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不少被这里的瘟神折腾的怕了的客商宁愿多huā路费走陆路从朝阳mén入城,可是现在,却都开始往这边过了。
一时之间,整个迎chūn坊繁华更甚,过往的客商每日都达千人,而锦衣卫这边,一天就能入账一千多两银子,一年下来,便是三十六万。
说起挣钱,百户所里的芯没一个不佩服柳百户的,除了烟huā胡同的平安钱,迎chūn坊的条子钱,柳大人还自个儿在迎chūn坊靠近货栈的地方买下了一大块地,这地规模不小,占地数百亩,据说单这块地,就糜费了纹银七千两≈在这块地已经开始大兴土木,到底要nòng什么名堂,却无人知晓。
柳乘风是个很公道的人,公家是公家的钱,sī人是sī人的,就比如那平安钱,那条子钱,都是要入百户所的账目,这些账目每个月都会让王司吏公开来一次,这个月赚了多少,又huā费了多少,一笔笔,清清楚楚,只几个月功夫,这百户所已经攒下了纹银十万,这还扣除了帮闲、芯的薪饷奖励,否则更多。
至于柳乘风,虽然每个月也从百户所领一份薪俸和奖励,不过这几百两银子他已经看不上了,学而报现在的价格已经降到了五文钱一份,可是销量却是大,甚至有不少外地来的商人直接进货,运到外地州府去贩卖,一天的销量稳稳的在十万份上下,刨除掉所有的开支和太子那边的huā红,柳乘风一月的收入,随随便便都是上万两银子。
不过这两日百户所的人发现,这位柳百户这几日除了鼓捣他的huā瓣,似乎还在琢磨着什么,王司吏平时和柳百户走的最近,因此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点风声。因为柳乘风有时会把他拉过去,向他询问:“王司吏,你来说说看,这商人最怕的是什么?”
“最怕……”王司吏呆了呆,难以理解。
想了老半天,王司吏才道:“商人最怕的是官府。”
柳乘风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叹口气,继续问:“除了官府呢?”
王司吏沉默了,良久才道:“无信。”
“对,就是这个!”柳乘风微微一笑,随即很神秘的对他道:“老王,柳某人要发大财了。”
王司吏不禁无语,自个儿拿了yù佛给他,他不琢磨着什么侦破这光明邪教,却是在琢磨着怎么发财,只是这柳百户一向神神秘秘,便压低声音道:“大人莫非又想到了什么赚钱的营生,不如……”王司吏这时候心里动了一下,柳乘风搂钱的本事这可是一流的,若是他肯让自己参一股,说不准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他道:“让学生也加入吧。”
柳乘风道:“这个本大人要考虑考虑,明日就是皇后娘娘的寿辰,等这寿辰的事办妥了,再慢慢计划,不只让你参一股,还有老霍、陈总旗人手一份,本官是厚道人,共同致富吗嘛……”
柳乘风笑的很灿烂,自己手头上能用的人,也就这么三两个,这几个人对自己还算忠心,不过柳乘风却也知道,要想让人家给你效死力,首先就是要有共同的利益。这一笔生意若是能做成,柳乘风有饭吃,他们也有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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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第一百五十章:皇帝很惆怅(含泪拜票)
紫禁城里,为了迎接张皇后的寿辰,已是开始布置了,这种事自然不必皇帝着急,所以朱佑樘的生活并没有被打断,昨天夜里按时睡了,今日起了个大早,到了午时的时候,外臣就要进宫拜寿,所以朱佑樘并没有急着到张皇后那里去,而是直接到了正心殿,琢磨着好趁着这个功夫把今日的奏书看完。
今日事今日毕,这就是朱佑樘的处世之道。
不过今日或许是因为寿辰的关系,内阁那边倒是没有递什么坏消息来,除了一些重要的大事,其余的都是些贺表罢了,张皇后在宫中这么多年,平素从不干预政事,为人也谦和,与那万贵妃一比,当真如圣女一般,朝臣们对她的印象倒还不错,这贺表也写得很动人,不像万贵妃在的时候,也是一次贺寿,这些个老东西表面上是上贺表,可是却是大玩春秋笔法,文章里虽然是花团锦簇,可是却暗藏着无数的机锋暗讽。
朱佑樘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琢磨着要挑选几篇贺表送到张皇后那边去。
喝了口茶,朱佑樘的精力大好,按着柳乘风的药方,朱佑樘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几道奏书看完,今日也就可以安心去为张皇后的事张罗了。
正是这时候,一个小太监提着袍裙小心翼翼地进来,道:“陛下,午门外头,锦衣卫百户柳乘风求见。”
按道理,一个锦衣卫百户是没有觐见资格的,可是柳乘风的身份不一样,他在外头求见,午门那边还是通报了一声。
朱佑樘听了,不禁疑huò地抬起眸来,道:“不是说午时之后,百官再入宫贺寿吗?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陛下,快到巳时了。”
还有一个时辰,这个柳乘风这个时候跑来做什么?朱佑樘的心底透着一点儿疑huò。随即正sè道:“叫他进来。”
小太监匆匆走了,过了半柱香功夫。柳乘风穿着簇新的钦赐飞鱼服进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正sè道:“微臣柳乘风见过陛下。”
朱∷wwW.CHkee.COM◇佑樘虚抬了下手。道:“平身。”他不由打量了柳乘风一眼。见柳乘风脸sè沉着,眉宇之间略带几分忧sè,便道:“来人,给柳百户赐坐。”
柳乘风慢吞吞地坐下,才道:“张皇后寿辰,可喜可贺,陛下想必今日也高兴得很。”
朱佑樘莞尔一笑道:“张皇后是朕的贤内助,今日过寿,自是一桩大喜事。”
柳乘风才道:“原本今日微臣是不想打搅陛下的。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所以在贺寿之前提前入宫,禀告陛下一些事。”
朱佑樘挑挑眉,不疾不徐地道:“什么事?”
柳乘风从袖中掏出玉佛,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交给朱佑樘,道:“请陛下过目。”
朱佑樘接过玉佛,脸sè已经骤变了。这玉佛他第一次见,式样只在书中见过,可是这东西,他却知道——光明佛。
光光明教与白莲教,是洪武太祖皇帝亲自写入明律的邪教,但凡教徒,不管出于任何理由,都以谋逆罪论处,抄家灭门,决不姑息。此后近百年过去,虽然偶有白莲教余孽打着各种名义活动,可是光光明教似乎已经销声匿迹。
这其中自然有朝廷官府对光光明教提防甚严的缘故,数十年间已经鲜有光明教的踪迹了,反观白莲教却是声势浩大,在永乐年间,甚至还出现了唐赛儿起义,bō及甚广,白莲教聚众数万,攻打州府,转战山东诸城、即墨等地,失败之后,文皇帝朱棣为了捉拿唐赛儿,甚至下旨“尽逮天下出家fù女”∪后被逮捕、受害者达数万人,然而仍无法获得唐赛儿的踪迹。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朝廷对光明教的管禁渐渐松懈,转而将更大的注意力放到了白莲教上。
朱佑樘吃惊的是,没想到百年过去,光明教竟是死灰复燃,他的脸sè不禁凝重起来,他不是朱见深那样的糊涂皇帝,对任何事都抱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朱佑樘拧着眉,看了柳乘风一眼,正sè道:“这玉佛是从哪里来的?”
柳乘风道:“是百户所王司吏在查抄反贼雷彪的府邸时发现的。”
“雷彪……”朱佑樘喃喃念了一句。
柳乘风连忙解释,将这雷彪的身世说了一遍。
朱佑樘的脸sè显得更加难看了,雷彪在京师居然是一方豪强,可这豪强竟只是光明教的徒子徒孙,那么可以想象,明教的火候到了什么地步,它的骨干份子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朱佑樘站起来,负着手开始来回踱步,每次神经紧张时,他都会下意识地如此,那一双眼睛射出骇人的光芒,这件事实在太大,不得不小心谨慎,千里之堤毁于蚁xué,现在天下散布着一群教匪,就算声势不大,可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闹出大乱子,若是某地发生了灾荒,这些教匪趁虚而入聚众煽动,那么随时可能会变成第二个唐赛儿,甚至是第二个张角。
柳乘风趁机道:“除了这个雷彪,微臣还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接着,柳乘风又将自己在昭明寺的发现尽皆说了,最后道:“连宁王的扈从之中都有明教的信徒,只怕这件事不简单了。”
朱佑樘的脸sè骤变,走到一处屏风前,手扶着屏风,脸sèyīn郁不定,教匪甚至还牵涉到了亲王,这就更不好办了,且不说这件事与宁王到底有没有联系,就算是宁王被人méng骗,是光明教之中有人混入了宁王府,并且获得了宁王的信任,这也足以想见那光明教的可怕之处。
他们既能混入宁王府,难道就不能混入宫中?若是如此,连宫中贵人的安全只怕也难以保证了。
朱佑樘在这殿中转了几个圈,随即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柳乘风道:“除了王司吏,就只有微臣了□司吏口风紧,微臣也是守口如瓶,之前早就商讨过,在陛下没有决断之前,暂不告知任何人知晓。”
朱佑樘微微颌首,眼中掠过一丝欣赏,道:“你做得不错,若只是光明教,朕自然该责成内阁立即昭告天下,命各州府以及各千户所四处缉拿,可是涉及到了宁王,就不能如此大张旗鼓了,而且这般做也容易打草惊蛇,这件事只能从暗处着手。”
柳乘风道:“陛下圣明。”
朱佑樘吁了口气,道:“朕若是圣明,又岂会有光明教余孽?朕问你,宁王在这朝中是否党羽甚多?”
这一句话让柳乘风心里不禁打鼓,瞧这朱佑樘的样子,是已经怀疑到了宁王了,只是没有铁证而已。
柳乘风连忙道:“这个……臣并不知情。”
朱佑樘脸sè平淡,慢悠悠地道:“你不知情,可是朕却知情,宁王到京的时候,六部之中有不少人去拜访,其中还有你们锦衣卫的武官甚至是东厂的理刑百户。”朱佑樘慢悠悠地道:“或者,他们拜访完全是出于客套,可是宁王既然涉及到了教匪,朕就不能掉以轻心了,所以要查光明教,须从暗中着手。”
朱佑樘负着手,慢悠悠地叹了口气,继续道:“镇府司不能用,东厂也未必能用,怕就怕朕的旨意下去,就有人走漏了风声,这件事……就交给你暗中办理。”
“啊……”柳乘风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居然让自己一个小小的百户来办这么大的案子,他不禁苦笑道:“不是微臣不愿尽力,实在是光明教教匪或许已经遍布天下,微臣不过一个小小锦衣卫百户,手头上的人手至多也不过两百人,还要维持辖内治安,只怕会耽误了陛下的大事。”
朱佑樘的心思很明确,这件事太棘手,绝不能惊动了宁王,也不能打草惊蛇,而宁王一向长袖善舞,与这京师中的许多人都打过交道,据说每年都有宁王府的长史押着金银珠宝入京四下打点。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件事交给哪个衙门去办,都可能会走漏消息。
反而是这柳乘风,素来与宁王父子有怨,况且这件事也是他来禀告的,忠诚断不成问题,再加上他此前雷厉风行的手段,也留给了朱佑樘深刻的印象。
不过柳乘风所说的话倒也没有错,柳乘风毕竟不过是个百户罢了,一个百户,手头的资源有限,要办这么大的案子,实在是有点儿寒碜。
朱佑樘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两可的办法来,只好苦笑一声道:“你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这件事,朕再思量思量。”
柳乘风见朱佑樘lù出yīn郁之sè,不由笑起来,道:“陛下,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辰,都是微臣万死,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说出来。不过微臣现在还有一桩好事,想告知陛下,好让陛下高兴一下。”
“哦?什么好事?”朱佑樘虽然听到好事二字,脸sè仍是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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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第一百五十一章:自立门户
第一百五十一章:自立mén户
朱佑樘确实很担心,这佛像的出现也让他不得不小心在意。书mí群2自汉以来,先是黄巾起义,张角自称天公将军,以太平道的名义席卷天下,一举动摇汉室四百年基业。此后又有宋时方腊的明教起义,以及诸多白莲教起义,到了元末,明教、白莲教更是燃起无数烽火,这些血淋淋的教训,朱佑樘岂能无视?
虽说当今天下升平,总不至到汉末、元末那般的地步,可是这种事绝不能掉以轻心≈在在朱佑樘的心里,琢磨的就是在尽量隐秘的情况之下,先将这些明教余孽揪出来。
这件事不但事关着明教,更关乎着宁王,大张旗鼓自然是不成的,一旦传出去,宁王、明教人等必然警觉,因此保守秘密也极为重要。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是另一方面,朱佑樘又有一种无力之感,不能倚靠东厂、锦衣卫、内阁,还有谁可以动用?
柳乘风说要告诉朱佑樘一桩喜事,朱佑樘却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只是沉着脸,点头道:“你说吧。”
柳乘风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道:“烟huā胡同百户所近几月以来收取商税,如今已积攒下白银五万两,这么一大笔银子,微臣不敢擅自主张,还请陛下拿主意,是充入国库,还是直接入内库报账,亦或是jiāo由镇府司处置。”
“五万……”朱佑樘不由深吸了口气,暂时将那明教之事搁在了一边。而五万两银子意味着什么,朱佑樘当然明白,这可是一个上等大县近一年的税赋,而百户所所辖之处,不过是弹丸之地罢了,却只是几个月功夫就攒下了白银五万两。
这时候的大明,每年的岁入是白银三百万,当然,这不包括赋粮,大明的收税体制很是奇怪,对农民,他们征收粮食,再经过漕船,输送入京,用以养兵赈灾。除了这些,就只事盐铁专卖和各地镇守太监的孝敬了,三百万层层瞒报sī扣下来,已是很难得了。
而太祖皇帝也曾定下了三十税一的商税,也即是说,价值三十的货物,chōu取三十分之一用来缴纳税收,朱元璋这么做,固然是因为深感元人横征暴敛,因而采取了低税的办法来维持商品的运转。
另一方面,大明收取税务的主要机构是钞关,所谓钞关,其实就是在沿途设立关卡,让过往的商人缴纳赋税。原本这个办法倒也不错,毕竟商人要行商,就需流动,就必须过钞关,想偷税漏税都不成。
只是到了文皇帝时期,这个所谓的商税其实就已经名存实亡,商人连三十税一也不肯缴纳,原因出在了另一个制度上,即官人税赋减免,有三种人是不收商税的,一种是官员,其次是太监,最后是举人、秀才,于是问题就出来了,官员、太监倒也罢了,毕竟这种人不多,可是到了弘治朝,大明的举子、秀才已有数十万之多,遍布天下。因此举子、秀才们堪称是一专多能,他们不但推动了文化教育产业的繁荣发展,而且在民营航运领域大显身手。船主给他们的回报也丰厚,若是一位秀才想入京,这消息只要传出来,立即便会被当地的商人邀请,吃过了酒,用过了饭,说不准还要请大爷去嫖嫖娼,再之后奉送上银钱若干,商人们倒是没有什么要求,就是请你老人家进京的时候,顺道儿搭上兄弟的货船、或是货车,反正沿途的huā费自然有人无限供应,而他们所要做的,只需在过关卡时照个◎wWw.ChkeE.COM◎面而已。
这还只是个秀才,若是官员、进士,那就更不必说了,许多商行干脆就把自己的产业挂在这位老爷的名下,按月给他一些好处,往后走货在外,带上这老爷的名刺和信物,就可畅通无阻。
大明是逃税的重灾地,从前的时候倒也罢了,到了弘治朝这所谓的商税就算是彻底地土崩瓦解,就比如上一年,朝廷收来的商税竟只有三万余两现银。
而百户所所收的商税却是不同,百户所收的算是灰sè收入,原本按道理是不该入朝廷的帐的,只是柳乘风这人为人处事很有原则。这个原则就是,老子的钱,谁敢拿就跟你拼命。不是我的钱,便是让他生huā柳也坚决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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