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东西?我马上叫喝了一声,让马再海别关,让他照一照这个密封舱。
   马在海被我大叫吓了一跳,随即用手电再一次扫了一下,这一次我们所有人都现了问题所在,副班长一下子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原来,在原来袁喜乐呆的那个角落里,只剩下了一只背包,而她本人却不见了。
   我们马上用手电照了好几圈四周,想看看她挪到什么地方去了,角落里,桌子下,甚至天花板上,但是,很快结果让我们开始毛骨悚然起来:无论我们怎么照,我们都无法找到她,袁喜乐竟然消失了!
   灯暗掉到现在有几分钟,我就算不掐着手指算,也能知道不会过十分钟,这十分种的黑暗,我们都只是郁闷和沮丧,谁也没有注意到袁喜乐的动静,但是,我知道,在常理下,无论她有任何的举动,都无法离开这个几乎密封的舱室。
   我们一开始根本不相信,加上光线不好,都认为是看走眼了,陈落户掏出了自己的手电,两只手电仔仔细细的照了十几分钟。
   但是,袁喜乐确实是不见了。
   这密封舱其实根本不大,照了一遍又一遍,我的冷汗很快就几乎湿透了我的全身。
   “真的没了。”最后是陈落户几乎呻吟的说出了这个结论。
   我突然头痛欲裂,这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在短短十分钟的黑暗里,竟然有一个人凭空消失了,这太恐怖了,日本人在这里干的事情已经诡异到了极点,而我也无法再接受这种事情。
   我抱着脑袋就贴着墙壁缩了起来,突然就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但就连思索这个问题,我都没办法进行了。
   副班长也是脸色惨白,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彻底蒙了。
   接着他和马在海就蹲了下来,再次去看那个通风口,只有这个地方,是唯一可以离开的地方。
   这下是真的慌了神了,我绝对不相信人可以钻进如此小的一个通道里。这真是见了鬼的事情了。
   后来我回忆这件事时,就感觉当时马在海和副班长的这种举动是有道理的.因为整个铁舱并不大,我们可以看到大量的铆钉固定的铁壁,除了正门,唯一能离开一个人的地方,只有那个小小的通风管道口,而且就在灯灭之前,我们还尝试着进入到里面,所以几个人在当时就不约而同的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里。
   我当时心里想的就是袁喜乐的体形,那个年代,国民特别是女孩子的身材普遍很娇小,我不知道袁喜乐是什么人,但她的身材肯定是我们这里最小的,可是也没有娇小到能进这么小一个通风管的地步。
   马在海第一个趴了下来,没有了应急灯,他只能满头冷汗的用手电去照那个通风口。
   我们都宁神静气的看着,刚才突如其来的悚然没有消退反而更加激烈。我的心跳则犹如打雷一样,这种感觉只有我第一次偷生产大队鸡蛋的时候才有过。虽然如此,我们都没有想到,马在海在打开手电的一刹那,会突然以那样凄厉的声音惊叫起来。
   那是一声极度惊吓的叫声,接着他向触电一样跳了起来,面色惨白忽然又摔倒在地,像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我被他吓了个半死,忙拾起手电,赶忙蹲下去照,手电的光柱一下就射到了通风口的深处.接着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头皮一直麻到脚跟,浑身凉的犹如掉入冰窖。
   这里要说明的是,应急灯亮着的时候,我们只能看到通风管道口的地方,但是手电是平行光,光线可以射的很深,所以我一下子就看到了管道深处,在那里,有一张被严重积压变形的脸,而我,根本无法辨认那是人的脸,还是什么”东西”的脸。
   自然,这么远的距离,我们也无法分清这张变形的脸是不是袁喜乐,我更是打心里一百个不相信,这里面的竟然塞着一个人!
37|三十六,通风管道
  三个人直吸冷气,我更是花了好久才缓过来,才敢再去去看。
   仔细看时,不知道是前面形成的心理压力还是那张变形的脸的实在太过令人恐惧,我的恐惧竟然更加的厉害,最后到了窒息的地步。
   那确实应该是一张“类人”的东西因为积压而变型的脸孔,最突出的是它的鹰钩鼻和高耸的异常的额头,也不知道这样的五官是被积压出来的,还是这个东西本来就长的如此的诡异。如果是前者,那这个人肯定已经死亡了,脑部组织肯定全部碎裂了。
   不过,唯一让我松口气的是,这张鬼脸上找不到一点袁喜乐的特征。
   当时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和对方说什么,这种事情,实在是出我们能理解的范围之外。
   后来是马在海最先明白了过来,他站起来就去扯背包里带的绳索,上面有生铁的三角钩,然后就要去拆卸那张长长的写字桌子,我们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想做一把钩,将里面的“东西”钩出来。
   可惜那写字桌实在是结实,底部都有焊接的措施,我们尝试了半天都没有松动。
   几个人翻了半天,最后副班长找到了一根在墙壁上焊着不知道什么用处的小拇指粗细的铁丝,我们硬掰了下来,然后把头弯成钩子。几个人蹲下来就想去钩。
   那是手忙脚乱的场面,副班长有伤,也不能蹲的太厉害,最后是我用手电帮忙照明,马在海去操作。
   他趴在地上,我打亮手电,其实马在海此时一万个不愿意,但不得不服从命令,嘴唇着抖,我们让他小心,其实也无从小心,三个人趴在那里,看着铁钩一点一点的靠近。
   那过程只有半分钟不到,我们却好象盯了一整天,最后钩子快碰到那“东西”脸孔的时候,我的眼睛都疼了。
   就在钩子要碰上那东西之前的一刹那,我们已经做好了所有可能生的反应,包括突然那东西“动了”,或者往后闪避。然而事实上,我们的钩子碰上的时候,它一动也没有动。
   接着,无论我们怎么拨弄,它也没有反应,而且,马在海说,好象软趴趴的,手感不对,最后他用力把钩子刺进了那东西的脖沟里,一下子钩住了脑袋,往外一扯。
   几乎没什么阻力,那东西就给扯动了,我的心跳陡然就加,几个人全部不约而同的站起来,做好了往后疾退的准备,以防看到的恐怖莫名的东西而来不及反应。
   最先出来的是脑袋,白花花的,接着是身体,我看到了类似于手和脚的东西,那一刹那,我的脑子麻了一下,只觉得这东西怎么这么奇怪,那种被扯出来的感觉,似乎是浑身软,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般,心就猛的一跳,下一秒,我的喉咙就卡了一下,因为我突然就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了。
   从通风管道口拖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件古怪的胶皮衣,看上面翻起的胶皮,应该也是日本人时代的,而我们看到的扭曲的面孔,是上面已经给压碎的放毒面具,而且这是一只头盔样的面具,从正面看上去,额头高耸,诡异异常。衣服和头盔是一个整体,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造型,想必并不是单纯的防毒用处。
   马在海用铁钩戳了戳那衣服,里面空空的,似乎没有东西,他松了口气,又想骂人,嘴巴张了个形状,大概想起了副班长的话,就闭嘴了。
   副班长表情还是非常凝重,马在海想去查看清楚,被他拉住,他说道:先别动。
   我其实也这么想,马在海看我们的神情,也感觉出有什么不妥,暂时没有行动,我们围在这衣服边上,暂时缓和着自己的情绪。期间,马在海用铁钩把衣服拨弄开,用手电照着,戳着。
   这种情形让我想起了以前衣服里爬进一种金线蛇的情形,我的母亲也是用竹竿敲打衣服,把蛇打出来的,不过,此时那衣服一点脾气也没有,无论怎么打,我们都没有现什么蹊跷。
   最后马在海把那件衣服翻转了过来,我就看到那胶皮衣连着头盔的地方已经破了,想必是马在海铁钩子的手笔,而衣服胸口的地方也已经腐烂了,可能当时已经粘在了通风管道底壁,被我们硬扯破了。可以看到衣服的里面空空如也。
   我们都松了口气,虚惊一场。
   马在海上前,将胶皮衣东扯一块西扯一块,很快就扯成了碎片,确实是什么都没有。
   副班长说奇怪,这玩意儿是谁塞到里面去的,又是什么目的?说着马在海又蹲了下去,再次用手电照射那通风管道。
38|三十七,又一个
  我也跟着蹲下,此时我可以感觉到通风管道中有微弱的风吹出来,手电照下去,黑黢黢的一片,并没有看到我想象中的东西.深邃的管道尽头混沌着一股奇怪的气息,不知道通向哪里。
   让我记忆深刻的是,那股微风中,我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化学气味,虽然比在落水洞电机站的地方淡很多,但是我还是可以断定这是同样的气味。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但是它在此时出现,总让我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当。
   难道当时有人用这件衣服来堵塞这个口子,该不会这个通风系统出现泄漏,现在被我们一拿开,外面的毒气正一点一点泄漏进来?
   我心里想着就感觉不太舒服,马在海和我收拾起一堆的杂物,把那个通风管道口象征性的堵了堵,这样稍微有一些安全感。
   几个人坐下来的时候,都严重委靡了,一连串的惊吓真的太消磨人的意志力。
   马在海轻声问:“如果不是从这里出去的,那么袁工到底到哪里去了?”
   我看着口子,下意识摇头,其实我们都在自欺欺人,那样大小的通道,就算袁喜乐能爬进去,也是不可能前进的,前提就是不可能。但是如果不是这里,那又是哪里呢?这里可是一个封闭的空间。除了这个口子外,其他的任何孔洞恐怕连蟑螂都爬不进来。
   想着这些事情,我下意识的又用手电照了一圈四周。
   刚才的混乱把整个房间弄的杂乱不堪,一片狼籍,可见我们刚才惊慌的程度,还是没有袁喜乐,这里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人。
   就在我想到四个人的时候,我的脑子突然又跳动了一下,又现了一点异样,而且这种莫名的异样,非常的熟悉,似乎刚才也有过。
   我再次照射了一番房间,在疑惑了好久后,突然意识到了异样的所在。
   我刚才认为这里剩下了四个人,除了我们三个之外,第四个人就是一直缩在角落里的陈落户,但是扫射的过程中,我突然想起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没有看到过他了。
   我站了起来,颓然的心情又开始紧张,手电再次反复的照射,那种诡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最后我几乎崩溃的意识到:陈落户也不见了!!
   那一刻我真的崩溃了,血气上涌,再也支撑不住,感觉一阵头昏脑涨。人摇摇欲坠,直想坐倒在地上。好在马在海将我扶住,他们问我怎么回事情。我结结巴巴的叫出来,几个人再次变色,手电的光线马上在铁舱中横扫,马在海大叫“陈工”。
   这种累加的刺激犹如一个幕后黑手设置的棋局,一点一点的诱导我们的情绪走向崩溃,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在闪硕的手电光斑中,很快所有人都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
   我们当时在想什么,我已经无法记忆,但是恐惧是必然的,现在想来 ,当时我们碰到的是一种人力无法解释的现象,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是害怕消失还是害怕被一个人抛弃在这里?这一切都陷入到了混沌的情绪中。
   我们敲打着铁舱的壁,出刺耳的声音,大声呼叫,趴下来检查地板,本来凌乱的铁舱变的更加混乱。
   然而这些都是徒劳的,坚固的毫无破绽的墙壁,让我们的内心的更加恐慌。
   一直折腾到我们筋疲力尽,副班长第一个静了下来,我们才逐渐冷静,马在海抓着板寸头,颓然坐倒在椅子上。而我则头顶着墙壁,用力狠狠的撞了一下。
   这一切,已经失去秩序了,天哪,难道这里有鬼不成?
   三个人再也没有话,安静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我们能听到互相沉重的呼吸声。气氛,可以说当时我们的脑子都是空白的,根本没有气氛可言。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也许是两小时,也许是四小时,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激动过后,潮水一样的疲惫,向我们涌来。
   那是一段长时间的头脑空白,我并没有睡着,但是那种疲倦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在我的地质勘探生涯中,经历过很多次几天几夜不睡觉的情况,但是身体的疲劳可以调节,我们都是抗日战争开始不久后出生的人,我们的童年已经经历过很多难以想象的艰苦劳动,所以身体的劳累我们并不在意,而这种精神的疲倦,却是最难以忍受的。
   不过,这样一段长时间的冷静与休息,却确实使的我们的心境,慢慢的平缓了下来。
   也不知道确切是过了多久,我想大概是冷汗收缩带来的寒冷让我清醒了起来,又或许是饥饿。
   我深吸了一口气,关掉了自己手里的手电,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开始想自己多久没有吃东西了,有已经在这准封闭的铁舱内,呆了多少时间了?
   没有天黑天亮,这里的一切都混乱不堪,我没有手表,那个年代,手表是属于家用电器,连打火机都是限量供应的,更何况手表。
   随着各种感觉回归,我开始思索,几乎是强迫般的,整件事情开始在我大脑里回放,想阻止都没有办法。
   后来我对老猫说过,在这整件事情中,那个时候的考虑,我认为才是真正的考虑,可以说当时我考虑问题的方式,开始是真正的开窍了,我一直认为我之后能在业有现在这些小成,这一次的经历是起了催化剂的作用。
   这里要插一段说明,在我们那个年代,也许很多人都无法理解,其实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都特别的单纯,考虑问题的方式非常的直接,这也和当时我们只能接触到非常有限的信息有关。你可以让你们的父母回忆一下当时的电影,样板戏,都是非常简单的情节,好人坏人看长相就能分清楚。所以,当时的我们几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太过复杂的问题。这也是十年浩劫为什么破坏力如此惊人的原因。
   我一开始,大脑里全是那两个人消失时候的景象,满是晃动的手电光电,我头晕目眩强迫自己不去想,而转向对这整件事情的思考上来。
   这肯定是一个不一般的气闭舱,或者说,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古怪,在这一千二百米深的地底深处,几十年前废弃的日本人残留设施内的古怪气闭舱里,有两个大活人,在绝对不可能消失的情况下,突然不见了,我假设这个命题存在,那么在我们注意力涣散的那几分钟里,我们的身后,在我们没有注视着他们的情况下,这个气闭舱里,肯定生了什么事情,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我苦苦的回忆,当时哪怕是一点能让我感觉到不对的感觉。
   第一次袁喜乐的消失,是在一片黑暗当中,我们的注意力全在找手电上,没有去听四周的任何声音,可以说当时袁喜乐可以利用那些时间做任何的事情。
   第二次陈落户消失是在半黑暗当中,我们的注意力全在通风管道口,我们的身后同样是一个完全的视觉死角。
   可以说,他们失踪的时机,实在是太完美了,都是在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到一个地方之后生的。
   我叹了口气,心里就有了一个自然而然的荒唐念头,难道在这个铁舱里,只要你一走神,四周就会有人消失吗?
   这实在是荒谬绝伦的事情。
   不过,想到这里,我突然就浑身一寒,突然意识到,我现在的这种状态,不也是走神吗?我猛的惊醒,忙抬头去看四周,去找副班长和马在海。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片黑暗,不知道何时,他们的两支手电光点,竟然已经熄灭了,而在我呆的过程中,竟然一点也没有觉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股莫名的恐惧顿时又涌了上来,我的喉咙不由自主的出了呻吟声。
   想到这一点,没来由的,我在那一刹那就突然陷入了极度的恐惧,整个人都害怕的缩了起来,一口气在我的胸膛出了出不来,下也下不去。我马上勉强出了一下叫声,我自己都无法辨认出我在说什么,只可以勉强称呼为一声声音。
   没有任何的回应,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似乎真的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脑子顿时又开始炸,刚才歇斯底里换来的片刻镇定顿时就消失了,我努力又喊了一声,同时一下子打开了手电。
   一瞬间,我真的以为,我会看到一个空空如也的铁舱,在这地狱一般的废墟里,我一个人被遗留在了这里,被困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密室里,外面是有毒的雾气,而和我同来的人犹如鬼魅一样的离奇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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