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哥哥,不是说这个试炼地有五关吗?咱们已经通过了音壁和棋塔两关,第三关是什么啊?”欧阳燕云问道。
“第三关!”潘俊咬了咬嘴唇说道,“叫虫海!”
“虫海?”段二娥似乎也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便不禁惊讶地问道。
“这一关应该是试炼之地最为艰险的一关吧!”潘俊不无担忧地说道。
“如何艰险法?”欧阳燕云急忙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只是听说而已,我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说着潘俊扶起段二娥,欧阳燕云连忙抢了过来挤走潘俊,自己扶着段二娥向前走,一面走一面问道:“段姑娘刚刚在棋塔的时候,是怎么知道退回去那些石柱不会再伤到我了呢?”
“呵呵,欧阳姑娘没有下过围棋自然不知,围棋讲究气,如果一片棋的气没有了的话,那么便要提子,那些后来缩回去的石柱就是因为没有了气所以被提子了,因此它们全部缩了回去。被提子的空位是不能落子的,因此叫做禁入点,所以你站在禁入点中那些石柱就不会伤害到你了!”段二娥解释得很透彻,对于围棋一窍不通的欧阳燕云也明白了个大概,因为她刚刚看到那些缩回去的石柱真的从未弹出来过。
“哎,这围棋真是博大精深,如果咱们能出去的话,我一定要和段姑娘好好学学。”欧阳燕云这句话倒是诚心诚意的。段二娥笑了笑道:“其实潘俊哥哥的奕术才是高超的,我用了一年时间学会的东西,他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就全都领悟了!”
欧阳燕云瞥了一眼潘俊,见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自己和段二娥正在谈论什么,只是扶着欧阳燕鹰低着头,面如刀刻一般毫无表情。
这隧道两旁的火把都被他们点燃了,只是火把的光线在这黑漆漆的隧道中显得格外微弱,并不能照出很远。而且这隧道似乎越向深处走越宽,道路似乎向下倾斜,一股股冷气从深处迎面而来。
“潘哥哥,越往里走好像越冷了。”在这个隧道之中简直让人忘记时下正是盛夏时节。
“是啊,确实越来越冷了。”潘俊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我估计你说的那个虫海应该是吓唬人的,这种地方别说是虫了,就算是人也活不了多久!”欧阳燕云扶着段二娥喋喋不休道,其实段二娥此时更加难受,本已经受伤失血,此时又遇到如此恶劣的环境,体力已经渐渐不支,身子一点一点向下沉。
“段姑娘,你感觉怎么样?”欧阳燕云感到段二娥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便关切地问道。只是段二娥此时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潘俊停下脚步,看见段二娥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道:“燕云,你扶着燕鹰,我背着段姑娘走。”
欧阳燕云虽然喜欢吃醋,但是却颇有些英雄气概,她立刻扶住欧阳燕鹰,潘俊背起段二娥,心想此地不宜久留,必须马上出去帮段二娥疗伤,这样想着脚下便加快了步子。
大约又走出百米有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大厅,一行人驻足在大厅前面,却因为有了棋塔的前车之鉴,生怕再误碰了什么机关而断送了性命,潘俊将段二娥从身上放下来,交给欧阳燕云,然后自己沿着大厅的周围寻找着火把的所在,逐一将火把点燃才看清这个大厅竟然有一个小型教场的大小。
中间平坦,在一旁堆积着数十根长短粗细均匀的木棍,每个木棍大概都有成年人胳膊般粗细,实心,似乎是用蜡精心炮制过一般,棍身油光可鉴,经年不腐,木棍一端呈圆形,另外一端则被制作成一个楔子的形状。潘俊望着这堆木棍出了神,却不知是何用途。
“潘哥哥,你手里拿的是木棍吗?”欧阳燕云问道。
“嗯,是啊!”潘俊虽然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这种奇形怪状的木棍究竟有什么用途。
“看看能不能点燃啊?”欧阳燕云搓着手说道,这隧道之中寒气逼人,就算欧阳燕云这种完全没有受伤的人也有些坚持不住了。
“应该可以!”说着潘俊拿起一根木棍凑到一旁的火把上,那木棍果然是用油或者蜡浸泡过的,沾到火星即刻燃烧了起来。
欧阳燕云喜出望外,虽然距离潘俊十数米多却似乎也感到了火焰的温暖一般,心中立刻暖融融的。潘俊将几根木棍凑在一起,然后全部点燃,这才过来将段二娥背到火堆前面。四个人围坐在火堆前,很快暖和了过来,段二娥也微微地睁开眼睛。
暖暖的感觉让她身上再不像之前一般软弱无力,她向几个人微微笑了笑,又望了望四周道:“潘俊哥哥,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们已经到了隧道的深处,不过还不知道出口在什么地方。”潘俊有些无奈地说道,然后捡起一根木棍便要向火堆里扔,正在这时段二娥一把握住了潘俊的手,潘俊一愣,扭过头望着段二娥,只见她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手中的木棍,喉头微微颤抖了两下说道:“潘俊哥哥,我们应该已经到了!”
“到了?”潘俊似乎明白了段二娥话中的意思,却又不完全确定,正在此时他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螽斯的鸣叫声,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怎么会有螽斯呢?
第十四章 另一重身份
远在北平南城的鸡毛店中也传来了螽斯的鸣叫之声,那声音是从鸡毛店外的树梢上传来的。子午低着头站在冯万春的面前,只见冯万春一双眼睛盯在时淼淼的手背上,在她的手背上有几条血色的红线,如蛛网一般交织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这种毒中在人身上时间长了会出人命的?”冯万春责骂道,子午低着头诺诺道:“哦,我知道了师傅。”
“幸好只有几个时辰而已,否则这姑娘的命就保不住了。”冯万春说着抬起头,窗外螽斯的鸣叫声让他心中有些烦躁,子午见师傅忽然不再说话,连忙抬起头,恍然明白是那螽斯打扰了师傅的思路,于是便上前关上了窗子。
冯万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然后道:“你先到外面等着,我帮这姑娘清掉身上的毒素。”
子午闻言连忙点头如获大赦般地走了出去,之后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他走到鸡毛店后面的院子之中,此时已经过了丑时,月光清亮,落在院子之中,此时的北平城中难得有如此平静的夜晚。
那个豫剧戏班早已经唱完堂会回去休息了,子午坐在院中的一块青石板上,这块青石板平日里是供住客洗衣服所用,积年累月上面已经光滑无比。子午坐在青石板上,虽然刚刚因为给时淼淼下毒被臭骂了一顿,但是心中却在担心着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欧阳燕云交给自己的事情。他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昨天在双鸽第后山的那个时候。
他刚刚睡醒便发现欧阳燕云正坐在自己面前,不禁一愣,向后退了退:“子午,你跟我来一下。”
子午不知欧阳燕云意欲何为,跟着欧阳燕云走到后山的平台之上,欧阳燕云忽然“刷”的一下掉下了眼泪说道:“子午,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子午当下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欧阳燕云会这样求他,他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欧阳姐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说吧!”
欧阳燕云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凑在子午的耳边轻轻地低语着:“帮我杀了那个时淼淼!”
子午闻言大惊失色,连忙向后退了两步道:“欧阳姐姐,这……这件事我做不到啊,是不是要和小世叔商量一下啊?”
欧阳燕云收起眼泪,努起嘴道:“哼,口口声声叫我欧阳姐姐,好不亲热,一旦提到正事儿上来就开始畏畏缩缩地推脱,我就知道你肯定靠不住,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既然不同意帮我,也不能告诉潘哥哥,否则姑奶奶我对你不客气。”欧阳燕云似乎心中早已经打定了主意,冷冷地望着子午说道。
“欧阳姐姐,这件事我劝你还是从长计议,你也与时淼淼交过手了,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怎么杀她?再说你和她也无冤无仇,何必呢?”子午劝说道。
“哼,我以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只有那个白痴潘哥哥呢,原来你子午也被那个妖精迷得是非不分了。”欧阳燕云大声叫骂道,“你也知道我爷爷是被日本人偷袭的,那个小妖精又和小日本那么暧昧,说和她没关系鬼才相信呢。”
“这……但是确实是她救了潘璞叔啊!”子午道。
“切,不过是苦肉计罢了,她就是用这种方法来博取我们的信任,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真不知道那个小妖精给潘哥哥吃了什么迷药。”欧阳燕云显然对时淼淼恨之入骨。
“这件事我们是不是应该和小世叔再商量商量?如果弄错了……”子午坚持道。
“哎,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做事总那么磨磨唧唧的。”欧阳燕云说到这里便凑到子午耳边道,“我怀疑咱们之间一定有内奸,那个人肯定是那个小妖精无疑!”
“好吧,我答应你。”子午听完欧阳燕云的话决断道。
欧阳燕云高兴地拍了一下子午的肩膀,然后揽着肩膀道:“这才是我认识的乖弟弟,好子午啊!”
子午被欧阳燕云这样一揽,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顿时弥漫开来,子午心头微微一颤,有种心猿意马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瞬间他做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诧异的决定,为了这个“姐姐”,哪怕是送了性命又有什么可惋惜的呢?
记忆瞬间回到了那个小酒馆,子午给时淼淼倒了一杯酒,他将毒药放在自己的手指上,在碗口轻轻一抹,虽然他答应了欧阳燕云,但是心中却始终有些不安,因此这毒药的量也不大,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份药量用在虫身上虽然不至于毙命,但是人的体质却完全不同,这些分量的毒药足以让时淼淼在一天内毙命。
想到这里子午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不免又想起了欧阳燕云。那女孩子的影子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挥之不去,想起来甜蜜,想起来惬意。欧阳燕云现在在什么地方呢?也许已经找到她爷爷和弟弟的下落了吧!子午站起身在院子中不停地徘徊着,迫不及待地希望能早点儿离开北平城,见到欧阳燕云。
正在此时子午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门轴转动所发出的“吱吱”声,子午的眉头微皱,向那个方向望去,只见身后的一间屋子的房门被拉开了,从中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
这个男子推开门向外望了望,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子午的存在。子午头也不回地走回到店中,那男子在鸡毛店的后院打量了一圈,然后也鬼使神差地坐在了子午刚刚坐过的那块青石板上。
推开房门,子午见时淼淼正半窝在床上,冯万春坐在时淼淼的面前,两个人正在轻声谈论着什么,见子午走进之后两个人都向他的方向望了过去。
“小世叔,您……您没事吧!”子午自知理亏,便有些心虚地说道。
时淼淼看了看子午,从嘴角间露出一丝冷冷的微笑:“是谁让你给我下毒的?”
“这……这我不能说!”子午的话让冯万春极为恼怒,他刚要发作却被时淼淼拦住了。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指示你下毒的人是谁!一定是欧阳姑娘吧!”时淼淼淡淡地说道。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子午的心事一下子被时淼淼道破,不禁有些心惊,心想这件事只有欧阳燕云和自己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看来我猜对了。”时淼淼微笑着说道,“我知道欧阳姑娘一直对我有偏见,这也不足为奇,不过子午你下毒的功夫确实不怎么样!”
“是啊,开始我还真不知道时姑娘就是水系驱虫师的君子,可是刚刚我为她驱毒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所中的并不是咱们土系的毒,虽然同样会在手背上产生蛛网状的血丝,但是却比土系的毒厉害得多。”说话的是冯万春。
“那么说我给你下的毒……”子午惊讶地说道。
“呵呵,你给我喝的那些酒我已经在你不察觉的时候悉数吐了出去,我想我这次中的毒应该是松井所下!”时淼淼咬了咬嘴唇道。
“你啊,还是太嫩了,水系驱虫师是用毒大家,你那点儿雕虫小技还敢在时姑娘面前班门弄斧,真是自不量力啊!”冯万春的话让子午颇为好奇,一直以来他只知道时淼淼最为拿手的只有两样,一样是三千尺,一样便是易容术。难道用毒也是她所长?
“我怎么从未听小世叔您说过啊?”子午心想既然时淼淼中的毒与自己无关,心里也便轻松了很多,脸上堆笑地坐了过来。
“傻小子,你小世叔家传的用毒之术可以说大江南北无人不知啊,亏你小子还敢在她面前用毒。”冯万春说着拍了拍子午的头,虽然未用力,子午还是轻轻地揉了揉。
“是什么毒?”子午好奇心起。
“蛊……”时淼淼只说了一个字却让子午心中生出些许惧意。
“对了,时姑娘,我刚刚帮你把了脉,封住了你身上的几个穴位,可以勉强抑制住你身上的毒性,不过我实在是不知你究竟中的是什么毒,因此也很难帮你清除。”冯万春有些抱歉地说道,“可能这世上能清除这种毒的只有潘俊了。”
“是啊,小世叔,你中毒的事情有没有告诉潘俊小世叔啊?”子午颇为热心地问道。
时淼淼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也是今天才发现自己中毒了的。唉……”说完时淼淼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过总算是幸运地将冯师傅从监牢里救了出来。”
“真是感谢时姑娘为了老夫这条贱命以身涉险啊!”冯万春此时说话极其谦虚,丝毫不以自己是土系驱虫师的君子而自居。
“其实晚辈还有一件事不明!”时淼淼似乎对冯万春也极为尊重,毕恭毕敬地说道。
“哦?时姑娘请讲。”冯万春的话音刚落只听子午坏笑道:“嘿嘿,我知道小世叔不明白的问题是什么!”
“哦?”时淼淼和冯万春两个人都望向子午,只见子午故弄玄虚道:“小世叔一定是想问我们是怎么在她昏迷之后离开京师第二监狱的!”
“呵呵,确实是这件事!”时淼淼久违地笑了笑,但这笑意却让子午觉得一阵心慌,并非时淼淼笑起来不美,是因为太过于惊艳,子午心想难怪欧阳姐姐叫时淼淼是小妖精,不过子午更加好奇时淼淼真实模样究竟是什么,也许是个丑八怪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子午禁不住笑了起来。
“哦,这个啊……”冯万春说到这里眉头微微皱了皱,轻轻闭上眼睛,道,“不好,有至少六十人正在向我们这个方向赶来,大概还有六里左右。”
“啊?”时淼淼和子午身体都是一颤,子午他们从京师第二监狱逃出,却因为夜里城门紧闭,只能又躲回到这间鸡毛店中,按理说日本人应该不会那么快找来的,难道他们的行踪被泄露了?
“师傅,您是怎么知道的?”子午不解地问道。
“呵呵,我们土系驱虫师秘诀之中的另外一个秘术叫八观(诸子百家,农家学派重要著作),在闭目时可以听到方圆数里的动静。”冯万春淡淡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子午追问道。
正在此时他们忽然听到屋子外面似乎有人急匆匆地走动,不小心将一只茶碗带倒了,“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碎裂成无数的碎片。
“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时淼淼和子午的耳边,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却谁也不敢确定这个声音。
“老大,有一队日本人正在向咱们的方向奔袭过来,是不是已经发现咱们取回了那东西?”这个声音显然是刚刚不小心打碎那个碗的年轻人。
“妈的,这群狗日的,就算是豁出老子这条命也得保住小虎的头!”说话的正是霍成龙,自从上次为了保护潘俊一行人顺利离开北平,霍成龙用了声东击西的计谋炸毁了小日本在北平的军械库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谁想竟然在此处再次巧遇。
“小世叔,真的是霍老大!”子午惊喜地说道。
“嗯!”时淼淼点了点头。
“你们说的是霍成龙吗?”冯万春的话让时淼淼忽然想起霍成龙曾经说过在他双腿被炸掉之后,是经冯万春介绍他去保护金无偿一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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