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后那个叫三旺的二流子贪得无厌,抱怨分赃不均,偷走了她从尸魃墓里盗出来的那枚梳妆镜,结果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恐怖事件,惨死在了家中。胜男解释说他被一种叫鬼猁的凶恶野猫咬死的,这种野猫因为面目狰狞,又十分的凶残,所以在当地被称做“夜魔”,并且盛传这东西是饿死鬼幻化而成的,夜里便能化做人形,专好食人五脏。

我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也想不通鬼猁和那梳妆镜有没有必然联系,但一想起那肚穿肠流的惨景,我便觉得那镜子就是个祸害,放在我们身边都让我有种不安全感。

好在一下午的行程还算顺利,因为蛇盘河蜿蜒扭曲,有九曲十八弯的气势,所以我们现在行驶的方向与目的地完全相反。从阿东的口中我们得知,这段河道扭曲的程度比较大,但却相当的太平,水势平稳,连续过三个湾口后,河道蜿蜒度会平缓许多,但水势相对也急了很多,而且那地方基本没有人走,密林丛生,有时候会遇到山石、大树之类倒塌,堵塞河道。

真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也只能自认倒霉,再折回从蛇盘河的其他岔道绕过去,这样一来一去又会耽误不少工夫,一旦赶上了连日倾盆大雨,那更没法走了,我们都有些焦急,眼下也只能期盼着老天保佑了。

我们看阿东这小子做事倒也认真,船开得很是平稳,照顾了我们的感受。丛林里的夜来得特别的快,此时的暴雨越加猛烈了起来,河面上弥漫着一阵阵的雨雾,能见度非常的差。阿东道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很险的大湾,水流很急,现在能见度不好,想顺利过去有点勉强。安全起见,龙少吩咐阿东暂且将船停下,等雨势缓缓再走,几人趁着这间隙,围着简陋的方桌,顺便把晚饭也解决了。

阿东的话很少,基本是我们不问他就不说,或者听我们在一起调侃时,才一个劲地呵呵傻笑。但他是向导,我们总有一大堆问题喋喋不休地纠缠他,在我们的纠缠下,他的话才渐渐多了起来,给我们讲了一些他在滇西的见闻。

阿东有着四分之一的缅甸血统,他的祖父是中国人,为当年国民党第二师的一名下级军官,祖母曾是二战中缅甸政府的雇佣军“国际军团”中的一名缅甸女兵。当年国军第二师大破“国际军团”,很多女兵被俘,阿东的祖母就是在被俘获后与他祖父结婚的。阿东的父亲和叔叔成年后都曾前往台湾谋生,却受尽歧视,终于忍受不了而重返边境地区。阿东的父母均早逝,那时候山里还没通公路,来往物资的运输很大程度上都依赖水路,于是他九岁的时候就跟着他叔叔跑船。

沿蛇盘河往里深入到萨尔温江,再向东北方向延绵直抵野人山,是一望无际的无人区,无论是远古的辉煌还是近现代的枪林弹雨,都被这存在了亿万年的大山和历史的长河所掩埋,留下的仅仅是无数离奇传说。传闻中这里处在三界之外,魔鬼浮屠都不敢接收,是一片恐怖的虚无之地。

雨噼里啪啦地砸在窗玻璃上,四周一片黑暗,借着船上的探照灯,才勉强能看到两岸的密林和阵阵淡蓝色的迷雾。船舱的边缘和船底不时还传来阵阵“咚咚”的敲击声响和震感,这种情况下换了谁也会认为是水鬼来掀船板了,还好阿东告诉我们这是牙签鱼在搞鬼,现在雨势大,水底浑浊,这些东西一个劲地往上跃出水面透气,只要待在船上就很安全,但如果不小心掉下河去,不出十分钟就成骨头架子了。

按着阿东的估算,我们至少得有三天的水路行程,遇到这种连绵的暴雨可能还需要更久,如果再遇上河道堵塞那就更不好说了。不过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这种事情不是我们所能够左右的,索性不去想它。

雨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估计今天的行程也只得到此为止了,我们各自将手头的资料整理一下,便困意顿生。这条船有内外两舱,内舱风不透雨不漏的,让给了那女子,我们一行人挤在宽敞杂乱的外舱,这样既体现了绅士风度又能防止这女的趁夜耍诈。

阿东说他开夜船开惯了,熬成了夜猫子,晚上睡不着觉,干脆帮我们守夜得了,反正鹰戈也会开船,到时候白天再替换他,况且在野外,集体睡得跟死猪一样是很危险的事情。此时的我们都困乏得要命,他这一说我也不客气了,裹着条毯子倒在梆硬的船板上便呼呼入睡,简直比睡在席梦思上还舒服。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半夜里硬让肚子给疼醒了,狗日的这些年官家饭吃多了,这边陲地方的野味还真消受不了。实在忍不住了,只得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小心地跑到船尾的简易厕所去蹲坑。

一番地动山摇后,肚子终于畅快了,但睡意也随之消失殆尽。我小心地摸到驾驶室,打算和阿东闲侃解解闷,就在我准备敲门而入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我大感惊骇!

第六章 抬尸千棺塔

只见阿东利索地脱得只剩一条四角裤,正往身上涂抹着一种黄色的油脂般东西,他的动作很利索也很仔细,全身上下都涂个遍。虽然他表现得十分警觉,不时地还朝着船舱的方向张望,但他显然还没发现我这个偷窥者。

很快,他便大功告成,摸起把匕首咬在嘴里,又摸了只驾驶室里放着的防水手电,转头望了望四周,这才打开舱门小心地潜入河中,向岸边游去。

我大感困惑: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别他娘的在这里还有同伙吧?难不成看着我们一行人出手阔绰便起了歹念,想谋财害命不成?这小子虽说看起来傻不拉叽的,但这边境地区可谓穷山恶水,历来民风剽悍,在不见人烟的荒芜密林中杀几个人那就跟杀鸡一样。

想到这我感到了一阵恐惧,就想叫起其他人来,但想起阿东之前的举动,我更多的则是感到困惑。也许是我多虑了,于是当下索性把心一横:娘的先跟过去看看这厮到底搞的什么鬼名堂。

此时的雨势已经小了许多,狂风却依旧不减,摇着两岸的树枝“吱吱”作响,不时有几阵闪电闪过,原本小得可怜的天空像被撕裂了一般。阿东潜入水中后,很快便消失在了前方,河水冰冷异常,我咬着牙,借着夜色在四周杂声的掩护下,小心地跟了过去。寒冷倒并不可怕,此刻我畏惧的是阿东之前所说的那种能把人瞬间啃成骨头架子的牙签鱼。

好在我们泊船的地方距离河岸并不远,阿东的动作很快,很快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但他后来打开了手电,这却大大方便了我的跟踪。我一路跟随他上了河岸,跟着仅有的那点手电光,往着密林深处摸去。

密林中湿滑异常,我明白即便不遭受先前的那场大雨,这里的环境也没有多大差别,此刻这片亚热带雨林中雾气弥漫,静谧异常,除了风雨声外没有任何声响,满地的荆棘泥泞中随处可见半掩的动物骸骨,阵阵腐臭夹杂在夜风中扑面而来。说实话,我虽说不是第一次参加野外工作,但这样的环境还真没消受过。

我在后面一脚浅一脚深地跟了足有十多分钟,始终与前面的阿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此时我已经跟得比较远了,船上的探照灯光亮都已经被遮蔽得一点也看不见了。

突然,前方的阿东停下了脚步,立在原地将手电向四周扫射,我疑心他发现我了,赶紧借着一旁的大树作掩护。而等我再探出脑袋去看他的时候,手电的光亮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恨恨地一咬牙,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发现我了,所以闭掉了手电,我后悔不迭,四周实在太黑了,此刻就算返回都颇费周折,我涌起了一阵冲动,就想冲上前和他理论个清楚。一想起他还带着匕首,我不太放心,立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随手从地上摸起一根粗大的树枝当家伙使。

我凭着记忆,勉强向前面的位置摸索,没走几步,突然脚下一打滑,整个人径直向前栽去,“扑通”一声落入了水中。我一点准备也没有,惊吓之下呛了两口脏水,我一口吐掉,换了口气,突然看到脚底不远处有道淡淡的亮光在闪动着,越来越远。

我大吃一惊,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四周并没有任何光源,难怪那小子一下子就不见了踪迹,原来直接从这里潜下去了。

一瞬间我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继续跟还是就此放弃?我很明白,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这样的境遇下还隐瞒着我们做着如此古怪的举动,自然有他的特殊用意,他定然不会欢迎偷窥者。但阿东的举动实在让我无法心安,偏偏我就是执著的人,凡事患得患失,喜欢追寻结果。

犹豫间,那水底的光点越来越模糊,眼看着就要消失。我吃了一惊,当下也就不再迟疑了,赶忙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追了上去。我在江南的渔村长大,自小与水为伴,所以对自己的水下功夫还是比较自信的,憋个两分钟应该没多大问题。潭水并不算很深,水下也几乎没有能见度,我只能循着那亮光摸索着一路跟随。而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水潭似乎并不是天然的,我伸手所触的地方,是一块块坚硬的石头,而且从手上的感觉可知,这些石块是经过雕刻的,我甚至能感觉到某些像动物触角、人的四肢一样的雕刻物。而且越往前,空间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一个像涵洞一样的水洞,还好路程并不是很远,在水底拐过一个弯道,便一路往上,很快便将脑袋探出了水面。

四周亮了很多,完全不似之前那般,我抹掉脸上的水定睛一看,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一处落水洞,上方是像蛇颈瓶一样的豁口,豁口距离我们的位置非常的远,使得它看起来就像是月亮一般。大概是豁口没有植被遮挡的缘故,淡淡夜光从豁口处泻下来,照在洞中心位置一座如金字塔一般的巨大隆起物上。

此时虽说有些许的光线,但根本谈不上充足,那塔状物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出个轮廓,一眼望去,那东西足有三层楼房那么高,从外观上看,却又显得比较齐整,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而且这落水洞的四周也极不平常,充斥着人工修筑的痕迹。

我看得不是太清楚,索性小心翼翼地向前游到了塔基的位置,就着上面的延出物攀了上去。近距离地观察后我才发现,这高耸的塔状物其实呈现阶梯式的排列,我现在正处在底端的一级阶梯上,但不是最底端,应该还有不小的部分被淹没在了水里。很可能刚修筑的时候,这里并没有积水,但经年累月的地貌变化,使得它成了今天的模样。

每一级阶梯落差很大,足有将近一人高,而且都不是空的,每隔一段,就会有两尊半人半兽的雕像镶嵌在塔身上,半蹲着身子,呈现出飞升的姿态,又好像在抬着什么东西。天长日久,很多雕像都腐蚀得厉害,面目全非,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尽管如此,雕像排列得倒还算规整,每两个雕像之间,好像嵌入了什么东西,将它们连在了一起,而当我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顿时吓得汗毛站立,脚下一打滑,幸好我伸手握住了一尊雕像的臂膀,不然我非得从上面摔进水中不可。

我看得很清楚,两尊雕像之间,赫然是一口石棺!而我再小心地扫了一眼其他的雕像,居然都是一样的,虽然远的地方我看不见,但我却很肯定。同时也明白了,难怪两尊雕像呈现出的是一种抬物飞升的姿态,这姿势分明就是在抬着棺材狂奔嘛!

这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石棺在这里,难道是一种特殊的葬制吗?看着这些棺材排列的情形,我想起了西藏地区的一种葬制——塔葬,据说塔葬是藏族的最高葬制,是非常神圣的,很多人死后可以享受到天葬的待遇,但塔葬却并不是轻易可以享受到的。

我对塔葬了解得很少,仅仅是有耳闻而已,所以这眼前的塔状物我并不敢肯定就是塔葬。但从那一层层往上堆砌的棺材来看,这应该也是一种葬制,并且等级森严,棺材的摆放位置可能由入葬者的地位高低决定,棺材放置的位置越高,入葬者的生前的地位就越高。而这种葬制一般都带有宗教成分,可能是部族群葬,也可能是某个庞大家族的群葬。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小子三更半夜的冒雨往这鬼地方跑干什么?难不成这是他们家祖坟,他给我们带路刚巧路过这儿顺便上个坟?就算是那也总得挑个时候吧,况且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这样的偶然发现让我略感兴奋,甚至有了一股爬上塔顶看看的冲动,但我很快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丫的,我是来跟踪那小子的啊,我现在在干什么?怎么走神走得这么严重,这注意力都转移到哪儿了?

而这时当我再想循着手电的光寻找阿东时,已经很困难了,此时四周已经没了手电光,一抬眼,便见豁口处幽冷的光照着那一尊尊怪异雕像和一口口冰冷的棺材,看到这,我不由得吸了口冷气,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突然,我听得身后“咯噔”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被顶开的声音。我即刻便感到头皮一麻,冷汗“嗖”地就下来了。在一个布满了诡异棺材的深洞中,任何响动都足以将人吓个半死,何况这声音断断续续的,且越来越近,就像是某种活物在爬动撞击造成的!

我几乎就要瘫倒在地,但好歹脑袋还算清醒,当即摸索着就往后退。没退几步,我突然感到后背一凉,紧接着,一个冰冷湿滑的东西一下子缠住了我的脖子。

第七章 异物

我当即脑袋一蒙,心一下子几乎就跳到了嗓子眼,双手乱抓,控制不住就要叫出声,但那东西很快移了上去,堵住了我的嘴使我发不出声来,我死命挣扎着,腾出只手一抓,一把握住了它。那东西身上布满了一层黏糊糊的东西,像抹了层黄油一般,极其光滑,我刚抓住便滑脱了手。但我不甘心,胡乱挣扎着又一抓,突然抓住了一只冰冷的人手。

说实话,要真是条蛇倒让我感觉轻松些,这棺材密布的鬼洞中突然有个长着人手的东西攻击我,这比遇到十条大蛇还要恐怖。那手臂虽然并不粗壮,不过很有力度,这几下连吓带拉几乎将我整休克过去。

我挣扎的力度越大,那东西控制我的力度便越大,我很快就有点吃不消了。突然,我感到耳边一热,一个细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乱动,是我!”

我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怔,接着便怒从中来:丫的搞了半天是你小子装神弄鬼地吓唬我!我一扭头,借着稀疏黯淡的夜光,我看到了阿东的那张脸,整个脸上也抹满了一层黄色的蜡状物,看起来就像是抹上了过期的劣质洗面乳似的。

没等我开口,阿东很紧张地摆了摆手,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同时指了指前方轻声道:“那东西过来了,你身上没沾尸气,非常的危险!”

他话刚说完,突然一阵“咯噔咯噔”的声响从对面的黑暗处传来,声音与之前的无异,那声响先是断断续续的,此刻却变得越加频繁起来,而且越来越近,很快就近在咫尺了。

我心里也跟着“咯噔”起来,望了望阿东,心道之前那动静不是你整的吗?真有东西出来了?我很吃惊,但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断定这厮没有吓唬我,立马照他所说,屏住了呼吸不再出声,阿东胡乱地往我脸上蹭了些黄色蜡状物,揪着我缓缓就往后退。

这些东西散发着一股怪味,抹在脸上极其不舒服,我勉为其难地顶着一脸的黄油,小心地往后退。二人退到了一个角落里,倚着一口已经空了的石棺蹲倒静候。

而此刻,那声音听起来便越加真切了,和我之前的感觉无异,那就像是某种东西贴地爬行发出的。从声音上很容易感觉到那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出了一身冷汗,索性闭上眼睛堵上耳朵不去感知。

许久,我小心地松开手,静心听了听,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动静了,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就想去问阿东那鬼东西是不是已经走远了。

岂料我刚转过头,忽然听得“吱”的一声,伴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一道腥寒的冷风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一抬头,一团冰冷的黏稠物直接滴到我的额头上,顺着脸就往下流,我一阵恶心,用手胡乱地一撩。旁边的阿东突然伸手捂住我的口鼻,把我的脸使劲地往下按。

我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用眼角余光往上一瞟,顿时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见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一个硕大的影子左右晃动着,好像在盯着我看,虽然光线很暗,但依旧能看出那东西棱角分明,从轮廓上看就像是巨大变色龙的脑袋一般。它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呼出阵阵寒气,徐徐地将脑袋往我的脸上探。

我被阿东捂得极紧,几乎没法呼吸,憋得脑袋都大了,豆大的汗珠顺着后背就流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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