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魁嘻嘻笑道:“兄弟不是想几位师兄了吗?”

一个彪形大汉笑道:“你小子今天嘴上抹蜜了?说得人身上发冷。”

大魁眼角一瞥,看到连星正站在几丈外另一棵大松树背后。

大魁笑道:“我这备了几份薄礼想要送给几位师兄,请几位师兄笑纳。”

八个彪形大汉“呼啦”一声都围了上来,大奇道:“想不到你这个铁公鸡今天破例了,是什么东西?给我们看看。”

大魁嘻嘻笑道:“别急,别急,大家都有份儿。”说罢,慢慢将手伸进衣兜。

八个彪形大汉见他衣兜里不像装有什么东西的样子,笑骂道:“大魁,你要是拿不出来,小心我们给你好看。”

大魁笑道:“我哪儿能骗几位师兄啊。你们猜猜看,我给几位师兄带了什么?”

八个彪形大汉摇摇头,道:“我们猜不出来,你自己说罢。”

大魁目光闪烁,慢慢道:“袜子。”

八个彪形大汉都是一呆,奇道:“袜子,什么袜子?”就在这时,八个彪形大汉都觉得后心穴道一麻,已被人点中穴道。

连星慢慢从后面走了出来,笑道:“几位师兄好。”

八个彪形大汉看看连星,又看看大魁,忍不住破口大骂。

大魁脱下彪形大汉的鞋子,将他们的袜子悉数扯了下来,塞入他们的口中,大声喝道:“谁再说个不字,我一棍把他打死。你奶奶的,难道嫌老子给的礼物不好吗?”众大汉再也不敢发一声,十六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大魁。

连星走过来,又分别点了八个彪形大汉的哑穴,和大魁一起将他们抬入药人房后面的灌木丛中,砍了一些树枝,盖了起来。

大魁拍拍手笑道:“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们哥俩告退了。”说罢转身而去。

二人走到药人房门前,轻轻一推,门没有上锁。连星将门缓缓推开,和大魁闪身走了进去。刚一走进药人房,便觉一股浓烈的药气扑鼻而来,不禁眉头一皱。只见这药人房中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一直延伸进去。走廊对面有一排十余间屋子,屋门都大开着。每间屋子中都有不同的气味从里面涌出来。二人从未进过药人房,都大感好奇。

二人慢慢向第一间屋子走了过去。离屋子还有数丈,屋中竟然传来说话声。连星吃了一惊,想不到药人房中居然另外有人。连星向大魁摆了摆手,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屋子门口,贴身在屋门一侧探头往里面张望,只见一个身穿黄衣的少年左手提着一个食盒,右手拿着一个夹子,正不断地夹着食盒里的东西往对面一个硕大的木桶之中送过去。

那木桶直径足足有一丈左右,木桶四壁顶盖都封得严严实实,只在木桶下方留有一个尺许大小的四四方方的小洞。黄衣少年正夹着食盒里的东西往方孔里送过去。

二人凝神一看,都吓了一跳,原来黄衣少年往方孔里面送的竟然是一只只的蝎子。大魁和连星对望一眼,心中好奇,急欲知道圆桶里面到底藏的是什么,竟然终日以蝎子为食。

黄衣少年不一刻工夫便将食盒中的蝎子通通喂了进去,然后拍拍圆桶,轻声道:“宝宝,吃饱了没有?”圆桶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黄衣少年点点头,道:“看来宝宝还没吃饱。稍等一下,我这就给你们准备食物去。”说罢拍拍木桶,似在嘱咐桶内的宝宝千万莫要着急。

大魁和连星站在门口,听少年如此说话,十分好奇,急切地想看看圆桶里的宝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十章 重逢

黄衣少年一只脚刚一踏出门口,脚下被人一绊,“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黄衣少年翻身欲爬起来,突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了自己脑门之上,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动一下就让你去西天见佛祖。”

黄衣少年吓得脸色惨白,大魁和连星站在黄衣少年面前心里暗暗好笑。

大魁低声喝道:“快说,这屋里还有没有你的同党?”

黄衣少年摇摇头,颤声道:“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

大魁喝道:“真的没有了?”

黄衣少年又使劲点了点头:“真的没有了。”

大魁眼珠转了转,道:“看你如此听话,就饶了你一条性命。”

黄衣少年大喜道:“多谢。”

大魁嘻嘻一笑道:“何必客气。”右手一个肘锤,结结实实地打在黄衣少年的胸口之上,登时将这黄衣少年击晕了过去。大魁随即掏出绳索,将黄衣少年捆了起来,放到屋子里面的角落之中。

连星和大魁望着那口硕大的木桶,便想上前揭开桶盖,看一看木桶中的“宝宝”到底是何物事。二人慢慢走近木桶,心里都怦怦直跳。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连星和大魁大惊——难道刚才黄衣少年说的话不实?否则的话,为什么走廊外面又传来说话声?

二人随即停下脚步,对望一眼,决定先去看个清楚。两人走出这间屋子,沿着走廊一步一步向声音来处走去。

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似乎是从最里面一间房间里发出来的。连星和大魁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间窗前,侧耳倾听。

只听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道:“都是我连累你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说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大魁和连星听这声音竟十分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

一个女人声音缓缓道:“这也怪不得你,咱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连星脑中“轰”的一声,如同遭到雷击一般,瞬间呆在当地,一动不动。

大魁奇道:“连星,你干吗?”大魁见连星脸色苍白、神情古怪,心中疑惑,“难道里面的人你认识?”

连星涩声道:“里面是我娘亲!”

大魁吃惊道:“什么?是你娘亲?”连星点点头。

大魁失声道:“那个男的难道就是吴真。”

连星咬着嘴唇,心乱如麻。他日思夜想的母亲连城此刻就在眼前,而在她身边的却是他再也不想见的吴真,那个两次置他于死地的吴真!

屋内两个人似乎已经听见外面大魁和连星的低语之声,顿时停住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只听吴真冷冷道:“搬山派的弟子何时学会鬼鬼祟祟了?”

大魁气往上冲,正要破口大骂。连星摆了摆手,示意大魁不要作声。

吴真听得外面了无声息,又喝道:“有种的就出来杀了老子。”屋外还是毫无声息。

吴真正要再次开口大骂,连城低声道:“不要说了,也许这些人也是没办法的呢。”

吴真哼了一声,道:“他们没有办法?又不见有人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哼,搬山派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大魁听得大怒,再也忍耐不住,迈步便冲进门中。

门后是一间斗室,斗室中空荡荡的,只有两根木桩突兀地立在屋中。两根木桩之上绳捆索绑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四十余岁,脸容英俊,面带风尘之色,女的三十八九岁年纪。正是吴真和连城夫妇二人。

大魁大步走到吴真面前,大声喝道:“你骂谁?”

吴真看着眼前这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大吃一惊,道:“你是大魁?”

大魁喝道:“不错,我就是大魁,而且我还是搬山派的人。”吴真一时语塞。

连城曾经在连家堡见过大魁一次,知道那次就是这个虎头虎脑的少年陪着儿子连星一起去的连家堡。这时看见大魁,忍不住问道:“你看见我儿子了吗?”连城说话之间,宛然还有些病态。

只听门外一个声音缓缓道:“娘,我在这里。”连城和吴真全身一震。

连城望着门外,颤声道:“是……是连星吗?”此时此刻,连城似乎已经忘了身边的一切,只有门外的那个声音最为重要。因为那是她的骨,她的血。

连星再也忍耐不住,大步走了进来,扑到连城面前大声道:“娘,我在这里!”话未说完,眼中热泪滚滚落下。

连城看见连星站在自己跟前,心中狂喜,眼泪也簌簌而落,不由得颤声道:“连星,真的是你吗?”

连星不住点头,大声道:“是我,娘亲,是我!”一旁的吴真先是惊愕,然后大喜,继而看到母子二人泪流满面,也不由潸然泪下。

大魁也心中恻然,这母子二人历经劫难终于又聚到一起。

连星掏出匕首,将绑缚母亲的绳索斩断。略一犹豫,又将绑缚吴真的绳索也一一斩断。

连城手足得脱,一把抱住连星道:“儿啊,让娘好好看看你。”

连星心中难过,与母亲紧紧拥抱在一起。这十九年来,自己日日夜夜都在渴盼与娘亲相聚,可是上次在连家堡,母亲见到自己后因为难过、惊喜而突然晕倒。自己只和母亲短短的一聚,实未感觉到母亲的疼爱之情。此时此刻,连城将连星紧紧抱在怀中,她那股发自内心的怜惜之情真真切切地传到连星心中,连星才知道自己对于母亲来说有多么重要。

良久,母子二人才慢慢平静下来。连城抚摸着连星的脸,慢慢道:“一眨眼,我的连星都这么大了。”

连星看着母亲额际的一缕白发,道:“娘,你也老了。”

连城笑道:“儿子大了,娘自然也就老了。”

连城转过身,招呼吴真道:“你儿子来了,你不高兴吗?”

吴真脸上神色古怪,望着连星,实是不知该说什么。

连星看着吴真,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二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连城看看连星,又看看吴真,心中奇怪,问道:“难道你们认识?”

吴真叹了口气,看见连星的眼神,他就知道这辈子连星都不可能原谅他了。连星也叹了口气,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宁愿自己不认识。

连城望着连星古怪的神情,便感觉到这父子二人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却没有告诉自己。连城颤声道:“儿子,他是你爹啊。你不知道吗?”

连星心中惨然,心道:他真的是我爹吗?世上真有这样的爹?他望着母亲那张略显憔悴的脸,实在不知该如何跟母亲开口。

连城抓住连星的手,道:“他真的是你爹啊。”连城看到连星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之情,心中一急,眼泪又流了下来。

连星咬着嘴唇,低声道:“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别的事情回去再说好吗?”

连城无奈,也只有点头。

连星问道:“娘,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连城叹了口气道:“娘的病被你爹治好了以后,就和你爹在连家堡一直等你回来。连家堡依山傍水,又在深山之中。外面世道虽乱,连家堡倒也平安无事。谁知半个月前,忽然来了一群穷凶极恶的大汉,不由分说就将我和你爹带到这里,一直这样看管,虽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但是行动不得自由。我和你爹什么也不担心,只是担心你在外面是否平安。天可怜见,终于又看到你了。”说着,连城眼圈一红,又差点掉下泪来。

连星安慰道:“娘,你不是又见到我了吗?以后咱们娘俩再也不会分开了。”

连城点点头,道:“是啊,咱们一家人再也不要分开了,咱们这就回连家堡,种上几亩薄田,然后给你娶妻生子,岂不是好。”

大魁在一边笑道:“连大妈,连星已经有心上人了,你就等着回家抱孙子吧。”

连城大喜,颤声道:“是吗?连星,你快告诉妈,是哪家姑娘,人长得漂不漂亮?”

连星还未说话,大魁又笑着接口道:“姑娘姓龙,人长得漂亮极了,连大妈。”

连星瞪了大魁一眼,喝道:“别胡说。”

这是大魁第一次跟他提起小龙女,连星心中忍不住一酸。自从和小龙女分别之后,心里总是强自压抑,不去想小龙女,总是想到自己乃是将死之人,再惹相思,徒然自苦,复有何益?也就不再去想。待得身上的九转还魂针奇毒被铁破碑解了之后,那股压抑着的思念又从心底隐隐而生。回来之后,大魁不提,自己也不好意思宣之于口。此时,听大魁提起小龙女的名字,心中又是一动,便想向大魁询问小龙女近况如何。转念一想,此刻自己身上还有许多事情未解,不如等诸般事情告一段落,再去问询大魁也不迟。

第十一章 冰蚕

连城瞪着连星道:“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娘说?”

连星沉声道:“娘,咱们先回家好不好,一切事情,我回去慢慢再跟您说不迟。”连城点点头。

四人收拾一下,刚欲走出门口,突听一声惨呼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四人不由得脸上变色。惨呼声响了一下立即停止,似乎被人从中生生截断一般。

连城颤声道:“连星,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连星沉声道:“娘,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和大魁去看看。”说罢,向大魁一招手,两人走出这间屋子,沿着发出声音的走廊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吴真闪身挡在连城身前,二人都在为连星和大魁暗暗担心。连星和大魁循声望去,只见声音竟似从第一间屋子中发出来的。

二人蹑手蹑脚走到第一间屋子门前,贴身在屋子一侧,侧耳倾听。只听屋内传出大嚼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咀嚼食物。

连星和大魁慢慢将头探了进去,只觉一股冰寒的气息从里面直扑而来。这股寒气非常古怪,仿佛能冻到人灵魂深处一般。二人一愕,不明白这股寒气从何而来。探头往里面望去,只见屋子角落里一个圆乎乎的物事正俯伏在地上,不住啃食着黄衣少年的身体。

连星和大魁大骇。大魁望向连星,眼中充满疑惑。

连星摇摇头。这圆乎乎的东西就像蚕蛹一般,只是较寻常蚕蛹大了不知多少倍。身上那层透明的肉壳,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的内脏。黄衣少年已经死去,似乎是被肥肥的蚕蛹夺去了性命。

连星突然想起一事,拉过大魁的一只左手,伸出手指在大魁的左手掌心写了两个字——宝宝。大魁恍然明白,点点头。这只硕大的蚕蛹就是初进这间屋子时黄衣少年口中所说的宝宝,那个硕大木桶中的宝宝!

二人抬头望去,果然木桶已然倾覆,倒在地上,里面空空如也。

蚕蛹还在不住大嚼黄衣少年的身体。片刻之间,一只胳膊已被蚕蛹吞入腹中。连星和大魁看得心惊肉跳。忽听身后一个低低的声音道:“这是冰蚕。”

大魁和连星转过身来,只见吴真和连城正站在二人身后。吴真向二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到外面说话。

连星和大魁慢慢往后退开一些,离屋子稍远。

吴真低声道:“这是冰蚕,只有巴颜喀拉山中才有。寻常冰蚕只有一尺来长,这只冰蚕如此之大,世间罕有。想必是搬山老祖用药催化,才长成如此之巨。”

大魁骇然道:“师祖炼制这种冰蚕,岂不是跟那个洞元天尊一样?”

连星点点头,道:“这都是妖术,和洞元天尊没有区别。”心下黯然,搬山老祖的同门师兄也尽都死于他手,其心性可想而知。

四人已经退到走廊之中。

连星低声道:“我看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是,这药人房中处处透着古怪。”大魁点头称是。吴真脸上忽然掠过一抹恐惧,低声道:“咱们恐怕走不了了。”

大魁奇道:“怎么?”

吴真目光望向二人身后。二人转身望去,只见那只冰蚕不知何时已经慢慢爬了出来,横在走廊尽头,硕大的脑袋上两只小眼死死地盯着他们。

连城情不自禁地双手分别抓住吴真和连星的手,她的手冷得像冰一样。

吴真低声道:“别怕,有我呢。”连城点了点头。

连星紧紧握了一下连城的手。连城知道,连星是在告诉她,还有儿子在她身边。吴真向连星望去,连星也正向吴真望过来,二人眼光一触,立刻又移开了。

这一瞬间的目光相视,吴真看见连星眼中有一种古怪的表情,他心里一沉,心中那种感觉苦涩难言。连星却心乱如麻,看来母亲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仅只有自己,还有眼前这个历经沧桑的吴真……连星心中一阵木然。

大魁低声道:“连星,咱们快走,冰蚕向咱们爬过来了。”

连星抬头一看,果然,冰蚕已经向他们慢慢蠕动过来。

四人急忙后退,冰蚕继续蠕动着追了过来。

四人退到第三间房门口时,看见房门虚掩,大魁一脚踢开闯了进去,其余三人也赶紧跟进去,迅速将门紧紧关上。

进到屋中,众人惊魂稍定,回头一看,又吓了一跳。只见屋中摆放着十余口硕大的木桶,每个木桶都有一人来高。

Prev | Next
Pg.: 1 ...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 203


Back to home | File page

Subscribe | Register | Login |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