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子笑骂道:“糊涂小子,这么容易的事情,你竟然没有发现,亏你有这么好的武功!”
方剑明头大了,将那自称阎罗魔君的人同云中子在心中好好比较了一下,脸色突然一变,接着羞得通红,暗道:“该死,我真的是糊涂透顶!”
向云中子一揖到地,道:“晚辈愚昧,冒犯了前辈,把前辈当成了他人,向前辈道歉。”
云中子冷笑道:“仅只是道歉这么简单吗?”
方剑明道:“前辈想怎么责罚晚辈,晚辈绝不会有所怨言。”
云中子道:“贫道责罚你干什么?你又不是华山派的弟子?贫道只要你把这个阎罗魔君干了什么丢人的事统统告诉我。”
方剑明喜道:“晚辈正有此意。”
云中子道:“咱们坐下来说话。”席地而坐。
方剑明与孔海山只得席地而坐,孔海山道:“方才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师父真的生气了!”
云中子道:“当我听到他叫我阎罗魔君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认错了人。我那不成材的弟弟一定是干了什么坏事,不然也不会叫什么阎罗魔君。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应该废了他的武功!”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 怪客
孔海山听后,想了一想,对方剑明道:“方老弟,在你说出这事之前,我多嘴问一下,你刚才把我师父当成了一个叫阎罗魔君的人,现在又说不是,这其中的原因还与黑痔有关,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剑明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道:“都怪我太粗心大意了。我当初见到阎罗魔君的时候,他脸上有一颗黑痔,所以我一见到云前辈像极了阎罗魔君,脸上也有一棵黑痔,竟把他当作了阎罗魔君。多亏云前辈提醒我,我才没有错下去。阎罗魔君的黑痔长在左脸颊上,而云前辈的黑痔生在右脸颊上,这就是两人的不同点。”
云中子道:“这阎罗魔君是我的孪生兄弟,当然长得一模一样。我是哥哥,他是弟弟,想要区别我们其实也很简单,黑痔在左脸的是他,在右脸的是我。”
方剑明道:“难怪他的武功很高,原来是云前辈的弟弟。”
当下,便把阎罗魔君的所作所为大约说了一下。
云中子听了,脸色一沉,伸手一拍地上,手掌深深陷进地下,怒道:“这畜生竟敢做出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早知道如此,三十多年前,我就不应该放他下山!”
孔海山比较谨慎,问道:“方老弟,你真的确定他和瓦刺有勾结?”
方剑明道:“这是他亲口承认的,我说要去找黄发老怪算帐,他还劝我不要去送死。”
孔海山凝重的道:“如此说来,此黄发老怪就是这次到京城来参加武林大会的瓦刺供使头领。我打听过了,此人是瓦刺太师也先帐下第二号高手,名叫伊日毕斯,想不到他会招徕了这么多一等一的高手!”
方剑明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暗暗的念了一声“伊日毕斯”。
云中子并不在意黄发老怪,沉声道:“海山,以后你要是碰到了我这个弟弟,就替为师废了他!”
孔海山道:“弟子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云中子眼睛一翻,道:“海山,你的剑法已经青出于蓝啦,华山派要重振雄风就全靠你了。你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了,以后怎么做大事?”
孔海山道:“师父吩咐的话,我自然理当遵从。只是这阎罗魔君是师父的弟弟,也就是徒儿的长辈,徒儿要是与他为敌,只怕有许多不便。”
方剑明听到这,道:“孔大哥,云前辈,这件事关系到贵派的声誉,在下还是先下去啦,你们慢聊。”
说完,就要起身。
云中子将他叫住,叹了一声,道:“算了,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不必下去啦。”
看了一眼远处的几株松树,道:“三十多年前,我这个不成材的徒弟,竟然鬼迷心窍的想偷取本派的‘华山九剑’剑谱,被掌门师叔发觉,将他拿住。
掌门师叔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只罚他面壁两年,谁知他在思过崖待了不到一个月,打伤看守的弟子,逃下山去。我下山追到他,本想捉他回去。他却声泪俱下的求我放了他,我一时心软,放他走了。
他这一走,以后就不再是华山派的人了。
我回山请罪,掌门师叔却没有怪罪我,这让我更加难过,心灰意懒,出家当了道士。
这么多年来,我没听到他在江湖上作乱,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要不然就是被人家打死了,谁知他竟做了瓦刺人的走狗!”
孔海山道:“师父,请恕徒儿多嘴,师父当年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而退出了掌门人的比武?”
云中子道:“海山,你不要胡猜,掌门人武功高强,是掌门的最佳人选,我当年自动退出掌门人角逐,是因为出家当了道士。”
说完,看了一眼方剑明,笑道:“海山,你的这位朋友心中有一个老大的疑问,你就给他解释一下吧。”
方剑明道:“可不是,孔大哥,武林中人都知道你是魏掌门的徒弟,但是你又叫云前辈为师父,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孔海山道:“也难怪你奇怪。我本是一个孤儿,六岁的时候被掌门师父带到了华山,并收我为弟子,在我八岁那年,我在山中练剑的时候,一不小心眼看就要摔下山崖,被路过的师父所救。
师父出家后独自一人住在山洞里,所以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师父也没见过我,师父的……脾气又有些怪,就要我拜他为师。我因为已经有了师父,没有答应。师父却在我面前练了一套自创的剑术,让我看了去。就这样,我就多了一个师父!”
云中子听了,哈哈大笑,道:“你还再怪我当年硬逼你看我的剑术吧?我不这样的话,又岂能收了你这么一个好徒弟?掌门人的徒弟有好几个,我连一个也没有,当时不收你为徒才怪。只是这样一来,让掌门人脸上不好看啦,也觉得对不起掌门师叔。”
孔海山道:“师父,掌门师父根本就没有怪过你老,他当初带我上山的时候,也有让我拜你为师的意思,只是……”
说到这,便不好再说下去。
云中子笑道:“只是他见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习武人才,舍不得将你给我,没想到最后你看了我的剑法,便不得不拜我为师!”
方剑明听了,这才知道孔海山为什么会有两个师父的原因,想起自己遭遇,对孔海山的好感更进了一层。
其实,孔海山之所以能分别拜魏中平与云中子为师,最大的原因在于魏中平,说起这事,还得说到魏中平的父亲魏飞龙。
魏飞龙当年在众弟子中排行第二,而云中子兄弟的师父排行老大。魏飞龙在争夺掌门人比武中,击败了大师兄,当上了掌门。
云中子的师父身位大师兄,竟不敌师弟,感觉脸面上有些过不去,几年后在一次练功中,急于求成,不慎走火入魔,武功全废,后自杀身亡。
所以,魏飞龙总感觉有些对不起这个大师兄,对云中子兄弟比自己的儿子还好,时常指点云中子的武功。
云中子的天资比魏中平好,剑法在魏中平之上,魏飞龙想成全云中子,可惜的是发生了云中子的弟弟偷取剑谱一事。
云中子自感管教不严,愧对去世的师父和魏飞龙,又擅自作主放走弟弟,所以干脆就出家当道士算了。
之后的几年中,魏中平陆续收了几名弟子,云中子却躲在山洞中练剑,不见外人。
魏中平知道在他们这一代弟子中,除了云中子外,就属他的武功最高,云中子出家当了道士,掌门人又是自己的父亲,所以下一任掌门必定是自己。
他的武功虽然比不上云中子,心地却比云中子宽厚得多,有一次下山,遇到了孔海山,见他是个孤儿,便把他带到了山上,打算将孔海山送给云中子做徒弟,但是后来见孔海山对武学很有天份,而云中子在山洞住了几年后,脾气更怪,魏飞龙有几次到山洞找他,都碰了钉子,自己突然送一个徒弟给他,恐怕要让云中子误会自己的好意,所以一直没敢送去,最后只好自己收孔海山为记名弟子。
没有料到,两年后,云中子救了孔海山,逼他看自己练剑。孔海山回去后,将这事告诉魏中平。
魏中平想到自己的本意也是如此,便没有阻止这事,吩咐孔海山不要将这事说出去,依然把孔海山当作自己的徒弟,传授他武功。
其实,魏中平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的儿子微廷山年幼的时候,同雁北五老的孙子燕贵打架,断了一臂,再怎么勤奋,将来的成就也有限,几个徒弟中就数孔海山天资最好,将来的成就必将是最大的。
所以,他对孔海山的期望很大,恨不得将他调教成第一等的人物,但他自己的武功有限,担心孔海山受到自己的限制,云中子的武功比自己高,让他也传授孔海山武功的话,岂不是两全其美?
孔海山武功越好,华山派的复兴就有希望了。
在孔海山十五岁那年,魏飞龙决定退位,云中子果然没有参加掌门人争夺比武,魏中平顺利的当上了掌门。
云中子后来知道了魏中平的用心,十分感动,把压箱底的功夫都传给了孔海山。
他和魏中平虽然没有彼此说明,但是以行动表示,要让孔海山成为华山派百年来武功最好的弟子。
孔海山果然没有辜负他们的希望,年少成名,技惊武林,如今在武林中的声望已不下于乃师。
说实话,以他现下的武功,整个华山,已经没人是他的对手。
方剑明在华山派住了一宿。
翌日,起了一个大早,在孔海山与龚治山的陪同下,爬到华山东峰上的朝阳台观看日出。
只见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霞光普照,朝东望去,群山起伏,山岭、松林无不染上金黄的色彩,动人心魄。
方剑明第一次见到这等奇景,禁不住面对东方,仰天长啸了数声。
他内力深厚,啸声远远传出,整个华山似乎都是他的啸声。
他的啸声刚停,突听一声清越的啸声响起并传来,震得三人耳鼓嗡嗡作响。三人大吃一惊,这人的内力未免太可怕了!
孔海山惊道:“此人是谁,功力之深,当真是世所罕见。”
龚治山变色道:“不会是来了什么大魔头吧?这些日子,华山附近来了不少武林中人,也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
方剑明道:“我们去看看如何?”
孔海山笑道:“我正有此意!”
龚治山自然不会反对,三人施展上乘轻功,向啸声传来的方向飞跃而去。
片刻之后,三人来到啸声传来的地方,却不见一个人影。就在这个时候,却从西面传来啸声。
三人转而向西面掠去,到了啸声处,又是不见人影。
三人心中大奇,这人的速度未免太快了,难道是山中的鬼魅?
倏地,一条人影在前面十丈外一闪而不见。三人心中一震,不约而同的扑了上去,但是落地后,依然不见一个人影。
“哈哈……”一声大笑从身后传来,三人转身一看,只见六丈外的一棵松树顶上,轻飘飘的站着一个身穿宽大长袍的人,脸上罩着一副狰狞的面具。
方剑明猛然见到这副打扮,失声叫道:“鬼神!?”
带着面具的人又是“哈哈”一声大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并不说话。
“什么鬼神?”孔海山暗中运功,右手摸着了剑柄。龚治山的动作也不慢,将宝剑拔了出来。
方剑明定了定神,再向对方看去,暗自松了一口气,道:“两位且慢动手,他不是鬼神!”
这人的打扮虽然有些像鬼神,但绝不是鬼神。因为此人所穿的长袍太滑稽了,真是鬼神的话,绝不会穿成这样。
此人的身材是属于娇小形,却穿了一件特大号的长袍,要不是因为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见到他这般不伦不类的穿法,任谁都要笑起来。
孔海山乍见到狰狞的面具,也吓了一跳,后来看清他的装束之后,禁不住笑了一声。听到他笑,那人也跟着笑了一声。
孔海山一怔,抱拳道:“尊驾好高明的轻功,请问尊姓大名!”
那人学着孔海山的嗓音道:“尊驾好高明的轻功,请问尊姓大名!”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 玩笑
三人听了,禁不住愣了一愣。
孔海山笑道:“尊驾真幽默,莫非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怪客怪笑一声,道:“尊驾真幽默,莫非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龚治山按捺不住,冷冷一笑,道:“朋友,不要在开这种玩笑了。你究竟是什么人?到华山来有何居心?”
怪客尖笑一声,回身欲走。
龚治山大喝一声,疾如飘风,身形一闪即到,长剑横断而出。
怪客袍袖一挥,只听“当”的一声,龚治山被对方强悍的内力震飞出去,在空中翻了十数个筋斗,落地后退了十来步。
这一来,三人都是吃惊。吃惊最大的不是龚治山,也不是方剑明,而是孔海山。
整个华山派中,龚治山的武功绝对能进前六,他虽是山字辈的弟子,但也同孔海山一样,武功之高,超过了派中的很多长老。
以他的武功,竟被这带面具的怪客轻而易举的打退,可见这怪客的内力是多么的深厚!孔海山自认自己都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孔海山长啸一声,喝道:“尊驾引我们来此,就想这么走了吗?”
飞身而出,凌空飘了三飘,转眼之间刺出十数剑,剑光飞舞,将怪客的身形紧紧包围住。
怪客的身法古怪得很,看起来毫无章法,但因为内力深厚的原因,步子乱七八糟,每踏一步,便挥出一袖,袍袖坚硬如铁,总能将孔海山的长剑震到一旁。孔海山空有一身高超的剑法,但在内力相差悬殊之下,虽将对方拦住,但越打越吃力。
再这么打下去的话,最后的胜利恐怕就是怪客了。
怪客似乎并没有伤害孔海山的意思,他只想逃出去,但逃了几次总是孔海山挥剑拦住,脾气不由上来,怒气冲冲的骂道:“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快让我出去,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啦!”
听声音,竟然是个少女的声音。
方剑明听了,暗道:“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那听过!”
孔海山也听出了怪客是一个女子,心中更是吃惊。他先前还以为此人是武林中的前辈人物,没想到从声音听来,这女子的年纪绝不会超过三十岁。如此年轻的女子竟有这么深厚的内力,放眼整个武林,绝无仅有。
她到底是谁?
孔海山长啸一声,喝道:“想要出去也行,把你脸上的面具拿下来!”说着,手腕一抖,剑光飞闪,去挑对方脸上的面具。
这一剑去得好快,怪客手忙脚乱,娇声大叫道:“不好啦,要杀人啦,师父,你快来救救我啊!”
方剑明听了这话,心头一动,当即想到这人是谁,飞身而出,叫道:“孔兄,且慢,她是我的朋友!”
孔海山手上缓了一缓,就在这个时候。怪客双袖往前一挥,发出一股骇人的内家真力,空气顿时出现了真空,气流就如死了一般,但在这死一般的气流中,又暗藏着火山一般的威力。
孔海山与方剑明大吃一惊。
孔海山剑尖一颤,将真气化为剑气。方剑明心神,双掌一合一开,强大的真气向前推出。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岩石乱飞,大树拔根而起,冲向了高空,一旁的龚治山顿时被劲风逼退了好几步,嘴巴长,足以吞得下一个大鸭蛋。
怪客娇笑一声,身形如电,向远方飞驰。
方剑明脚尖在飞起的一块岩石上点了一下,如离弦之箭,向对方追了过去,并大叫道:“风铃,你等一等,你不认识我了吗?”
孔海山落地后,脸上露出惊疑之色,同龚治山紧随方剑明,追了下去。
怪客飞驰的速度虽然惊人,但身法却不怎么样,若不是仗着深厚的内力,出不了多远,便被方剑明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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