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近一月,楚军费了九牛二虎十之力,才从永安打到了界休,推进不足百里。
从介休往北,尚有邬县、京陵等七八处壁垒,每一处都是依山而建的石城,如果颜良以这样的速度前进的话,只怕打到明年开春,也未必能杀到晋阳城下。
倘若将战事拖到开春。大雨一下,并州那原本就崎岖的山道,转眼就将变得泥泞不堪,山洪四起。
到了那个时候,颜良只能选择退兵。
颜良不得不承认,司马懿这头狼,在防守方面确实有一套,也难怪曾经的历史上,他能一直能守到把诸葛亮给熬死。
“陛下。臣以为,并州不比河北,再这么强攻下去,并非良策。”徐庶进言道。
此番颜良还洛阳后,留了丞相庞统坐镇洛阳。辅佐监国的太子处理朝政,故此番北征,颜良只以徐庶和法正为随军参谋。
“司马懿准备充分,所有的关隘都经过了特殊的加固,我们的水龙炮和破城炮都奈何不了,诚如元直所言,继续强攻。徒损兵士和士卒,非是明智之举。”法正也进言道。
颜良回过身来,目光扫了二人一眼,“不强攻。又有什么办法攻到晋阳?”
徐庶和法正对视一眼,二人眉头深凝,皆在苦思计策。
半晌后,徐庶蓦的眼眸一亮。几步冲到了所悬地图前,举目连连扫视。
见他这副神情。颜良知道,徐庶定然是有了什么奇思妙想。
果然,未几后,徐庶的嘴角,微微的掠起了几分诡异。
他抬起头来,手指往地图上一处划,笑道:“陛下,咱们既是正面打不开通往晋阳城的道路,那何不转弯一下思路,从此间迂回进攻呢?”
“迂回进攻?”颜良精神一振,顺着徐庶所指一望,思索飞转,转眼脸上已涌现了一丝兴奋。
这时,法正满脸惊喜:“陛下,元直此计大妙,臣料那司马懿集中全力守南面,于这一带必无留情,咱们正好从那里为突破口。”
颜良背负双手,沉思权衡再三,重重一点头,欣然道:“很好,元直之计甚妙,就依你之计。”
两天后,位于介休关正南面的楚军,开始徐徐的退却。
二十万楚军陆续而退,几天的时间内,就从介休退往了永安。
楚军在撤退的过程中,将方圆百里的百姓统统都迁走,将各地的城池关隘,都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楚军的诸般举动,很快就传往了京陵城督战的司马懿那里。
这个消息,令司马懿和他的君臣,精神都为之一振。
“楚军这必定是久攻不下,熬不住并州的苦寒,不得不选择撤兵了。”贾逵兴奋的说道。
司马懿嘴上带着几分自信的微笑,仿佛在得意于自己的战略成功,他微捋着短须,浑身渐渐弥漫起了几分傲色。
“颜贼诡计多端,朕担心他此番退兵,只是佯土,不久就会卷土重来,传令给诸军,不得放松警惕,要严守关城,以防楚军突袭。”
司马懿虽然自信和得意,但他却不敢轻视颜良,只怕颜良是以退为进,会突然间打他个措手不及。
不过,司马懿的这份谨慎,却很快被斥候的情报所打消。
楚军的主力已退至平阳一带,而颜良本人正是率中军退至了更南的河东一带,已经开始南渡黄河。
种种迹象都明确无误的表明,颜良确实是打算撤兵了。
就在司马懿暗松一口气时,颜良已坐胯着赤兔马,行走在黄河那封冰的冰面上。
“这回算那司马懿远气好,明年再战,陛下定能扫灭晋国。”周仓在旁豪言,他似乎以为颜良因退兵而精神有所不振,便委婉的给颜良打气。
颜良却冷笑一声:“谁说朕要退兵了。”
周仓顿时一愣,一脸的茫然,暗想这大军都已经到黄河上了,不是退兵还能是什么。
“传朕旨意,大军折返东南,随朕杀奔上党郡,直取壶关!”颜良声如惊雷,扬鞭一喝。
929|第九百二十九章 直插司马懿菊庭
杀奔上党,直取壶关!?
周仓先是愣怔一下,茫然了片刻,黑漆漆的脸上,骤然间涌现无尽的惊喜。*文學馆*
“原来陛下乃是以退为进,另有奇策啊。”周仓以惊叹的目光望着颜良。
颜良嘴角微扬,笑而不语。
这一条计策,正是徐庶所献,以佯退隐藏真正的目的,趁势兵南下进入河内郡,从该郡北上太行,直取上党郡。
这上党郡所辖地域,大致相当于今山西和顺、榆杜等县以南,沁河流域以东的地区。
该郡东有太行山阻隔,导致与冀州的联络相当困。
上党郡的南向又有太行和王层二山,形成与司州相邻郡县交往的障碍。
至于其西南,又有中条山阻隔,与晋南征来亦不畅通,而北部因有太行、太岳诸峰,所以与晋中地区的交通也十分困难。
此郡地势高峻,险峰陡立,犹如堡垒一般,俯临河北和河南,境内山地嵯峨,绝壑深阻,更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地域系统。
这上党郡战略地位重要,自战国之时,便成为诸国争夺的地位,韩魏秦三国都曾在此激烈的用兵,争夺此郡。
若论险峻程度,上党在并州诸郡之中,可谓首屈一指。
正是因此,司马懿虽据有此郡,却并未在此驻扎有重兵,因为他相信,颜良绝不会选这么条难啃的骨头来做为主攻的方向。
颜良却偏要给司马懿一个惊喜,以退兵为名,强取这看似不可攻克之郡。
他若是能出其不意的拿下上党郡,便可以党其郡北上,绕过晋南诸关隘,直侧晋阳城东南。
那个时候。司马懿的菊门被爆,看他还能撑到几时。
兵贵于神速,颜良大军一佯退于黄河,迅速的折返北上进入河内郡境内,率八万步军轻装前进,急袭上党郡。
这上党郡虽自在体系,但却并非与外界完全没有联系,自古以来,便是凭着诸条山脉中的狭窄孔道。与外界联系。
这其中,最主要的一条通道,便称为太行陉。
此径始于长子县,向南沿浊浊漳谷地至泫氏城,循白水河谷地至高都城。再南经天井关,便可进入到河内县。
颜良此番突袭上党,所要走的便是这条太行陉。
这太行陉长虽不过百里,但其最阔处,不足四步,盘旋蜿蜒,形如羊肠。对于普通的军士来说,自然是极为难走。
不过,颜良此行所带的主力,却多为益州籍的将士。
蜀道难于上青天。这些蜀籍士卒最善山地作战,羊肠小道对于他们来说,虽算不上如履平地,但也算不得艰难。
老将张任。更是率最精锐汉中籍山地步卒充当先锋,沿途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为后绪的大军铺开一条顺畅的道路。
正如颜良所预想的那样,司马懿对颜良的真实意图,毫无防备,他的突袭大军一路所向披靡。
从河内北上,沿途的天井关、高都城、泫氏城驻军极少,且守军全无防备,面对着神兵天降一般的楚军,不是望风而溃,就是开城投降。
楚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大军就穿越了太行陉,兵锋进入到上党腹地,向着上党郡治所壶关城直逼而去。
上党郡治,壶关。
关城中,司马懿的心腹爱将王凌,沿在郡府中围着火炉,饮着美酒,喝着小曲,观着堂前美姬们舞袖弄影。
晋国诸处烽烟四起,诸将们都在苦战,却唯有他王凌所守的上党郡,安享一份难得的太平。
王凌虽只有兵五千,但他自信楚军绝没可能来进犯上党,此刻的他,自可以别人都为战争所困时,独享一份惬意快活。
一杯酒饮尽,王凌咂吧着嘴,微熏的脸上,已流露出几分醉意。
“听说楚贼已经退了,这颜贼终究史是一介出身卑微的匹夫,怎能是名门出身的天子对手呢,哼,寒门终究是寒门,岂可与我世家大族相争……”
王凌读着晋南发来的情报,心情是越来越好,那份出身世家的自得,也越来越浓烈。
“报~~”一声急迫的奏报声,打断了王凌的好兴致。
王凌不悦的瞪了阶下军士一眼,扁嘴道:“何事大呼小叫,打乱了本将的雅兴。”
说着,王凌又吞下一杯酒。
“启禀将军,南面急报,楚军突然从太行陉杀入我上党,高都诸城皆不战而降,楚军的前锋正向壶关杀来。”
“噗——”王凌刚入喉的温酒,张口便喷了出来,呛得他是大咳起来。
咳了半晌,王凌才喘过气来,满脸的震恐难当,颤声叫道:“怎么可能,颜贼不是退回洛阳了吗,怎么可能杀入我上党郡?”
军士茫然,当然不可能知道这是为什么。
王凌却不笨,他破口惊问之后,脑子那么一转,很快就恍然惊悟。
他这下才猛然省悟,颜良退军原来只是虚招,为的就是借着退军为名,在司马懿毫无疑心的情况下,堂而皇之下的退至河内一线。
然后,颜良才趁着晋国细作不及将情况送抵时,以轻军穿过太行径,出其不意的杀至他的壶关城下。
想明白了这一切,王凌瞬时间是震惊目瞪口呆,先前的那份得意,还有对颜良的讽刺,转眼已烟销云散。
“这颜贼,用兵竟然如此诡诈,他到底是人还是魔鬼?”王凌震惊到心神都有些错乱。
半晌后,王凌才缓过神来,只得赶紧下令全军警戒,严守壶关,同时派人飞马北上,前却报知司马懿。
而当王凌的信使,刚刚出城不足一天,张任率领的先锋军,就上长子杀至壶关城前。
两天后,颜良亲率的八万步军,也随后赶到,四面下寨,将壶关城围住。
……
晋阳西南三十里,大陵城。
确认楚军退兵之后,司马懿彻底放宽了心,率晋军主力北归晋阳。
是日退至这大陵城时,司马懿心情甚好,便叫大军且驻,他在御帐中设下酒宴,以提前庆贺此次御敌成功。
“今次颜贼退却,陛下何不率我等出并州,一举拿下幽燕呢?”轲比能豪然叫道。
司马懿微微而笑:“拿下幽燕,全取河北是必然的,不过眼下颜贼国中未乱,幽州的统治尚还稳固,咱们还不是轻举妄动之时。”
“颜贼暴戾,轻视世家,不凭贤能,臣料其国中早已民怨沸腾,早晚会生大乱。到时咱们便可结连高句丽国,东合夹击,先取幽燕,再下河北,扫平天下指日可待啊。”
贾逵喝得有点高,侃侃而谈,勾勒起将来的宏图伟业。
司马懿虽觉得贾逵的战略有些夸张,但酒意微熏的他,听着心里却高兴,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御帐之中,晋国君臣其乐融融,一片欢悦轻松的气氛,似乎已完全忘记了当初为楚军所逼时的窘迫。
酒宴的气氛正浓时,帐帘掀起,步入的军士将寒风带入帐中,搅得众人打了个冷战。
“启禀陛下,小的奉王将军之命,特从上党来告急。”风尘仆仆的信使,伏地奏道。
“朕让王┰剖厣系常前咽赝恋墓退透芨媸裁醇薄!北焕涞降乃韭碥玻械悴辉玫谋г沟馈
“禀陛下,楚贼颜良率大军突入上党,一路攻城陷地,王将军兵马不足,难以阻地,请陛下带发援军相救。”
御帐中,瞬间鸦雀无声。
包括司马懿在内,每一个晋国君臣的脸,瞬时间都定格在了惊愕的一瞬。
原本暖意融融的大帐,温度也顷刻间跌到了谷底。
哐铛~~
不知是谁的手中酒杯落地,那破碎的声音,也将震愕的晋国君臣,从错愕中叫醒。
一片哗然!
“怎可能,颜贼不是退军了么,怎么会出现在上党郡?”
“就是啊,会不是王┰莆蟊耍残碇皇巧椒俗髀叶选!
“谎报军情可是大罪啊。”
……
麾下群臣,皆不知相信这惊人的事实,个个叫嚷着,找着理由自然安慰。
啪!
司马懿猛一拍案,震断了吵闹的群臣,众臣们皆闭上了嘴巴,颤巍巍的望向了司马懿。
司马懿脸色阴沉如霾,暗暗握着拳头,恨恨道:“我们都中了那颜贼的奸计了,他班师南归只是伪装,暗中由河内突袭上党才是真,可恨,这颜贼实在是狡猾之计,连朕也上了他的当!”
司马懿不愧是晋国第一智谋,当群臣还在自欺欺人时,他转眼已想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群臣中发出一片的“臆”声,他们听了司马懿之言,才恍然大悟,相信了这残酷而惊人的事实。
“陛下,上党地势险要,倘若一旦有失,颜贼就可以绕过我正南面的防线,直插晋阳城侧后啊。”贾逵惊声疾呼。
“上党的重要性,朕岂会不知,岂用你提醒。”司马懿瞪了他一眼,似是埋怨他说废话,又似在埋怨他没能识破颜良计谋,为自己分忧。
贾逵面露惭色,微微低下头,不好意思再出口。
“颜贼啊颜贼,没想到我百密一疏,终于还是中了你的奸计,我不会让你轻易的拿下上党,绝不会!”司马懿咬牙切齿,暗暗的发誓。
930|第九百三十章 左右为难
壶关。文學吧wxba
云梯林列,喊杀之声震天而起,数万楚军正对壶关城发动猛烈的进攻。
这壶关城北有百谷山,南有双龙山,两山夹峙,中间空断,山形似壶,且以壶口为关,故得名壶关。
颜良驻马而立,正指挥着他的大军,对壶关口进行猛攻。
这壶关口横截面狭窄,南北不过数十步之宽,敌将王凌虽只有晋兵五千,但这五千人却足以布列在这数十步宽的关城上。
楚军虽众,但一次性能够投入作战的兵力,却不过数千人而已,有效攻击兵力形不成优势,故对壶关口的进攻,并不能占据上风。
想反,守城的晋军,反而是稍稍占有优势。
进攻从清晨到午后,壶关城下已是尸枕成藉,楚军付出了数千人的代价,却依然无一人能登上壶关。
强攻不成,颜良不愿徒损士卒,只得下令收兵。
还往御帐,颜良召集众文武,商议破城之计。
“那壶关口实在太狭窄,我军没有办法发挥人数上的优势,这般强攻下去,显然非是明智之法。”老将张任道。
众人纷纷点头,赞成张任的说道。
“陛下,不如掘地道,暗中穿城而过,从内发动突袭如何?”徐晃进言道。
颜良未言,徐庶已摇头道:“壶关地面坚硬,掘地道极为不易,且又耗费时日,非是上上之策。”
“那……”徐晃想了想,又道:“那就等破城炮运来,强行将壶关口攻破,一举杀入城中。”
“我看这壶关城乃就地取山石所彻,其城墙必极为坚固。纵使是破城炮,只怕也不易击破。”徐庶又否定了徐晃的提议。
“那这怎么办才好,咱们这般大费周折,好不容易杀到壶关,若不能尽快拿下此城,倘使晋军援兵赶来,据住了北面险要,那咱们的速战之计岂非落空。”张任焦躁道。
此时,一直沉默的颜良。轻咳了一声。
众将知道,天子已有主意,众人忙是噤声,纷纷望向颜良。
颜良大手往地图上一划拉,“传朕旨意。留四万兵马围壶关,其余兵马尽数北上,给朕攻取上党全境。”
颜良的豪然之语,令在场大楚文武们精神一振,眼前蓦的是豁然开朗。
“我军有绝对的兵力优势,若能迅速将上党诸县拿下,既能阻断晋军援军。又能把壶关变成一座孤城,令其军心瓦解,不战而败,陛下此计。当真是一举两得啊。”
徐庶啧啧赞叹,显然是附合颜良的意思。
“司马懿想援上党,门都给有,速传令给文远他们。命他们率退往河东的兵马,急速北上。再攻介休。”颜良冷笑着,又下了一道旨意。
此番颜袭上党郡,率领的乃是他的十余万中军,而十余万外军尚滞留在河东一带,以吸引司马懿的注意力。
颜良命外军再伐介休,就是要牢牢的拖住司马懿,令他无法抽兵援救上党郡。
号令传下,诸军尽发。
张任、徐晃等擅长山地攻坚的诸将,各率兵马北上,绕过壶关城,直取上党诸县。
因是上党兵马尽集于壶关,其余诸县守备空虚,而司马懿的援军又未及赶到,楚军所过之处,几乎是望风而降。
数日间,屯留、潞县、襄垣、铜L等诸县,几乎兵不血刃,尽为楚军所陷。
当徐晃率领着一万兵马,杀至上党郡最北面的涅县时,正与晋将王昶所率的万余晋国援军相遇。
徐晃可算撞了个正着,当即率军出击,与那王昶大战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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