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他悻悻的样子,宁雨昔俏脸嫣红:“你这傻子。怎能拿身子骨玩笑。该是你的。总是你的,还能跑了不成?!”
这话我爱听,小贼老老实实的伏在她胸前。身子不乱动了——手开始乱动!
不老实也不成啊,随便几个剧烈动作。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的疼!唯独手上做做自由动作,倒是无碍。
不能打。不能骂。还得要像宝贝一样爱护着他,碰他一根指头自己都会心疼到肉里,仙子也实在没辙了,红着脸摇头:“你啊,既然要做逃兵,那就干脆点。直接回京城去。多么的干脆利落。现在倒好,逃来逃去。一步都没离开过兴庆府。”
“姐姐,你别老是戳穿我嘛,”林晚荣苦着脸道:“这个动作很痛的!”
下流的小贼!仙子与他一起久了,已能明辨他每句话的味道,狠狠的在他腰背捏了下,哼道:“我这是在提醒你!知道你方才下棋为什么会输给我吗?不是下不过我,而是你心有旁骛,才会步步失措!”
他老老实实的点头,伏在仙子胸前不动了,连那魔掌也不再四处游弋,稳稳覆盖了一处柔软的凸起。
倒是装起可怜来了!宁雨昔霞飞双颊,浑身酥软,无奈道:“你莫要作怪了,我来问你一件事情。当日在突厥王宫,你明明能捉住玉伽,却为何又不拿她?!”
“姐姐,干嘛要问这些无聊的事情,我们一起睡睡觉不好吗?!”小贼懒洋洋摇头,在她胸口摩啊擦。
“睡觉的事,待会儿再说。”仙子脸颊发烫:“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小贼仰过头来。眼神发直,叹道:“很简单。拿了她。我们就永远回不来了。”
“为什么,难道将突厥大小可汗一起拿了。不好么?!”仙子疑道。
小贼摇头苦笑:“所以说,姐姐。我希望你做个仙子。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不太适合你。你想一下。玉伽不过剩下几个月的生命了。我拿了她,再加上右王也在我们手中,受益最大的那个人,是谁?”
“突厥左王!”
“那么。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
“你的意思是——借机绞杀,一网打尽?!”仙子大惊:“那样我们岂不是与玉伽同归于尽?”
林晚荣点头:“就是这种效果。可以把屠杀大可汗和右王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我们大华头上。这样千载难逢的良机。谁会放过?而少了这些牵绊。突厥内部更统一。顶多两三年就能翻过身来。到时候两国边境依然是一片战火。”
“而草原上,真正心疼萨尔木的,只有玉伽,唯有她在。巴德鲁才不敢轻举妄动,我们才能顺利通过草原。而且萨尔木在我手里。如果两国谈判谈的好。可保边疆至少二十年的太平。”
宁雨昔默默道:“那若是谈不拢呢?!”
“谈不拢?也无所谓了。”林晚荣淡淡道:“我们擒了小可汗和图索佐,已顺利返回,突厥大可汗不过剩下三四个月的性命。到时候大小可汗一样要覆灭,突厥还是会落到巴德鲁手里。该打的还是一样要打,唯一不同的是。我们没有牺牲在草原。我们赚了。”
听他一分析。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的道道。仙子幽幽轻叹:“走一步看十步!难怪你会觉得累。你和玉伽,本就是同一种人。”
“是啊,我和她,没有分别。”小贼疲累的长声一叹。
仙子心疼的抚摸着他头发:“听说。大华和突厥的谈判,在五原和巴彦浩特之间。已经开始了。你要不要去看——”
“呼”“呼”,轻微的鼾声传来。低头看时。他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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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侧绿草茵茵。一侧风沙翻滚,草原交汇着沙漠。渐渐向远处的天边蔓延。
五原与巴彦浩特,几百里的范围内,刀声阵阵。战马嘶鸣,集中了大华与突厥各有二十万的精兵。胡人战马高大,体格强壮。远望去,便像是随时可以启动的沙漠风暴。大华却是刀枪齐整。纪律严明,四十余门新式火炮,按照战阵排列。随时准备开火。双方各退了五十里的,却依然临阵相对,虎视眈眈。
在两国边界处,由大华的能工巧匠们,搭起了数里的木制长棚,从大华的沙漠,延伸到突厥的草原,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细细的直线。
七月的天,热气逼人。长棚内,摆满了瓜果茶水。香气四溢,若是不看中间那道泾渭分明的分隔线,还以为是两国在开联谊会呢。
按照双方的约定,两国精兵各沿国境后退五十里,参与谈判者,双方各有十人,另有卫士二十余人,都不准携带兵刃。两边加起来,也就百人不到。
突厥人显得特别有诚意,禄东赞、巴德鲁以及他们身后的随从,皆都穿着宽大的胡服,以显示未有收藏武器。
望见远远行来的大华人等,禄东赞率先迎上去,单掌抱胸,先头施礼:“李老将军,徐军师,禄东赞有礼了。这位,是我突厥左王巴德鲁。”
那巴德鲁生的虎背熊腰、模样凶悍,望着大华人一瞪眼,愤怒哼了一声。上将军却是盎然不惧,笑道:“你就是巴德鲁将军?五原一战,我大华歼灭的那几万人,可都是你的部下?!”
这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左王脸色一变,正要发怒,却闻一声轻轻的娇哼传来。巴德鲁神色一紧,不说话了。
双方步入长棚,禄东赞请李将军和徐军师坐下,他与巴德鲁却面对而站,没有落座。
“禄东赞国师,巴德鲁将军,为何不入座?!”徐小姐微笑问道。
两位突厥重臣轻轻摇头,同时单掌伏在胸前,躬身下去。
身后随从刷的分散两侧,中间现出一个纤秀的影子。她静静默立,一言不发,鬓角那两抹苍白,仿佛草原最高洁的木棉花。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三章 暴露
如云的青丝高高盘起,墨般亮泽,斜插的金簪,似是信手拈来,紧绾着乌黑柔顺的秀发。一顶金色的空毡丝小帽,两缕流苏在耳边轻轻飘摆,典雅高贵,仪态万方。金色的胡裙轻垂草的,如云般飘洒,比阳光更耀眼。
她的肌肤通透晶莹,仿佛天山雪莲,纤尘不染。天鹅般修长的脖子里系着一根细细的红绳,一枚大华铜钱轻垂她丰满的胸前。柔美的脸颊泛着淡淡光泽,娇俏的鼻梁如白玉雕刻,红润的唇角微微上翘,如同天边那一抹弯弯的月牙儿。
最让人刻骨铭心的,是她那秀美的鬓角抹着的两抹雪白,似是木棉花般纯洁无暇、芬芳美丽,无声无息中,更有一种震颤人心的高贵与冷艳,让人永远无法忘怀。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轻飘飘的仿似一片羽毛,幽邃的双眸,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
“你,你是——”徐小姐刷的站立起来,脸色疾变,手掌微微颤抖。
“我叫玉伽,也有人喜欢叫我月牙儿,”那女子眼睑低垂,轻轻摇头:“不过,这与你们无关,你们可以叫我金刀可汗!”
徐芷晴咬着牙,身子急颤,泪珠如雨般落下:“果然是你,是你杀了他!”
金刀大可汗不紧不慢的看她一眼,淡淡道:“徐小姐因何啼哭?难道是我杀了你的情郎不成?!”
徐芷晴抹了泪珠。疾道:“是我情郎又如何,我就是喜欢他!总比有些人一辈子活在梦魇里要强得多!”
“徐小姐很有勇气。”大可汗轻道:“只是你又怎知。活在梦魇。就不是一种幸福?!”
这个玉伽虽然是突厥人。却才思敏捷、伶牙俐齿。那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冷艳,更是让人记忆深刻。她的突然出现。顿令徐军师想起丧生她箭下的那人。一时心潮澎湃、情绪久久难以平静。
李泰急忙对徐芷晴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笑道:“原来这位就是三箭连环的突厥大可汗,当真是巾帼英雄。我们虽身处敌对。但老夫手下的将士。对大可汗的箭法。依然赞誉有加!能射出这三箭连环者。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人了。老夫也自愧不如。”
李泰的赞誉确实出自内心。几百年来。不管是在大华还是突厥。能拥有这样神奇箭术的。也不过一两人而已。看那原本傲慢的突厥左王在玉伽面前也不敢随意放肆。就可知这三箭连环对突厥人的震撼了。一个柔弱女子。能做到这一点。足可自傲了。
玉伽却是面无表情。微微摇头:“李老将军过奖了。箭术只是一门技艺,勤学苦练就可以学会。唯独那聪明才智,才是举世难寻的瑰宝。就如同你们深入草原的这支奇兵,只有身具胆略与智慧的人,才会有这样独特的构想。以玉伽看来,这么有见识的想法,一定是出自大华军师之手了?!”
大可汗目光如冰,落在了徐小姐脸上,眼中的冷笑清晰可见。
徐芷晴心如刀绞,柔声道:“有一个人,他比我聪明的多。这主意,是他提出来的。只是,他再聪明,也敌不过大可汗的好箭法。三箭连环,准确之极,没有一分一毫的偏差。好,很好!我想,玉伽小姐一定会很高兴的!”
突厥大可汗紧咬着牙,脸色渐渐的苍白。徐小姐心中升起一丝快意的感觉,再回味下来,却又多了些酸楚。
大帐中沉默下来。良久,玉伽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缓缓坐了下来。禄东赞和巴德鲁恭敬的站在了她身后。
“既是谈判。那就开门见山。”玉伽语气渐渐的冰冷,眼中恢复了清明:“国师,你把我们开出的条件,报于李元帅和徐军师知晓,请他们转呈大华皇帝。”
禄东赞点点头,大声道:“请李元帅和徐军师转于贵国皇帝陛下知晓,只要贵国及时释放我小可汗和右王,我突厥可以保证,至少五年之内停兵休戈,绝不再进犯大华边关一步。同时,我大可汗愿以牛羊千匹、美女百名、汗血宝马十头敬献大华,以示两国修好之意。”
“好大的口气!”徐小姐听得眉毛一挑,冷冷笑道:“五年之内停兵休戈、不再犯我边关?听国师一言,倒像是你们突厥战胜了一样。大可汗,现在是谁在求谁,你弄清楚了吗?要开条件,也轮不到你们突厥人吧!”
大可汗没有说话。只瞥了禄东赞一眼。突厥国师立即道:“我想徐军师弄错了。我们突厥人从来不求谁,眼下我们谈论的,只不过是一个平等的交换!”
这个玉伽,不仅要求无理,竟然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徐芷晴气得脸色发白,干脆偏过了头去,懒得看她。
李泰也是勃然大怒:“何谓平等交换?几年的停战、千匹的牛羊,就能换回对突厥至关重要的小可汗和右王?禄东赞,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平等交换吗?!老夫倒是头一回听闻。”
玉伽双眸微闭,不言不语。禄东赞道:“李将军,金刀可汗说,右王和小可汗身为突厥儿郎,为国牺牲本是理所应当。若大华一味的拿他们的性命相要挟,那便是鱼死网破之局。即便你们只动了小可汗一根手指头,我突厥也一定会百倍报复回来。”
“鱼死网破又如何?我大华还怕了你们不成?!”徐小姐柳眉倒竖。指着玉伽道:“金刀大可汗,你不敢和我们面对面说话么?!”
玉伽叹息着站起来身来,缓缓往棚外走去,脚步轻柔,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坚定。行到门口,她忽然站住了。
“徐小姐。恕我直言,纵观大华。够资格和我谈判的,仅有一人!”她轻轻摇着头,语气说不出的温柔明亮的光彩。似在回忆着什么,旋即便渐渐的黯淡了下来。两行泪珠无声滴落:“可惜——他已经死了!”
她轻轻迈步而出,雪白的鬓角在草原轻拂的微风中,仿佛娇美的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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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方行出驿馆门口,便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小贼抹了把鼻涕,左望右望。嘻嘻笑道:“这是谁在想我呢?青璇还是仙儿,又或者大家一起想?!”
宁雨昔将他衣服又拢的紧了些。轻道:“叫你多穿些衣裳,你却偏不听我的。你这重伤,若是再染上风寒,那可怎么得了?”
七月的兴庆府,骄阳似火,人人都恨不得脱光了衣服走路。偏就他,包裹的厚厚的,便像个沙包。来来往往的人群,谁不多瞅上他两眼?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玉伽这一箭,真将他折磨了个死去活来。夜里出虚汗,白天却又浑身发冷。这一冷一热,将他收拾了个好的。若不是有仙子这样的回春妙手在身边,他能不能挺过来还真是不好说。
“一封家书到京城。最快的马。也要个小二十来天吧。”他喘了口气。无奈摇头。满面悲色:“写信的时候是盛夏,到了京城,却已是秋天了,这就叫做斗转星移、日月如梭。还没写几封信,一辈子就过完了。”
仙子点了点头。柔声道:“既然你已经做了逃兵。不想管这里的事,那不如干脆逃的彻底点。我们直接回京城去。她们都在家里等着你呢!”
这个念头。已经在心里无数次闪过了。回到京城,守在青璇身边,看她生儿子,哪里不比这里过的快活?就算李泰治我个临阵脱逃的大罪,老子也认了。
“姐姐,你真的愿意跟我回去?!”他拉住宁仙子的手,望着她绝丽的脸颊,轻声问道。
宁雨昔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忍不住的脸上发烫、心里发慌。急忙低下头去,小声道:“我回千绝峰!”
“不会吧——”林晚荣大惊失色:“姐姐。我们都这样了。你还要回那里干什么?!以我现在的身子骨,爬山峰不是我的强项啊。”
仙子笑着道:“你若回京,自是要先返家里,跟着我干什么。那千绝峰上,可没你住的的方!”
“没我住的的方?!不会吧,我的要求很低的。每晚抱着姐姐睡就可以了——”
宁雨昔微笑着,坚定摇头。小贼黯然一叹,默默低下头去:“这样说来。仙子姐姐。你终还是要离开我?!那好吧,我去千绝峰架绳索,自己爬过去好了。床铺衣服、鞋袜内裤,全部自备!”
仙子红着脸白了他一眼:“你又耍赖不是?要你去爬那绳索。不是要我的命么?!若我一声不响的跟着你回去。不又是要了青璇的命?!这不乱成一团了?”
“对啊,”他猛的一拍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仗也打的差不多了,这次回去,等青璇生完儿子,我就跟她好好聊聊。咱们老是偷偷摸摸的幽会,虽然很刺激,但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谁与你偷偷摸摸了?!”仙子呸了口。忽然幽幽一叹:“我这一生的修行,算是毁在了你手中。若是你有胆色与青璇说通了,那便来找我。若是你惹得她着恼,我没脸见她,你也永远不要来千绝峰找我。”
“了解了解,”他是色胆包天,拉住仙子姐姐的手,想也没想就把胸脯拍的当当响:“姐姐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那就这样说定了。今晚我们收拾行装,明天一大早启程回京。”
这一刻当真是归心似箭。什么突厥,什么玉伽,统统见鬼去吧,我什么都不想记得了。
大小姐、仙儿、巧巧、青璇,我回来了,他瞬间激动的热泪盈眶,拉着仙子的小手回头就走。才一转身,便觉清香拂面,身子砰的轻响,似是撞到了一团柔软的丝绵上。那柔和而又温软的感觉,隐隐透着股熟悉的味道。
“谁拿棉花撞我——”他大怒着抬头,却是啊了一声,张大了嘴巴呆住了。
散乱的发髻,清丽消瘦的脸颊,丰满的娇躯急剧颤抖,她狠狠盯住他,泪珠像是六月的暴雨滚滚而落。身后的长街上,突然万马奔腾,大的瞬间震颤。“驾——驾——”,数不清的骑兵蜂拥而来,将长街都要踏破了。
“徐,徐小姐,你,你怎么来了——”
“我打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徐芷晴暴吼一声,无边无际的泪水化作满天的飞雨,拳如闪电,飞快向他胸前击来。
“啊,别打,别打,我真不是有意的,我是伤员啊。”他吓得转身就跑。徐芷晴呆呆望住他,忽然“哇”的一声,掩面痛哭,拔脚飞一般的走了。
这是怎么了?我真的是伤员啊!他摇了摇头,又是欢喜,又是心酸。
“嘶——”漫天的马鸣将他吓了大跳。回过头去,只见那长街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马头,直有数万之众。
“将军!”胡不归、杜修元、高酋、许震、李武陵,数万将士齐齐抚刀,“刷”的一声,长跪不起。哗哗的泪珠,便如开了闸的洪水,狂泄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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