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升降机发出轰鸣声,将黑箱子吊起来,慢慢地沉入水底。

  “在这个过程中,观众鸦雀无声,凝神观看。现在人人都知道,胡迪尼将在那只狭小的黑箱中,倒背着手解开手上的铁铐,再将身体从重重铁链的缠绕中挣脱,最后打开箱子,浮出水面。这个过程已经表演过很多次了,没人怀疑魔术师会失手,大家只是钦佩,钦佩魔术师做到了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的表演,观众们屏息静气,要再一次欣赏魔术师的惊人绝技。

  “大家等待着,等待着,等待魔术师破箱而出,浮上水面的那一刻。

  “但是这一次,观众们等待的时间,明显有点儿长。已经过了往日里魔术师钻出黑箱的时间,却仍然不见水中有丝毫动静。观众开始骚动起来,只有胡迪尼的助手安然如故,美丽的魔术女郎仍然在台上表演着助兴的节目。

  “时间又过去了好久,水箱中仍然不见丝毫动静。这一次,连胡迪尼的助手也感觉到不对头了,急忙命令升降机,将水箱中的黑箱吊出来。观众席上一片骚乱,人人陷于惊恐之中,所有人都认为,魔术师胡迪尼这一次表演失手,恐怕是已经活活闷死在黑箱里了。

  “黑箱在机械的轰鸣声中慢慢地升出了水面,降落到地上,助手急忙奔跑过去,打开黑箱,就听哗啦一声,曾经缠绕在胡迪尼身上的坚固铁链,从黑箱中掉落了出来。可是箱子里却空空如也,魔术师胡迪尼并不在里边。

  “那么,胡迪尼在什么地方呢?

  “没人知道这个答案。

  “魔术师胡迪尼,就在一只密闭的黑箱之中,神秘地消失了。此后过了足足百年,再也无人得知他的消息。

  “这就是欧洲历史上有名的魔术师胡迪尼失踪案。此案至今无人破解,是为侦探史上最大的悬案之一。”

  我讲完了,看着两名年轻的警员,说:“两位,若是你们从警生涯足够长,说不定,也会碰到类似的案子。你们要努力啊,不管案子本身有多么的玄奇,我们决不允许再有悬案出现在我们手上。”

  听了我的讲述,警员小高沉默不语,陷入了思考之中。小刘的神色却有些古怪,他犹豫着,犹豫着,终于说出一句话来:“夏警官,你说的案子真的很悬奇。可是我们可能遭遇到了一起比胡迪尼失踪案更离奇的事件。这件事,也是我在警务中心接报警电话的女朋友,刚刚打电话告诉我的。”

  【奇怪的报警电话】

  小刘的女朋友叫娟子,在110报警电话服务中心。这个工作听起来没什么,实际上却是要求极高,电话员必须语气温和,能够让报警人员把情绪稳定下来,把话说清楚,还要迅速地对事态的严重性作出判断。虽然报警人员发出了绝望而凄恻的惨嚎之声,但你必须弄明白,他面对的究竟是一只小老鼠,还是一个拿刀的凶徒,判断一旦失误,就会严重影响到警务效率。

  昨天夜里,也就是我被凶徒打伤、躺在医院昏睡的时候,一个电话打入了110报警中心。接电话的正是娟子。

  娟子拿起电话来,平静地说道:“你好,这里是110报警台。”随后报上自己的警号。电话那边却悄无声息,寂静到了让人发狂的程度。娟子已经接过无数的报警电话,可是这个电话却让她产生了极度的不适感。

  她对男友小刘描述,当时她手拿话筒,感觉到自己好像是面对着一个幽深黑暗的洞穴,洞穴里悄无声息,她却分明感觉到里边有什么东西,正在以极大的恶意,盯着她。令她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毛发倒立起来。

  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娟子仍然以平静的语气,对着话筒说道:“这里是110报警台,请讲话。”

  电话里传来咔嗒一声,挂了。

  娟子心神不安地放下电话,扫了一眼电子自动搜索系统。搜索系统已经显示出报警人详细的地址,以及电话持有人的姓名。

  这个电话,是一个叫郝斯文的男子所持有,报警者资料栏显示,此人是一名药材商,曾因为贩卖刺激情欲的禁用药,而被判入狱一年半。再看电话拨入的详细地址,应该正是郝斯文自己的家中。

  但由于电话中无人说话,娟子并不能确定这个电话就是郝斯文本人所打。但是她立即将事件通报距离郝斯文家最近的警局,凭直觉,娟子判定那里必然有事件发生。

  过了两分钟,报警电话再次打入,显示的仍然是郝斯文的号码。这一次电话中仍然没有任何声音,马上又挂断了。

  第三次,电话又打了进来,这一次,娟子终于听到了一个男人的说话声,那声音含混不清,好像是嘴里含了块热豆腐,又好像是含了药,带有几分游移不定的状态:“我也许……我可能……或许……是不是……再见……”这么几个含混不清的词语过后,电话又一次挂了。

  而这时候,已经有警员赶到了郝斯文家。

  警员敲门,听到房间里有动静,有人在猫眼上向外窥视着,一个声音胆怯的男人在问:“找谁?”

  警员向猫眼亮出警徽:“警务人员,我们有理由认为你遭遇到了麻烦。”

  “没有!”郝斯文不肯开门,一口否决,“我什么麻烦也没有,遇到你们这些吃警务饭的,才是真正的麻烦。”

  警员很生气,警告道:“如果你再这样说话,我就以污辱警务人员罪对你问责。现在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打报警电话?”

  “瞎说,我没有打!”郝斯文在屋子里矢口否认,“王八蛋才打报警电话了,谁打了谁不是人。”

  郝斯文竟完全不承认他打了报警电话,这让门外的警员无计可施。有心动粗,奈何郝斯文这家伙是吃过牢饭的,比普通百姓更熟悉法律,稍不留神被他抓到把柄,那可就说不清了。

  警员只好悻悻而退。

  警员无功而退半个小时后,郝斯文家中的电话再次打入报警中心。娟子拿起话筒,正要习惯性地报上警号,却突然闭紧了嘴巴。

  话筒里,传来的是激烈的摔砸声、斥骂声,以及一个男人的哀嚎惨叫声。那惨嚎声极是骇人,就好像是几百头猪同时遭到宰杀一般的惨烈。其中有一个粗大的嗓门,于嘈杂声中极是刺耳:“王八蛋,你个王八蛋,竟敢强暴我老婆,还逼我老婆来你家睡觉,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怒骂声中,是响亮的殴击声。

  然后是一个熟悉的男子声,娟子听得明白,这就是上一次电话里说话不清楚的那个男人:“我没有啊,真的没有啊。”

  然后是暴烈男的声音:“你还敢说没有?证据确凿,我老婆的短裤胸罩还丢在你的床上呢,你还有什么话说?快点把我老婆交出来。”

  然后又是激烈的殴打声,娟子一边听,一边佩服这个暗中拨通电话的男子果然是狡猾,他显然早就知道自己惹了麻烦,所以才一再打电话报警,又因为自己理亏,打了电话又不敢说话。现在苦主找上门来了,为了保命,他再次偷偷地拨了110报警电话,让警员去救他一命。

  没办法,警员只好再跑一趟。

  警员一敲门,屋子里的殴击声立即止息了,门里有人在门镜上偷看:“找谁?”

  警员亮出警徽:“开门!”

  里边的人道:“我们已经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警员火了:“你们这群放花鸽子的贼,是不是非得蹲进大牢才老实点?快点开门。”

  房门开了,两名警员走了进去。

  这是两名经验丰富的老警员,对辖区的治安情况了如指掌,知道就在这一带,有一伙专门放花鸽子的贼,由一些地痞流氓组成,再找几个略有几分姿色但品行不端的女人,共同设局。方法是先由打扮得风骚的女人出面,勾引那些心术不正的男人,一旦上了手,就与对方上床,而这时候,贼伙中其余的人则偷偷地用摄像机拍下整个过程,再趁女子和男人在床上鬼混的时候,突然闯入,大吵大闹,声称对方引诱了自己的老婆。上了钩的男人理亏,又害怕事情闹大,都会苦苦哀求,被打被骂也不敢吭声,只能自认晦气,赔偿对方一笔钱,希望息事宁人。

  可是两名老警员万万没想到,原本是一起平凡无奇的设局案,却引出了一桩远比魔术师胡迪尼消失更为离奇的悬案。

  【消失于密室的女子】

  事后郝斯文叙述说,他实际上早就注意到了那个女子,每天在他经过的路边椅子上坐着,低胸装露出白生生的乳沟,低腰裤露半截白花花的臀部,看得他眼花缭乱,心神不定。

  当那名女子主动和他搭讪的时候,郝斯文欣喜若狂,立即凑了过去,很快便和那女人有说有笑,聊到了一起。

  那女子自述说,她家就住在离郝斯文家不远的地方,老公是个大公司的董事长,非常有钱,只不过公务繁忙,经常不回家,让她一个人好不寂寞。像这般明显的扯谎,只要瞧瞧她那身廉价的打折衣服,就能够看出来。可是郝斯文见识有限,压根儿不知道大公司董事长的夫人是不会穿着地摊上最便宜的低腰裤在街上勾引男人的。更何况他原本是色迷心窍,色令智昏,一心以为自己占到了大公司董事长的便宜,就涎着脸,请那女人去家里坐坐。

  那女人故意推脱道:“不要这个样子啊,你可不要打我的坏主意哦,我老公可是不依的。”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胡来的。”郝斯文对女人保证道,心里却在说,“王八蛋才不胡来,不跟你胡来的不是人。”

  于是,郝斯文带着女人回了家,他家里狭小肮脏,这时候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女人进屋后露出厌恶的神情:“好乱哦,让人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郝斯文急忙将沙发上的杂物往旁边一推:“坐在这里,这里天天堆着东西,没有那么多的灰土。”

  女人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家里脏成这个样子。”

  郝斯文嘿嘿讪笑:“自己一个人住,习惯了。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收拾干净的,让你再来时,保证满意。”

  女人拿手当扇子,发嗲道:“好热哦,出了一身的黏糊汗。”

  郝斯文大喜:“我马上给你放水,洗个澡,洗个澡身上就干净了。”

  女人又白了他一眼:“早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哼,我进去洗澡,你不可以偷看哦。”

  郝斯文急忙保证:“不偷看,王八蛋才不偷看,不偷看的不是人……”兴奋之下,说漏了嘴,可是那女人却没听出来,而是当着郝斯文的面脱光了衣服,走进了浴室。那一身白嫩嫩的皮肉,看得郝斯文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咔嗒一声,女人在浴室里锁上了门。郝斯文“哎哟”一声,急忙跳了起来,冲到门前用手拉,却拉不开,气得他照自己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我怎么这么笨呢,应该跟她一起进去洗的。”

  不过再想想,反正等女人洗澡出来后,好事也跑不了,郝斯文的心里更加火急火燎,坐在沙发上,看着浴室的门,听着里边哗啦啦的水声,闻着洗发水的清新气味,只觉得全身火一样的炽热,只恨不能从浴室门的缝隙中钻进去。

  正在想入非非之际,浴室里突然哗啦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郝斯文侧耳听了听,高声喊:“怎么了?”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大作,郝斯文突然有点担心,这女人可别偷我家里的东西……转念一想,浴室里除了洗浴液就是喷头,没什么好偷的,就又放下心来。

  忽然之间浴室门猛地被打开,一个奇形怪状的人从里边冲了出来,发出一连串古怪的尖叫,向着郝斯文抓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郝斯文机械地喊着,定睛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从浴室里冲出来的,是一个一丝不挂的老太太,这老太太往小里说,也快80岁了。稀疏的白发,往里瘪进去的嘴巴,全身上下都是耷拉下来的打褶老皮,黑色的老年斑遍布全身,两只干瘪的乳房,像布口袋一样下垂。

  老太太突然冲出来,上前揪住郝斯文,含混不清地叫嚷着:“看看,你看看,你看看我……”郝斯文惊讶中用手一推,老太太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尖叫着,抓住郝斯文的衣服,想爬起来,这时候的郝斯文,全然是出于一种本能,对老太太劈头盖脸就是两拳,又向老太太的屁股狠踹了一脚。

  老太太发出一声惨叫,四肢着地,飞快地爬进了浴室,急忙把门从里边关上了。

  “出来,你给老子出来!”郝斯文冲到浴室门前,大声喊道。

  喊完这句话,他的脑子才开始运转,想起了刚才进去的明明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怎么跑出来个丑陋的老太婆?这女人老得未免太快了吧?

  刚才打在老太婆身上的拳头,这时候也恢复了感觉,极度不适,就好像那两拳打在一只黏糊糊的蛞蝓上,让郝斯文心里泛呕。

  再接下来,郝斯文突然担心起来,浴室里有一个快80岁的老太婆,正准备和自己上床,不用想,这事绝对不行……可不行又能怎么着?你已经把她带回家来了,你不跟她上床,那老太太会答应吗?

  此时郝斯文越想这事越害怕,年轻貌美的女人,怎么洗个澡就成了老太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说是个老太婆化装成年轻姑娘骗了自己,也不太可能,自己的眼睛没瞎,老太婆和年轻姑娘还是分得出来的。

  想不明白,心里害怕,郝斯文不知道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终于拿起电话,连续两次拨打了110。可是拨通之后,他却一言不发,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难道他还能说:拜托警官,我把一个瘪嘴没牙老太婆,误当成漂亮姑娘带回家来了,帮个忙把这老太太赶走吧……不能这么说,那就无话可说。

  此后的事就是警员登门,郝斯文害怕老太太再冲出来,让自己更加说不清,不敢开门。可等警员走后,放花鸽子的同伙们来了,砰砰砰用力地砸门,强迫郝斯文把门打开。郝斯文再次偷偷拨了报警电话,让报警中心听到他这边的声音,然后开门,再后来就遭到了那伙人的殴打与威胁。

  警员介入,放花鸽子的贼伙不敢再嚣张了,但其中一个仍然声称浴室里的女人是自己的老婆,女人的短裤胸罩还在郝斯文的沙发上扔着呢。他们还要求郝斯文说出个道理来。郝斯文想起浴室里的老太婆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咬紧牙关不吭声。

  警员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多说,吩咐郝斯文找到浴室的钥匙,开门让女人穿上衣服出来,大家有话到警局去说。

  浴室门打开了,郝斯文站在离门口远远的地方,喊了两声,只听见哗哗的水声,却不见里边的人出来。忍不住伸头往里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浴室里边,空空如也,只有喷头哗哗不停地喷着水。也不知是年轻女人还是老太婆,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失踪案的多种解释】

  昨夜在警局,郝斯文先是矢口否认他带了那女人回家。可是现场的短裤胸罩,让他说不明白,放花鸽子的那伙人一口咬定他把女人杀了,至少是弄没了,后面这一条指控,连警员都认为是合情合理的。

  眼看再不说出实情,自己恐怕要担上杀人灭口的嫌疑了。郝斯文这才胆战心惊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这件事,最初想倒不觉得有多可怕,等到事后再琢磨,却是越琢磨越恐怖,越琢磨越是让人心寒胆裂。

  明明进去的是个年轻女人,出来的却是个老太太,如果这事不是发生在浴室里,而是发生在床上,那郝斯文还不得活活吓死?

  再者,后来的那个老太婆又如何在浴室里消失的?难道他家的浴室还有一道门,年轻女人进去,再换个瘪嘴老太婆出来吓他?这未免也太无聊了吧?

  警员疑心,郝斯文有可能是在和那女人进行性交易的时候,兽性发作,杀死了女人,把尸体藏了起来。

  但郝斯文的家很小,很容易就翻个底朝天,除了成堆成堆的废旧垃圾,再就是封面都是女人图片的旧杂志,根本就没个藏尸的地方。而且就算是他杀了那女人,也没必要编出没牙老太婆这种不靠谱的说辞。

  再对郝斯文进行了药物检测,证实他没有吸毒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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