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上海城的变化,孙氏夫妇也都是精神一振,他们夫妇都是上海城建设的直接受益者,若不是借着这座新城的建设,他们也没机会拥有这么大的一座酒楼,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两人都对上海城的建设充满了肯定,特别是小妇人孙氏,更是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回想起当初在海边跟着祖父做小生意的苦日子,她竟然差点流下眼泪。
  而李愔也从孙氏夫妇那里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比如在这上海码头,每日的来往的商人几近上万,货物的吞吐量更是惊人,他们这座酒楼因为靠近码头,所以不少商人都喜欢在酒楼里谈生意,所以码头上的事他们两人都十分清楚。
  “孙娘子,看到你们夫妇生活都还不错,我也感到十分欣慰,不过你们对上海可有何不满意的地方,或者是知道有哪些不合理的措施,你们尽管提出来,让我和三哥都听一听!”李愔接着又问道。
  听起李愔问起这个,孙氏立刻就沉默下来,她可是知道,李愔旁边的正是坐镇上海的吴王殿下,整个上海城都是在他的管辖之内,若是自己不小心提出什么意见,刚好惹得吴王殿下不高兴的话,那他们夫妇可是没好果子吃的。
  孙氏的丈夫张默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除了刚开始向李愔和李恪见过礼后,就一直没敢再说话,毕竟他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两位年轻人必然来头不凡,自己若是胡言乱语的话,很可能惹下什么祸事,毕竟祸从口出这句话可不是白讲的。
  看到孙氏夫妇都不说话,李愔和身边的李恪对视一眼,自然都明白他们在忌讳什么,不过李恪其实也很想知道,在自己治下的上海城到底有什么缺点,所以只见他对孙氏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道:“孙娘子,有话尽管直说,若是你提出的意见真的对上海的建设有用的话,本……咳,本公子不但不会责罚,而且还会重重有奖!”
  听到李恪的保证,孙氏看了丈夫张默一眼,心中也有几分意动,眼前这位可是掌管上海城的吴王殿下,若真的能得到他的赏赐,那他们的生意可就好做多了。
  而这时李愔也不失时机的笑道:“就是,孙娘子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哪怕是得罪了三哥也没关系,他要是敢难为你,我肯定和他没完!”
  听到李愔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李恪气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怎么说他也是大唐的皇子,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而为难一个小妇人。
  不过孙氏旁边的张默在听到妻子与李愔两人的对话后,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这两个年轻人如此关心上海的事,而且还听他们话中的意思,好像这上海城是他们的私产一般,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恐怕也只有……张默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不过却又被吓得不敢再向下想,若眼前这两人真的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那可真的要吓死人了。只不过让他有些想不明白的是,自己的妻子明明只是个普通的渔家女,怎么可能会与这两位贵人认识?
  孙氏对李愔的印象极好,毕竟当初李愔和她祖父孙老头说过话,而且态度也十分和蔼,再加上李愔在民间的名声也不错,所以孙氏想了想,终于开口说道:“公子既然问起这些,那小女子就说上一些。”
  说到这里,孙氏顿了一下,整理一下思绪接着又道:“上海城建设的很快,短短一年就吸引了不少人来上海,其中最开始的时候是南北的海商,他们来港口大都是为了暂时停靠一下,后来有了造船厂后,也有不少人来订购和修理海船,而在港口建造了一部分后,越来越多的海船来上海,陆上也有不少商人将货物运到这里交易,所以这时的人是越来越多,只不过在这些人中,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其中……”
  孙氏的话刚说到这里,忽然听到雅间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外面的护卫有人呵斥,片刻之后,就见一个护卫进来禀报,说是店中的伙计要见孙氏夫妇,好像有什么事要他们处理。
  听到护卫的话,孙氏夫妇对视一眼,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向李愔和李恪告罪一声,立刻匆匆的离开了雅间,而李愔则有些好奇,拉着李恪随后也下了楼。
  两人刚到楼梯口,就听到下面一阵吵嚷声,这种吵嚷与之前的喧哗声不同,喧哗是无数人或大声或小声的在说话,而吵嚷则是几个人在高声叫骂,之前的喧哗声反而消失了。
  “姓张的,别那么多废话,这次的十贯你给是不给?”一个嚣张之极的声音大声吼道,李愔顺着楼梯向下观看,结果看到孙氏夫妇站在柜台后面,又气又怒的正与说话的人相对峙。
  站在孙氏夫妇面前的是一群嚣张无比的壮年汉子,为首一人身穿着绸布长袍,却是敞开衣服露出黑糊糊的胸口,两排胸毛乱糟糟的,再加上满脸的横肉,几乎就差在脸上写上‘我是黑社会’这五个字了。
  而在这位胸毛老大的身后,还站着一帮吊儿郎当的手下,个个手中都是提刀带棍,站在那里凶神恶煞的盯着整个酒楼。而酒楼里吃饭的人都是些本分的小商人或工人,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全都是埋头吃饭,连看都不敢看这边,更别说抱打不平了。
  楼上的李愔看到这种场面,却是有些揶揄看了看李恪,上海可是他的地盘,可是现在竟然有人当着李恪的面收保护费,看来今天这帮人真的是出门没看黄历。


第三百四十一章 李恪吹牛
  “雄爷,往日里不都是八贯的吗,怎么今天忽然涨到了十贯?”柜台后面的张默涨红着脸,又气又恨的争辩道。
  “八贯?”被称为雄爷的胸毛老大一脸鄙视,“这上海城的物价天天在涨,兄弟们也要吃饭,八贯钱连喝凉水都不够,而且老子还告诉你,十贯还只是这个月的,到了下个月,这个价钱还得涨!”
  “你……你们……”柜台后面的孙氏气的全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而那位雄爷看到颇有姿色的孙氏时,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淫笑道:“孙小娘子匆怪,兄弟们也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不过若是小娘子能从了雄某的话,那一切都好商量。”
  雄爷说着,伸手就要摸孙氏的脸蛋,旁边张默看到对方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轻薄妻子,自然是火冒三丈,不过他毕竟只是个商人,虽然心中恨不得杀了这些人,但却又不敢,所以只得挺身将孙氏挡在身后道:“雄爷,要钱什么的都好商量,不过请您留点口德!”
  这位雄爷是这片码头上的一霸,根本没把张默放在眼里,现在看到对方竟然敢指责自己,立刻脸色一变,猛然间一挥手,随着‘啪’的一声响,张默的脸上立刻出现一个红肿的五指印,而且打了人还不算,只见雄爷骂骂咧咧的道:“混帐东西,也不撒泡狗尿看看,雄爷看上你的女人那是你的福气,再敢多说一句小心老子宰了……”
  还没等雄爷示威的话说完,忽然从楼上飞下来一道白光,而且不偏不倚的正中他的脑门,结果只见‘啪’的一声响,千朵万朵桃花开,雄爷的脑门直接被开了瓢,满脸都是血,至于那道白光,则变成千万道碎片飞溅,若是有人眼尖的话,应该可以看出那是个茶碗。
  被人用茶碗砸中了脑袋,雄爷立刻是惨叫一声,捂着脑袋连退几步,当发现头上流血时,更让这位雄爷是怒火万丈,狂吼一声:“哪个不开眼的混蛋敢偷袭雄爷?”
  这时雄爷身后的那帮一直笑嘻嘻的泼皮也动了,上前把雄爷扶住,其中有个眼尖小子指着楼上道:“大哥,是楼上那个穿锦衣的小子砸的你!”
  雄爷满脑袋都是血,连眼睛都被糊住了,听到砸他的人在楼上,立刻狂吼一声就往楼上冲,再怎么说他也是码头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今天被人砸了而不报复的话,那他也不用再上海城混了。
  看到老大都冲上去了,雄爷身后的那帮泼皮自然也不敢看着,挥舞着刀棍也跟着往上冲,可惜还没等他们的脚踏上楼梯,就感觉头顶上忽然恶风响起,紧接着一条黑影从下面压来,‘呯’的一声砸到这群泼皮身上,结果立刻惨叫声一片,等有泼皮站起来,看到砸在身上的竟然是第一个冲上去的雄爷。
  一看酒楼这里竟然打起来了,楼中的胆小的食客一个个立刻结帐走人,胆大的则躲在远处看热闹,本来他们还为楼上那个扔茶碗叫好,可是看到雄爷亲自冲上楼时,一个个全都露出惋惜之色,这个雄爷之所以能成为码头上的一霸,除了手下有不少泼皮无赖外,另外还因为他好勇斗狠,三四个壮小伙根本到不了他的身边。
  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位打遍码头无敌手的雄爷刚冲到楼上,立刻被那位年轻人身边的一名护卫给扔了下去,而且看对方的样子,简直和扔一个小鸡仔没什么区别。
  扔茶碗的自然是李愔,打人的正是他身边的护卫头子席君买,说起来雄爷这帮泼皮竟然敢冲撞他,就算是席君买当场宰了他们也很正常。
  “三哥,这可是你的地盘,打算怎么处置这帮人?”李愔笑呵呵的对旁边脸色铁青的李恪问道,在他的地盘发生这种事,自然让李恪的脸上无光。
  李恪一脸怒容的道:“还能怎么处置,来人,全都给我拉出去打残了!”
  听到李恪的吩咐,吴王府的护卫应诺一声,张牙舞爪的就要冲下来,不过却被李愔给拦住道:“三哥,打残了虽然解气,但却未免太便宜他们了,依我的意思,那个带头的就让人打断四肢,至于另外的小泼皮,就全都抓到工地上干活,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李恪一听也感觉有理,立刻让护卫照办。这时下面的那位雄爷也知道这次踢到铁板了,刚想转身就跑,可惜他怎么能逃的出王府护卫的魔爪,很快所有人全都被抓了回来。不过这位雄爷显然还不太服气,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吼道:“放开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吴王府周管事的大舅哥,敢动我你们全都得死!”
  若是这位雄爷不把自己的关系亮出来还好,一听这小子竟然把吴王府搬出来,更让李恪气得要命,怒吼一声:“给我把他的嘴也打烂!”
  李愔在旁边也感觉好笑,吴王府的管事不少,那个什么周管事他还真没印象,不过他却知道,那个周管事可是被这个雄爷给坑惨了,估计三哥回去少不了得清理一下王府了。
  下面的护卫听到吴王的吩咐,立刻上前照着雄爷的脸就抽了起来,这些护卫可全都是能徒手裂石的高手,几巴掌下去,那位雄爷的一张脸就全烂了,大牙更是落了一地。不过这还不算完,紧接着又有人上去,干净利落的把这小子的四肢全都打断,而且手法十分阴损,再高明的接骨医术也治不了这种伤。
  随着几声惨叫,雄爷彻底变成了狗熊,至于他手下的那些泼皮,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抱在一起浑身发抖,以前他们欺负别人是牛气哄哄,可是真的碰到这种狠茬子,一个个全都怂了,看着楼上的李恪和李愔像是看到魔鬼一般。
  这时孙氏夫妇上楼道谢,张默脸上的五指山更加明显了,不过可能正是这一巴掌,让张默的胆子也大了许多,道谢之后立刻一脸愤恨的说道:“两位公子,刚才您不是想听小民对上海不满的地方,楼下这些就是了!”
  旁边的孙氏有些心痛的抚了一下夫君脸上的伤,接着开口道:“两位公子,上海城新建,城中什么样的人都有,其中像雄爷这样的泼皮无赖更是多如牛毛,平时欺行霸市,到处敲诈勒索,以我们的酒楼为例,每月就要应付四五帮泼皮的勒索,另外还有公门里的衙役,每月也要奉上一定的月钱,如果缺了少了,那我们的酒楼就别想再开下去。”
  说到这里时,孙氏忽然一咬牙,双腿一曲跪下道:“民女求两位殿下为上海城的商户们做主,请殿下命人将这些泼皮和恶役抓起来,还上海商户们一个朗朗晴空!”
  听到孙氏称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为殿下,旁边的张默立刻吓得目瞪口呆,刚才他虽然有些猜测,但现在得到证实之后,还是让他有些无法接受,而酒楼中没走的客人也听到了孙氏的话,一个个全都吓得不轻,等有人反应过来时,立刻也跟着孙氏跪了下来,眨眼间整个酒楼里就跪倒一片。
  其实孙氏之所以如此大胆的将李愔和李恪的身份叫破,也是一时激愤,她的夫君张默是个本分的生意人,只不过以前读过几本书,脾气有些刚硬,所以在遇到泼皮勒索时,难免会吃些亏,算上这次的话,已经是张默第九次挨打了。孙氏是个聪慧的女子,知道再这样下去的话,迟早会给家里带来大祸,与其这样,还不如冒险求一求两位皇子,说不定能收到奇效。
  “请殿下为我等做主!”酒楼里的其他人也跟着求道,他们平时也深受泼皮无赖的欺压,现在有这么一个好机会,自然都不会放过。
  遇到这各事,身为刺史的李恪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见他将孙氏夫妇搀起来,看了看酒楼里跪倒的众人道:“各位上海的父老快快请起,本王身为刺史,自然是造福一方,上海城新建,本王只注意港口工程的建设,却忽略了当地的治安,这是本王之过,不过我李恪在这里保证,日后绝对不会让上海再发现今天这样的事!”
  虽然李愔觉得三哥李恪的话中有些吹牛,不过却赢得了下面所有人的欢呼,一个个都纷纷高呼吴王千岁,其实他们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这位就是吴王殿下,那么他身边的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齐王殿下了。
  李恪和李愔又安慰了孙氏夫妇几句,然后在所有人尊敬的目光下,两人出了酒楼,不过等到了无人之处后,李恪刚才还信心满满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扭头对李愔说道:“六郎,这次你可得帮帮我,刚才我已经向上海百姓许下愿了,绝对不会让上海再发生今天的事,可是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
  李愔听后也是翻了个白眼,刚才他就觉得李恪有些吹牛,没想到竟然真的如此,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毕竟在那种场合下,李恪也只能向百姓们那样保证,不过这个保证若是没有实现的话,那可就丢大人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上海改革
  清晨的上海城还带着一丝薄雾,海上的太阳也才露出一个秃顶,不过在上海城的街道上,却已经是行人如织,上工的工人和谈生意的商人来往不停,靠边的吃食小摊更是卖力的吆喝,想要抓住这段黄金时间多拉拢几个客人。
  “全都给我老实点,再敢反抗者,斩!”
  忽然间街道上一阵骚乱,路上的行人纷纷向两边躲,紧接着一队吴王府的护卫从街上走来,而在这些护卫的身后,则是一排鼻青脸肿汉子,这些人大多面相凶恶,就算是被抓也是满脸的不服,一看就知道平时都是些跋扈之徒。
  看到这些被抓的汉子,路两边的行人全都露出兴奋之色,甚至还有不少人高声叫好,大呼吴王殿下英明等等。
  行人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反应,主要是被抓之人都是上海城的泼皮无赖,这些人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好好一个上海被他们搞的是乌烟瘴气,甚至有不少商人不堪他们的欺压,不得不忍痛离开了上海。
  可以说这些地痞流氓已经成为上海最大的社会问题,若是再放任下去的话,很可能会对上海城的发展造成巨大的影响。而之前李恪一心扑到对上海各种工程的建设方面,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社会问题,直到和李愔巧遇孙氏夫妇时,这才揭开了冰山一角。
  当时面对酒楼中的上海百姓,李恪许下一个诺言,那就是还上海城一个朗朗晴空,再也不会发生泼皮勒索良民的事。不过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可真到要做的时候,却是十分的麻烦,毕竟只靠抓一些泼皮是没用的,最关键的是得有一整套的规章制度,否则今天抓了雄爷,明天指不定就又冒出一个狗爷来。
  李愔虽然有英果之名,但若是真论起执政一方的经验,却实在不怎么样,比如他身为苏州刺史,却一直呆在长安,苏州一地的事全都交给别驾去做,自己根本没管过事。相比之下,李愔虽然懒散,但至少将登州治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还将一个并不起眼的登州发展成为仅次于长安和洛阳的大城,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恪才向李愔求救。
  上海是李愔谋划中的关键一环,所以无论李恪求不求他帮忙,这里的事他都要管一管,所以在回到李恪的吴王府后,两人立刻将吴王府的谋士召集在一起,很快就拿出一个完整的改革方案。
  上海城是座新城,城中的行政机构都是临时搭建的,再加上这里又是华亭县境内,李恪对华亭县的那位谢县令也有几分印象,所以就让谢县令把县衙迁到了上海,主管一方的民政,只不过这位谢县令虽然是个人才,但却也被李恪催着管理工程建设方面的事,对民政上分不开身,所以这才导致了上海城中泼皮横行的局面,甚至连衙门里的公人也偶有不法之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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