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凭先生安排吧。”靖王点点头,又对列战英道,“府里有几个知道内情的,你也要叮嘱他们,都按先生的指令办,全当不认识卫峥,不知道这个人一样。”
列战英此刻对梅长苏正处于感激佩服的顶点,立即大声应道:“是!”
靖王轻轻吐了一口气,在椅上坐下,慢慢松了松紧绷已久的肩膀。不过由于军中习惯,他依然坐得笔直,并不象跟随他一起坐下来的梅长苏那样整个人都贴在椅背上。
“殿下不是很有信心吗,怎么现在神情倒有点茫然了?还是心里不太有底吧?”梅长苏看了他几眼,问道。
“这倒不是,”靖王摇了摇头,“我只是感觉象不是真的一样,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先生居然已经把人给救出来了。其实夏江只要将卫峥严锁于地牢之中,再派重兵把守就行了,除非举兵造反,否则根本没有可能攻进去的,他为什么非要这么折腾呢。”
“因为夏江并不是只要守住卫峥就好,”梅长苏冷冷一笑,“最主要的目标是逗引殿下你出手。如果重兵把守,希望渺茫,使得殿下你根本无法出手的话,他捉卫峥来干什么?卫峥对他而言没那么重要,只不过是漏捕的一名赤羽营副将罢了,是殿下你绝不能坐视卫峥被杀的立场加重了他的份量。”
靖王沉吟了一下,颔首道:“不错,既引我出手,又不会真的失掉卫峥,这才是夏江的如意算盘。”
“夏江虽然知道殿下绝不会袖手旁观,但他毕竟拿不准你究竟能为卫峥做到什么程度。当悬镜司的防备无懈可击的时候,殿下会不会望而却步,这些都是夏江不得不考虑的问题。如果他单纯只想守住卫峥,我也无计可施,可人的目的一复杂,事情也会随之变得复杂。再精妙的局也有可以破解之处,我怕的,反而是他根本不设局。”
“想想整个事件的发展,的确是这样。”靖王将手指紧捏成拳,放在了膝上,“不过接下来,夏江一定会更加疯狂的。”
梅长苏的目光慢慢凝结成一点,却又遥遥地落在对面空白的墙壁上,良久无语。
“先生有什么话,但讲不妨。”
“……殿下已决心应付一切,这份坚韧我很放心。不过,静妃娘娘多少也要受到牵连,希望到时殿下不要动摇。”
靖王也沉默了下来,良久方道:“我与母妃已为此深谈过一次了。她的坚定犹在我之上,请先生不必担心。”
“嗯。”梅长苏低低应了一声,“还有……”
“什么?”
“……”谋士的脸色稍稍有些苍白,不过片刻犹豫之后,他露出了浅淡的微笑,“算了,也没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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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第一百二十八章 风暴
我又错了~~~~~我不该一时忍不住去看了法网决赛的直播~~结果文也没有写,球又打输了~~~~郁闷至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这是乌鸦眼的分割线_______________
夏江进宫的时候,并没有派人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通知给誉王,这倒不是他一时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个暗中的盟友,而是因为按原定的计划,此时的誉王应该就在宫中。
梁帝自去岁入冬以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日常起居除了在理政的武英殿外,便是留宿芷萝宫,偶尔才会到皇后和其他妃嫔宫中去一趟。誉王进宫的时候,他午睡方起,精神还有些委顿,本不想见人,后来听说誉王是特意来呈报祥瑞的,心中有些欢喜,这才特意移驾到武英殿见他。
誉王所报祥瑞是一块奇石,为秦州农人筑地所得,呈长方状,宽三尺,长五尺,高约两尺,石质细腻,上面天然生有清晰的“梁圣”二字,确是罕见。梁帝虽不是特别爱好祥瑞之人,但见了也不免高兴,再加上誉王颂圣吹捧的话说了一车,被撩起了兴致,当时就命人宣了太史院的几位老修书进来,让他们去查历代的祥瑞记载。半日后结果呈报上来,说是只有先圣文帝时曾有“汾水落,奇石出,天赐梁安”的记录,后果然罢北方战事,天下大安,圣文帝崩时还以奇石陪葬。查到此条后,梁帝的七分欢喜顿时涨成了十分,再看那石头时,自然更加如珠如宝,吩咐誉王小心指派工匠,以紫檀镶架供于仁天阁。
誉王一面满面堆笑地应承,一面趁机又恭维道:“父皇圣德巍巍,万民称颂,古之贤君不外如是。既然祥瑞已出,可知天命,何不顺应上天此意,入鲁封禅?各位觉得如何?”
他这个马屁拍得实在太过了,几位侍立在旁的太史院老臣都不敢接口附和,只能干笑。梁帝虽然听着心里妥贴,但其实也明白封禅是何等样的大事,历代君王如无绝对的自信,敢行此事的恐怕没几个,所以也只拈须笑着,没有表态。
不过尽管如此,这桩祥瑞还是令梁帝心情极好,不仅是誉王,连几位老修书也得了赏赐,大家纷纷说着凑趣的话,殿上气氛十分欢快。正当此时,值守的小黄门突然进来禀道:“陛下,夏首尊求见。”
梁帝笑道:“他倒象是有耳报神,来的正巧,也让他进来看看祥瑞。”
誉王本就正挂念着外面的事情不知发展成什么样子了,一听夏江到来,又是高兴,又有些紧张,费了好大的劲才保持住脸上笑容的自然。
可是随后进入殿中的夏江的模样,却令梁帝和誉王都吓了一跳。一个是吃惊于悬镜司首尊难得一见的狼狈,另一个则是惊讶夏江的演技这么好,那满脸的疲累愤恨看着竟象是真的一样。
“夏卿,你这是怎么了?”梁帝敏锐地感觉到出了大事,脸立时沉了下来。
“陛下!臣特来领罪,请恕臣无能……”夏江红着双眼,伏拜在地,“今日悬镜司大理寺相继被暴徒所袭,臣力战无功,那个赤羽营逆犯卫峥……被他们强行劫走了!”
梁帝一时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迟疑地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逆犯卫峥,被人强行劫走了!”
“劫……劫走了?!”梁帝一掌拍在面前的御案上,气得脸色煞白,一只手颤颤地指向夏江,“你把话说清楚,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在天子脚下,闯进悬镜司抢夺逆犯,这、这不是造反吗?!谁?是谁这么悖乱猖狂?”
“陛下,”夏江以额触地,叩首道,“贼子狡诈凶悍,臣……臣虽然心里有数,但可惜未拿得实证,不敢妄言。”
“你心里有数还藏着掖着?说!快给朕说!!”
“是,”夏江直起身子,抹了抹滴至颔下的汗珠,道,“卫峥被臣拿获之后,有何人对他同情回护,陛下自然知道。而此次暴贼劫出逆犯逃逸时,巡防营本满布于街头巷尾,却非但不助臣擒贼,反而以捕盗为名搅出乱局,纵放逆贼,拦阻我悬镜司府兵,致使臣根本无法追击……”
“不会吧?”誉王此时露出的大惊表情倒并非完全是装的,对于“真的被劫走了”这个结果他确实感到非常意外,不过好在他反应很快,立即便重新进行了角色修正,故意说着反话道,“靖王平时是有些不懂事,但也不至于这般胆大包天啊!劫夺人犯已是大罪,何况卫峥是逆犯,靖王莫不是疯了?”
梁帝觉得好象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上似的,脑门发烫,四肢冰凉,气得一时都说不出话来,高湛急忙过去拍背揉胸,好一阵子才缓过来,仍是周身发抖,嘶哑着嗓子道:“反了,真是反了,去叫靖王来!快去!”
“快去宣靖王进宫!”誉王忙跟着催了一声,之后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梁帝身旁殷勤地递茶捶背,“父皇,身体要紧,您要保重……靖王就是这种人,您心里早就清楚啊……”
“无君无父,他实在太让朕失望了……”梁帝从一团高兴间跌落,感觉更是愤怒难受。如果靖王一直是那个被忽视被遗忘的皇子,也许他在心情上还会稍微缓和一点点,但由于自认为对这儿子已是恩宠有加,现在居然被如此辜负,满腔怒意更是按捺不住。
旁边的几个老修书本是奉命来翻故纸堆的,没想到撞着这么一桩泼天大事,全体吓得噤若寒蝉,跪在位置上动也不敢动,本想赶紧告退了事,可誉王又一直在半安慰半挑拨地说着话,一直候到外面都传报“靖王到”了,为首的一人才找着机会上前告退。
靖王进来时还是他一贯的样子,服饰严谨,神态安素,一举一动带着军人的力度。虽然殿上梁帝的表情明显不同于平常,他也只是微微掠过一抹讶然的表情,随即仍如往日般请安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靖王一个头叩下去,半天没有回应,他自然也不能起身,只好保持着伏地的姿态。殿中一片死寂,这个时候梁帝不说话,谁也不敢多哼一声。
僵硬的气氛延续着,那甚至比狂暴的叫骂更令人难受。夏江抿着嘴,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誉王没有他那么镇定,但也勉强控制好了自己的呼吸节奏,偷眼看着父皇的表情。
梁帝的眼锋,此刻正死死地钉在靖王身上,虽然被他盯住的那个人因为叩首的原因,并没有看到这两道尖锐的视线。
沉寂的时间已经太长了,长到誉王都忍不住晃了晃身子。可是梁帝仍然没有任何表示,靖王也如石雕般地一动不动,撑在地上的两只手平放着,未曾有过最轻微的颤抖。
可是这种安稳和镇定最后却激怒了梁帝,他突然爆发起来,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向靖王掷了过去,怒声骂道:“你这个逆子!到现在还毫无悔惧之心吗?”
靖王没有闪躲,茶杯擦着他的头飞过去,在后面的廊柱上砸得粉碎,可见力度不轻。
“父皇请息怒,教训景琰事小,伤了龙体事大,”誉王忙上前解劝,又端出兄长的身份向靖王斥道,“景琰,你还不快向父皇请罪。”
“儿臣奉命来见,礼尚未毕,不知罪由何起,不敢擅请。”靖王仍是伏地道,“父皇素知儿臣愚钝,还请明训降罪。”
“好!”梁帝抬手指着他,“朕给你分辩的机会。你说,悬镜司今日卫峥被劫之事,你如何解释?”
靖王直起上半身,看了夏江一眼,表情意外地问道:“卫峥被劫了?”
“殿下不会是想说你不知道吧?”夏江阴恻恻地插言道。
“我确实不知。”靖王淡淡答了他一句,又转向梁帝,“悬镜司直属御前,儿臣并没有领旨监管,为什么悬镜司出了事情要让儿臣来解释?”
梁帝哼了一声,明明白白地道:“难道卫峥被劫之事,不是你派人干的吗?”
靖王两道浓眉一跳,脸色登时就变了,“父皇何出此言?劫夺逆囚是大罪,儿臣不敢擅领,何人首告,儿臣请求对质。”
夏江当然没指望靖王轻易认罪,听他这样说,立即以目向梁帝请示,得到许可后上前一步,道:“殿下撇得如此干净,老臣佩服。可是事实俱在,是欺瞒不过去的。殿下你这几日在悬镜司门前布下巡防营重兵,可有此事?”
“我不是只在悬镜司周边布兵,凡京城重要节点俱有布置,是为了缉捕巨盗,这个陛下知道。”
“缉捕巨盗?好一个借口。”夏江冷笑道,“那么请问殿下,大张旗鼓这么些天,巨盗捕到没有?”
“说到这个,我正准备与夏首尊好好谈谈。”靖王仰起下巴,气势十足,“入宫前我刚刚得报,今天本已发现巨盗行踪,追捕时却被悬镜司的府兵横空冲散,致使徒劳无功,我还想请夏首尊就此事给我一个解释呢。”
“真是恶人先告状啊……”夏江微微咬了咬牙,“殿下以为这样左拉右扯就能混淆圣听吗?”
“究竟是谁先来告的状,不用我说吧?”靖王冷冷反击了回去,“夏首尊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夏江的瞳孔微微一缩,闪过一抹寒锋,正要再说话时,殿外突然有人气喘吁吁道:“启禀陛下,奴才奉皇后娘娘之命,有急事奏报……”
梁帝听着刚才那番争吵,正是心烦的时候,怒道:“她能有什么急事,先候着!”
誉王眼珠转了转,悄悄附耳道:“父皇,皇后娘娘素来稳重,从未无故惊扰过陛下,听那奴才语气张皇,也许真是急事呢?”
“是啊,”夏江也帮腔道,“听靖王殿下这口气,这里一时半会儿也是处置不清的,老臣也觉得还是先听听娘娘那边有什么急事的好。”
梁帝嗯了一声,点点头,“叫他进来。”
高湛尖声宣进,一个青衣太监蜷着身子进来,扑跪在地:“奴才叩见陛下。”
“什么事啊?”
“皇后娘娘命奴才禀奏陛下,静妃娘娘在芷萝宫中行逆悖之事,被皇后娘娘当场拿获。因是陛下爱妃,不敢擅处,请陛下过去一趟,当面发落。”
梁帝大吃一惊,霍然起身时将面前条案一齐带翻,茶馔器皿摔了一地,连龙袍都被茶水溅湿,吓得侍立在殿中的太监宫女们赶紧拥过来收捡,高湛更是手脚忙乱地拿手巾为他擦拭衣襟。
“你再说一遍,”梁帝却根本不理会这一团混乱,目光灼灼地瞪向那报讯的太监,“是谁,是静妃吗?”
太监抖成一团答道:“是……是静、静妃娘娘……”
“反了!反了……你们母子……真是反了!”梁帝哆哆嗦嗦地念叨了两句,突然一定神,大踏步走了下来,一脚将靖王踹翻在地,“朕是何等样地待你们,你们竟这样狼心狗肺!”说着还不解气,又加踹了两脚。
“陛下……要起驾吗?”高湛忙过来搀扶梁帝不稳的身子,小声问着。
梁帝胸口发闷,有些喘息急促,一连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稍稍平复了一点儿,指着靖王骂道:“小畜生!你给朕跪在这里,等朕先去处置了你的母亲,再来处置你!”
夏江与誉王在梁帝身后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对这次成功的时间配合非常满意。为了避免削弱效果,两人都低调地躬身谨立,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沉默而得意地看着梁帝带着怒气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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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第一百一十九章 遇袭
夜深了,城市的灯火一点一点熄灭,黑暗慢慢卷了上来,寂静如水。
玫瑰门舞厅外面的霓虹仍在闪耀,闪耀着落寞孤寂的光,行人渐渐稀少,舞厅的音乐声在街上响起,单调的欢快之中隐隐透着凄清和感伤。
夜虽然很深了,离舞厅散场到还有一段时间,因此,街上仍有些小贩没有收摊,准备站稳最后一班岗。
有卖香烟的小孩,在胸前挂着一个装香烟的木箱背靠着电线杆,拉长了嗓子叫卖;有卖糖炒栗子的小贩,守着一个装着铁锅和炉灶的小推车,并没有高声叫卖,糖炒栗子的香气是最好的叫卖声;除此之外,也有卖瓜子花生等等零碎小吃的妇人;以及卖甘蔗水果的中年男子。
不过,比起两三个小时前,这群卖东西的大军少了不少的人,毕竟,这么冷的天,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想在外面吹着冷风忍饥挨饿。
忍受吧!这就是生活,要想活下去,你就必须忍受!总会习惯的!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街的转角拐了过来,雪亮的车灯灯光刷地扫射过来,人们不禁眯上了眼睛,车子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随后,停在了舞厅门前。
大概是某个达官贵人要走了,小贩们打起精神,盯着那里,看能不能做成一笔生意。
有钱人买东西从来不讨价还价,并且,从来不要找零,他们给的钱往往比货物的实际价格高出了好几倍。
门开了,有人走了出来,那是一个舞厅的看场。
他站在门口,往四周望了望,随后,转过身,打开那扇玻璃拉门,然后,把门把住,神情恭谨地望着里面。
铁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没有左顾右盼,直接下了舞厅的台阶,来到小车前,把后车门打开,把住车门,扭头望向大门处。
马永贞陪着金玉兰从舞厅走出来,两个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半米左右。
自从发生昨天晚上那件事情后,为了金玉兰的安全作想,从昨天晚上开始,马永贞开始护送金玉兰回家。
马永贞虽然想送金玉兰回家,金玉兰也想马永贞送她,但是,两人都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口,之所以,现在走在了一起,是顾林的功劳。他先是对金玉兰说,为了她的安全,以后,将找人来护送她回家,随后,向马永贞恳求,让他护送金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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