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军因为失去主帅,皇帝自己都坐驴车跑了,而且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于是军心大乱,为了保命也四处溃逃。此次高梁河大战,宋兵被斩首的就有一万多,而辽军则获得“匹敌兵仗、符印、粮馈、货币不可胜计”,得到的战利品非常丰富。
赵光义被追赶到涿州时,当时宋军的败兵还没回来。已是惊弓之鸟的宋太宗怕辽军继续追捕他,又绕过涿州城,直奔到金台屯,等到了金台屯之后,听说辽军已经北撤了,不会再追过来了,这才敢停住“车驾”(其实就是一辆驴车)观望。太宗皇帝箭伤年年复发,最后就死于这个箭伤,其实他真正的死因可能是死于心病,高梁河一战在他心里埋下了永不磨灭的阴影,10万宋军被9000辽军打得几乎全军覆没,天天想着都来气。
北宋这次可是挟灭北汉之余威来攻辽,结果惨成这样。四年以后,辽景宗耶律贤病逝,辽圣宗耶律隆绪即位,年仅12岁,他的母亲萧绰就是萧太后,开始执政。宋朝趁着人家主少国疑,于是,雍熙三年春天,宋太宗又一次亲征北伐。他任命平定江南的大将曹彬为幽州道行营前军骑水陆都部署,向雄州、霸州方面推进;任命米信为西北道都部署,率军出雄州(今河北雄县);以田重进为定州路都部署,出飞狐(今河北涞源)。同时,宋太宗又以潘美、杨业为正副统帅,率领云、英、朔诸州宋军出雁门伐辽。
杨业就是评书演义里常说的杨老令公。辽朝听说宋朝发兵北上也不惊慌,决定利用骑兵和平坦广阔的有利地形,集中主力先消灭宋东路军,再逐个击破,于是便下令让南京留守耶律休哥率军迎曹彬,以耶律斜轸为都统,率兵迎击潘美、杨业的宋军。萧太后还带着自己的儿子辽圣宗亲征,驻跸于驼罗口(今北京南口)。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雍熙北伐一开始,宋军一路顺利:曹彬一路攻克固安南城,田重进于飞狐北破辽兵,潘美在西陉痛击辽军,克辽朝寰州。不久,曹彬又克涿州;潘美克朔州,下应州,破云州;米信方面,宋军又于新城大败辽军,可以说是一鼓作气,势如破竹。由于先前吃过几次败仗,宋太宗在诸将出发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持重缓行,千万不要贪小利以要敌”。不久,宋军捷报频传,但宋太宗不喜反忧,他担心辽军会切断宋军的补给线。没想到宋太宗的忧虑成真,曹彬十万大军在涿州待了十几天,就把军粮吃光了,于是决定退兵等待补给,宋太宗听说之后,吓了一大跳,说:“哪里有敌军在前却不顾,反而退军等待军粮的道理?”他立即派人阻止曹彬,并告诫曹彬不要再向前进军了,率领自己的军队沿白沟河与米信会和,为西路军壮声势。宋太宗的本意很好,想等潘美等人取得胜利,田重进再东下与曹彬、米信会合,全师制敌,与辽军决战。但是,曹彬的下属求功心切,没有等到中、西路会师,就孤军进攻涿州。
当时正是夏天,天气炎热,曹彬率军又遭遇耶律休哥的沿途阻击,宋军边急行军边迎战,路上足足用了四天时间才到达涿州,曹彬先遣人率涿州百姓退走,他自己率大军殿后。将士疲惫不堪,又缺粮少水,宋军战斗力极度下降,连个像样的殿后军阵都组织不起来。这时,耶律休哥又率领骑兵一路追杀,一直追到歧沟关,辽军发起总攻击,宋军被打得落花流水。曹彬收拾残兵,连夜抢渡拒马河,在易水南岸扎营,刚准备休整一下喘口气,辽军又追杀上来,数万宋军,或被杀,或掉入河中溺死,或被俘,损失巨大。
由于宋军东路主力大败,宋太宗合围幽州的战略意图再难实现。辽军却开始反扑,耶律斜轸统十万大军赶至安定西,与宋朝雄州知州贺令图相遇,双方大战,宋军又败,一万多人被杀。辽军乘胜又攻陷了蔚州、寰州等地。深知西路军已经无望,宋太宗下诏指示潘美,让他与杨业一起引兵护送云、朔、寰、应四州百姓内迁。得知辽军已攻陷寰州,杨业建议应该避免和辽军正面交锋,分兵应州引诱辽军主力,然后让千名强弩手埋伏在石竭谷口(今山西朔州附近),这样就可以保全数州军民的安全。
潘美一听,低头考虑一番,但监军王侁不同意杨业的计策,他还讥讽杨业:“你领着这么多兵,你有什么好怕的!”他认为宋军应该急行雁门北川。杨业身经百战,深悉敌情,反对道:“这样绝对不行,一定会打败仗的!”王侁冷笑:“你一直号称‘杨无敌’,现在敌军在前,却停滞不前,难不成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杨业个性刚直,被人一用激将法,就冲动了,瞪大眼睛怒视王侁:“我杨业不是怕死的人,只是现在不是进攻时机,白白让士兵们去送死,也不一定成功。既然你们怕我不死,我先带兵杀敌表个态!”于是,杨业率兵从大石路直接赶往朔州。
临行前,杨业跟主帅潘美边哭边说:“我这一去估计是有去无回了,我本来是北汉的降将,皇上施恩不杀我,还让我当将军,我一直想立大功报恩。现在有人说我避敌怯懦,我杨业一定战死沙场以自明!”杨业伸手指着陈家谷口(今山西宁武)说:“希望你们能在谷口两边埋伏下强弩手,等我率兵转战到这儿,你们就用强弩射敌,否则的话,我率领的军士肯定会被杀光。”潘美觉得杨业说得很有道理,就立即指挥诸将在谷口设伏。
耶律斜轸接到情报,得知杨业率军前来挑战,忙派副将在路边埋伏精兵,两军刚开打,耶律斜轸就假装打不过,调头就跑。而一心想杀敌求死的杨业早已置生死于度外,明知是圈套,硬着头皮往上冲,辽军伏兵四起,耶律斜轸又调转马头,挥兵杀回,杨业一路力战,自中午杀到傍晚,最终撤退到陈家谷口,可潘美和王侁却不讲信用,先撤了。看见谷口两边根本没有人影,杨业“拊膺大恸”。当时,他见手下还剩士卒百余人,便说:“你们都各有父母妻子,不要与我一起战死!”但军士们都被杨业的忠义所感染,没有一个人逃走的。紧追不舍的辽将远远望见杨业的袍影,张弓一箭,射中杨业。辽兵涌上,生擒了这位英雄。杨业长叹:“皇上对我恩遇如山,本想扞贼立功,却反被奸臣所嫉,逼我赴死,导致王师败绩,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于是,被俘之后,杨业绝食而死。至此,宋三路大军皆败,之前收复的州县又回到辽朝手中。
雍熙北伐失败后,对宋朝最大的打击还是心理上的,即举国上下患了一种“恐辽症”,使得宋统治者确立了“守内虚外”的政策,把主要力量转向对人民的防范和镇压。宋对辽失去了战略上主动进攻的能力,而被迫转向战略防御阶段。但是你不打人家,人家可就要来打你了。
第7节 打仗伤和气,花钱买太平
澶渊之盟
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年)闰九月,辽国萧太后和圣宗亲率大军南下,辽军来势汹汹。先锋大将兰陵郡王萧挞凛和六部大王萧观音奴,率军攻破了遂城(今河北徐水),而后,与萧太后、辽圣宗会合,在阳城淀(今河北望都)扎营,号称有二十万大军,伺机行事。
而宋廷这边,“辽师深入,急书一夕五至,寇准不发,饮笑自如”。其实宰相寇准一早就想好了让宋真宗御驾亲征,但他怕宋真宗不答应,就故意把前线战报扣留起来,先不让真宗知道,等积多了一并呈给真宗看。第二天,宋真宗一见这么多急报,就慌了手脚,忙把寇准找来问该怎么办。寇准提议宋真宗亲征澶州(河南濮阳),万般无奈之下,宋真宗只得同意御驾亲征。辽军南下的消息传到朝廷,朝野震惊,寇准不惧辽军,可不代表其他大臣也不怕,这时候就分成主和、主战两派,两派各持己见,莫衷一是。当时的参知政事、职位相当于副相的王钦若和佥署枢密院事、职位相当于副参谋总长的陈尧叟是主和派代表人物。这两个人一听辽军攻来,吓坏了,不想着怎么率军抗辽,反而想的是劝宋真宗一起逃跑。王钦若是江南人,他密请皇帝逃往金陵(今江苏南京);陈尧叟是蜀人,就主张宋真宗前往成都。宋真宗还被这两个胆小的人说动了,当时就把寇准唤至内殿,询问寇准的意见,看自己“幸”哪个地方好,把大宋的都城搬到哪里比较好。
寇准一看王、陈二人站在真宗身边,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便厉声问:“这是谁给陛下出的这主意?”宋真宗不好“出卖”王、陈二人,就说:“爱卿你也别问是谁出的主意,就说朕外出避敌是否可行?到底去哪里才安全?”寇准瞅瞅王钦若和陈尧叟,继续说:“陛下实在是应该斩杀了出这种馊主意的人!皇帝神武,将士同心,倘若你御驾亲征,辽军听到消息肯定是落荒而逃。即使陛下你不亲征,只要下令我军坚城固守,以老敌师,无论如何也到不了皇帝你弃城逃跑的地步!”而宰相毕士安、大将高琼等人听说这事,也反对宋真宗南迁,宋真宗听了主战派的意见,连连点头,再不提南迁的事了。没有了主和派出坏主意,宋真宗确定了亲征的相关事宜,于十一月二十日出发亲征。
景德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宋真宗一行抵达韦城,但前方战况不明,真宗开始犹豫,是否按原计划继续北上。此时随行的官员中,有人主张尽快撤退到金陵,也有些人主张撤回京城。耳朵一软,宋真宗又召寇准商量:“朕南巡如何?”寇准则坚决反对,他对真宗说:“群臣懦弱无知,真如乡老妇人一样。陛下现在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河北诸军日夜盼望陛下到来,必定士气百倍。若是现在撤退,军心必然大乱,辽军趁势前来攻打,恐怕到不了金陵就成了辽军的俘虏。”宋真宗低头不言,良久,表示说自己再考虑考虑。
寇准出了御帐,遇殿前都指挥使高琼,忙上前拉住对方的手,问:“高将军世受国恩,何以报国?”高琼答:“我本来就是武将,愿以死报国!”于是,寇准又拉着高琼重进御帐,对依旧犹豫不决的宋真宗讲:“陛下如不信为臣之言,请问高琼。”高琼马上进言跪禀:“随驾军士的父母妻子都在京师,他们肯定不愿意独自南下,估计中途都会逃走。希望陛下前往澶州,我们必竭死力,打败辽军!”宋真宗从小爱玩打仗,长大之后其实是个彬彬帝王,真让他上战场还是很不容易。此刻,他又扭头看自己的贴身侍卫王应昌,王应昌也是武将,马上回答:“陛下奉将天讨,所向必克。如果我军逗留不进,臣恐敌势益张。”至此,宋真宗才下决心赶赴澶州(今河南濮阳)。
与此同时,辽军继续南下,其主力早于真宗到达澶州城下。宋朝大军行动迟缓,十一月二十五日才到达澶州南城。澶州以黄河为界,分南、北两城,南城相对较为安全。真宗看到河对岸烟尘滚滚,就想留在南城,不去北城。寇准又劝真宗:“宋军的主力都在北城,陛下如果不去北城,亲征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再说各路大军已经陆续到达澶州,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皇上说,北城的军民能看见我,辽国人也就看见了,弄个狙击手给我一下子,我就玩儿完了。寇准说没那事,赶紧把钢盔、防弹背心给皇上准备好,金盔金甲,外罩锦袍。金甲武士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你,保证没问题。
高琼也劝真宗过河,站在真宗皇帝身边的文臣冯拯斥责高琼无礼,高将军怒道:“冯公你以文章得官,今敌骑逼近,犹斥我无礼,你何不赋诗一首以退敌?”不待冯拯回嘴,也不等真宗同意,他就催促卫兵们护送真宗前进。皇上穿得跟未来特警似的,勉强到城上转了一圈,宋军将士一看到金瓜、钺斧、朝天凳、黄罗伞盖,连呼万岁,士气大振。巡视完毕,真宗就把军事大权交给寇准。他相信寇准的能力,但生性懦弱的真宗内心还是颇为忐忑,生怕出现意外。其实寇准等人内心的忧虑绝不亚于真宗,只是不能表露出来。为了稳住真宗,寇准每日与同僚饮酒作乐,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真宗得到密探关于寇准动静的汇报后,以为寇准胸有成竹,情绪才逐渐稳定了下来。
剑拔弩张之际,辽军步步为营,三面包围了澶州。宋将指挥得当,在城四周关键部位布置了许多劲弩,它的威力相当于现在的重机枪。辽朝统军萧挞凛想在萧太后面前露脸,仗着自己勇猛,领着亲兵在澶州城下转悠,巡视作战地形。当时,宋军中一名小校日夜备战挺累,正坐在一张巨大的床子弩上发呆,忽然他看见萧挞凛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上黄金甲、大红袍,显然是个大头目。于是,这位小校脚踩踏板,床子弩上的数支大头箭应声而发。也真巧,一支大弩箭不偏不倚,正中萧挞凛脑门,登时就把这位辽朝统军射于马下,这使辽军士气一落千丈。萧太后唯恐腹背受敌,秘密派人前来求和,而宋真宗也没有与辽军一决胜负的决心。辽朝主动提出议和,正中真宗下怀,于是派遣曹利用前去议和。
寇准雄心勃勃,以他当时所计,是想逼迫契丹方面向宋朝称臣,归还燕云十六州,“如此,则可保百年无事,不然,数十年后,虏又生他念!”但急于求安的宋真宗没有这种远略,他不想在和议方面进行“拉锯战”,便推托说:“几十年之后,肯定会有能抗辽的人,我现在不忍心百姓受苦,就先接受了和议吧!”于是,宋真宗告诉曹利用可以接受的岁贡底线为百万。这事被寇准知道后,就把曹利用叫到自己帐内,威胁他说:“皇上虽然说可以给一百万,但若超过三十万,回来我就砍你的头。”曹利用就与萧太后讨价还价,最终议定宋朝每年给辽国十万两银、二十万匹绢以为“军饷”,宋与辽结为兄弟之国,宋真宗为兄,辽圣宗为弟,真宗皇帝称萧太后为叔母。说实话,从面子上讲,宋朝还真没吃什么亏,宋真宗比辽圣宗大两岁,称兄可也,比起当年后晋皇帝石敬瑭管小自己十几岁的辽太宗叫爹,不啻天上地下。
曹利用回澶州,宋真宗正吃饭吃到一半,没有立刻接见他。但是他又关心岁币数目,就边吃东西边派内侍去询问曹利用到底许了多少钱。曹利用对宦者说:“如此机密事,只能当面对皇上讲。”宋真宗一听生气了,嘴里含着饭,又催问:“姑且问个大概数!”曹利用也倔,就是不讲,最后没办法伸出三个手指示意。小太监立马回去告诉真宗:“曹利用伸出三个手指,估计是三百万吧!”宋真宗闻言,手中筷子都掉到了地上,惊叫道:“太多了!”但想了一会儿,又自我安慰道:“既然能结束战争,三百万也可以了。”等到召见时,曹利用连称“为臣该死,为臣许辽人银帛过多!”宋真宗其实已经接受了三百万,但还是问曹利用:“到底多少?”曹利用说:“三十万!”听曹利用报出这个数,宋真宗太高兴了,心想这比三百万少多了,于是重重奖赏了曹利用。
宋辽和议,至此大告成功。和约规定:宋朝每年输给辽绢二十万匹,银十万两;双方为兄弟之国。因该盟约在澶州签订,其西有湖泊曰澶渊,澶州亦名澶渊郡,故史称为“澶渊之盟”。
文化认同最重要
澶渊之盟后,宋辽维持和平,边境安定,贸易兴旺,使者往来。这个钱跟晚清对外赔款的意思是不一样的,因为契丹族也属于中华民族。今天这个民族已经没了,但根据基因鉴定,今天的达斡尔族跟契丹人的基因是最接近的,有可能达斡尔人是契丹人的后代。末代皇后婉容就是达斡尔族的。契丹是中国的民族,给他岁币不能叫屈辱,谈不上什么丧权辱国。另外,每年给辽的岁币相当于北宋两个县的财政收入,北宋有多少个县,得有一千多吧,花两个县的财政收入买一个天下太平,挺值。要是打起仗来,兵连祸结,烽火频年,那可不是这两个县的钱能够解决、搞定得了的。
所以对游牧民族采取的政策最合适的就是两宋,两宋立国三百多年。像汉唐那样对付少数民族是不可取的,因为彻底消灭他根本就不可能。你消灭了他之后,还有新的强大的游牧民族兴起,那打起仗来没完。
他们来中原,不就抢点东西嘛。你别抢,哥们儿给你。我给你的钱是白给吗?我往你那卖书、卖瓷器、卖茶叶,贸易一往来,很快把那钱就赚回来了,你还得倒贴呢。你拿什么给我呀?你不就给点牛马、骆驼、毛皮嘛,那值几个钱?我这儿一个瓷瓶就能换你几匹马。你不愿意的话家里就摆马吧,这瓷瓶我不给你。你说这玩意儿不平等,平等不平等我不管,这瓷瓶你做不出来,只能跟我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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