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滩黑水挺诡异,我真怕是鸭子被鬼气所化留下的液体。要真是那样,他已经没得救了。
   我又用铜钱剑挑起那张黑皮,用手电仔细照看了一下。是人的脸皮,看上去有很长时间了,都变的发黑腐臭。并且脸皮不大,应该就是刚才看到那个死小孩的脸。我心头不由倒吸口凉气,这什么鬼邪啊,残害了孩子,还拿孩子脸皮来祸害人。黄皮子虽然吃小孩,但没听说过拿小孩脸皮搞恶作剧。
   沈冰这时在我背后轻轻捅了一下,指着前面一棵树唔唔两声,我转过头,看到那棵树上挂着一条布丝。于是把这张黑皮放下,走到那棵树跟前。布丝是新的,而且从颜色上看,很像是从那个女的衣服上挂下来的。估计他们俩跑到这儿,鸭子挡住了邪祟,女的往前跑了。
   我跟沈冰甩下头说:“那个女演员可能在前面,咱们继续追。”
   沈冰点点头,跟着我往前跑出十几米,才把手从嘴上拿开,要回了她的铜钱剑。一边跑,一边不住在树上抹擦。嘴上还咕哝着:“太恶心了,这把剑还能不能要了?”
   我才要开口,忽然听到了哭声,声音不是很大,但在幽静的林子里,却听的十分清楚。我心头一紧,心想可能是那女的。当下站住脚步,可是沈冰还在往前跑,一不留神,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可是斜坡,身子顺着坡就下去了。我赶紧往前追了几步,弯腰拉住她的右脚。这么一低头,就看到左前方一棵大树下,蜷缩着一团黑影,而哭声也变得更清晰。我急忙拿手电往那边照了照,是那个女的,全身衣服挂的破破烂烂,蹲在地上捂着脸在抽泣。
   沈冰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埋怨道:“你明知道前面有东西,怎么都不打个招呼?”
   我冲她嘘了一声,往那边指了指。沈冰一看是那个女孩,高兴的说:“她还活着,我们赶快过去吧。”我跟她摇摇头,并且示意不要说话,因为觉得这事有点蹊跷。鸭子都被邪祟给整没了,这女的就能好生生的蹲在这儿哭?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这女的是真有问题。她哭了一会儿,把手慢慢放开,逐渐露出了脸孔,立马把我们吓得张大嘴巴,慌忙关了手电。我勒个去的,又是一张死小孩的脸!
   这有点棘手,如果还按刚才办法来硬的,我怕这女的,也会跟鸭子一样消失掉。吃一堑长一智,哥们这次倒要看看,死玩意到底要玩什么花枪。我拉着沈冰蹲下来,从包里摸出了艾叶,递给她一片,都贴在额头上。
   封堵生气外泄,邪祟就看不到我们了,于是又拉着她悄悄起身往前兜个小圈子,绕到了那女的身后。距离她大概十米左右蹲下来。
   沈冰把嘴唇贴在我耳朵上小声问:“怎么不直接上去把她干掉?”
   我挥挥手,顾不上跟她解释那么多,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那女的。就见她慢慢站起身,转动着小脑袋瓜,往我们刚才所在位置看了看,然后冲着那边一步步走过去。看样子她以为我们还在那儿。
   等她走出几步,我就从后面看出了毛病。尽管林子里很黑,但习惯了一会儿黑暗,能够模糊看到她的身影。而这条身影轻飘飘的,就像一身衣服挂在半空中飘摇一个模样。草他二大爷的,这衣服里到底有没有**啊?
   我明白了,现在这女的跟鸭子一样,已经蒸发掉,剩下的就是一身空衣服,外加一颗死小孩的脑袋瓜!
898|第二十三卷 第八百九十九章 人还活着
  想明白了这点,我头可就大了,这种情形在茅山古籍中是没见过的,而老爸也从没跟我讲过。人身上长出一颗小鬼的脑袋,肉身就会消失,简直闻所未闻。鸭子跟那女的是死是活,也搞不清楚,让我都不敢下手。
   沈冰又在我耳朵边嘀咕:“这情况跟鸭子一样,衣服里没人,你怎么还不动手?”
   我把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讲话,要想弄明白这死玩意到底怎么回事,鸭子他们俩是否还活着,那就得从这颗小脑袋瓜上得到答案。如果再把这死玩意干倒,又变成一张黑脸皮和一滩黑水,线索就全没了。
   我们继续蹲在这儿盯着这颗小脑瓜,飘飘悠悠的往前过去了。它到了我们刚才所在位置转了个圈子,没有找到我们俩,又掉头回来,在山坡上横着往东慢慢飘走。等它走的远了,我才拉着沈冰起身,往前蹑手蹑脚的跟过去。
   哪知到前面不远处,它又转身回来,看样子是到处在找我们俩呢。于是赶紧藏在一棵大树后面,看着它从我们身边飘过,那距离顶多有一米,吓得我们捂住嘴巴,连口气都不敢出。
   我们又随着它往回走,到了之前那棵树下停住。小脑瓜跟机械人一样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没发现什么情况,衣服往下缓缓飘落,最终叠起来,平整的落在山坡上。小脑袋瓜这时突然消失,让我们俩转头四处来回张望,都不见这死玩意跑到哪儿去了。
   不过从阴冷的气息还在身周弥漫这种情况来看,小脑袋瓜没走远,或许是隐身了,还在原地,这是跟我们俩躲猫猫,要把我们俩引出来。所以我也不敢动,并且按住沈冰,怕她忍不住冲过去。
   过了片刻,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呻吟,我心头一惊,似乎是那女的声音,她还活着!
   沈冰也听到了,用手捅捅我,我急忙把她小手攥住,另一只手已经准备好了铜钱。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别动,我过去看看。”说着慢慢起身,往前如履薄冰般的走过去。到了跟前时,感觉一阵阵浓烈的寒意扑面而来,死玩意绝对还在这儿,并且就在眼前。
   由于不敢开手电,只能看到那身叠好的衣服在脚边,除此之外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摸着鼻子心说,我们俩这整个玩暗战呢,死玩意隐身,哥们也用艾叶封堵生气,谁都看不到谁。不对,它能看到我,艾叶封堵生气,并不是隐身,后悔来时没煮点黑豆拿过来。
   可是这死玩意既然能看到我,怎么都没动静?按照这股煞气,就在脚前不足五十公分,距离很近的。想到这儿举起攥着铜钱的右手,又往前迈了一步。我勒个去的,冷不防前面是个坑,一脚踏空想手脚已经老不及,整个身子往前俯冲下去。
   但这个坑口有点小,却又非常深,一下子前面这条腿落下去,大腿根卡在坑口这儿,痛的我一咧嘴,差点没晕过去。大腿根啊,也就是裤裆……
   我忍着疼双手撑地才要拔腿,突然脚踝上一紧,被人用手给抓住了。我顿时吃了一惊,唯恐是邪祟,刚想往下踹一脚,不过觉得从这双手上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那就不是邪祟,应该是人!
   急忙往上拔腿,因为下面带着一个人,一下没能出来,再使劲的时候,下面一股巨大的寒气扑到小腿上,冻的汗毛都根根竖起来。管你丫的是什么死玩意,一把铜钱往下撒出,就算布不了铜钱阵,这么多铜钱上的阳气,也够死玩意喝一壶。
   果然寒气顿消,我趁机猛力往后一仰身,再加上沈冰跑过来帮了一把,这条腿出了坑口,也把下面的人拉出半截身子。沈冰挺起铜钱剑轻叱一声,就要往这人头上招呼。我赶紧拉住她:“别,那是人!”
   沈冰“哦”了一声刚停下动作,隐约看到一股黑气从坑下冒出来,在黑暗中,依稀看到那颗小脑袋瓜就坐落在黑气之上。我这会儿再去掏符有点晚了,于是捏个法诀念了两句大金光咒,然后就去咬手指。
   这先念咒语,意在镇住邪祟,再咬手指完成血符。沈冰倒是机灵,念了一句咒语,铜钱剑冲着黑气刺到,她可是今非昔比,现在这造诣都比王子俊要高了。铜钱剑是正宗道家之物,咒语又相当规矩,黑气顿时哧溜一下顺着山坡往上逃走了。
   沈冰拔脚就追,我赶紧把她喊住:“别追了,先把这个人帮我拉出来。”虽然她现在有两下子,但毕竟火候还差太多,我不在跟前,她别让死玩意像整鸭子他们俩一样,把她再整没了。
   沈冰放弃了那条黑气跑回来,帮我把那人拉到地面上。这时打开手电,我们俩一愣,是那女的!
   她现在紧闭着双眼,一副紧咬牙关的模样,双手死死抓着我的右脚。现在都出来了,还是不肯放手,看样子是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打死都不会松开。
   “别怕,是我们!”沈冰蹲在她身边,轻轻在她肩头上拍了一下。
   这女的身子猛地一阵颤抖,就像一只全身绷紧了的小动物,忽然受到野兽袭击似的,嘴里叫了一声,往后拼命缩身子。
   我跟沈冰摇摇手,让她别打动这女的,就让她抓着我的臭脚算了。反正是美女,哥们不计较。
   “大妹子,你冷静一下,我们是来救你的。”我轻声对这女的说。
   她听了这句话,才缓缓把眼皮睁开一条缝,当看清了是我们俩,彻底把眼皮往前睁开。脸上表情顿时放松下来,脑袋往旁边一歪,呼呼喘起粗气。
   “还不放手吗?”沈冰有点不乐意了。
   由于这女的衣服被邪祟扒了,现在光着身子呢。不过穿着文胸和内裤,倒不是完全光着。尽管浑身泥土,却也遮盖不住她美妙的曲线,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看着相当的迷人。
   我喉头忍不住滚动一下,心说急什么,她喜欢抓着就让她抓着好了,哥们又不赶时间。
899|第九百章 王子俊消息
  这女的听沈冰这么说,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放手,急忙把手松开,又躺在地上继续喘气。过了很大一会儿功夫,她算是缓过劲来,起身找到自己衣服穿上,跟我们俩不住道谢。我和沈冰客气两句,盘坐在地上,问起她回家的原因。
   她叫顾小凝,很小的时候因为家里穷,为了生计就被老爹送到乡里学二人转。自从十四岁登台开始,回家的时候很少。还是前几天演出路过黑须沟,才回家一趟,当时家里收留了一个模样风骚的女人,老爹说这说个人妖,他自称姓王叫王子俊,因为跟别人换了身子,后来被人追杀,就一路逃到这儿来了。
   我和沈冰听后,不禁喜出望外,果然是猴崽子,我们可算找到他的下落了!我心情感到一阵激动,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但听了后面的话,我们又被泼了一盆凉水,十分失望。
   顾小凝那天从家里走后,一直没回去,今天堂哥突然来大连找她,说因为那个人妖,家里遭遇灾祸,老妈摔断了摔断了双腿,老爹中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那个人妖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昨天半夜家里墙壁上,无缘无故出现了一排血字,要是在三天之内不把这个人妖找回家,就先让老爹死,再过三天让老妈也咽气。
   所以她堂哥鸭子才急匆匆的叫她回去,怕回的晚了,见不到老爹最后一面。
   草他二大爷的,王子俊都跑了,为毛还要赖着人顾家?这不诚心要杀人泄愤吗?不过我寻思着,她老爹应该清楚王子俊的藏身地点,不然对方怎么可能逼迫他们一家?这让我心里,又重新燃起了找到王子俊的希望。
   顾小凝说到这儿,转头看看四周,焦急的问我们:“见到鸭子了吗?”
   我跟沈冰对望一眼,见是见到了,跟她一样,都给死小孩脑袋整没了身子。忽然间我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起身跟她们俩说:“鸭子可能还在原地,我们快过去看看。”
   顾小凝因为受到邪气熏染,身子比较虚弱,沈冰搀着她,我在前面带路,回到了刚才那张死人皮跟前。揭起衣服一看,下面果然有个深坑,其实是个两米多深的洞。下面非常小,也就容得下一个人。鸭子光着身子,站在里面,眼睛紧闭着,不过还有呼吸。
   我把他拉出洞口,沈冰立刻转过身子不敢看。掐了一会儿这家伙人中,在经过凉风一吹,不多时就醒过来了。
   他一看到顾小凝,顿时失声哭起来:“妹儿啊,我真怕你有啥好歹,这回去咋跟叔交代?”
   顾小凝也哭着说:“幸亏这位大哥救了咋俩,不然我真被那只妖精给吃了!”
   两人哭了一阵子,又开始谢我们,我说别那么客气了,咱们还是赶路要紧。顾小凝一听这个,匆忙擦干眼泪,急着就要爬上去。我见鸭子还光着身子呢,他那身衣服染满了腥臭的黑水,是不能再穿了。虽说他们堂兄妹没那么多忌讳,可是沈冰多尴尬啊。
   于是从我背包里拿出一身衣服,给他穿上,这才爬上那条小道。有他们俩在前面带路,比之前速度要快了不止一倍。但沈冰一路上还在不住嘀咕,怎么他们村子会距离出山的道路这么远。我其实也觉得纳闷,村子深居山内七八十里,这的确有点稀奇。
   鸭子跟我们说,原先啊南五坡有条宽敞的大路通到黑须沟,包括黑须沟到城里的路也不像现在这么坎坷难走。这村子因为是在清朝时期出过一位将军,耗费巨大财力在山腰上修了一条大路。可是在一九四五年,苏联出兵东三省,把日本击溃,很多日本兵被关门打狗,到处流窜,大多躲进深山。苏联出动轰炸机,曾经对这一带深山狂轰滥炸,道路桥梁全部炸毁,所以这山里的村子就变成了如今这模样,南五坡最倒霉,深居七十多里,都没一条正经路可走。
   由于这一带属于三不管地带,就像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无人问津,解放到现在,也没人修路。山里日子过的相当清苦,山上倒是能种果子,可是运不出来,村子里人只好认命,凭借老天爷给的那点收成度日。
   所以这里的人,能走出去的都走了,很多户孩子几岁都送到外面学手艺,像学二人转糊口的,比比皆是。
   原来是这么回事,对于贫穷落后的地方,我们也不是去过一次两次了,只能无语。
   走着路又说起山里的精怪邪祟,鸭子跟我们说,黄皮子这几年确实越来越少,很少听到有人被这种玩意祸害的事。但黄皮子都住在深山内,这几十年,从来没到这条道上出没过,也没发生过伤人的事件。正因为这个,他们兄妹才敢夜里赶路回家。像汽车上那位老人说的,并不是那回事,老人不过是道听途说,鸭子从小就走这条道去城里打工,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摸着鼻子想了想,再加上鸭子说起黄皮子害人的特征,觉得今天差点把他们俩吃了的死玩意,不是黄皮子。在东北,黄皮子有很多传说,有的被传为大仙,像四大仙黄大仙、蛇仙、狐仙、地仙(刺猬),都可以成为保家仙。也有些地方被视为妖孽,经常吃人,尤其是小孩,睡觉前好好的,结果一觉醒过来,孩子不见了,找到深山沟里,就只能见到孩子的一对鞋和一堆尸骨。
   虽然这死小孩脑袋,很像是被祸害了小孩阴灵,但黄皮子绝不会拿小孩阴灵来做文章,它们要么直接附在你身上,要么直接把你咔嚓了,哪有功夫给你躲猫猫。
   那这是啥玩意啊,看着又不像鬼,倒是把我们难住了。
   鸭子又说,这段时间,听说有人在北三坡也就是南五坡对面,村子外遇到过死小孩的脑袋。好在这人很机灵,听说人尿能辟邪,就用尿涂在脑门上,才有惊无险的回到家。但当天晚上就高烧不退,满口说胡话。第二天一早,家人到村外找到了一张黑皮,就跟我们见到的那张死人脸皮差不多,拿回家按照老人说的办法,用火烧了,又是烧香又是请神,这人的病才好了。
900|第九百零一章 南五坡
  我们说着话一路走到天亮,六点多钟,才到了南五坡村。
   这条道到这儿分为两个岔路,往北是南五坡,往南是北三坡。两个村子之间,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山沟。虽说北三坡比南五坡少了俩坡,但村子规模看上去比南五坡还要大,不过这儿的风水都很好,前面两座大山就合在一块,形成环抱之势,可藏风纳气。而南北两坡上各有一条弯曲的溪水绕过村周流向深沟。
   在风水里可谓是二龙戏水局,砂环水抱,村子地势又高,阳光充足,是不可多得的绝佳之地。死后埋在这儿,后人一定福荫笼罩,家财兴旺,人才辈出。可是通往外界的这条大路给炸断,就等于割断了风水的喉舌,如刺在喉,风水全都败光了。
   走上南五坡,我问鸭子,在抗战之前,这儿是不是很富。鸭子一愣,问我:“你咋知道的?”
   我嘿嘿一笑说:“从风水上看出来的。”
   “对,我忘了您可是位阴阳先生,怎么能看不出南五坡的风水。”鸭子说完这话,皱眉叹口气说:“北三坡就有位出名的阴阳先生,他也说这儿原本风水绝佳,可惜大路被断,风水就没了。当年南北两个村子,靠挖参和种果子,富的流油。因为深居大山里,没有遭受战乱,过的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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