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颜良面前,凌统也不敢再造次,只能将一腔的仇恨,生生的给压了下去。
凌统恢复正常,颜良也就不再责怪他,继续如平常那般,谈论着如何与刘备决战。
凌统虽不言语,但眼眸如刀子一般,始终死死盯着鲁肃。
鲁肃虽是故作从容,但心里却被凌统盯得发毛,悄然的浸出了一背的冷汗。
当天过后,凌统并没有再找鲁肃的麻烦,但鲁肃的心情,却是一直难以安心下来。
凌统乃颜良信任的大将,素来为颜良所器重,而他鲁肃却是新降未久,若非庞统出言相劝,颜良甚至还打算宰了他。
鲁肃自然深知,自己与凌统的地位,万不可同日而语。
鲁肃更担心,万一哪天颜良为凌统苦求之下,为了不让凌统寒心,决定牺牲自己,却当如何是好。
他便就这样,在不安之中,渡过了两天。
这日傍晚时分,鲁肃前脚刚回到帐中,后脚颜良的王令便来,命他明日清晨,与凌统一同去淮南押解粮草而来。
收到这道王令,鲁肃不禁大吃一惊,心道:“颜良明知凌统恨不得杀我,却偏还叫我与凌统一同去押解粮草,这岂非故意把往我火坑里推,莫非果然被我猜中,颜良这厮想要牺牲我,来安抚那凌统不成?”
鲁肃是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怕。
焦虑已久,鲁肃眉头一横,咬牙道:“不行,我绝不能在此坐以待毙,今夜我必须逃离楚营不可。”(未完待续)
668|第六百六十八章 放“鼠”归山
第668章 放鼠归山
鲁肃能从江东时混到现在,见机行事的本领可是非同小可,今见颜良打算牺牲他以安抚凌统,当即就动了逃跑之心。
心念已定,鲁肃便略略收拾了一下,开始寻找时机。
苦熬到天色大黑,诸营将士皆将入睡时,鲁肃便提了剑,大摇大摆的出了自己的军帐。
此时鲁肃的身份毕竟已非俘虏,左右守备的士卒,名义上都是他的下属,故鲁肃出得帐来,也没人敢阻拦。
离帐之后,鲁肃翻身上马,径直往营门而去。
营门值守的士卒,倒是拦下了他,一名伍长问道:“鲁将军,这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本将奉了大王之命,有紧急要事需办,尔等还不快让开。”鲁肃板着脸喝道。
那伍长却道:“军中有令,夜间出入营门,需当有通行的令牌,请鲁将军出示令牌,不然小的不敢放将军出营。”
鲁肃心头一震,未想楚军军纪如此之严,自己凭着上级的威风,竟是压不过这么个小卒。
眉宇间,杀意顿生。
“本将令牌在这里,还不快过来自己看。”鲁肃说着手摸向腰间,假作要取出令牌。
那伍长也没有多心,毫无防备的走了上去。
就在伍长刚刚探过头时,鲁肃猛的拔出腰间佩服,毫不犹豫的斩向了那伍长。
但听“啊”的一声凄厉惨叫,伍长的面门已被斩破,捂着脸痛苦的栽倒在了地上。
其余守门士卒皆是大惊,一时尽皆愣怔在了那里,都未料到这个新降未久的鲁将军,竟然会突生变故。对他们的伍长痛下杀手。
鲁肃便趁着众军士失神的一刹那,纵马冲破拦路的士卒,硬是闯出营门,转眼便逃入了黑夜之中。
“鲁肃叛逃了,来人啊——”
“鲁肃杀人啦,快抓住他呀——”
身后处惊叫之声响成一片,鸣锣示警的声音,冲天而起,整个楚营喧嚣骤起。
鲁肃不敢稍有停留。逃出升天的他,拼命的抽打着马鞭,借着稀疏的月色,疯了似的望着北面狂奔。
……
楚营行帐中,颜良尚自未睡。正秉烛夜观着兵书。
耳听得帐外喧嚣声起,颜良非但没有一丝惊讶,嘴角反而掠起了一丝会意的诡笑。
仿佛,那骤起的喧嚣,早在他意料之中一般。
过不得片刻,帐帘掀起,庞统兴冲冲而入。拱手道:“大王,一切正如我们所料,那鲁肃越营而逃了。”
“嗯。”颜良放下了兵书,冷笑道:“传令下去。派一队人马装模作样的追他一阵,配合他给把这出戏给刘备演得逼真一点。”
庞统点头,深以为然,当即告退而去。
帐外处。喧嚣声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
从楚营中逃出的鲁肃,马不停蹄的望着北面二十余里外的燕营奔去。
正如他预想的那样。他的身后很快就出现追兵,尽管夜深看不清楚,但从那隆隆的马蹄声却可以分辨得出,身后必有一队楚军轻骑在追击于他。
心惊胆战的鲁肃,如受惊的鸟雀一般,狂逃不休。
当鲁肃逃近燕军大营,远远已看到灯火通明时,身后的楚营追兵的声音,才才渐渐的远去。
正当鲁肃刚刚松了口气时,迎面处,一队燕军的巡骑又杀奔而来。
鲁肃唯恐黑夜之中,自己被燕军误伤,忙是大叫道:“休得动武,我乃鲁肃也——”
巡骑们听得是鲁肃,皆是吃了一惊,却也不敢确认真假,便将他团团围住,带回去大营去交由刘备处置。
燕军大营中,此时的刘备尚未入睡,他正踱步于帐中,满脸的愤恨与苦恼。
郯城的失守,鲁肃的背叛,无一不让刘备心如刀绞,寝食难安的他,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击破颜良,夺还郯城。
只可惜,自从辽东退回来后,司马懿就染了风寒,今正在邺城休誊,无法随军而征。
而孔明亦留镇邺城,替他处置政务,故此时的刘备身边,并无一个高明的谋士,可以为他出谋划策。
正自苦恼间,关羽忽然入帐求见,满脸凝重道:“大王,鲁肃那厮来了。”
鲁肃!
刘备的神色一震,些许茫然掠过脸庞,一时未能想明白,鲁肃不是已经投降颜贼了么,怎么竟然还会回来?
“叫他进来!”刘备喝了一声,狐疑与怒色并重。
号令传下,片刻之后,鲁肃便在几名虎熊亲军的押解下,步入了王帐。
此刻刘备已高坐王座,满脸阴沉,怒视于他。
关羽同样是一脸冷绝,按剑立于旁边,那般怒相,仿佛随时便要一剑宰了他。
见得此状,鲁肃“扑嗵”便跪伏于地,叩首哽咽道:“罪臣鲁肃,拜见大王。”
“好你个鲁肃,本王自问没有亏待于你,你却焉敢背叛本王,而今还敢有脸来见本王,你到底居心何在!”刘备瞪眼喝斥道。
“大王且听臣解释,臣焉敢背叛大王,臣只是情非得已之下,才不得不诈降那颜贼呀。”鲁肃泣声自辩,满腔的委屈。
诈降颜贼?
刘备与关羽对视了一眼,那般狐疑的表情,皆似不信。
鲁肃便用他那颤栗,充满了委屈腔调的声音,向刘备苦诉了一番。
鲁肃声称颜良用离间之计,诱使郯城中的燕军群起反叛,要杀他鲁肃,他心想若就此屈辱的死于自家人之手,实在太不值得,无奈之下,鲁肃便想郯城反正也保不住了,自己干脆就冒险诈降颜良,以肆机刺探军情,将功补过。
鲁肃那哭哭涕涕的样子,那万般无奈的表情,再加上他的解释倒也说得过去,一番的自辨之后,倒是把刘备听得怒容缓和了许多。
关羽却一脸不信,喝道:“你休得信口雌黄,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本将倒要问你,若是你果真没有叛国之心,当初郯城一战,本将中了颜贼的奸计,你为何不放本将归城。”
“那颜贼在阵前污染二小姐,分明是想用激将法,诱使云长将军出战,谁想肃苦劝半天,将军还是要出击,却才中了颜贼的埋伏。当时敌军紧随而来,肃若是打开城门,岂非放贼军一起涌入郯城?肃想着云长将军平素总是训戒我等,要以国家大局为重,所以肃当时才斗胆,没开云长将军打开城门,肃之情非得已,还望着将军能够体谅呀。” 鲁肃哽咽的又一番话,将关羽中计的真实原因道了出来,更拿关羽自己的话,来反驳关羽的质问。
这一番话,只将关羽听得脸红脖子粗,心中虽有是恼怒,一时间却不得发作。
这时的刘备,却才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了关羽并没有和他吐露全部的实情,刘备斜瞟了关羽一眼,眉宇间不禁添了几分怨色。
“就算如此,那谁能保证你已真心归降颜贼,如今而来,其实是奉了那颜贼之命,前来做奸细。”关羽忙将话题扯了开来。
鲁肃却正色道:“肃对大王的忠心,日月可昭,那颜贼与肃有灭族之仇,肃焉会效忠于他,就算肃真的是受他所托,前来做奸细,那也是为了脱身的敷衍之计,何况肃乃是杀了看守的士卒,冒险前来投归大王。”
这一番慷慨真挚的话后,刘备脸上的怒色,已是烟销云散,反而是添了几分欣慰。
刘备似是欣慰于鲁肃对自己的忠诚,鲁肃此举,实是为众臣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
“子敬对本王的忠心,本王自然是深知的,快快起来吧。”刘备宽慰道,脸上还露出了几分难得的笑容。
鲁肃暗松了口气,却才艰难的站了起来。
关羽见刘备信了鲁肃,心中大是不悦,连连向刘备使眼色,刘备却只视而不见。
这也难怪,倘若前番郯城一役的事,关羽没有对刘备有所隐瞒的话,刘备对他还深信不疑,但当刘备得知关羽隐瞒真相时,对关羽的不满,便转化成了对鲁肃的信任。
“大王,臣此险冒险诈取颜贼,还刺探到了一件重要的情报,臣相信,此道情报,足以令大王不费吹灰之力,就击溃颜贼。”鲁肃拱手进言。
刘备精神一振,惊喜之下,忙是何是情报。
鲁肃却压低声音道:“臣在敌营这几天,打听到楚军的两百余万斛粮草,尽皆集于郯城以南二十里的石屯,且那里的守军只有不到五千人。臣以为,大王若能派一支轻骑,绕道抄袭楚军之后,一把火烧了石屯之粮,楚军粮草尽毁,人心浮动,必然不战自溃也。”
这一席话,只将刘备听得是精神大振,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光。
诚如鲁肃所言,若他果真能烧了楚军的粮草,那么,别说颜良有十万大军,就算他有百万大军,也将不战而溃。
兴奋的刘备,正待采纳此计时,关羽却冷冷道:“此计虽妙,但风险也颇大,我军深入敌后,倘若情报有误,岂不又是一场大败。”
听得关羽的质疑,鲁肃慨然道:“肃愿以性命担保,倘若情报有误,我军有失,就请大王斩了肃的首级便是。”
669|第六百六十九章 让你偷鸡不成
鲁肃竟然拿自己的项上人头,为他所提供的情报做担保,这下一来,关羽就无话可说了。
关羽只得闷闷不乐的闭上了嘴巴,铁青着脸,以厌恶的眼神看着信誓旦旦的鲁肃。
鲁肃则依旧一脸慷慨,巍然的立在那里,无有半点可疑之色。
如此表现,如何能不叫刘备深信不疑。
“好,子敬此计,当真大妙也,此战若能功成,则子敬你便是本王收复徐州的第一大功臣也。”深信不疑的刘备,豪然大笑。
听得那“第一大功臣”五个字,关羽脸上的阴霾却愈重,几分嫉妒的神色,恍然掠过脸庞。
关羽能不嫉妒嘛,要知道,这徐州可是在他关羽手里边丢的,如今若是以鲁肃的计策收复,他关羽的颜面又将何在,收复徐州之后,他关羽还有何面目再镇守徐州。
关羽虽闷闷不乐,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默默的看着刘备夸赞鲁肃。
忽然间,关羽心生一念,便道:“大王若要行此计,臣愿率一军前去烧石屯之粮。”
关羽主动请战,刘备正欲应时,鲁肃却道:“此番抄袭石屯,当以轻骑为主,关将军虽乃我燕国第一大将,但却不善统骑兵,臣以为,大王不妨遣一员骑将前去。”
关羽本待借机立功,以将功补过,替自己挽回些颜面,谁想鲁肃一番话,又把他立功的机会给夺了走。
关羽心中暗怒,连连瞪视鲁肃,鲁肃却只当作视而不见。
鲁肃的进言,刘备却深以为然,思量片刻,刘备摆手喝道:“来人啊,速将张燕传来相见。”
于是,刘备便定下计策,以张燕率一万步骑。绕过楚军正面防线,前去烧石屯之粮。
而张燕所率的这支一万步骑,其中更有近五千的骑兵,这个数量已达到了刘备此番南下所率骑兵的半数。
刘备这一回是下了血本,务必要一举烧粮成功,击破颜良,收复他的徐州。
计议已定。诸将散去。
关羽和鲁肃拱手告退,二人表面上和和气气,但一出帐,气氛马上便变得冷峻起来。
“鲁子敬,你可真是厉害啊,巧舌如簧。三言两语间就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得干干净净,你跟随本将多年,本将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关羽冷嘲热讽道。
鲁肃却叹了一声:“肃适才在行帐中时,已经说得很清楚,肃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燕国的大局,为了大王所设想。关将军气度非凡,该不会因一己之私,对肃记恨在心吧。”
关羽的嘴巴,显然没有文人出身的鲁肃那么利索,三言两语间,便被鲁肃呛得无言以辩。
嘴上占不得上风,关羽便冷哼一声:“你到底是否为我大燕国,还尚未可知。先看这一战的结果吧,倘若你是在说谎,我关羽必亲手斩下你的狗头。”
“恐怕,关将军是没有这个机会了。”鲁肃淡淡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关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关羽愤去的背影,鲁肃冷笑一声。暗忖:“今若杀败颜良,收复徐州,燕王以我之功,必会令我来镇守徐州。到那个时候,我鲁肃总终于不用看这个狂妄之徒的脸色了,嘿嘿——”
……
时已近夜,石屯粮营。
寒风瑟瑟,穿缝而入中,搅得那一间大帐烛火摇曳。
灯下,颜良围炉烤火,闲品着一樽美酒。
一杯酒下肚,浓浓的暖意,驱散了几分寒意。
就在颜良还在回味着美酒余香时,帐帘掀起,胡车儿匆匆步入。
“启禀大王,我斥候有报,一支燕军从南面绕过我军防线,打着我军的旗号,向石屯而来,目下距离此间只有不到五里了。”胡车儿拱手道。
颜良刀锋似的眼眸间,一丝嘲讽的冷笑掠过。
“是时候了,出去吧。”酒杯放下,颜良腾的起身,大步而去。
胡车儿抱起青龙刀,跟随着颜良出帐。
周仓已牵好了赤兔马,颜良翻身上马,接过胡车儿奉上的青龙刀,纵马直趋营门一线。
放眼望去,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数不清密如森林的寒刃,反射着幽幽的寒光。
一万楚军将士,肃然无声的布列于此,安静的如同无数没有生命的兵俑,浓烈的肃杀之气,随着寒风弥漫。
颜良驻马于前,星目仰起,远望着着营外那黑漆漆的夜色。
驻立未久,隆隆的马蹄声,开始回响在耳中,隐隐约约,由远及近而来。
颜良知道,他的计策已然成功,刘备的烧粮之军,如约而来了。
当日在郯城城头,庞统乃是故意当着鲁肃的面,透露了石屯粮营守备空虚的情报,而颜良也是故作轻视,不肯增加石屯粮营的兵马。
诸般种种,就是为了让鲁肃铭记住这个假情报。
而之后凌统要杀鲁肃,以及颜良下令,让鲁肃去和凌统护粮,诸般之事,也皆是颜良君臣演的好戏,为的就是吓走“鲁肃”,让他去投归刘备。
根据庞统的推测,鲁肃为了平息刘备的愤怒,必会献计烧粮之计,以将功补过。
如今看来,庞统的计策,果真的成功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刘备的送死大军,正风尘仆仆的赶着前来投胎。
颜良的眼眸中,隐冷的杀气也越来越重。
片刻之后,蓦然之间,营外那压制的动静,陡然间爆发,震天的喊杀声中,数不清的身影从黑暗中杀出,向着大营正门一线狂冲而来。
刘备的烧粮之军,终于现身了。
一万燕军步骑,自以为在功的骗过楚军的耳目,他们在张燕的率领下,正疯狂的向着石屯杀奔而至。
颜良却冷笑一声,微微扬刀一指:“传本王之令,连弩手准备,本王要给这班不知死活的敌人,送上一份见面的大礼。”
号令传下,五百元戎连弩手,几步上前,端起弩架,森然的箭矢已是瞄准了夜色中涌动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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