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事情?”冯万春似乎也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我刚刚从地下室回来,时姑娘根本没在那里。”管修边说边与冯万春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一件事,虽然只是猜测,却也是最坏最有可能的事情了。
“时姑娘会不会也……”管修即便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相信,但只见冯万春点了点头。
最让管修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此刻恐怕时淼淼与潘昌远二人已经不约而同地去抢夺潘老大等人的首级了,他们此时还不知道这只是日本人的陷阱罢了。
管修狠狠地咬了咬嘴唇思索了片刻道:“冯师傅,您对飞行机有多少了解?”
“飞行机?”冯万春凝视着管修,不知他是何意图,想了想道,“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
“我想应该够了,飞行机最关键的在于调试,现在除了师傅和我再无人会此法,现在我要出去通知师傅,只能将调试的办法交给您了,否则恐怕夜长梦多。”管修透过窗子望着前面此时已经被日本兵封锁得犹如铁桶般的广德楼,脸上布满了忧郁的神情。
“好,那你教我如何调试飞行机吧。”冯万春亦知此时情势危急便爽快地答道。
“您跟我来!”说罢管修推开门引着冯万春通过走廊,原来在走廊的尽头还有一扇门,管修轻轻地在门上叩击了几下,极有节奏,应该是事先约定好的暗语。音落,后门轻轻地被推开,两个家丁模样的人见到管修微微点了点头,待管修带着冯万春走进后院之后,二人又将那扇门重重地关上了。
在这后院之中有一排巨大的茅草屋,从外面看像是柴房,但是当推开房门的时候冯万春完全惊住了,眼前摆放着三架飞行机,这飞行机极像是木制的飞鸟,在中间有一个狭窄的空间,能容得下一两个人坐在其中,而在飞行机下面则有一个木盒子,想必那里就是这飞行机的动力来源——木牛流马装置。
管修走到其中的一台飞行机前面,在飞鸟腹中的空间,那里有几根把手,像是操作方向之用。
“冯师傅,这飞行机并不能飞很远的路途,因为全部是木质结构,只能飞出十几里而已,此处距离城门大约有十里左右,因此飞行的方向一定要事先调试好,否则还未将你们送出城飞行机便已经不能用了!”管修娓娓道来。
“可是这飞行机是如何飞上天的呢?”冯万春见飞行机的样子极为笨重,这东西如何能飞离地面呢?
“以前师傅从古书上看到最早的飞行机是将其放在战车上,然后前面用十几匹上等骏马拉着起飞。”管修望着飞行机说道。
“用马拉?”冯万春不可思议道,除此之外更加疑惑,现在这种情形,即便真的能找来十几匹骏马,但是条件也是不允许的。
管修似乎看透了冯万春的心思接着道:“冯师傅不必担心,这些年我师傅在双鸽第潜心研究发明了这个发射装置。”说完管修指着飞行机后面的几个如同炮筒一样的东西说道。
“这是什么?”冯万春惊讶道。
“这就像是一个炮筒,里面装满了火药,然后利用火药爆炸的推力将飞行机推出去。”管修说到这里脸上写满了激动。
“可是如果用火药的话一定会发出巨大的声响,想必会被前面的人发现啊!”冯万春的担心不无道理,但见管修胸有成竹地说道:“这就是为什么今晚邀请那些日本人来这里的缘由。”
“哦?愿闻其详。”冯万春本来已经猜到今晚这场戏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却没想到其中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今晚请来的均是一些名角,一场演出结束之后会安排放一些礼花来庆贺,我们便趁着这个时候启动飞行机,离开北平。”管修说完将飞行机方位的调试方法教给了冯万春,虽然冯万春未曾接触过这种东西,但是因为管修讲得很明白,也便领会了一二。
“这方法便是如此。”说完管修拱手道,“冯师傅这里就交给您了,我先去通知师傅。”
“嗯,快去快回。”冯万春说完,管修已经离开了后院。
夜幕降临,几辆黑色轿车在日本兵的护送下来到了广德楼前,其中有松井元尚,还有几个陌生人,松井赤木一直未曾离开广德楼,此时他已经早早地等在广德楼门前,见到一行人恭敬鞠躬,然后请几人内中入座。
此时戏班也准备停当,京胡、月琴、小快板、大锣、小锣,一应齐备,只待开场。松井元尚和几个日本人坐在台下,松井赤木不时看看腕上的手表,似乎是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终于一刻钟之后又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门口,一个女人从车中走出,四十出头的样子,戴着礼帽,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西装,脚下踩着皮靴,眼神冷漠,一种盛气凌人之势。
松井赤木走出广德楼将其引入内中,此女子向松井元尚微微黔首,然后坐在他们后面的桌子旁,松井元尚微微笑了笑,轻轻拍手。松井赤木会意地喊道:“开始吧!”
伴随着胡琴的定弦,戏剧《白蛇传》开始了。台下几个人目不转睛地望着戏台上的戏子们的这场表演,而松井元尚心中则在盘算着这广德楼外面的那一场戏,而那场戏的主角已经悄悄地走上了舞台。
松井赤木望着松井元尚脸上露出的微微笑意,低着头耳语道:“他们真的会去吗?”
松井元尚看了一眼松井赤木,眼神中充满了自信。松井赤木会意地点了点头,正在此时戏台上的青衣正唱到一个“气口”上,难度颇高,只见青衣偷气、换气娴熟老练,将气口唱得从容不迫,优美动听,松井元尚对京剧亦是颇有研究,不禁鼓起掌来。松井赤木以及周围几人也发出寥寥的掌声,唯独坐在他们身后的女子嘴角一撇,脸上流露出几分鄙夷的神色。
广德楼内“咿呀”不止,广德楼外的日本兵严阵以待。在相距数里之外的深巷之中,一个穿着利落、相貌冷艳的女子,正在望着天上高悬的明月,那月亮如同漆黑夜空的出口一般挂在头顶,她心中在想着一个人。
第十七章 奇门遁甲,生死虫海关
潘俊忽然打了一个喷嚏,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潘哥哥,你怎么了?”欧阳燕云望着潘俊道。
“可能是这里有些冷的缘故吧!”潘俊小声地说道,然后望着脸色凝重的段二娥,耳边螽斯的鸣叫声渐渐接近,似乎就在身后。
“段姑娘,你说的是……”潘俊虽然已经猜到段二娥话中的意思,但还是希望从她的口中得到确凿的回答。
“没错,这里应该就是潘俊哥哥所说的虫海了!”段二娥一字一句地说道。
“可是这么冷的地方怎么会有虫呢?”欧阳燕云疑惑地四处打量着,寻找着那只鸣叫的螽斯。
欧阳燕云的话却也正道出了潘俊的疑惑,这里寒冷无比,人在此处待久了也会被冻僵,更何况是虫呢?不过刚刚那鸣叫的螽斯又是怎么回事呢?
“瞧,好大的一只螽斯啊!”欧阳燕云指着身后那只正向篝火旁缓慢爬行的螽斯说道。
潘俊等人闻言均扭过头向后望去,果然那只螽斯大得有点儿离谱,一般的螽斯也只有拇指大小,或者稍大一些,眼前的这只螽斯却足足有拳头大小。待那只螽斯走近之后,他们惊异地发现眼前的这只螽斯竟然是一个会动的木雕,不过这木雕技术不逊于明鬼,如非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会有人精心雕琢这样一只螽斯呢?
那螽斯一点点地向篝火爬来,如有生命一般的向光源靠近。欧阳燕鹰看得出神,不禁伸手去抓那只螽斯,火光闪动,在他的手接触到螽斯的一瞬间,潘俊隐约看到那螽斯的身上似乎闪烁着一丝淡蓝色的光。
潘俊心道不好,连忙伸手阻止欧阳燕鹰,却是为时已晚。只听欧阳燕鹰“哎哟”一声惨叫着缩回了手,那螽斯也被碰翻了过去。
欧阳燕云关切地捧过弟弟的手,只见燕鹰右手手掌竟然瞬间肿起一个大疱,疼得燕鹰叫苦不迭。
“潘哥哥,你看这……”燕云急切地向潘俊求助,潘俊凑到近前,见燕鹰手心上隆起一个血疱,在火光之下显得晶莹剔透:“这是中毒了,那螽斯身上有毒。”
“可这究竟是什么毒呢?”欧阳燕云见燕鹰的脸色发青便焦急地问道。潘俊脸色凝重地把住欧阳燕鹰的脉搏,其脉象平稳,手上的伤口呈鲜红色,并非中毒的迹象。但是看燕鹰痛苦的表情却又有些怀疑,却说潘俊行医多年,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形。
正在潘俊等人为燕鹰的伤势愁眉不展的时候,段二娥却柳眉紧锁,她无意间看到那只被燕鹰碰翻的木雕螽斯已经爬了起来,而且依旧缓慢地向着眼前的篝火而去。
“不好……”段二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前的螽斯已经爬进了火堆,潘俊和欧阳燕云几乎同时扭过头望着惊恐的段二娥,只见段二娥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篝火。
潘俊疑惑地向火堆望去,此时原本平静的火堆竟然发出“咝咝拉拉”的声响,犹如有人在那篝火上撒了一把盐一样,那声响越来越大,一会儿工夫火星四溅,潘俊连忙拉着欧阳燕云向后撤身。
火星飞溅的范围越来越大,落得到处都是,如同烟花一般。忽然一枚火星落在了他们身后某处,随着那枚火星的降落,一条火舌“腾”地在他们身后燃起,快速地向蜿蜒而去。
在场所有人均被身后忽然而起的火蛇惊住了,就连一直口中闷哼的欧阳燕鹰似乎也因为被身后巨大的火蛇吸引了注意力而减少了几分疼痛。
火蛇蔓延的速度极快,几乎眨眼之间便将眼前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发现眼前的地厅竟然如此大,长宽均有百丈,而那条火蛇正围绕在这地厅的周围。
借着火蛇的光亮,潘俊一行人惊讶地发现在眼前这个地厅的地面上有很多黑糊糊的物事,乍一看像是黑色的石子,那么是何人将如此多的石子放在其中的呢?
潘俊疑惑地望着段二娥,却发觉段二娥亦是眉头紧皱地盯着眼前的那些石子发呆。
“段姑娘,那些石子你有没有听你爷爷说起过?”潘俊心想既然金无意已经将前两关的破解之法在无形中教给了段二娥,想必这第三关虫海也是一样。谁知段二娥却迟疑地摇了摇头,她也在努力地回想,记忆中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东西。
正在这时欧阳燕云忽然大喊道:“潘哥哥,你快看那些石头!”
潘俊和段二娥抬起头见那些黑色的石子竟然像是有生命一般地动了起来,这可大出潘俊的意料。
“是火。”段二娥自言自语道。
“段姑娘你说什么火?”欧阳燕云不解地望着自言自语的段二娥问道。
“对,是火。”潘俊淡淡道,欧阳燕云看了潘俊一眼,发现他的嘴角似乎挂着一丝笑意,而自己却被眼前这两个神秘兮兮的人搞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哎呀,你们两个别这样神神道道的,你们看出了什么快点儿说啊!”欧阳燕云有些不耐烦了,其实她之所以如此急切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便是不希望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与潘俊分享秘密。
“眼前的这应该就是了吧!”潘俊问道。
“嗯,我想应该这里就是了。”段二娥盯着眼前空地上那些开始蠕动的黑色石子说道。
“你们说的是……”欧阳燕云恍然大悟,“难道这里就是虫海?”虽然她这样说却又不能肯定,因为眼前的那些看起来明明就是黑色的石头。
“嗯!”潘俊与段二娥同时答道,而二人的眼睛却始终盯着眼前的那块布满了黑色的蠕动着“石头”的空地。
只见那些黑色“石头”微微蠕动着,眨眼间全都动了起来,最靠近眼前的几枚石头看得最是真切,那些“石头”竟然如同刚刚见到的螽斯一样都是用木头雕刻出来的各式昆虫。
“潘哥哥,你快看,这些……这些都是木虫……”欧阳燕云惊讶地说道,眼前这块空地上的虫粗略算下来足有数万只,究竟是谁制造出了如此多的木虫?
眼前这些木虫开始快速地移动着,潘俊望了望段二娥,只见她观察着眼前虫的动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潘俊哥哥,我想这虫海对面就是第四关!”段二娥指着空地对面的隧道出口说,其实潘俊也已经看到了,而眼前的虫海究竟应该如何过去呢?刚刚欧阳燕鹰只是用手碰了一下螽斯便已经中毒,想必那些虫的身上都已经被浸染了剧毒。
想到这里潘俊弓下身子看了看欧阳燕鹰,奇怪的是他此时不再像之前一样疼得叫苦不迭,潘俊捧起欧阳燕鹰的手,这时他的手已经消肿,手掌上未留下任何痕迹,似乎刚刚那一幕仅仅是一场错觉而已。
“好了?”潘俊有些不可思议,刚刚燕鹰中的究竟是什么毒?来时排山倒海,去时悄然无声。
燕鹰点了点头,刚刚一双眼睛被眼前这片庞大的虫海吸引住了,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伤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好了起来。
“潘哥哥,你瞧这些虫好像不一样!”欧阳燕云的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那一大片木虫,潘俊仰起头向眼前望去,正如欧阳燕云所说,虽然眼前这些虫的模样都和螽斯一般无二,但身上的颜色却各有不同,而且螽斯身上的颜色似乎在一直不停地变幻着。
“嗯,这些虫身上的颜色完全不同。”潘俊望着眼前的虫道,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段二娥的眉头轻轻抽动了两下道:“这些虫是不是有八种颜色?”
她的话提醒了潘俊,潘俊的脸上立刻显出惊讶的神情,八种颜色?潘俊再次定睛向眼前望去,果然那些虫被染成了赤、白、黄、绿、青、蓝、紫、黑八种颜色。
“段姑娘,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问话的是欧阳燕云。
“潘俊哥哥,你有没有听过奇门遁甲?”段二娥幽幽地问道。
“嗯,我也想到了,这里正是运用奇门遁甲的原理制造而成的!”潘俊在刚刚听到八种颜色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奇门……遁甲?”欧阳燕云望着两个人疑惑地问道。
“没错,燕云你可能没听过,不过这奇门遁甲乃是出自易经之中最高层次的预测之术,号称帝王之学,天文地理无所不包含在其中。我想这八种颜色不同的虫应该是代表着八门。”潘俊望着那些虫娓娓道。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段二娥接着说道,“这八门之中,又分为吉门四个:休、生、景、开;凶门四个:伤、杜、死、惊。”
“应该正好与这八种颜色的螽斯相对应。”潘俊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如果我猜测得不错的话,那么这八种颜色应该也是代表着七种不同的毒,除生门之外的另外七门,每门都按照那门的名称制造出了不同的毒药。”
“嗯,潘俊哥哥和我想的一样。”段二娥的话让欧阳燕云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我想刚刚燕鹰所中的毒应该是惊门之毒,所谓惊门虽然是八门之中的凶门,但只是惊恐却不至于致人死命。所以燕鹰虽然中了这毒却也是有惊无险。”潘俊接着说道,“我想那黑颜色定然是代表着惊门。”
“那我们要怎么才能穿过虫海呢?”欧阳燕云问道。
“只有找出这八门之中的生门,我们才能安然过去。”段二娥回答道。
“可是你看这螽斯身上的颜色总是在一直不停地变着,一会儿变成黄色,一会儿变成白色,一会儿又变成了黄色,就算知道哪种颜色代表着生门,可是一会儿它又会变成别的颜色了,说不定就那么一会儿,我们所有的人就都死在毒下了。”欧阳燕云说的不无道理,这虫身上的颜色总是转眼之间就改变,看似毫无规律。
“呵呵,这正是奇门遁甲的精妙之处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潘俊心中暗自佩服金系的祖先竟然如此聪颖,将庞大的奇门遁甲之术藏匿于眼前这片虫海之中。
“精妙之处,我看倒是要命之处。”欧阳燕云心中急切地说道。
“欧阳姑娘有所不知,这奇门遁甲是与方位、日出日落、春去秋来、月圆月缺息息相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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