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别哭……”声音虚弱得似乎要随风飘走,我慌乱的摸着他的脸,又哭又笑,“你怎么样?云天,有没有感觉好点?”
“你是苏苏吗?”
“我是苏苏,我是苏苏!云天,我是苏苏!”我紧紧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拼命吻着,泪如泉涌。
“我不信,苏苏怎么会哭呢?还哭得跟只花猫似的……”一抹苍白的笑意吃力浮现在唇边,我知他想逗我开心,温柔的抚摸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噙泪笑着问,“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云天吃力的抚上那满是泪痕的绝美脸颊,心疼的擦去她的泪水,“我好多了,苏苏,别担心。”
紧紧握住他纤长冰凉的手,泣不成声,“我不担心,云天,我不担心,不担心……”bxzw.com
100|第一百零九章 我该怎么救你,云天(下)
(bxzw.com) 紧紧握住他纤长冰凉的手,泣不成声,“我不担心,云天,我不担心,不担心……”
云天努力笑了笑,茫然的眼神看向窗外泛白的天色,“今天是第几天了?”
我一愣,抬起头来,正对上他了然一切的眼神,慌忙避开,颤声道:“云天,你在说什么?什么第几天了?”
“七步殇,我只有七天的命,今天是第几天了?”我避开云天直射过来的眼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仍笑着说,“什么七步殇?云天,你在胡说些什么?”
“那日中毒时,胡天就说他给我下的是七步殇……”
“云天……”
“苏苏,我很开心,很开心……咳咳……能为你挡下一劫,我知道只有几天时间了,虽然不甘心,可有你在身边,我还是很满足,很幸福……”鲜艳刺眼的血丝从唇边溢出,带出溢出凄美的色彩,我紧紧抓住那双冰凉的手,哽咽不能语,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滴落在他冰凉的手背,浸湿且燃烧了一大片肌肤,“云天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苏苏,可不可以陪我这最后几天?可不可以?咳咳……”
“不许说丧气话!不许说丧气话!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没有人可以从我苏苏手上抢人!我不准你离开我,我不准!”我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眼泪流到口里,又咸又涩又苦。bxzw.combxzw.com
云天倾城一笑,笑容如妖艳的罂粟花绽放在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看得我的心像被生生割裂般的疼,疼得我想大喊,疼得我想死去。bxzw.com
“苏苏,如此足矣,如此……真的足矣,我很开心……最后的时间,可以……可以在你的身边……”短短的一句话,云天像是耗尽了最后的心力,唇一张,一大口乌红的血从口里喷射而出,染红了雪白的被褥,刺目惊心的红,一大片妖娆艳丽的红,我的心,仿佛要死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今天才第三天,还有四天,还有四天,不是吗?”我握住云天的手,泪流满面,慌乱的擦着那刺眼的血迹,往日的镇定全化为乌有,我的眼里,心里只有那一大片乌红的血迹。
“别担心,苏苏,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云天努力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苍白无力,看得我的心愈发痛得要窒息。
“云天,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一定……”说到最后,坚定的语气愈发微弱,苏苏,你是无所不能的,你一定可以救云天的,不是吗?为什么我的心这般沉默,它也给不了答案吗?
我闭上眼,绝望的泪水顺着脸庞滴落在染了血迹的被褥上,晕染出一大片血水。
“苏苏,别担心……”云天握紧我的手,突如其来的冰冷让我的心犹如跌入冰窖,我睁开眼,发现云天的发尾已经变得雪白,我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怎么会这样?头发怎么白了?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最后一种毒花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我捶着头陷入疯狂,我的脑海里一片混沌,只有一句话在反复翻转:最后一种毒花到底是什么?
“苏苏,别这样,没事的……”云天努力想起来安慰那歇斯底里的女子,却无力的瘫倒在床榻上。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月歌刚端了参汤进来,就看到她痛苦的捶着自己的头,惊得砸了汤碗也浑然不知,扑过去将她拥入怀中,“姑娘,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着月歌,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月歌,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怎么也想不出最后一种毒花是什么,月歌,我是不是很没用,月歌,我救不了云天,我救不了云天,呜呜呜呜……我救不了云天,月歌,我救不了他……我好恨自己如此没用……”
“没事的,没事的,姑娘已经尽力了,一定可以救云天公子,姑娘别着急,一切会好起来的,总会想起来的,姑娘别着急,别着急……”月歌的声音温软好听,如春风般吹过,发狂的我在月歌温暖柔软的怀里渐渐平静下来。bxzw.com
101|第一百一十章 七虫七花七草(上)
(bxzw.com) “没事的,没事的,姑娘已经尽力了,一定可以救云天公子,姑娘别着急,一切会好起来的,总会想起来的,姑娘别着急,别着急……”月歌的声音温软好听,如春风般吹过,发狂的我在月歌温暖柔软的怀里渐渐平静下来。bxzw.com
还好,我的月歌还在我身边,一如既往的安慰着我。
我擦净眼泪,冲月歌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我没事了,月歌,你去叫魑爸爸来,就说有了新情况。”
月歌答应着去了,我来到云天的床前,抚摸着那雪白的发丝,认真思索着,却总是想不出有哪一种毒花无论单独中招还是与那七种毒草七种毒虫六种毒花相互作用可以让人头发变白。
“苏苏别想了,人总有一死,云天之死虽没到重于泰山的境界,但还好不至于轻于鸿毛……”云天浅浅一笑,戏谑的声音听在耳里又惹起窒息般的心痛,我伸手温柔的擦去他唇边妖艳的血丝,坚定的说,“我一定会研制出七步殇的解药的,云天!”
我真的能研制出解药吗?别说现在还不知道最后一种毒花是什么,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七步殇最可怕的不是七种毒虫七种毒花七种毒草,而是那错乱的七种制药工序,不同的排序制出的七步殇药性不同,药力不同,药效不同,解药也不同,若服食错解药,则会引发次序再次自动排序,引出更复杂的毒性,到那时,就绝对无解了!连下药人也解不了!
以云天的聪颖又岂会不知眼前女子信心不足,却只是努力笑了笑,握紧她柔软冰凉的小手,尽管自己的手比她冰冷,却仍想着温暖她绝望到接近冰点的心。bxzw.com
天色将晓,寒气愈发重了起来,清冷的风从半开的窗吹入,吹到身上是莫名的冷意,云天的脸色愈发苍白,身子微微颤抖,却仍努力冲我绽放出虚弱的笑容。
我起身将半开的窗户关严实,回头却发现云天的身子蜷缩着,颤抖着,脸色惨白得吓人,手紧捂着胸口,神情痛苦不已。
“云天,你怎么了?”我扑过去将他拥入怀中,却发现他的身体冷得骇人,脸也冰冷得如同冰块,还往外不停的冒着寒气,那寒气似乎要将我和云天冻成冰人,我抱紧他,努力让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不停的蹭着他的脸,“你怎么了?云天,你到底怎么了?”
“苏苏,我……我……”他浑身打着哆嗦,声音弱不可闻,嘴唇冻得乌紫,眉上凝着冰寒的水气。bxzw.com
“你怎么了?云天,怎么这样冷?你到底怎么了?”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头脑一片混沌,只知道抱紧他冰冷的身体,拼命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却发现那一点点温暖石沉大海般得不到回应,他的身体依然如冰冻般。
眼前闪过一抹妖艳的红色,魑爸爸的手已探上云天的脉,凝神听了片刻,沉声道:“他是寒毒发作了!”
“寒毒?”
魑爸爸点点头,在暗格里拿出一个火红色的瓶子,拿出一枚火红色的药丸塞入云天的口里,我知道那是火龙丸,又以掌抚于云天背上暗暗输送真气,不知过了多久,云天的身体才恢复了些许暖意,魑爸爸扶着重新陷入昏迷的他躺下。
“今天是初五,不是一月里最冷的一天,按理寒毒不会这个时候发作,难道是七步殇催发了他体内的寒毒发作?”魑爸爸看着昏迷沉睡的云天,喃喃自语道,忽而又看向我,“苏苏,你那日是不是从他嘴里闻到一股冰寒之气,从而断定是冰茧之毒?”
我点了点头。
“苏苏,我们都错了,那股冰寒之气不是冰茧的作用,而是他体内藏了寒毒,以致体制阴冷,才会散发冰寒之气,又加上七步殇的毒性,让他的寒气愈发强烈,你才会以为是冰茧。”
我顿时瘫软在椅子上,月歌用力握紧我的手,温暖一点点从他手心里传过来,我冲他努力笑了笑,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许久,才喃喃问道,“那……他知道自己中了寒毒吗?”
“寒毒每月发作一次,一般是在每月寒气最重的那天发作,也就是月圆之夜,每月发作,每月解毒,他又岂会不知?”
我忽然想起在绕城的绝色楼,楚凌和烈宇来看我的那日,也是月圆之夜,四人一起喝酒作乐,唱歌舞剑,原打算不醉不散,云天却中途离去,脸上那抹痛苦原来不是我的错觉,而是他寒毒发作。
“能解吗?”
“这股寒毒应该是练功走火入魔导致的,只可压制,只可……”魑爸爸复杂的眼神飞快的扫过我的脸,没有说下去,我却知道了他的意思。
纤长的手指温柔的滑过那俊美苍白的脸庞,停留在那雪白的发丝上,喃喃自语道:“到底是哪种毒虫和毒花相作用导致头发变白?”
“年轻时随师父四方历练,经过北域的一个偏僻小村时,见当地人均发如雪,师父甚感奇特,在那里呆了接近一年,才弄明白原因,原来当地漫山遍野长着一种名叫七星花的毒花,七星花开花时,细微的花粉随风飘在空气中,又被村人吸入五脏六腑,当地盛产一种名叫雪茧的毒虫,通体雪白透明,雪茧虽是毒虫,却能以毒攻毒,对抗一些毒药,村人将这种雪茧收集起来卖与城里的药行,却在日积月累中,不知不觉也染了雪茧的毒性,雪茧与七星花毒性相冲,两相作用,才导致当地人发白如雪。”
“魑爸爸的意思是说,云天青丝如雪是雪茧和七星花造成的?”
魑爸爸点了点头,拿起那张记录七毒虫七毒花七毒草的纸,在毒虫那一行,划掉冰茧,添上雪茧,又在毒花那一行里添上七星花,七虫七花七草至此全部找齐。
“魑爸爸,其余十九种,我都能找齐解药,雪茧和七星花我却没听说过,可有解药?”
“有又能如何呢?” 魑爸爸看着我叹息,“其实,苏苏,你早知道七步殇无解的,不是吗?”
“无论如何,苏苏也要一试,绝不放弃任何一点希望!”我仰起头坚定不移的看向魑爸爸,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
魑爸爸神色复杂的看我一眼,幽幽道,“好吧,魑爸爸去给你找雪茧和七星花的解药,可是,苏苏,那制药工序你可已清楚了?”bxzw.com
102|第一百一十一章 七虫七花七草(下)
(bxzw.com) 魑爸爸神色复杂的看我一眼,幽幽道,“好吧,魑爸爸去给你找雪茧和七星花的解药,可是,苏苏,那制药工序你可已清楚了?”
魑爸爸的话犹如寒冬里一瓢冷水从头顶浇下,冻得我透心凉,我眼前一黑,本就虚弱疲惫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倒在月歌怀里。bxzw.com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月歌担忧温柔的呼唤,“姑娘,姑娘——”,我才醒过来,看向窗外,天已全亮了。
我人仍在药房中,云天仍躺在床上,脸色依然苍白得骇人,长长的睫毛安静的垂下,长发凌乱,案桌上放着二十一种药材,分别是二十一种毒药的解药,魑爸爸正将那二十一种药材放在石臼里捣成汁。
见我疑惑的眼神,魑爸爸放下石臼,解释道,“七道制药工序,第一道肯定是捣药成汁,最后一道肯定是蒸馏,中间五道就看制药师的习惯了。”
顿了顿,魑爸爸继续说道:“就我对胡天的了解,他是一个不遵循常理的人,所以这五道工序魑爸爸没有任何头绪。”
我眸里燃起的光芒顿时暗了下来,见我丧气,魑爸爸走过来握紧我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我们一遍一遍的试,总能找到相符的!”
我凄然一笑,看向魑爸爸,“能试吗?”
魑爸爸哑然,一脸沉重,一头一尾已知道,中间五道工序有一百二十种可能,他又岂会不知随便哪种,一试都有可能立时要了云天的命,一百二十取一,我不敢试,也不能试,我害怕连云天的这最后四天生命都失去。bxzw.com
“魑爸爸,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救他?”
魑抱紧怀里的爱女,抚慰着她颤抖的双肩,深深叹息,她忽然抬起头来,“魑爸爸,可不可以……”
“不可以!”看着爱女决然的眼神,魑断然拒绝。
“我要一试!”
“这样救不了他!还会害死你自己!”看着爱女颓然悲痛的眼神,魑心里针扎一样疼,却仍柔声解释,“**引毒只能将他的寒毒引到你身上,七步殇已融入他的血液中,与他融为一体,即便你耗尽全部功力,不惜……也引不出来……”
“针灸呢?针灸可以把毒逼出来吗?”
“除非将他的血液全部换掉,但这是不可能的!当下之计,只有把解药研制出来,哪怕只有一百二十分之一的机会,也只能一试!”
“不!不!我不要试!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对不对,魑爸爸,对不对?”我神经质的抓住魑爸爸的衣袖急切问着。bxzw.com
魑爸爸心疼的看我一眼,许久,才轻轻摇头,我颓然的松开魑爸爸的衣袖,我跟随魑爸爸学医十余载,又岂会不知无解,只是不到最后绝境,我总是骗着自己,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云天还有救,他一定不会离开我的,我一定能救他的!谎言说多了,也就相信自己真的能救他,现在却发现,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梦而已!我根本救不了他!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点消失,却无能为力,这种痛苦绝望无力的感觉让我发狂,如重锤般一下一下的重击着我脆弱不堪的心。
我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紧紧握住云天冰凉的手紧贴着我的脸,用我的体温温暖着他,虽明知这一点温暖根本不足以温暖他,却仍坚持不懈的贴近他温暖着他,我的云天体制本就阴寒,一定很怕冷,我想让他感觉温暖,哪怕只有一点点。
眼睛里已经没有眼泪,我一遍又一遍的朝手里那双冰冷的手吹着热气,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个简单的动作。
“姑娘——”看着她悲痛如此,月歌忍不住出声呼唤,肩上却多了一双手,回头看到魑轻轻摇了摇头,“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她心里难受,我们呆在此,也帮不上忙。”
“可是,姑娘她……”
“走吧,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人,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的生命一点点流失,自己却帮不上忙的感觉魑爸爸也有过,那是痛到极致,无力到想死去,内疚自责到想发狂,恨不得受苦的是自己,而不是他,走吧,让她和他呆着,这是他们的最后时光了……”
妩媚的桃花眼里蒙上了雾气,他不是心疼那风华绝代的男子英年早逝,他是心疼爱女要承受如此之痛。
月歌心疼的看了那不停的重复着吹气动作眼神茫然无光的女子,伸手想将她拥入怀中,纤长白净的手却滞于半空中,幽幽叹息,转身跟在魑身后离开了药房,踏出门的那一刻,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长叹一声,纤瘦的红色身影消失在门口。
“怎么还这么冷?怎么还这么冷?云天,你等一下,我去把窗户和门关结实……”我神经质的自语着,放开云天的手,飞奔过去关紧已关上的大门和窗户,又飞奔回去握住云天冰冷的手,使劲呵着热气,像没有思想的木偶一样重复着那毫无用处的动作。
“有没有暖和一点?还冷吗?我再努力一点,就不会冷了……”用被子将云天裹紧,用力抱紧他,恨不得想把全身的热量传给他,雪白的头发凌乱的铺在脑后,刺伤了我的眼,长长的睫毛如他蝴蝶疲累的翅膀,安静的垂下,投下一大片浅灰的暗影。
若不是那冰冷的触感,我真以为他是熟睡的天使,而不是奄奄一息的云天,而不是即将离我而去的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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