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胡木成胡大校长的精神科研究生硕士学位,是我代读拿到的,他的毕业论文,也是我代写的,注册资格考试,更是我代考的。所以,他这个精神科医师,是个不折不扣的山寨版。我说的对不对,胡校长?”李忧尘一脸冷笑地望着胡校长。
“你……你……你瞎说!”胡校长指着李忧尘,气得说不出话来。
“瞎说?我从不瞎说。这些事,可都是有凭有据的。毕业论文的初稿我还保存着,执业资格证书上的照片是我的,要不要拿出来让大家鉴定下?”李忧尘故作惊愕地说。
胡校长抹着冷汗,狠狠地瞪着李忧尘,仿佛要警告他一般。
可迎来的是,是李忧尘毫不畏惧的目光,冷冷地和他对视着。
很快,胡校长就败下阵来。毕竟,他心虚。
假文凭,假论文,假资格,这些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足以毁掉他的仕途。
学生们在苏雅的带领下,又把武警们围住了,不让他们把方媛带走。
“李医师都说了,方媛没病,你们凭什么把她抓走?”
“我看,有病的是那个老头子,为什么不把他抓到医院检查?”
“嗯,我是学精神科的。以我的专业知识来看,那个老头子肯定有精神病,有很严重的伤人倾向,强烈建议关押到精神病院治疗检查。”
“你们武警是不是都没脑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我还说那个老头子是贪污犯,他敢让你们去他家搜吗?”
何队长也大感头痛。
他只是一个武警中队长,受命协助刘处长办事,却不知道事情这么棘手。
刘处长早就躲到武警战士们的后面,拿着手机,小声地向某个人汇报清况。
有人大声说:“干脆,我们陪方媛一起去,看看她到底犯了什么罪?”
叫好声一片。
众人早就被关得郁闷,无处发泄,此时更是唯恐天下不乱。何况,他们又站在有理一方,更是得理不饶人。
这时,许大姐挤过来,拿着手机,递给何队长。
何队长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许大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大队指导员的电话。”
原来,许大姐已将情况暗自汇报给何队长所在的武警大队指导员。
何队长接过手机,只听得几句,脸色就变了。
他把手机还给许大姐,一把拉住刘处长,叫了起来:“刘处长,我可被你害死了!”
刘处长正在抹冷汗。刚才,他打电话给那个领导,结果被领导痛骂一顿,说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自己想办法收拾烂摊子。
“大队指导员说,他被你所骗,抓捕医学院女学生一事,完全是你个人行为,和市委无关,和防病毒指挥部无关。”何队长挥挥手,让武警们放了方媛。
刘处长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何队长。
他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自己成了一个弃子。
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弃子,结局如何,可想而知。
“不,不是这样的……”刘处长还想解释,何队长却没那耐心听了。
“你用不着解释,我也不想听。”何队长扔下刘处长,率着他的武警战士们,灰溜溜地走向附属医院。
那里,才是他正式的任务所在。
刘处长还想挽留,被何队长重重地甩了一下,险些摔倒。
他的身旁,只剩下不知所措的胡校长。
眼看群情汹涌,有的教师和男生在摩拳擦掌,两人更是不敢逗留,急忙转过身,朝着武警队伍的方向连滚带爬地跑过去。
在医学院教师和许大姐的劝解下,女生宿舍的人群们渐渐散去。
方媛、苏雅、凌雁玉、柳雪怡,441女生寝室的女生们,慢慢地走到月亮湖的小石亭里。
夜风徐徐,杨柳轻拂,湖中微波荡漾,将路灯的光芒搅得七零八乱。点点亮光杂乱无章,毫无规则地随意飘荡。
一个男人的身影,悄悄尾随着她们来到了小石亭。
“事情是不是很严重?”苏雅仿佛早已知道般,头都没回。
“嗯。”李忧尘心事重重地应了声。
“严重到什么程度?”凌雁玉好奇地问。她曾经感染过新病毒,深知新病毒的可怕。
“最多三天。再不研究出新病毒抗体疫苗,新病毒就会大规模爆发。”李忧尘望着深不可测的湖面,紧锁眉头。
“那你们还要多少时间能研究出新病毒抗体疫苗?”柳雪怡插嘴问。
“不知道。”李忧尘叹息着说,“我们始终没找到新病毒传染的终宿主。”
四人都是学医的,自然知道传染病中终宿主的重要性。
如果不是这么危急,某些领导又怎会丧心病狂想要绑架方媛抽取血液来制作抗体呢?
领导是最了解情况的,也是最有耐心的。连他们都失去信心,事情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怎么会找不到终宿主?”连苏雅也忍不住了,“你们发动人力,将我们学校附近的昆虫和哺乳动物都找出来,一个个试验,总能试验出吧。”
李忧尘说:“我们也是这么想。可是,所有能找到的昆虫和哺乳动物都实验了,的确没一个是终宿主。”
“怎么可能?难道,医学院不是传染源?”
“也有这种可能。不过,从发病率和感染症状来看,医学院是传染源的可能性在八成以上。”
方媛若有所思地问:“会不会,你们遗漏了什么昆虫和哺乳动物?”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们找遍了医学院,能找到的昆虫和哺乳动物都找出来了,连蚂蚁、蚯蚓、鸽子都试验了,更不用说常见的那些老鼠、蛇、狗、猫、蝴蝶、蜻蜓、蟑螂……”
李忧尘一口气列出二十几种昆虫和哺乳动物。
听他这么说,确实没什么遗漏。
方媛低头思考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来,对李忧尘说:“你们肯定遗漏了一些动物。”
李忧尘问:“你想到了什么?”
“你也知道,新病毒是有一定潜伏期的。如果潜伏期够长的话,刚传染时,不是冬天,而是秋天,也有可能是初秋。”
“是的。”
“而有些动物,初秋时还有,冬天时却很难看到。”
“我也知道,所以,将冬眠的蛇和现在很少见的蝴蝶、蜻蜓都找出来。”
“可是,还有一样动物,你们没提及。而且,这种动物,携带感染病毒的机率不小。”
李忧尘两眼发亮,问:“是什么动物?”
方媛说:“蝙蝠。你们忘记了,蝙蝠也是冬眠哺乳动物。”
李忧尘怔了怔,很快就回过神来,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附属医院的同事:“还有一种动物没作终宿主试验。是蝙蝠,让大家赶紧去寻找蝙蝠来做试验。”
关上手机,李忧尘看了看方媛,想要说些什么,犹豫着,终于还是没说出来。
“我先回医院。有事,你打电话给我。”
李忧尘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的校园里。
第二天,好消息传来,新病毒的终宿主找到了,真的是蝙蝠。
所有的部门都如机器般迅速运转起来。医院、药厂通宵达旦地工作,卫生部门、宣传部门开足马力宣传感染病的预防和治愈。仅仅是两天时间,成批次的新病毒抗体疫苗就生产出来,发放到每一个病人手上。
如同海潮一般,来得汹涌,去得也快。
一个月后,新病毒就被控制住。感染的病人绝大多数治愈出院,没感染的也进行了预防措施。
“我们成功战胜了新传染病毒”,这是南江市一家著名报纸的头版头条的标题。这也意味着,政府即将结束这场战役。
南江市又恢复了勃勃生机,一切和新病毒出现之前一样。闹市中店面林立,商贾如云,车来车往,行人如蚁,好一派繁华景象。
接下来的事情很普通,对一大批先进人员进行表彰。胡木成胡院长自然是表彰名单上的第一人,官方评语是:今年42岁的胡木成,是附属医院的院长,领导附属医院的同事们一道冲在救治新病毒感染病人的最前沿,以无私无畏的精神,为抗击新病毒作出杰出贡献。
刘处长、何队长也成为先进中的一员,和胡木成一样,戴着大红花,站在表彰台的最前面,满面红光,笑逐颜开。
表彰队伍的最后排,站着韦建设、奚丽娟等医务工作者。
月亮湖的小石亭里,李忧尘正伤感地和方媛告别。
这次,表彰名单中,没有他的名字。
“你真的决定了?”方媛看着李忧尘那张有些消瘦的脸,心中隐隐有些愧疚。
她又何尝不知道李忧尘对她的情意。只是,她已心有所属。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能是无可奈何花落去。
“是的。我想,那里更需要我。”李忧尘仰起头,嘴角微微翘起,眼神中陡然闪烁出自信的精芒。
这次,他报名了联合国卫生组织的非洲医疗组,去考察和治疗那边的传染性疾病。
“你……你小心点,听说,那边的蚊子都会传染疾病。”非洲,那可是战火和瘟疫横行的地方,方媛只能劝李忧尘多加保重。
“其实,我早就想离开这里,去做点有益的事情。”李忧尘凝视着方媛,眼睛神竟有些许期待,“如果不是遇到你的话。”
方媛有些慌乱,躲过李忧尘的眼神,低下头,沉默无语。
李忧尘的眼神黯淡下去,期待变成了失望,说:“其实,我得谢谢你。”
“啊?”
“因为你,有些事情,我终于能放下了。”李忧尘微笑着,仿佛如释重负般的解脱,“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女朋友林依依吗?”
“记得。我还看到过她呢!”提起林依依,方媛心有余悸。毕竟,不是每个人看到传说中的阴魂。
“其实,是我对不起她。她的死,是我造成的。”李忧尘仿佛在述说一件平常的往事般,语气中不带一点感情色彩,“她的死,不是意外。她是自杀的,就在我家里。自杀前,她打过电话给我,可我却因为工作,没有理会她。”
方媛静静地听着。
“我以为,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发脾气威胁我。没想到,她这次是来真的,躺在我的床上,割脉自杀,血流了一地。等我发现时,她已经死了,还留了封遗书给我。她说,她是真的爱我,想和我快快乐乐,白头偕老。很多事情,总是错过了才知道珍惜。她死后,我才发现,其实,我还是很在意她的。”
方媛叹息了一声,说:“所以,你觉得对不起她。明知道家里有古怪,也不肯搬走离去?”
李忧尘伤感地说:“是的。不过,我现在已想通了。生生死死,恩怨情仇,不过是浮云流水终究会随着时间流驶悄然褪色,只留下些许痕迹。人活一世,不必太拘束自己,要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学医,并不是为了想赚多少钱,也不是为了获取多么好的名声,仅仅是因为我喜欢医学,喜欢给别人治病,喜欢看到别人病愈后灿烂的笑容。与其在这里庸庸碌碌,勾心斗角,不如去非洲,帮助那些更需要我的人。”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每个人的心灵,都是一片天空,都有翱翔的梦想。有梦想的人生,才会流光溢彩。即使有一天,因为种种原因,梦想没实现,但依然可以自豪。起码,曾经为梦想而努力过、奋斗过,人生因此而精彩。
显然,李忧尘已经找到自己的梦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方媛双手合什,闭上眼睛,在心中为他送上最挚诚的祝福。
第十七章 地宫魔影
夜深,人静。
方媛睡在441女生寝室里,柔和的月光轻轻地洒落下来。
她的眼睛在眼皮的遮挡下,微微颤动着。
显然,方媛又在做梦了。
从梦中醒来,惆怅满怀。
刚才,她又在梦中遇到方振衣。依然戴着黑框眼镜,一袭深色的灰衣,却比现实中要可爱多了。
因为,他对着方媛笑了。
他笑得很开心,嘴角轻轻翘起,眼睛明亮而清澈。
方媛是第一次看到方振衣的笑容,如残秋里的一片嫣红,寒夜中的一颗流星,显得特别璀璨夺目。
她从来没发现,方振衣笑起来会那么好看。
在梦中,方振衣笑着朝她走过来,伸出双手,想要将她轻拥入怀。
可是,她却下意识地往后躲避。
方振衣不解,一脸的疑惑,怔怔地望着方媛。
方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避,是少女的羞涩,是本能的胆怯,抑或是内心的骄傲?
仅仅过了几秒钟,方振衣就不耐烦了,笑容渐渐收敛起来,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凄冷,仿佛在望着一个陌生人般。
“我……”方媛想要解释,可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方振衣脸上浮现出怒容,冷冷地望了方媛一眼,绝决地转身离去。
他的脚步,迈得很快,瘦削的背影渐渐就融入了白茫茫的雾气中,模糊不清。
“振衣……”方媛急忙喊着追过去。
可是,无论她多努力地奔跑,方振衣的背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渺小。
终于,方振衣消失在茫茫白雾里。
失望,懊恼,惆怅,一时之间,心中百般滋味,欲语还休。
梦醒后,更是惘然若失。
随手摸到床头边的手机,荧光微弱地闪烁着,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三十分。
月色很好,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进来,将地板仿佛镀上了一层冰霜般。
寝室里的女生们睡得正熟,甚至可以听到有人发出轻微的鼾声。
方媛慢慢地坐起来,裹着被子,靠着冰冷的墙壁。
此时,她好想方振衣,想看到他的样子,想听到他的声音,想闻到他的气息。
她还记得,当初,方振衣和她一起夜闯月神殿时的情景。
情到浓处尽相思。现在,他又在哪里?是不是和她一样,孤枕难眠?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似乎是某种古典乐器发出的声音,如潺潺流水,又如朝露润花,细微难辩,若有若无。
方媛凝神,仔细聆听。
以前,她也在深夜里听到过奇怪的古典乐器声。不过,那是误入岐途的吉振轩为控制她而作的邪乐。
这次,乐器声却全然没有半分邪气,轻轻地撩拨着她的心弦,诉尽相思之苦。
方媛穿好衣服,悄悄从下了床,走出卧室,走到寝室门口侧耳倾听。
声音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声音依然细微难辩,若有若无,和在床上听到的一模一样。
奇怪,这声音,不会随着空间而逐渐减弱?
方媛从抽屉里拿了一支手电筒,轻轻打开寝室的门,沿着阶梯慢慢走出女生宿舍楼。
明月皎洁。一座座路灯如站岗的士兵般,散发着橘黄色的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
方媛站在寒风中,循着声音走到女生宿舍的铁门前。
这么晚了,许大姐肯定锁好铁门,躲在值班的小屋里睡觉。
方媛看了眼铁门上的大锁,苦笑一声。她可不想冒着被尖刺刺伤的危险,去翻越铁门。
正准备回寝室,值班小屋的门轻轻打开了,许大姐匆匆从屋里走出来,翻出钥匙,打开铁门上的大锁,然后又匆匆跑回小屋,将门关上。
从始至终,许大姐都没有正眼看方媛一眼,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
方媛愣住了。
许大姐的动作,僵硬而笨拙,与她平时的机警利落截然不同。看上去,就像是——就像是无意识梦游的人。
古典乐声还在继续,却有了些催促的意思。
方媛稍稍犹豫了下,还是走出了女生宿舍,循着乐声找过去。
在校园的小树林旁,她终于找到了乐声的来源,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挑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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