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我娘。”韩青石急了,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母亲,当着他的面,让人活活打死。
  “滚,你这个孽种,你敢踏足府门一步,我就下令连你一块儿乱棍打死。”韩国公夫人厉声道。
  “大胆,当着公主和本官的面,你们竟然敢公然行凶伤人,你们眼中还有王法吗?”秦之初朗声道。
  “秦之初,你一个小小的伯爵,正五品的同知,又不是京城的府尹,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们韩国府的事情了?来呀,都把府门给我封起来,任何闲杂人等,敢未经准许,踏足我韩国府大门一步,就给我乱棍轰出去。”韩国公夫人胆色甚壮,不但不给秦之初面子,就连智屏公主也不放在眼中。
  “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奉旨办案的钦差大臣,焉能看着你们公然行凶。”秦之初昂然向前,朝着韩国府大门就冲了过去。
  韩国府中,说一不二的是韩国公夫人,不是韩国公。那些守门的家丁、护院什么的,都听韩国公夫人的话,见秦之初要硬闯,纷纷抄起了棍子,劈头盖脸就朝着秦之初打了过去。这就是无知者无畏了。
  秦之初一甩袍袖,一股劲风从袍袖中飞出,那些家丁、护院顿时如同被重锤击中一般,惨叫着倒飞了出去,跌在地上时,几乎个个都是骨断筋折。
  “竟然对钦差大臣动手,你们就等着脑袋搬家吧。”秦之初冷哼一声,一个箭步冲到了韩国府中,伸手一抓,朝着疾步而行的韩青玉的后心抓去。
  韩青玉也是修炼过的,他走的是体修的路子,耳目聪慧,身手敏捷。他听到风声,猛地回头,抬腿,就朝着秦之初的胸口扫去。
  在白虎山,他指挥着人抓韩青石的母亲阮飞燕,事败之后,曾经一脚踢飞一块上千斤的石头。如今,又是几年苦修,他的脚力足以将三指厚的铁板踢短了。
  秦之初有太多的法子可以对付韩青石,他要是想取韩青玉的性命,韩青玉的脑袋早就不知道搬家多少次了。不过他没有,他只是随意地把伸出的手往旁边一扫,就把韩青玉的小腿抓在了手中。
  韩青玉心知不妙,刚想抽腿回身,秦之初的手一抖,就将一百五六十斤的韩青玉甩在了空中,手又往下一压,韩青玉重重地甩在了地上,张口一喷,就是一口血。
  “秦大人,手下留情呀。”韩国公的魂魄差点离窍而出,韩青玉可是他的嫡子,未来的继承人,能不心疼吗?
  “韩国公,你刚才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韩青玉身为韩国府世子,享受皇恩,理应为万民表率,他却嗜杀成性,知法犯法,当着公主和本官的面,就要行凶杀人,本官要是不给他点惩戒,不让他坐坐刑部大牢,他以后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秦之初一副义正严词的样子。
  韩国公可不像他夫人一样糊涂,知道秦之初可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六大国公府在他手中吃亏还少吗?齐国公都让他给抓起来,扣上了谋逆的罪名,只怕没了翻身的机会。相比起家大业大势大的齐国公,韩国府又算得上什么?
  “秦大人,念在世子他年少无知,上有老下有小的份儿上,你就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将会吧。”韩国公哀求道。
  “韩国公,你都说他上有老下有小了,那就不能再算是年少无知了。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官饱读大周律令,没有想到那一天,能够支持本官对韩青玉既往不咎的。”秦之初不能让自己在道理上站不住脚。
  韩国公急中生智,“秦大人,你可还记得?顺德五十七年,你受先帝遣派,到宁清县上任,临走之前,本公送了你一份程仪,这算是一份不小的人情吧?现在,本公就要向你讨还这份人情,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青玉一回。”
  “老爷,不要求他,我就不信了,秦之初还真敢把咱们的儿子怎么样?”韩国公夫人直到现在,都还沉浸在历史营造的假象中。
  秦之初笑了笑,他冲着韩国公道:“韩国公,不错,本官到宁清县上任之前,你确实送给了本官一份程仪,一共是白银五万两。这份情谊,本官一直记着,所以,本官在最开始炼制出来返老还童丹的时候,就让二弟带着几枚,专门送给你了。
  返老还童丹什么价格,韩国公你应该知道吧?而且,韩国公你不要忘了,我二弟韩青石也是你的儿子,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他多有照顾,除了我们之间的兄弟之谊外,也可以马马虎虎说成是还你人情吧?”
  秦之初把账算得这么清楚,逼得韩国公没有话说,“秦之初,你要怎么样,才能够放过世子?你开条件,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你。”
  “真的?那好,咱们就问问我二弟吧。二弟,公主说的那些话,你应该还记得吧?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秦之初决定给韩青石最后一次机会。
  韩青石看了看韩青玉,又看了看韩国公夫人,心中对他们母子俩仅存的一点幻想,在韩青石刚才下令打死他亲生母亲的时候,早就烟消云散了。
  “大哥,我听你跟公主嫂子的。你们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不想以后我娘还活在恐惧之中。”韩青石有了最后的决断。
  秦之初笑了,韩青石这样的决断,才值得他以后继续花费力气栽培他。如果韩青石再说出心灰意冷之类的话,那么以后,秦之初不是不管韩青石了,而是不会再想以前那样,在他的身上,花费那么多的精力了。
  如今,秦之初手下人太多,要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凶险,如果他身边的人,适应不了这种改变,那就只能被淘汰了。
  “韩国公,本官就开诚布公地跟你说吧。本官奉旨查案,其中,也发现了一些跟韩国府有牵连的证据,如果继续深挖,我敢肯定,你们韩国府也逃不了一个谋逆的罪名。”秦之初淡淡地说道。
  “秦之初,你含血喷人。”韩国公夫人跳了起来。
  “韩国公,请你管管你的夫人。本官可以不在乎她在我面前像个泼妇一样,可是公主也在,驾前失仪,再有下次,本官可就要让人知道什么是礼仪了。”秦之初说道。
  “夫人,你就少说两句吧。真要是把秦之初惹毛了,世子可就没命了。”韩国公急道。
  “他敢?青玉乃是天下人都知道的韩国府世子,身份尊贵,别说青玉没有触犯大周律法,就算是触犯了,秦之初又能把青玉怎么样?”韩国公夫人哼道。
  “对,本官是不能把世子怎么样,但至少本官可以让世子不能继续为恶。”秦之初笑了笑,猛地抬起脚,在韩青玉的小腹上,跺了一脚。
  韩青玉啊的惨叫一声,疼晕了过去。
  秦之初笑着把脚收了回来,“韩国公,韩国公夫人,本官已经废了世子的丹田,就像他曾经废了我二弟的丹田一样,以后,他就算是活着,也将是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再继续为恶了。”
  韩国公吓得出了一声冷汗,韩国公夫人脸色气的都绿了,“混蛋,秦之初,你个王八蛋,本夫人跟你拼了。”
  定如朝着左右使了个眼色,有个女尼姑踏前一步,将一个定身紫金钵抛了出来,一道定身佛光射出,将韩国公夫人定住。“大人,如何处置这个女人,还请示下。”
  韩国公彻底慌了神,他明白再不服软,就什么都晚了。他连忙撂袍,跪倒在了智屏公主的面前,“公主,开恩呢。夫人和世子无礼,冲撞了你,你要打要骂,都可以,但是他们罪不至死呀。”
  智屏公主跟秦之初相互递了个眼色,智屏公主对秦之初的意图,心领神会,她说道:“韩国公,本公主可是亲眼所见,韩国公夫人和世子要杀死韩青石的亲生母亲,还令人围攻我夫君。
  夫君可是父皇钦命的钦差,在京城查办谋逆案,在粤州,负责平定安南王的叛乱,围攻钦差,等同弑君,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些,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韩国公趴在地上,怦怦地磕头,“请公主开恩。罪臣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智屏公主等韩国公磕了几个头,这才道:“好,本公主就给你指条明路。你上一封奏折,说自己疾病缠身,无法保持韩国府的稳定,决定将国公之爵位传给韩青石,并将韩国府一应权力,移交给韩青石。做完这件事,本公主可以既往不咎,韩国府谋逆之事,令夫人和韩青玉意图杀人,对本公主不敬,冲撞我夫君等等一应罪名,皆可免除。”
  “什么,让我把国公之爵位禅让给青石。这不可能,青石乃是歌妓所生,身份低贱,怎么能够继承国公之位。”韩国公矢口否认道。
  韩青石如遭雷殛,“歌妓”、“低贱”这两个词从他亲生父亲的口中冒出来,就像是两把利剑刺穿了他的心,让他心神俱伤,也让他认清楚了他父亲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原来以前对他们娘俩的好,仅仅是一种伪装,一种掩饰,不是他的真心。


第542章 教训
  “爹,”呆若木鸡的韩青石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问清楚,“难道在你的心中,一直认为我是低贱的吗?”
  “哼,一个歌妓生的儿子,你不低贱谁低贱。”韩国公夫人狠声道,“我真后悔,年轻的时候,不应该听信韩启明的鬼话,说要保全住韩国府的声望,不能够让人说闲话。要是我早点下定决心,除掉你们这对低贱的母子,那里会培养出来一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勾结外人,暗算他的亲爹、亲大哥。”
  “爹,我大娘说的是真的吗?你对我和我娘好,纯粹是为了顾全韩国府的名声,不是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儿子?”
  韩青石都快崩溃了,一直以来,他对韩国府都有很深的认同感,就是因为他还能够在韩国府感受到温暖,孰料,这些温暖,竟然是伪装出来的,是他的亲生父亲施舍给他的。
  韩国公韩启明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跟你说清楚,也没什么了。不错,你样样处处都比不上青玉,吃喝嫖赌,你样样占全。在京城,你是远近闻名的纨绔子弟,咱们韩国府的名声都快让你给败光了。
  青玉自律,洁身自好,自己又肯努力,这才是我韩国府的子孙。相比之下,你与他之间的差距,简直不可以道理计,你说,我凭什么不疼爱他而疼爱你呢?”
  韩青石苦笑连连,“原来如此,原来我一直让人当猴耍,还以为是占尽了便宜。”
  “好了,二弟,你先去府中,把你娘接出来吧。有些事情,也应该让她见证一下。”秦之初说道。
  很快,韩青石就把他娘阮飞燕接到了府门口,她看到韩青玉躺在地上,身边是一滩鲜血,嘴角也挂着血,大吃一惊,“呀,这是怎么回事?世子,你没事吧?”
  阮飞燕上前,就要替韩青玉擦掉嘴角的血,韩青玉满脸的厌恶和怨愤,“滚开,谁要你来献殷勤。”
  “韩国公,现在,韩国府涉及到韩国公传承的人全都到齐了。公主刚才提出来的方案,你应该都听进去了,本官就不再重复。本官就问你一句,你是否接受公主提出来的方案,把国公之位传给二弟?”秦之初问道。
  韩国公沉默不语,先不说他是否真的疼爱韩青石,但从“长幼有序”这个角度来讲,他也不可能把国公之位传给韩青石。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以后韩国府还如何在六大国公府中立足,要知道,六大国公府一向秉承的是嫡长子继承制。
  韩青石在六大国公府中,属于无根浮萍,而韩青玉的亲舅舅乃是当代楚国公,要是让楚国公知道他的亲外甥未能继承韩国公之位,楚国公焉能善罢甘休。
  “韩国公,你不说,本官是否可以理解为你默认了公主提出来方案?”秦之初追问道。
  “秦之初,公主,国公传承乃是关系到大周根基是否稳固的大事,你们俩一个是区区五品官,一个是不得干政的公主,你们俩凭什么来逼迫我们韩国府的国公爵位的传承呀?传扬出去,全天下的人都要戳你们的后脊梁骨。史书上,更是会给你们留下奸佞之徒的评价。”
  韩国公夫人不甘心失败,搜肠刮肚地往秦之初和智屏公主身上罗织罪名。
  “韩国公夫人所讲实在是荒谬,公主和我只是出于好心,不忍心与大周共存了三千年的韩国府断了香火,这才冒着让天下人误会的风险,给你们提出各方都能够接受的方案。
  韩国公,韩国公夫人,如果你们不能够接受我们提出来的方案,那么,本官就要忠于职守,行使皇上和大周律令赋予本官的职权了。
  韩国公夫人、韩国公世子涉嫌谋杀,主谋攻击钦差,诋毁当朝公主,来人,先把他们抓起来,等本官好好地审问他们一番。”
  秦之初话音刚落,剑眉道长和定如各自带着人,就要上前,扣押韩国公夫人和韩青玉。
  “秦之初,你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以权谋私,本公不服。还有,你不要忘了,按照大周律令,就算是我的夫人和世子有罪,也轮不着你来指手画脚。你还不够格。”
  韩国公这会儿也顾不得去考虑激怒了秦之初之后,秦大人会不会杀人了。他再不出头,自己的老婆、儿子就要让人抓起来了。到时候,就算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秦之初挥了挥手,“多谢韩国公提醒,本官以三等伯爵、正五品的官阶,确实没有资格缉拿国公夫人和世子。但是韩国公,你不要忘了,本官还是皇上钦命的钦差大臣,奉命调查审问谋逆案。
  本官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韩国府和绿柳山庄有勾结,对齐国公推荐淑妃入宫,更是间接的参与其中,事前、事中、事后,不但知情不报,还没有丝毫的忏悔之意。本官现在就要行事钦差大臣的职责,将涉及到谋逆案的韩国公、韩国公夫人以及韩国公夫人统统抓起来。”
  “秦之初,你好狠呢。我们韩国府怎么得罪你了?你要把我们韩国府赶尽杀绝。”韩国公夫人指着秦之初,厉声指责道。
  “本官乃是秉公而行,如果韩国公夫人觉得本官有任何徇私之处,可以等你们见了皇上之后,向皇上申诉。来呀,将韩国公、韩国公夫人和韩青玉通通抓起来,等齐国公上路的时候,你们正好给他作伴。”秦之初冷冷地说道。
  韩国公相信秦之初绝对不是说说就算了,那是一定会付诸行动的。六大国公府中,死在秦之初手中的人已经不少了,再添上他们一家三口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可是让他马上改口,向秦之初讨饶,接受秦之初和智屏公主提出来的条件,他又怎么可能答应。
  “来人呀,先把韩青玉给我抓起来。他是体修,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穿了他琵琶骨,将他锁起来。”秦之初冷漠地吩咐道。
  韩青玉的丹田已经让秦之初给废了,整个人跟个废人差不多,什么体修,什么意外,都跟韩青玉彻底无缘,穿韩青玉的琵琶骨,纯粹是多此一举。秦之初只不过是找个借口,让韩青玉受份活罪,让韩国公认清楚形势罢了。
  剑眉道长有鉴于经常跟着秦之初东奔西走,时不时就要帮着秦之初抓人,故而随身带了不少绳索和刑具,其中就有专门穿人琵琶骨的铁钩。得到秦之初的吩咐,他马上拿了出来,朝着韩青玉走去。
  韩青玉感受到剑眉道长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的气势,再看看铁钩上人血沉淀下来的乌黑血斑,再也坚持不住了,他从小就是金枝玉叶,没有真正地吃过太大的苦头,根本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让人穿他的琵琶骨。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爹,你快点答应公主和秦大人提出来的条件吧,这个国公,我不做了,谁愿意做谁做。”
  剑眉道长没有得到秦之初的命令,不会因为韩青玉的告饶就停手,他径直走到韩青玉的身边,抓起铁钩,猛地往韩青玉的肩膀上一刺。
  韩青玉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铁钩的尖带着他的血肉,从他肩膀的另外一侧钻了出来。
  剑眉道长嫌韩青玉的叫声烦人,抓着韩青玉的下巴颏一捏,就把韩青玉的下巴拽了下来。
  看着韩青玉的惨状,韩国公夫人心如刀割,“公主,请你下令,饶了我的儿子吧。这韩国公的爵位,我们不要了,就让阮飞燕生下来的那个贱种当吧。”
  智屏公主一脸的漠然,她可不是那种软心肠的女人,韩青玉只是咎由自取,她可不会滥施好心,“韩国公夫人,决定韩国公爵位传承的,不是你,也不是世子,决定权在韩国公手上。”
  韩国公夫人转过头来,冲着韩国公喊道:“你还傻愣着干什么?难道真的要咱们儿子死了,你才甘心吗?”
  韩青玉下巴掉了,无法说话,只能看着韩国公,眼神中流露出哀求和对生的渴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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