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又将生姜洗干净,用小刀切碎,用电厨具烧得滚热后,倒出一碗热姜汤,给凌雁玉服下后,还是不见好转。
很多感冒,都是病毒性感染。方媛一直在凌雁玉身旁转悠,很容易被感染。
凌雁玉知道,方媛是真心为她好。原本对方媛剩下的那点怒气,此时也烟消云散了。
到了中午,苏雅特意从高档酒店订了些饭菜回来,摆在桌上,让大家一起吃。
凌雁玉、柳雪怡两人起来,勉强吃了点。饭菜虽可口,两人却没什么胃口。
这时,方媛也没有放在将两人的病情放在心上。
感冒是常见病症,尤其是在冷暖交接时。在开学时,凌雁玉、柳雪怡都做过身体检查,并没有严重的身体隐疾。
只要用心调养,按时吃药,感冒是很容易治愈。
可是,第二天,凌雁玉、柳雪怡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
柳雪怡还好,只是精神不振,略有微烧,呼吸不畅。
凌雁玉却完全变了个人,浑身无力,疼痛难忍,大把大把的头发开始掉落下来,皮肤上也出现一些微小的血疹。
此时,方媛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同样是感冒,方媛喝了几杯板蓝根就好了,凌雁玉吃了这么多药,却没一点好转的迹像。
显然,凌雁玉的病症和她有些不同。
方媛只是个学生,临床的经验等于零,照本搬书在医学上是大忌。
没办法,她只得再次叫凌雁玉去医院看病。
可是,这次,凌雁玉竟连走也走不动了。
方媛只好背着她,一步步走下女生宿舍,慢慢走到医学院设立的附属医院。
第十四章 病毒感染
医院里人山人海,挤满了看病的病人,其中不少是医学院的学生。
方媛惊奇地发现,医院里还有好几个和凌雁玉病症相似的。
这些人看上去都像是普通感冒,可皮肤上都有微小的血疹。
挂号,验血,看病。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病毒性感冒。
检查的医生也没放在心上,开了些抗病毒药剂。
准备回去的时候,两人却意外地遇到李忧尘。
李忧尘正急急忙忙地跑楼梯,看到方媛,眼睛一亮,立马停了下来,迎上来说:“方媛,你来了?”
他是医生,很快就察觉到凌雁玉的病情,问道:“小玉,你怎么了?感冒了?”
凌雁玉有气无力地叫了声:“大表哥。”
方媛说:“是啊,才一天的功夫,她就变成了这样。这感冒也太厉害了点吧。”
李忧尘凑过来,翻了下凌雁玉的眼皮,看到里面眼珠子上似乎也有细小的血点,皱皱眉,说:“她的病情很严重。”
方媛问:“不是普通的感冒吗?刚看过医生,说没什么问题。”
李忧尘摇摇头,说:“看上去很像流行性感冒。这样吧,你们跟我来,我让同事给你们做个详细检查。”
李忧尘虽然是脑科医生,对流行性疾病却也研究过,知道流行性疾病的危害。
果然,凌雁玉的血样有些异常,淋巴结肿长,静脉、微血管都出现细微的小孔,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撑破出来。
李忧尘的心却沉了下去。
这不是流行感冒。
费了很大功夫,李忧尘才和同事从凌雁玉的血样中分离出一小块纯净的浓缩病毒,放到高倍显微镜中观察。
这种病毒很漂亮,仿佛一片片破碎的小花瓣般,纠缠在一起,有一种残缺的美。
“韦建军,你确定没见过这种病毒?”李忧尘忧虑地问他的同事。
这个叫韦建军的医生,主攻的正是流行疾病。
“是的。不过,我刚做过试验,这种疾毒的传染性很强。”韦建军的脸色也很难看。
新的病毒,还具有传染性,很可能会引起一场新的灾难。
病毒,是一种最简单的微生物,结构简单,具有遗传、复制等生命特征的寄生体,是一种介于生物与非生物的一种原始的生命体。
可就是这种最原始的生命体,却是人类这种最复杂生命体的天敌。
中世纪,欧洲暴发的“黑死病”,死亡了七千五百万人,当时三分之一的欧洲人死于这种病毒。
十八世纪发生的全世界霍乱,引起了六次大流行,仅印度就因此死亡三千多万人。
十九世纪初欧洲爆发的流行感冒,死亡二千多万人,而当时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死亡人数也不过八百多万。
十九世纪八十年代,一个美国人身上首次发现一种美丽的新病毒,如一个球形,上面镶钳有平均分布的孢状物。
这种新出现的病毒,俗称为艾滋病,本名为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据科学家分析很可能是人类从非洲一种猴子上感染而来,却在短短的三十年间,席卷世界各地,六千万人感染,二千多万人死亡,被称为世纪绝症,至今还没有研究出根治的药物和预防的疫苗。
“必须将病人隔离!并上报给卫生部门!”李忧尘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可是,我还看到好几个和小玉一样病症的人。”方媛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
李忧尘惊讶着说:“方媛,你确定?”
“我不敢肯定,不过,从症状看,和小玉很像。”
虽然还不知道这种传染性疾病的病理,但从其来势汹汹、一天就把凌雁玉折磨成这副样子来看,危害性肯定小不了。
她现在有些担心,柳雪怡是被凌雁玉所传染的,毕竟两人的床铺相对要近些。即使是她和苏雅,也有可能感染了,还在潜伏期,没有发作。
韦建军地沉吟了一会,说:“隔离治疗是必须的,在上报给卫生部门前,是不是先和胡校长汇报一下。”
附属医院是南江医学院的校办医院,院长也由医学院的胡校长兼任。
两人商量了一会,将凌雁玉送到隔离病房治疗,韦建军继续检查研究新病毒,李忧尘赶紧去找胡校长汇报情况。
胡校长很忙。
他是个大忙人。自从接任南江医学院院长后,他就更忙得不可开交。
电话响个不停,到处是开会通知、研讨会演讲、人际应酬。
好不容易有点时间,还要对付家里的黄脸婆,家外那么多的红颜知己。
他并不是医学出身,而是行政出身,一年前还是章校长的副手。
谁知章校长突然失踪,听说出了事,再也回不来,他才抓住机会,上下钻营,获得这个好位置。
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兼了附属医院的院长。
要知道,附属医院可是香饽饽,医疗水平有口皆碑,既有经济效益,又有资源效益。
现在想看个病,也不是有钱就能看到的。无论什么时候,附属医院的床位都安排得紧紧的,就连走廊都住满了。
有些官员,级别并不比他低,权力并不比他小,生了病,一样要和他打招呼,安排最好的病房和最好的医生诊治。
他真的是忙不过来。
就拿现在来说吧,他刚陪几个官员和企业家喝完酒,正准备让新聘请的漂亮女秘书进来给他按摩按摩,顺便亲热亲热去去火。
要知道,这个年轻女秘书,可是他新发展的红颜知己,却一直没时间巩固感情。
他所说的巩固感情,当然不仅仅是指精神上的,还有肉体上的。
所以,当李忧尘这样一个年轻医生在校长办公室外不停敲门时,打扰他和红颜知己的独处时间,他很生气。
“李医生,你不去坐班,找我做什么?”胡校长阴着一张脸说。
李忧尘也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胡校长和女秘书的私情,此时却顾不得那么多,脸色凝重地说:“出事了!”
“出事了?”胡校长见李忧尘不似开玩笑,说:“你别咋咋呼呼,出什么事,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他当一把手的时间不长,还没过足瘾,自然不想因为什么意外而丢掉乌纱帽。
李忧尘看了女秘书一眼,没有说话。
女秘书知趣地悄悄溜出去,顺手把门关上。
李忧尘说:“医院里出现传染病人。”
胡校长却松了口气,说:“出现传染病人,有什么奇怪的,好好诊治就是了,我还以为是哪个领导死在我们医院了。”
医院里住了好几个领导,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胡校长以后的仕途,还得靠这些人关照,自是十分巴结,殷勤照顾,将医院所有的优秀资源全都集中在那些领导身上。
如果哪位领导突然病情加重,死在医院,那才叫无妄之灾,自己有冤无处诉。相比之下,只是出现几个传染病人,真不算什么事。
李忧尘知道胡校长不懂医学,加重了语气说:“不是一般的传染病人,她身上的病毒,我们以前从来没见过。一个不好,流行起来,会像瘟疫一样,要很多人命的!”
胡校长再不懂医学,瘟疫的危害还是知道的,看了看李忧尘,说:“什么病那么严重?”
李忧尘说:“看上去类似流行性感冒,却比流行感冒破坏力强得多,医学院很多学生都感染了。韦建军正在研究,过会就有进一步的报告。我建议,立即上报给卫生部门,并对全校进行封校处理。”
胡校长怔了怔,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他不仅是附属医院的院长,还是医学院的校长。在他管辖的地方,出现新的传染疾病,上面会怎么想?
至于封校,更是麻烦。怎么和学生解释?总不能说,你们有人得了传染病,会死人,所以把你们关在里面,免得出去感染别人!那还不乱套了?
胡校长问:“这件事,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
李忧尘说:“韦建军医生也知道,此时他正在试验室做进一步观察。护士们只知道是传染病,并不知道是新型病毒。”
胡校长沉吟着说:“这样吧。你先回去,别和任何人说。我再考虑一下。”
李忧尘说:“还考虑什么啊,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新病毒的危害,谁也说不清楚。如果,再来一次大瘟疫,谁能负得了这个责任?”
胡校长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够了!我知道轻重。我总得和院里其他几个领导商量商量!”
看李忧尘还有些不甘心,他又放软语气:“好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会尽快向卫生部门汇报。”
无奈,李忧尘只能悻悻而回。
在他走出办公室时,胡校长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仿佛一只噬人的毒蛇般。
胡校长并没有将新病毒情况上报给卫生部门。
打发走李忧尘后,他很快就调整心情,把年轻女秘书叫进办公室,关紧门,继续他们的苟且之事。
第二天,他更是连李忧尘的面都不见,搂着年轻秘书去郊区的别墅度假,对外则宣称去参加一次重要的医学研讨会。
流行疾病,关他什么事?南江市,又不止附属医院这一个医院。
就算是发生大规模流行性感冒,凭现在的医学技术,想要控制和治疗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上报?封校?
开玩笑,现在到处要求和谐和稳定,他能做到这种有违和谐和稳定的事来?
一个没处理好,上面说不定会认为自己工作能力不够,甚至负有部分责任,以后的仕途就全毁了。
如果惹恼了学生,来个群体性上访,自己这个校长和院长,还要不要当?
胡校长是打定主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真的发生流行疾病,他也犯不着第一个出头。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那边,李忧尘却急得嘴角都冒出了火泡。
他一回去,就和韦建军通宵不睡,连夜做试验观察新病毒的特征。
一般来说,流行性疾病主要由细菌、病毒、寄生虫三种原因造成,其中又以病毒的危害最大。
而且,病毒是可以潜伏在人的身体里,没发作前,对人的身体没一点影响。一旦发作,就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在人类与病毒的战争中,曾因医学的发展取得过辉煌的战果。
比如曾经是世界上传染性最强的疾病之一的天花,通过疫苗和接种,现在仅剩下极少数冷冻在试验室中。
还有抗生素的发明使用,一度对病菌感染具有超强的抑制作用。最初,使用抗生素,可以消灭绝大多数的病菌,只剩下极少数病菌。可是,这些剩下的极少数病菌,却是抗药性的。它们继续繁殖,产生的病菌也变成抗药性。
这就是人类用抗生素来治病的悲哀。终有一天,抗生素会对那些耐药的病菌毫无作用。
再看凌雁玉,仅仅过了一晚,病情就加重了许多。她的喉咙开始发炎,全身皮肤因毛细血管的堵塞而变得红肿起来,浑身是烧灼般的疼痛。
她的皮肤的每一个末梢都处于极度紧张状态,受不了一丁点压力,静脉、微血管都在渗血,出现小孔,流出蛋白质和水。
李忧尘和韦建军尝试了不少药物,却一点疗效也没有。也就是说,这种具有新型的传染性病毒,具有很强的抗药性。
如果找不到有效的治疗,凌雁玉很快就会因身体机能衰竭而死。要么是流血而死,要么是神经崩溃、发癫而死。
现在,她已经出现神经系统病的症状,浑身发抖,无法控制自己肌肉,眼珠毫无生气地乱转,微血管出血量渐渐加大。
韦建军在监测她的电解质和液体。静脉和血管渗出的水和蛋白质后会严重打破肾脏、心脏、肝脏等的化学平衡,让免疫系统无法发动反击。
“想要找到抗体,最好先找到病原体的终宿主。”韦建设对李忧尘说。
感染,是病原体对人体的一种寄生过程。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有些寄生物与人体宿主之间达到互相适应,互不损害对方的共存状态,如肠道中的大肠杆菌和某些真菌。
但这种平衡是相对的,当某些因素导致宿主的免疫功能受损后,便寄生物离开其固有寄生部位时,则有可能产生感染。
大多数病原体和人体宿主之间是不适应的。
所谓的终宿主,就是病原体以前寄存的宿主,一般是昆虫和哺乳动物。
一般情况下,病原体会在终宿主身上产生共存状态的寄生,对终宿主不会产生影响。而在中间宿主上,则会因为不适应而导致感染病变。
人类,则是这次新病毒的中间宿主。
抗体的针对性非常强。如果说,病原体是一把锁,而抗体都是相应的钥匙。只有合适的抗体,才能治疗对应的病原。
研制出新抗体,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艾滋病的抗体疫苗,直到现在,还没有研究出来。
“想找到终宿主,哪有那么容易。而且,不知道病人能坚持多久。”李忧尘忧心忡忡地看着隔离室的凌雁玉。
听方媛说,医学院有不少学生感染了这种病。从凌雁玉的病发时间来看,过不了多久那些病人也会集中爆发。
而且,这种传染病毒很可能是有潜伏期的。没发作时和正常人一样,如果人体免疫力下降,或者到一定时间,就会突然发作。
也就是说,这种新病毒,可能具有庞大的潜在感染人群。如果不及时找到有效抗体,一旦大规模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胡校长怎么说?”韦建军问。
“他对上报给卫生部门好像不是很积极,我明天再找他!”
“那当然,怕影响他仕途。”韦建军早就在意料中,想了想,说,“我看,他再不上报的话,我们带好材料直接去卫生部门。”
“嗯,只能这样。这件事,不是你我两人能对付的。”李忧尘叹息着说。
第二天,两人找不到胡校长,只得带齐材料,直接去卫生部门上访。
幸好,卫生局长是科班出身,对医学并不外行,看到两人带来的材料,立马将这件事情紧急上报给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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