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希望却是建立在司马懿会留兵接应他们的基础上的,仅凭着他们手中这不到一千的兵力,又如何能单独冲过楚军铁骑的拦截呢。
“那还等着什么,快冲啊。”张春华叫道。
贾逵抖擞精神,手纵起战刀,指挥着八九百的晋军,将张春华母子裹在其中,迎着楚军的铁骑撞将而去。
铁骑滚滚,千余龙骑卫,如狂风暴雨一般。扑卷而至。
“杀!”
“杀!”
震天的杀声,如利刃一般,撕碎了苍穹。
两军,瞬间相撞在一起。
人仰马翻,鲜血飞溅,那惨烈的叫声,直令头顶盘旋的群鸦都为尖叫。
若是寻常的步兵,面对着相同数量的骑兵冲击,早就一冲而溃。但贾逵所统的这一拨晋军,竟然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冲,没有一冲即溃。
这八九百的晋军,却是司马懿的御林卫,乃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个个都是以一当十,勇不可挡之士。
如此精锐之士,其战斗力与意志力,都远胜于寻常的晋军。
正是这拼死一战的斗志,使得他们挡下了楚军铁骑的正面冲击,双方陷入了混战的境地。
当此间正面厮杀声,西北方面。邓艾正统帅着龙骑卫主力,辗杀着万余晋军。
龙骑卫乃骑兵中的精锐,装备精良,骑士个个都是虎熊之士。这班突然杀至,这些心怀逃意的晋军,焉能抵挡。
邓艾纵马如风,挥骑如潮。从南到北,杀得晋军是鬼哭狼嚎。血流成河。
倘若司马懿率他的千余御林精锐,拼死一挡,或许还有希望跟楚军拼一拼,但眼下司马懿当先而逃,连皇旗都已经掉下,那此被抛下做肉盾的晋军,又焉能挡得住楚军一冲。
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吕梁山口一线,已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邓艾虽不知司马懿所在,但他却知道,这头恶狼必定会望着吕梁山方向狂逃,他便率军一路穷追。
越是往北,地势就越开始崎岖起来,楚军的追击速度,也不得不一再的放慢。
邓艾却依旧穷追不放,要知道,那可是擒杀司马懿,灭亡晋国的奇功啊,岂能轻易放弃。
司马懿可就苦了,他万没有想到,楚军追兵如此疯狂,都追出了十余里地,一直追入了吕梁山中,却仍不肯放过他。
眼见身后尘雾冲天,敌骑难以甩掉,气喘如牛的司马懿,眼珠子那么一转,忽然间有了主意。
“快,快将衣甲旗鼓,统统的都解下来,堆积在路中央,阻挡楚军追击。”司马懿放声大叫。
此间道路已经收窄许多,若以衣甲倒也能迅速的堵住道路,这样一来,以骑兵为主的楚军,就只能放弃追击。
号令传下,左右几千号御林军士,急是卸起了衣甲,片刻间已是将山道封锁了大半。
王基见状,却是叫道:“陛下,咱们一堵路,确实能迟滞楚军追击,但却把后边的几千将士也堵住了,让他们无从逃生啊。”
听得王基之劝,司马懿身形蓦的一震。
他驻马远望,却见南面方向,数不清的自家士卒,正如过街老鼠一般,惊恐万分的向着这边冲来,而楚军,就尾随在他们后面,沿路收割着人头。
他若是这么一堵,这就是等着断了自家将士的生路,把他们放楚军的虎口里推啊。
司马懿只迟疑了一瞬,便决然道:“事到如今,为了大局,必须要所牺牲,你难道想让朕死在这里吗?”
王基身形顿为一震,司马懿这么一质问,他就无话可说了。
无奈之下,王基只能咽了口唾沫,默默的低下了头来,不敢再说些什么。
“快,卸下衣甲,把路给朕堵起来。”司马懿再次叫道。
几千兵马将全身衣甲卸下,不多时间,就在道路上堆起了一座小山,几乎将路封死。
那些后来的晋军士卒,为小山所挡,一个个惊恐万分,拼命的爬,拼命的嚎叫,乞求他们的皇帝,不要掉下他们。
司马懿却看了他一眼,便毫不犹豫的掉头而去。
晋军绝望的嚎叫中,楚军已是如风追击,前路被堵,后有追兵的他们,陷入了这屠杀的境地。
不多时间,喷涌的鲜血便将这山道浸成泥沼,丝丝鲜血汇聚成了溪流,顺着山道向南淌去。
半个时辰的屠杀,楚军龙骑卫的精锐,斩杀了晋军有五千之众,而这五千敌人的尸体,连同那堆积如山的衣甲,更将将北上的道路堵截不通。
一血浴血的邓艾,见得这般情势,自知难以再追下去,杀到意犹未尽的他,自然为没有亲手擒杀司马懿,感到有些遗憾。
“将军,南下还有一路晋军,抵抗甚是顽强。”一骑飞奔来报。
邓艾顿时又来了劲,扬枪喝道:“随本将回去,杀光所有顽抗之敌。”
喝令之下,邓艾率军折返而回,向着吕梁山口杀去。
一路狂奔,未几,驻马坡上的他,便看到东北方向,确有一种晋军,正顽强的抵挡着己军千余骑兵的围杀。
那一路晋军人数虽不到千,但斗志和阵形却相当的整肃,一看便知是晋军御林精锐。
“此间还有晋军御林军,莫非司马懿就在其中不成?”邓艾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胸中兴奋的烈火,瞬间又狂燃起来。
“杀——”邓艾没有过多的言语,纵马舞枪冲下坡去。
身后处,五千多浴血的龙骑卫们,挥舞着刀枪,挟着未尽的杀意,如潮水般漫山遍野的扑涌而去。
那滔天的声势,却山崩石摧的威猛,瞬间挫伤了晋军顽抗的意志。
贾逵远望敌军又至,强撑的意志,几乎就要被瓦解掉。
他以手头这点兵马,顽抗楚军骑兵围杀,已经是相挡的吃力,如今数倍的敌骑又至,他纵然是有三头六臂,又焉能回天之力。
震怖之际,邓艾已挥军杀至。
那无上的冲击力,那汹汹如潮的气势,借着俯冲之势撞来,莫说是八百晋军御林,就算是司马懿的所有的御林精锐皆在此,又焉能抵挡。
惨叫之声,冲天而起。
楚军如一柄利箭,一路所向无敌,生生的将晋军的阵势,从中间撕裂开来。
邓艾就如同那利箭之上,最锋利的箭头,手中银枪左右开花,枪影过处,一命不留。
面对如此冲势,贾逵别无选择,只有鼓起勇气,舞刀迎了上去。
他很清楚,以步敌骑,全靠密集的阵势,阵形一破,哪怕他的士卒全是一以当十之辈,也会被楚军骑兵轻易的各个击碎。
生死存亡一刻,贾逵明知那员敌将武艺超群,他也没办法,只有拼命一挡。
乱军中,邓艾纵马如风,踏着一条血路,向着贾逵正面撞来。
贾逵大喝一声,倾尽全力,舞刀向邓艾横斩而来。
邓艾毫无所惧,眼前那书生般的敌将,在他眼中,不过是土鸡瓦解一般而已。
暴啸声中,邓艾银枪如电,卷起漫空的血雾,螺旋刺出。
这一枪的威势,已深得文丑真传,威力之强,竟是堪比当世绝顶的枪法。
吭~~
惊天金属咬鸣声中,邓艾如风火流星一般,从贾逵的身边抹过。
贾逵的眼睛定格在了惊骇的一瞬,因为他还没看清对方的枪式,左胸已是被洞穿。
血涌如泉的贾逵,闷哼一声,“扑嗵”一声栽倒在了马下。
邓艾一招斩杀了贾逵,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继续纵马撕裂着晋军。
他的身后,更多的龙骑卫追随而上,转眼间,已将倒地的贾逵尸体,踏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泥。
晋军最后的抵抗,土崩瓦解。
众兵围护中的张春华,此刻已是脸色惨白如纸,又是惊恐又是失望。
她原以为自己会碰上司马懿的接应,但苦战许久,却不见司马懿的踪影,很显然,她的丈夫已是抛弃了她们母子,独自先逃了。
丈夫的抛弃,楚军的围攻,令张春华脆弱的精神,更是雪上加霜。
而当她亲眼看到,贾逵被斩落于马后,她残存的丁点希望,就灰飞湮灭。
此刻,张春华的精神,彻底的崩溃了。
949|第九百四十九章 小崽子,找扇!
贾逵被阵斩,左右的御林军士,也已死伤殆尽,到了这般地步,张春华不崩溃才怪。 />
眼见敌军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张春华全身都在发抖,她仿佛感到,死亡的气息的正在缠绕着她的脖子,绞得她喘不过气来。
“母后,我们该怎么办啊,母后……”幼小的司马昭,巴巴的向着其母泣声叫道。
纵然是自诩勇武的司马师,这个时候也吓懵了,慌到不知所措。
张春华环视一眼四周,水灵灵的眼眸飞转几转,蓦然间一变,似是有了主意。
“下马,你们速速下马。”张春华大叫着,第一个跳下了马来。
司马师那两个小子还在茫然时,张春华已连拖带拽,将他们从马上拖了下来。
她便拉着两个儿子,盘膝而坐,相依着缩在了一起。
不多时,左右的晋军已皆被杀尽,大批的楚军龙骑卫,围杀了过来。
这班杀到红眼的猛士们,见得一个女人搂着两个小孩,盘膝坐在地上,好奇的驱使下,反而是停止了杀戮,将她们母子围在了一起。
直觉告诉这些楚军,眼前这母子三人非富即贵,必是晋军的重要人物,杀了他们显然没有生擒来得更有价值。
将校便喝止军士,派人飞马报向了邓艾。
一身浴血的邓艾,闻知这消息,便是策马飞奔而至。
分开众军,邓艾果然看到,尸横遍地的中央处,一名貌美的妇人,正紧紧的抱着两个少年,一动不动的盘坐在那里。
三人皆着华服。一看便知是显贵。
那两个少年显得神色慌张,而那妇人脸色虽然苍白,但气势倒也镇定,显然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
邓艾嘴铁掠起了一丝冷笑,他自然看得出来,那妇人虽是故作镇定,但内心却紧张无比。
“那地上的女人,你是何人,还不报上姓名来?”邓艾喝道。
张春华瞟了邓艾一眼。也不正眼相看,只淡淡道:“你又是何人?”
这女人,身陷重围,面对着这么多杀人如麻的楚军将士,竟还敢反问一句。倒也颇有些胆量呢。
邓艾且按下心中不爽,冷冷道:“本将乃大楚天子麾下大将,邓艾是也。”
“邓艾么,原为是楚君的假子而已。”张春华淡淡一语,言语中含有几分对邓艾的不屑。
邓艾这就火了,银枪一指,喝道:“好你个狂妄的女人。竟敢在本将面前出言不逊,你信不信本将一枪刺死你。”
张春华心头一惧,虽是害怕,但她却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要保持着仪容,不能轻这敌将轻视。
“哼,本宫身份尊贵。你若真敢杀本宫,只怕那颜良不会饶你。”张春华很傲气的说道。
本宫?
邓艾这回并未生怒。反而对这妇人左一句“本宫”,右一句“本宫”产生了兴趣。
晋国之中,能够自称本宫的女人,除了司马懿的皇后之外,还能有谁呢?
据闻那司马懿有两个儿子,而眼前这个自称本宫的女人身边,恰好也有两个少年,诸般种种联系起来,反令邓艾的脸上浮现出了兴奋之色。
“莫非,你就是司马懿的皇不成?”邓艾耐着性子喝问。
张春华冷哼了一声,傲我道:“既然已知道本宫身份,还不快叫来车马来接本宫。”
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张春华之所以这般傲气,却是觉得自己虽然被俘,但到底身为皇后,尊贵的身份在那里,只有保持住那份威仪,这班军汉才不敢慢怠自己。
谁料,邓艾听她报上身份后,非但没有表现出重视,反而是放声狂笑起来。
“老子当是谁呢,原来是司马懿的女人和儿子啊,哈哈——”邓艾的笑声中,既有兴奋,又有不屑,却无丁点的尊敬。
换作是别国君主,即使是俘获了敌国皇后,也会看在她身份尊贵的份上,好生的对待。
只可惜,颜良不是别人,他可是暴君。
身为暴君,他手下的将士们,行事自然也深深的打上了“暴”字的烙印。
张春华眼见邓艾狂笑不止,那笑声令她越来越发毛,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形势似乎跟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笑声嘎然而止,邓艾的脸上,已为阴冷的讽刺所占据。
“来人啊,把司马懿的两个狗崽子,给本将带走。”邓艾挥枪一喝。
号令下,左右龙骑卫跳下马来,汹汹的便冲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就将那司马师和司马昭两兄弟,从张春华的身边给拖了起来。
“母皇~~”司马昭胆子最小,当场就嚎叫起来。
“放开本王,你们这些卑贱的东西,焉敢对本王无礼。”司马师胆子大些,边是挣扎,边是厉声喝斥。
邓艾原本还一脸冷笑,但他听到“卑贱”那二人,脸上却顿是浮现怒色。
当年的他,只不过是一个落魄少年,家里边穷得连治病的钱都没有,若非颜良欣赏于他,纳他为义子,收其母为姬妾,邓艾又焉能有如今的地位与身份。
卑贱二子,却深深的刺痛了邓艾,令他勃然而怒。
邓艾一跃下马,几步冲上前去,手臂一抡,只听得“啪”的一声,一巴掌已狠狠的扇在了司马师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气何其之在,只将司马懿师扇得“啊”的一声痛叫,整个人已倒在了地上,脸上瞬间添了一个血红的巴掌印。
“小狗崽子,你只不过是仗着祖上的家世,就敢如此猖狂,老子叫你装尊贵。”邓艾厉声骂道。
这一巴掌下去,把司马师所有的尊贵自恃,统统的都给扇没了。
脸上火辣辣的痛,嘴角甚至还淌出了血,此刻的司马师,已是满腔畏惧,哪里还敢再装高贵。
“师儿啊。”张春华扑上前去,将司马师抱在怀里,抬头向着邓艾一瞪:“好你个武夫,你焉敢对我儿如此无礼!”
“哼,老子的无礼还是轻的,等你见到我家天子,就知道什么才叫作真正的无礼了。”邓艾讽刺一笑,摆手下令。
左右军士齐齐上将,将两个司马家的小崽子拖去,用战马押往南面晋阳。
张春华眼见两个儿子被带走,却是无可奈何,只能恨恨的瞪着邓艾,满脸的怨意。
“来人啊,把这妇人扛上战马,速速送给陛下处置。”邓艾大笑喝道。
几名军汉再度上前,很是粗鲁的将张春华拖起,将她拖上了战马,这过程之前,当然不忘上下其手,顺势占点便宜。
“大胆,滚开,休得对本宫动手动脚!”张春华是羞愤难当,又是挣扎,又是喝骂。
这些龙骑卫却人把她的话当回事,依旧粗鲁无比,将她拖上了战马,送往了晋阳。
此刻,晋阳之战,已然结束。
楚军的十万大军齐出,在晋阳城北方向,将出逃的近三万晋军,一举全歼而尽。
晋军主力一丧,晋阳城基本已成了一座空城。
颜良遂又命大军折返,杀奔晋阳而来,几乎兵不血刃的就攻破了这座空虚之城。
大楚的战旗,终于插在了晋阳城头,插在了晋国的心脏上。
都城已失,司马懿大势已去,就算他能侥幸的逃往雁门,也将再无反抗之力,最终为颜良轻松的扑灭。
颜良策马而行,昂首阔步的步入了晋阳城,直入皇宫之中。
皇宫中已乱成了一团,宦官和宫女们正四处逃命,生恐死于楚军手中。
颜良当然不会留情,下令将宫中的宦官,统统都宰杀一空。
至于那些宫女,颜良则按照老办法,择其貌美者,充实自己的皇宫大内,其余中等者便赏赐给文武大臣,剩下的则分赏给有功的下级将士们。
砰!
那紧闭的金銮殿的大门,被虎卫军士一脚踢开,空荡荡的大殿中,并无一人,那一座龙椅显眼的印入眼帘。
“哼,司马懿这小子还挺会享受的,地盘不大,皇宫却修得挺气派的。”
颜良冷笑着,昂首步入大殿,大咧咧的坐在了龙椅上,俯视阶前。
众将士无不垂首侧目,不敢正视相看,皆为颜良的威严与气度所震服。
过不得片刻,一众晋国降臣,便是被押解上了大殿。
这些大臣们都是被司马懿所抛弃之徒,多也是世族豪强出身,如今城池被破,马上掉转了风向,对颜良拜服归降。
看着殿前那些山呼万岁,奴颜婢膝的世族降臣,颜良眼中没有欣慰,只有阴冷的讽刺。
“你们这些墙头草,城池破了才知归降于朕,朕岂能容你们,来人啊,把这些家伙统统都拖出去斩首,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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