，这力气也太惊人了。尤其是两个大箱子，看着怎么都有上百斤吧。
　　巴康看见林志国拎着行李进来，顿时忙不迭的过来帮忙。杨帆知道林志国的本事，笑着在边上看着说：“志国，你怎么不悠着点？”
　　“没事！这点东西小意思。”林志国笑着说，巴康和李胜利已经把两个箱子接了过去。
　　“这些小姑娘是怎么做事的？”巴康面露怒色，扫了一眼门口喊：“梅朵、尼玛，你们怎么不帮忙？”两个小姑娘站门口不敢进来呢，被这么一说顿时脸都红了，扭捏的迈着小步子进来，站在大家面前低着头不敢解释。
　　“没事，是我不让他们帮忙的。”林志国赶紧帮腔。巴康听了还是瞪了两人一眼说：“你们从老远的家乡到城市里开工作，应该珍惜这个机会。眼睛活一点，手脚勤一点。”说着回头对杨帆说：“杨书记别介意，两个小姑娘还小，从克里那个地方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有点紧张。以后我会好好教育她们的，保证照顾好领导的生活。”
　　两个正是花朵盛开一样年龄的女孩子，杨帆扫了一眼，觉得她们都不太大。不由笑着说：“不要紧，我倒是担心她们没满十八岁。”
　　巴康一听这话，立刻露出谄笑说：“这个请杨书记放心，人是我克里老家的亲戚介绍来的，如今的漂亮小姑娘，没几个愿意做这伺候人的营生。克里是穷地方，在这一个月能挣一千五，她们都表示能安心的干好工作。”
　　杨帆朝两个小姑娘和善的笑了笑，点点头说：“以后拜托了。”
　　两小姑娘顿时又闹个大红脸，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巴康见了这场面，心里一阵暗暗感慨。“领导没啥指示的话，我们就不影响领导休息了。”眼见着边巴次仁在边上插不上话，巴康赶紧招呼两个小姑娘出去，让领导之间有交往的机会。
　　出了院子，巴康对两个小姑娘说：“你们好福气啊，看看人家这么大一个领导，开口辛苦了，闭口拜托了，那个素质没挑的。以后你们好好照顾领导，有什么需要及时汇报。出了岔子别等我赶，自己回家放牦牛去。”
　　两小姑娘进展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两人就住在院子门边的小屋子里，里头还有盏红灯，只要一亮就得进去招呼领导。
　　“杨书记先休息吧！”边巴次仁倒是想多留一下的，不过杨帆没有主动留，他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留下。毕竟领导刚到，谁知道人家还有什么要处理的。
　　杨帆本来有挽留一下，了解一点情况的，既然边巴次仁这么说了，也就随他去。“那好，辛苦秘书长了。”杨帆亲自送边巴次仁出院子，给足了他面子。这个举动让边巴次仁有种被领导重视的感觉，心里多少有点激动，一再微微弯腰点都表示“留步”。
　　走出院子的边巴次仁，心里一阵暗暗的想，看来杨书记对自己还是满意的，市委常委的位置，如同晨雾中渐渐浮现的阳光一般，在边巴次仁的心里渐渐的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