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继续道:“可是上个月却不得了,我这客栈一下子火了起来,听说是国军在缅甸吃了败仗,每天都有大量的士兵从战场上退下来,经过这里,所以我的客栈也是日日暴满,那时候你要想住一晚上还真是没有可能呢。”
张寻道:“那后来怎么保山县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日本人打过来了吗?”
老者继续叹了一口气,说道:“打倒是没有打过来,可是,唉。说起来就是上个月,日本人占领了整个缅甸,又占领了密、腾冲、龙陵。那天按西洋历是五月四号,保山县里可热闹了。那天是保山大集,听说又是什么学生什么运动纪念日,全保山的学生都集合到了保山县城,还有很多的工人、农民、商人、缅甸华侨、败兵等等,足足有数万人,到了中午十二点多钟,就听到远远的传来飞机的响声,人们都抬头往上看,就见到有五六十架飞机排着队向保山县城而来,当时人们都以为又是那个什么‘飞虎队’去打日本人,可是等那五十多架飞机飞来,才感觉到不对头,飞机飞到了头上,忽然落下了无数银光闪闪的,人们吓的四散奔跑,可是这时却已经来不及了,第一批过去之后,又马上飞过来几架飞机,低空飞行,飞机上机枪子弹象是雨点一样的洒了过来,没有多少人能逃过这一劫,那天保山县倒处是尸体,倒处是残肢碎肉,倒处是人头,倒处是哭声,子弹打进地底七八米深,把地底下面潜伏的蚯蚓都给炸了出来,一条一条的,在人们的尸体上蠕动……”
老者说着说着,突然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其其格连忙给老者拍背。可是老者只吐出几口口水,就再也吐不出别的,看起来已经几天没有吃过象样的东西了。
张寻想到自己的包里还带了一些烤熟的野兽肉,拿出来递给了老者,哪知道老者一见烤熟的肉,吐的更厉害,鼻涕眼泪一起顺着衣服流了满地。
张寻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大错事,老者本来已经提到那天的情况又重温到了那天的恐怖,可是张寻拿出来烤肉之后,让老者更加难受,而且感觉到了恶心,在他的眼中这肯定不会是烤好的野兽的肉,而是人肉,那些活生生的面孔,瞬间消失,在老者久经风雨的心中仍中留下了不小的疮伤。
老者咳嗽了半天,其其格不住的拍着他的后背,倒是张璞显的很镇定,睁着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老者。
老者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这时又听到梆梆梆的有人敲门,喊道:“有人吗?给开一下门,我们要住宿。”
老者要站起来开门,被张寻摁在椅子上,他自己向门外走去。心中却想,不知道是谁,居然和我一样,不知道保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来投宿。门一开,吱呀一声,就听外面有人说道:“小二,给牵一下马,我们住宿。”
张寻刚想说话,突然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张寻,你怎么会在这里,其其格呢?”
张寻听的这声音也很熟悉,也不知道是谁居然还认识自己,仔细一看,见在敲门的这个丫头身后站着一个女子,果然认识。那人正是和他们一起在梁王梁里闯出来的朱雀仙子。
张寻也奇道:“朱雀仙子,你怎么会来到保山的?”
朱雀仙子道:“我是来找林弟弟的,张寻,难道你在保山当了店小二了?我听说保山已经遇到了日本人的轰炸,死亡了一万多人,你怎么还不找地方躲一躲?”
张寻这才把朱雀仙子让了进来,说道:“我也是来找林兄弟的,刚刚到保山。”
朱雀仙子身边一共跟着四个年轻的女子,看起来大的有二十一二岁,小的一个才十四五岁。应该都是她朱雀门的弟子。
朱雀仙子进到门里,其其格也看到了朱雀仙子,叫了一声:“仙子好。”
她怀里的张璞也张大了嘴巴,啊啊的叫了几声。朱雀仙子奇道:“其其格,你也在这里?你怀里抱的孩子是谁?不会是你们的孩子吧?”
这才不到三个月不见,其其格居然抱出了一个孩子,朱雀仙子当然感觉到奇怪,若按常理来算,十月怀胎,其其格这时候肚子应该只不过是刚刚显形才对,绝对不会出下这个孩子。
其其格也明白了朱雀仙子的意思,低下头来说道:“这孩子的确是我们的。或许是因为我们生长的地方有问题,连孩子都异于常人,唉。”
这的确是一件大怪事,一直生活在地底下的人并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寿命仅是普通人的四分之一,大家在一起生老病老都相差无几,谁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到了地上的世界之后,这种情况让人实在是无法接受。
张寻刚才问的老者的事情还没有问完,又继续问道:“那后来如何呢?难道国家也没有管保山的情况吗?”
老者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国家或许想管,可是现在全国都在乱,他们能有多大的精力来管保山县一地?那一天日本人炸完了之后,死亡过万人。可是谁料到这也并不是结束,原来日本人在里面还混入了细菌弹,本来日军就多次用细菌弹轰炸保山,而这次的细菌弹更是厉害,每天到了深夜,就隐隐听到鬼哭尸号,所以天黑之前,侥幸活下来的人们就全部都不敢外出,都守在家里,生怕被鬼给吃了。这样一个月下来,就再也没有多少人敢住在保山县了,大部分人都外迁逃生了,只有象我这样的老人,舍不得离家,外出又无依无靠,也无异于死路一条,所以才会留了下来。”
“夜夜鬼哭?”
张寻和其其格一愣,道:“居然还有这种事情?那鬼你们见过吗?是什么样子?”
老者摇头道:“光听鬼哭就已经能把人的魂魄给吓出来了,还有谁敢去看呢。哎,我们这里离着密太远,不然的话真希望密的野人山神到我们这里,把这些鬼都给收了去。也省的我们这些人都坐在家里等死。”
朱雀仙子又问道:“密不是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了?野人山有山神?你听谁说的?”
张寻也专心的盯着老者,他们全都是有神论者,可是神仙长的什么样子,却都没有人见过。
老者说道:“很多从缅甸撤下来的人都这么说,无论是军人还是华侨。他们说到在日本人进攻密之前,日本的前队有六七百人,装备精良,可是去在公路上全部阵亡,无一生还。而他们的尸体上的枪伤不是很多,倒有一大半是被什么东西用嘴巴和爪子咬开了,日军震怒,严令追查此事,可是这件事却是毫无线索。你们想想,整整的六七百人,居然会之间全部被打死,这不是山神做的是什么?”
朱雀仙子道:“这也不见得是山神做的,可能是什么野兽,或者干脆就是军人打的呢?”
老者道:“这也许还说明不了什么。可是从上个月开始,野人山里就成了日本人的坟地,日本人只要派小鄙部队进山,就会全体失踪,无人生还。后来有不少的远征军散兵也退到了野人山,身后有日本人大队的追击,日本人见他们进到野人山毫发无伤,于是也带队冲了进去。那一队日本人有一百多号,结果冲到野人山后,山神突然出现,身旁还带着一大群的猴子,倒底是山神,连猴子都比起一般的猴子大了许多。狰狞如同地狱里的鬼卒,那些猴子只要一爪子下去,就能把日本人的脑袋肚子抓个稀巴烂,当时有一个日本军官抬枪就想打领头的山神,山神突然一抬掌,明明手里面什么都没有,可是那名日本军官突然身体摔倒在地上,口透出一个大洞,连心脏都没有了。这一百多个日本人一个都没有跑掉。山神每打死一个日本人,神术一施,日本人的尸体马上又立了起来,去咬别的日本人,只不过片刻时间,这一百多个日本人就都被山神杀死了。这时候那些逃兵的小军官就想上前和山神搭话,可是山神突然就平空消失了,他的那些猴子兵们也都纷纷的跳到了树上。”
朱雀仙子心道:“这人会是山神吗?怎么听他的意思倒好象一个绝世高手。这人又要会驭猴,又要会驭尸,是谁有这么厉害?难道是他?”
328|第328章巧遇2
朱雀仙子心中存了这个想法,十分的欢喜。她心中认定了这位山神十有正是那个人,时间,地点都大体合适,自己回到衡山,整顿了事务,正是要去找他,不料在这里却意外地听到了他的消息。
张寻道:“这位山神的真面目总有人见过吧?”
老者说道:“既然是神仙,哪里会有轻易让凡人见到。那队军人见他的时候,只见他一身破烂衣衫,脸上沾有青泥,头发蓬松,下巴上长着半寸长的胡须,本来面目根本就看不清。”
朱雀仙子本来正在欢喜,听到老者说道那人下巴上长着半寸长的胡须,欢喜之色尽去,有些无耐的说道:“不是他!”
老者道:“什么不是他?难道你也见过山神老爷的真面目?”
朱雀仙子道:“啊,不是。我是说我曾经在一个山神庙里见过一个山神的雕像,和你说的山神并不一样。”
老者道:“一万座山自然有一万位山神,哪里能全都一样的?再者,野人山那里多有野人出没,普通人都不敢去,当然没有什么供奉给山神老爷,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也是在所难免的。唉,这位山神十分的了得,我所说的那才是其中的一队,据说山神老爷少说也救出过几千人,杀过过千余个的鬼子,而从来没有一个鬼子能从他的手心里逃走。日本人为此还专门派了飞机每天在野人山的上空盘旋,只要见到山上有人影,就投下,为的就是把山神老爷炸死,可是他们是鬼,山神老爷是神,从来都是神吃鬼,鬼要想吃神嘛,他们也不看看自己的道行。”
老者对朱雀仙子和张寻讲起了山神的所作所为,说了半日,已近三更。老者这才住了口,说道:“几位,现在天色很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估计过不了多长的时间,这保山县内的鬼就要出来了,几位千万不要出门。你们住我这里一晚上,我也不收你们的房钱,但是明天天亮你们最好马上离去。”
老者继续道:“唉,可惜这位野人山的山神,一片忠心为民,为什么只能做一个区区的的山神呢?如果做到寻鬼都察使,这天下的恶鬼都被他一人给吞尽了,哪里还用的着世间这么多的魑魅魍魉当道,大行其事?难道连玉皇大帝也瞎眼了?连钟馗老爷也黑了心?山神老爷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只不过仅能保得一地平安。”
老者不住的摇着头,把张寻和朱雀仙子等人安排在了楼上的房间。楼上房间也久没有人打理,草草的整理一番。张寻又取来了桑蠹虫给其其格内服外敷,安置着其其格和张璞睡下,张璞吱吱呀呀的,居然好象已经有了学说话的样子。
张寻望着儿子,不知道是喜是忧。
朱雀仙子回到房间也是一样,心中想着野人山的那位山神,肯定不可能是林国余了,难道是金其子或者张习镇之流?他们也会到野人山的吗?想了一会儿,又想到了老者所说的保山县的鬼,普通人怕鬼,朱雀仙子当然不怕。向众弟子说道:“一会儿那鬼出现的话,我到外面看一看,你们都呆在这里不准动。”
众弟子自然有些担心朱雀仙子,可是朱雀仙子知道她们的功夫都不很好,所以绝对不允许她们外出。
又换好一一身紧身衣服,就等着子时的到来。
客栈里有一口西洋座钟,朱雀仙子出去看了两次,终于到了子夜十二点,扒开了窗户,从楼上跳了下去。她刚下去,紧跟着另一道黑影也从临近的窗户跳了下去。朱雀仙子道:“张寻,你怎么也跟来了?”
张寻答道:“我也正想看看保山的鬼是什么样子,居然天天半夜出来害人。”
朱雀仙子点了点头,二人沿着县城内的公路走着。保山县四季气温相差不多,冬暖夏凉,这时潮气又大,街上倒处都拢了一层白芒芒的薄雾,更增添了几份诡异的气份。这是一种与死神最为亲近的味道,头顶没有一只飞鸟经过,寂静的吓人。
这些自然吓不住朱雀仙子和张寻,二人沿着大街一直走,找寻着鬼的影子。
在冷冷清清的街上走了数圈,也没有见到有什么鬼怪出现,就连张寻紧贴着身体的天师法佩,也没有丝毫的影响。转了几圈之后,二人正打算走出保山城,到城外看一看,可是走到了城门口,突然感觉到不太对。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气钻进了二人的鼻子。
朱雀仙子低声说道:“张寻,看来真的有可能有些意外的情况了,小心戒备。”
张寻点了点头,把天师法佩握在了手里。
从城口走出,前方已经是一片空地,越往前走,朱雀仙子和张寻越是感觉到恶臭扑鼻,强忍住反胃的感觉二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突然听到“刷、吱”的两声,突然之间恶臭感更加的浓烈,二人互视一眼,暗道不好,向前冲去。
又走了不远,看到前面正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手拿了桃木剑,嘴里咬住了摄魂铃,手里拿着一张大的鱼网,鱼网是遍是一股血腥味,此时在他的身前有一具僵尸体,便体白毛,如同蚕茧一样,严严实实的把身体给包住。那些白毛随着风轻轻的荡起,刺鼻的恶臭味正是从那白毛僵尸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名中年人用沾了狗血的鱼网网住了僵尸,心中大喜,把僵尸身怀里一拉,可是不料那僵尸被狗血伤到,和着鱼网冒出的道道金光,张牙舞爪,十分的恐怕。中年人随手一抖,把鱼网口打了一个结,身体向前一跳,扑向了白毛僵尸。举起手中的桃木剑,刺向了白毛僵尸的口。
白毛僵尸被中年人的狗血鱼网给惊到了,再加上鱼网罩在身上,也的确是十分的不舒服,在鱼网肉挣扎了许久,也不曾扎脱,这时又见那中年人居然敢拿着桃木剑向自己刺过来,白毛僵尸突然嘴巴一张,他的混身僵硬,可是舌头却是灵活的惊人,一条粗大的舌头从僵尸的嘴里伸了出来,在中年人的桃木剑上一盘。
不过可惜的是中年人的桃木剑也是一件法术,白毛僵尸的舌头缠在了桃木剑上,刺啦一声,被桃木剑上的法力烫伤,中年男子左手也伸了出去,在桃木剑上一抚,一股法力注入的桃木剑,随着手向旁边一挑,桃木剑把白毛僵尸的大半个舌头给割了下来。
僵尸舌头一断,半截的舌头缩回到了口腔之内。中年男子右手桃木剑继续前伸,直刺僵尸体的面门。
僵尸看准了中年男子手中的桃木剑,嘴巴张开,中年男子的桃木剑刺入了僵尸的嘴里,白毛僵尸嘴巴一闭狠狠的咬住了桃木剑,中年男子两手握剑,频频催动法力达到剑身,想要递到白毛僵尸的嘴里,一剑刺透,把白毛僵尸的尸气破去,这一仗也就赢了,哪知道白毛僵尸牙关咬的稳如磐石,中年男子连续几次递招都不能刺入。
朱雀仙子在一旁边看到这一人一尸相斗,心道:“这个中年男子对付僵尸应该是很有经难,准备的这几样东西正好都是克制僵尸的,不过这白毛僵尸也太厉害了,恐怕这中年男子有危险。”
心中正在想着,突然见到中年男子手中的桃木剑在不住的瑟瑟颤抖,中年男子连连稳了几把,却也是难以稳住。
突然咔嚓一声,那柄桃木剑的前端剑尖竟然被白毛僵尸一口咬断,白毛僵尸突然嘴巴一张,一道漆黑冷的尸气直照着中年男子扑来,男子一愣,手上桃木剑已经断了,失去了灵,再也顶不了法器用了,男子只好两手一撒,同时身体后退,牙齿一咬舌尖,一道真阳诞吐出,真阳诞合着口水,一团血雾,与白毛僵尸所吐出来的尸气合在一起,二者相互缠斗,竟然不分上下。
与此同时,中年男子伸手从腰间取出了九枚钉尸钉,又把嘴里余下的真阳诞吐了一口,吐在钉尸钉上,然后手腕一抖,九枚钉尸钉在夜色之中如同是九颗流星一般,直奔向白毛僵尸体的脸上。破空发出嘶嘶的声音。
白毛僵尸吓的嘶的一声,想要躲避中年男子的九枚钉尸钉,可是身子被鱼网紧紧的绑住,自己也不知道变通,居然无处可躲,九枚定尸钉同时没入了白毛僵尸的脸上,白毛僵尸一张口,体内的又有一股尸气从口腔内喷出来。中年男子不敢怠慢,又从腰间出了八张符,甩到了空中,八张符纸似有生命般的,在空中团团转,把那团尸气压缩到只有鸡蛋大小,八张符纸缓缓的合成一团,把尸气围在其中,象是包了一个鸡蛋一样,中年男子跳到了空中,把尸气收到怀里,白毛僵尸又叫了一声,终于摔倒在地上,中年男子手一抖,把鱼网拉回到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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