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五原,抵达朔方之后。吕原本是想要去长安向董俷挑战。
   但是没想到,在朔方城外,正好遇到了和典满牛刚一起出来戏耍的薰节。
   吕撷已经有了亲事,是曹操麾下大将夏侯渊的女儿,夏侯>正好十八岁。
   其实这桩亲事,很早就一定订下。
   曹操当年为了牵制袁绍,与吕布联姻。可问题在于。他那女儿小的太小,实在是不好出手。只好恳求夏侯渊答应下来,并认夏侯>女,准备嫁给吕撷。
   吕布也的确是需要一个盟友。自然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可吕撷却不高兴!
   从小是在塞外长大,从某种程度上,更接近母亲严氏,对婚姻大事持自主自由的态度。不过毕竟是年纪大了。所以也能理解父亲地难处。嘴上是答应了下来,但是心里面,还是有些抵触。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夏侯>
   此次溜出幽州。一方面是为了找董俷挑战,另一方面,也未尝没有出门散心的意思。
   薰节生的貌美。吕自然想去凑热闹。
   而且对董节的坐骑甚为眼红。他那青骢兽。虽说也是好马。可比起薰节的马……
   薰俷占据西域之后,封锁了马源。
   虽偶有人能买到战马。但都是被淘汰的残次品。而塞北的战马,显然无法和西域马相提并论。也是个天生傲气,言语中不免带着一些在塞外看来很正常,但是在中原人看来就有些轻薄地话语。
   薰节是什么人?
   父亲是天下一等一的虎狼将,母亲又对她极为宠爱,亲生母亲更是名扬天下的才女。
   说穿了,从出生以后,谁不是对她很宠爱?
   吕撷的意思,是想要买马。但是董节却觉得,吕撷在调戏她……
   两人都是心高气傲地人,一言不和,自然就发生了冲突。那典满也就和吕撷打了起来。
   只是小儿女家的误会吧!
   薰俷也没有往心里去。当下领着吕回转朔方,并让人安排下酒宴,为吕撷接风洗尘。
   吕撷这一次,可是傲气全无了……
   灰溜溜的坐在酒席宴中,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太丢脸了,真的是太丢脸了!还以为自己能撑上几个回合,结果被人家一锤就……
   还‘小温侯’呢,丢脸吧,而且还是丢到了家。
   这一顿酒宴,让吕撷感到很不自在。总觉得周围地人,都在用嘲笑的目光看他。
   其实,又有谁会嘲笑他?
   就算是和吕布有点过节的赵云和田豫,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而迁怒吕撷。
   至少赵云认为,自己和吕撷一样大的时候,恐怕还比不上吕撷呢。
   若非当初在虎牢关下,和吕布那一场浴血拼杀,自家地武艺,恐怕也无法提升这么迅速。
   只是,心高气傲的人,往往容易钻牛角尖!
   躺在床上,吕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越想就越不是滋味,越想就越觉得,呆不下去。
   三更天过后,吕撷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带上了盔甲包,提着兵器,悄悄地溜出房间,径自往马棚去。
   吕撷决定,要走访名山大川,好好地游历一番。如果能遇到高人指点那更好。
   父亲和大都督,全都是从不停地战斗中成长。
   而我呆在幽州的话,父亲根本就不给我机会,让我领略真正地战阵撕杀。
   不行,我要走出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而不是靠着父亲,被人唤作什么‘小温侯’!
   吕撷主意拿定,来到了马廊中,偷偷的牵出了一匹战马。
   他的青骢兽已经受伤,怕是很难再上战场,也只好借用一下董俷这里的西极马。
   等我闯出名号,定会还董家叔叔十匹好马。
   就在吕撷准备牵马出府衙角门的时候,却见一个人影突然出现,拦住他的去路。
   “轻薄小贼,竟敢偷马?”
390|第三六一章 小温侯(四)
  董节日间看吕撷战败,原想请董俷好好的教训一顿对方想,是个相熟的。
   薰俷在人前呵斥,让小文姬感到非常委屈。
   从小到大,爹爹对她可说是百依百顺,从未驳过她。甚至连翘家这么大的事情,也都由着她的性子,足以看出董俷对她是何等的宠爱,小文姬自然心气很高。
   那吕撷,竟然言辞轻薄自己。
   在小文姬看来,简直是不可原谅的错误,爹爹定然会帮她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哪知道……
   这小贼,贼眉鼠眼,定不是好人!
   小文姬先入为主,自然对吕撷没有什么好印象,所以就暗中盯住了他。
   果然是个小贼,爹爹对他那么好,却要偷走爹爹的马?这种人,万不可太客气。
   小文姬也知道吕撷的武艺高强,所以就叫上了典满和牛刚。
   而典满牛刚两人,视小文姬如同亲生的妹子一样,对吕撷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小文姬拦住了吕撷的去路,牛刚和典满就藏在暗处。
   只要那吕撷稍有异动,两人定会冲出来,把那吕撷按住一顿胖揍。大家武艺都在伯仲间,典满一个人就能和吕撷打个棋逢对手,加上牛刚,吕撷只能束手。
   自然,吕撷也发现了典满和牛刚的藏身处。
   白天被董俷一招所败,结果人家盛情款待自己。可自己呢,却要偷人家的马……
   吕撷心里惭愧。声音也就越发地没有底气。
   “我不是偷……只是想,想,想……”
   可‘想’了半晌,却说不出后面的话语。的确,没有经主人家的允许,不就是偷吗?一提起‘偷’,吕撷的脸更红了,底气更不足了,唯唯诺诺的不知如何是好。
   堂堂北地恶虎之子。却偷人家的马匹!
   这要是传扬出去的话,岂不是丢死人了?不说自己,连父亲的面皮也都丢干净了。
   吕撷武艺虽然出众,可偏偏是个没经过世面地人。
   像董俷和吕布。在吕这个年纪的时候,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见过诸多是非?
   薰俷就不用说了!
   那是一个怪胎。生平所经历之奇,可以说纵观后汉二百年来。没几个人能相比。
   所以可以不去考虑。就说吕布,虽然是一介武夫,也经历了无数的坎坷。哪一个似吕这般,从小在温室中长大。倍受呵护,对于这外界的了解,极为缺乏。
   换上吕布。定然虎目一瞪:“我就是偷了。又能如何?”
   可吕撷却说不出口。加之没有经历过多少地挫折。这一日之间的经历,竟胜似无数年。
   低着头。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隙,一头钻进去。
   小文姬越发的奇怪了,怎么这小贼日间是那般的猖狂,一眨眼就好像变了个人?
   她没甚武艺,可是随着董俷,也见识过很多事情,自然不是吕撷能相比。
   忍不住道:“你这小贼,怎地如此无用?偷了马,难道连一句道歉话都不会说吗?”
   “我,我……对不起!”
   吕撷地声音低弱的好像蚊子哼哼一样,那里还要日间那种叱诧风云的气概。
   小文姬这心里,不由得一软。
   “算了,爹爹和我说,你日间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塞外异族地习惯,也不算是失礼。不过,你这么晚了,偷偷摸摸的,还牵着我家的马,究竟是想要作甚?”
   “我想,我想去外面闯荡!”
   这时候,典满和牛刚也跟了走了出来,皱着眉打量吕撷,似乎也有些惊讶吕撷此刻地模样。特别是典满,甚至吕撷地武艺高强。若非他追随父亲久经沙场,对于搏杀之道颇有心得。如果只是单纯地比试武艺的话,可未必能强地过吕撷。
   是什么事情,让这小白脸竟然成了这模样?
   小文姬说:“你想去闯荡,为何要偷偷摸摸,而且还是在这半夜三更里走呢?不告而别,实为无礼。爹爹那么热情的招待你,你这么一走,定然会让爹爹生气。”
   “是啊,就算你想走,这半夜三更,朔方城守卫森严,四门紧闭。如果没有二叔的令牌或者徐大叔的手令,任何人都别想离开,弄不好还会引起很大的误会。”
   “啊,这个我却是不知道!”
   小文姬看着吕撷,突然叹了口气,“人头猪脑,生的好一副面皮,却没有脑子。”
   “你……”
   吕撷就算是个泥人,被小文姬这番话戳哄的也有些火气了!
   虎目圆睁,等着小文姬。可小文姬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大宅门里的惨烈撕杀,父亲带着她奔走渭南。那是从一场场大战当中历练出来的胆气,还真不弱须眉。
   挺胸扬眉,回瞪了一眼吕撷。
   吕撷又软了,脖子一缩,扭头牵着马要回去。
   “小贼……”
   吕撷怒道:“臭丫头,你莫要得理不饶人……我日间言语不对,是我不好,偷你家的马,也是我不对。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莫不成还想教训我一番?”
   不等小文姬开口,典满却冷笑一声。
   “就你现在这样子,让我打,我还不屑于打呢!””
   “本来就是这样子嘛,不过是输了一阵,有甚好怕的?天又没有塌下来,何必摆出一副死了娘亲的模样?小子,若你只有这点气度,你家三爷还真看你不起。”
   典满在典家里,排第三,所以常自称三爷。
   吕撷咬牙切齿,呼了一口气之后,扭头牵着马走了!
   “小贼。你想去哪儿?”
   小文姬突然问道,“我是说,你刚才说去闯荡,是想要去哪里闯荡?说来听听?”
   吕撷一颤,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的确,他也不知道该去何处闯荡。原本信心十足地想要挑战董俷,哪知道那差距,却是如此的巨大。心灰意冷不说,吕撷甚至觉得。没有脸面再回转幽州了。
   “要是无事,和我们一起喝酒吧!”
   小文姬笑着发出了邀请。
   的确是很讨厌这小贼,但是看这小贼的模样,也真的是可怜。
   文姬的心性。是小女儿的心性,哪有许多的仇恨?最看不得的,就是吕这个样子。
   吕撷想要拒绝,但是典满牛刚却上前拉住了他。
   想要挣扎。可那典满牛刚地力气,一点都不比他小。甚至典满的气力,更大一些。
   两人拉着吕撷,从角门穿过。走进了府衙的花园中。
   这本是朔方城一户人大豪的宅院,不过后来因为阴谋造反,被徐晃连根拔起。
   正是六月中。夏末时分。
   北方地天气在这时候。已经露出了些许的寒意。不过池塘里的荷花,正绽放。
   月光如水。洒在花园里。
   小文姬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凉亭中,就见典满从假山后面的一个水井中,拎起了一个木桶。桶中井水冷冽,放着一坛好酒,据说有三十年地历史,酒香浓郁。
   还是那人大豪的存货,不过如今已经归了典满。
   牛刚典满,眉开眼笑的取出了酒坛子,笑嘻嘻的端进了凉亭。
   “小子,算你有福气……这是徐太守珍藏地好酒,本来是送给二叔,让二叔带回长安的。如今便宜了你。哼哼,若不是小妹今天生气,把我们拉过来,你还尝不到呢。”
   酒色混浊,但香气凛冽。
   吕撷不禁赞了一声好酒,却见小文姬端起一碗来,咕咚一口就喝干了!
   白皙的面颊,泛起了一抹红,更增添了几分妩媚。小文姬地酒量,有点传承自董俷。随外公学经地时候,就时常会噌上一口,故而那酒量,比典满等人还大。
   “哼,若非是你,爹爹怎么吼我?我长这么大,爹爹还是第一次吼我呢。”
   吕撷一怔,突然道:“大都督对你很好吗?”
   “废话,他是我爹爹,怎可能对我不好?”小文姬说着,恨恨地又喝了一口酒。
   “那是怎样对你好?”
   小文姬笑道:“那可多了呢。比如这次,我从家里偷偷的跑出来,爹爹也没有吼我……其实,好多人都觉得爹爹很可怕,但实际上呢?爹爹对人非常地好。只要不去招惹他,不去犯了他的忌讳,他就不会发火,大多数时间都会是笑眯眯的。”
   “是吗?”
   “你呢?你父亲对你如何?听爹爹说,你的父亲很厉害。这世上能被爹爹称赞的人,可不算太多。”
   “我父亲……”
   吕撷挠着头,想了很久。可是,能说的东西,却好像没有。
   也难怪,吕布的性子,就算是明明很疼爱什么人,也很少表达出来。或者说,吕布不喜欢表达自己的感情,而不像董俷,喜欢把自己的情感,传达给别人。
   小时候,吕布随丁原,在并州郁郁不得志。
   后来,得意起来了,却忙于战事,很少顾忌家人。无事可做的时候,会指点吕撷武艺。但基本上都是匆匆忙忙的指点一番后,就没有了下文,任凭吕撷摸索。
   可如果说吕布不关爱吕撷,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只看吕布不肯让吕撷走上疆场,就知道吕布是何等的在意吕撷的安全。
   但大多数时候,吕撷还是觉得父亲很冷漠,甚至对赤兔马的关注,都比他要多。
   “你刚才说,要去四处闯荡?为什么呢?”
   “我……”
   面对着小文姬,吕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毛,很没有底气,说话声音也很小。
   “我原以为,自己的武艺很厉害,天下大可去的……甚至在遇到大都督之前,我都是这么感觉。哪知道,一招就败给了大都督。我觉得,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狂妄了。离开幽州之前,父亲说我的武艺,连二十位都排不进,我当时还不相信。”
   “二十位?”
   典满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真地是狂妄啊……天底下的英雄豪杰那么多,谁敢说能轻易排进前二十位。别家的事情我是不知道,只二叔麾下,猛将如云……且不说我父亲和三叔,长安城中。尚有黄伯父,还有你今日见到的赵家叔叔,都是万夫莫当的勇将。”
   吕撷奇怪的看着典满,“你难道不觉得很窝囊吗?”
   “窝囊。为什么要觉得窝囊?武艺高强,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到。二叔说,他的武艺再
   伯父一句话就能要了他的性命;武艺高。却不一定?敌。”
   “贾伯父?他很厉害吗?”
   “厉害?”典满和牛刚都笑了起来,“小妹别看武艺不高,但对付贾伯父戳戳有余……小子,二叔曾经和我们说过。厉害不厉害,不是看武艺,而是在这儿。和这儿!”
   典满指了指脑袋。又指了指心。
   吕撷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可知道。我爹爹最尊敬什么人?”小文姬笑嘻嘻的问道。
   吕撷一怔,摇了摇头。
   “爹爹最敬重地。有两个人。一个是定远侯班超,一个是冠军侯霍去病。爹爹说,这二人都是大英雄,大豪杰,为我大汉开疆扩土,就算是品性有瑕疵,却不能掩饰住他们的光芒……还有黄伯父,虽然是个文弱书生,文采也不算出众。但若论起尽心竭力,把事情交给一个人,根本不去插手过问,除了黄伯父再无一人。”
   定远侯班超,冠军侯霍去病,这两个人吕撷是知道的。
   但是那黄伯父……
   “黄伯父又是谁?”
   “我爹爹的一个部下,很好地一个人,可惜……”
   小文姬流露出悲伤之色,轻声道:“爹爹说,黄伯父是小人物,可小人物,一样有让我们敬重的品质……一个人的一生中,不一定要惊天动地,但总要留下点什么。”
   “我不懂!”
   吕撷摇着头,喝了一口酒。
   “小贼,你知不知道,我很看不起你!”
   小文姬突然放下酒碗,指着吕撷骂道:“生了一副好面皮,练了一身好武艺,却是个懦夫!”
   吕撷被骂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为何骂我?”
   “你以为出去闯荡,练了一身好武艺,天下人就能敬你,就能看重你吗?要我说,你就是逃避。”
   “逃避?我有什么好逃避地?”吕撷面红耳赤,大声责问。
   小文姬指着吕撷的鼻子骂道:“你逃避,逃避打不过我爹爹,逃避你技不如人的事实。”
   “我……”
   吕撷想要争辩,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小文姬的那张利口,不见得比那些名士们差。家学渊源不说,经历也非常丰富。
   猛然松了口气,看着池塘中地月色。
   “小贼,你可知道我爹爹和你父亲最大的区别在哪儿吗?虽然你父亲也是以‘虎’闻名。”
   “我……说不出来。”
   “好吧,我来告诉你。当我爹爹遇到挫折的时候,绝不会轻言放弃。哪怕是在绝境之中,他也总是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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