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洪成钢脸色铁青的说:“耻辱啊!身为区长,我觉得这是奇耻大辱啊。”
这时候警车乌拉乌拉的开到了,一共三辆车,上面呼啦一下出来十几个警察,领头的正是曲向东。
“洪区长!”胖乎乎的曲向东飞快的冲到洪成钢面前,叫了一声后发现杨帆也在,连忙笑着点头喊:“杨区长。”
洪成钢哼了一声,看了看手表说:“7分钟,公安局的110是摆设么?纬县城才多大一点地方?”
杨帆见洪成钢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便站在边上冷冷的看着,心里想着洪成钢怎么会出现的?
“洪区长,我的工作失职了,我检讨!”曲向东低着脑袋,低声说着。
杨帆在边上看着,觉得这个事情有点奇怪,曲向东的表情,似乎不太像很害怕,甚至有点不买账的味道。
“现在不是检讨的时候,今天晚上闹事的人,全部都要给我查出来。胆敢围攻区招待所,威胁一个副区长的生命安全,这些人全部都要抓起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如此漠视法律,还是说有人在背后给这些人撑腰。”洪成钢瞪着眼睛的样子,目光中带有一分鄙视的意味。
杨帆听出点味道来了,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啊。洪成钢这是不是在暗示,这些流氓有背景啊?
这时候女服务员牵着神色惊恐的余红莲过来了,杨帆见了便上前笑着说:“洪区长,正好我遇见了一个事情,要向您反应一下。”
洪成钢多少有点意外,看了看杨帆。这时曲向东过来低声说:“洪区长,那我这就去查那些人了。”
洪成钢冷笑着说:“我给你24小时的时间,应该足够你查出是什么人闹事了吧?”
这句话说的曲向东的脸色微微的一沉,点点头闷声说:“够了。”说着朝杨帆点点头说:“杨区长,对不起啊,我们的工作没做好,让您受惊了。”
杨帆淡淡的笑了笑说:“你是曲局长吧,正好我向洪区长汇报的事情和这个案子有关,你也留下来听一听吧。”
说着杨帆看看洪成钢,洪成钢又是一愣,微微的点头。
一干人来到值班室这里,保安端来椅子大家坐下后,杨帆这才朝余红莲笑着安慰说:“别害怕,这里都是领导,有大家给你做主呢。”
小姑娘踌躇了一番,依旧显得非常害怕的样子,一手拽着杨帆的衣角不放,眼睛一直看着杨帆。
杨帆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的,重新把事情说一遍就成。”
余红莲哆嗦着把自己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听完之后洪成钢的脸色铁青的,曲向东的额头上开始冒汗了。杨帆一直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曲向东的变化,觉得纬县的治安如此恶劣,跟这个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个周涛,是什么人?”杨帆这一问,算是问到要害上去了。
曲向东看了看洪成钢,又看看杨帆,见两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的逼过来,不由的擦了擦汗低声说:“这个周涛,是区委卢书记的外孙。”
安静!顿时一片安静!
洪成钢的脸色瞬间变成一种浅灰色,放在桌子上的拳头握紧了。
杨帆的嘴角微微的习惯性的抽动了两下,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变的越发的清明了。纬县的问题!很复杂啊!区委书记卢名堂,纬县人,土生土长的本地干部,省城养病中!
第一百零八章 心无旁骛
“天大地大,党纪国法最大。这个事情,公安局还是出面过问一下。当然一切都要讲证据!另外,这个小姑娘的安全问题,你们公安局要负责起来。”洪成钢脸上恢复了平静,复杂的目光停在曲向东的脸上。
曲向东苦着脸说:“这个,我们总不能24小时看着她吧?”
洪成钢冷冷的顶回去说:“晚上闹事的这几个小流氓,你们难道也不敢查么?”说着狠狠的一拍桌子,目光严厉的瞪着曲向东说:“24小时,必须查清楚这几个小流氓的来历,都给我抓起来。”
杨帆大致的看出一点问题来了,似乎洪成钢这个区长说话,曲向东不怎么全盘买账。杨帆不禁暗暗的想,卢名堂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身为区委书记,在纬县最困难的时候去养病了。这其中,总该有个说法吧?杨帆突然发现,今后自己的目光和注意力,要换个方向了。纬县目前的情况,似乎与来之前了解到的和想的都有点不一样。洪成钢明显是话里有话啊,看曲向东脸上那个不自在,这其中肯定另有玄机。有一个问题杨帆一直在思考,洪成钢当着自己的面,说的做的似乎都应该有另一层的目的。
“哼哼,今天要不是我正好经过招待所,还不知道事情会闹成怎样。”洪成钢说完这局,看了看杨帆的反应,结果发现这个年轻人脸上的表情似乎一直没有变过,洪成钢感觉到一丝的失落,或许自己显得太急切了。
曲向东站了起来,勉强的笑了笑说:“那个,我这就回去布置。”
洪成钢也站起说:“时间不早了,不耽误杨区长休息了。”
杨帆的脸上露出笑容,一抬手说:“我送二位。”
走到门口的时候,洪成钢回头对杨帆说:“那个小姑娘,晚上你安排一下。明天一早派人送她回学校。”
杨帆点点头说:“好的。”
洪成钢上了车子走了,站在大门口的杨帆默默的注视着奥迪车消失在夜色中,转过身来看见余红莲正担心的看着自己。
“你为什么不给我说实话?你觉得我会害怕区委书记的外孙子,反而去讨好他是吧?”杨帆把脸沉了下来,小姑娘吓的几乎要哭出来了,低着头,站在那里不安的扭动着身子。
杨帆知道余红莲被说中了心思,不由一声叹息说:“你也别内疚,这是人之常情了。百姓怕官!几千年都没变过,这就是基本国情啊。”说着杨帆往回走,走了几步发现小姑娘还站在那里,不由笑着说:“走啊,我带你去开个房间,你晚上就住招待所。”
“我、我,我没带住店的钱。”余红莲低声说着,头低的下巴都顶在胸前了。
小姑娘的朴实让杨帆的心微微的刺疼了,这年头,这样的品质实在是太难得了。一番劝慰,让小姑娘明白可以白住不要钱后,余红莲还是显得有点忐忑。杨帆一脑门子的心思,把小姑娘直接打发给服务员,交代明天一早保安负责把人送回学校后,径直回房间去休息了。
今天晚上的事情,从最初的突然演变到后来,一个杨帆一直不曾注意的人物,区委书记卢名堂渐渐的浮出水面。这个一直不显山露水的区委书记,在纬县的这一出大戏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宛陵证据一片动荡的时候,他选择了养病,这个时间有没有说法呢?杨帆觉得有必要查一查,这位书记是啥时候去养病,又得的什么病。
洪成钢晚上是他说的那样,正好经过么?还是专门来找杨帆的?如果是专程来找杨帆,那又带着什么样的目的呢?这一切的一切,和李树堂要把自己常委弄的名正言顺,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杨帆非常庆幸晚上给沈明打了个电话,躺在床上杨帆眼睛瞪的溜圆,这些问题似乎都有待去求证。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面对纬县这么一团乱麻的局面,该怎么做呢?
抛开所有的这些问题不去想,先集中精力找一个突破口,力求先站稳脚跟!指责范围内的事情做好,进可以一探纬县之究竟,退可以积累经验和政绩全身而退,这个心态似乎才是目前最合适的。
“对,我就来个心无旁骛,一门心思先抓好药材基地的事情,别的事情一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惹到我,绝对不往里面搀和!”
一大早起来,院子里就停了一辆帕萨特轿车!一个年轻的面孔正在默默的擦拭着车辆。杨帆习惯性的背着电脑包出来了,小伙子看见杨帆下楼来,立刻放下抹布迎上来。
“杨区长早,我是你的司机,你叫我小王就行了。”
小王看起来至少25、6岁了,比杨帆都大。叫他小王杨帆心里多少有点别扭,不过想一想似乎也只有这么叫最合适了,作为领导适当的威严是必须的,更别说这个司机今后到哪大致都是要跟着的。
“谁安排你过来的?”杨帆随意的问了一句,脸上神色平静。小王赶紧打开后面的门,低声说:“政府办的王主任!”
杨帆摸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7点40分,坐上车后杨帆低声说:“下找个地方吃点早餐吧,你没吃的话一起吃。”
小王态度恭敬的说:“我已经吃过了。”
车子出了招待所的院子,在纬县不并不繁华的街道上行驶着,杨帆坐在后面不说话,小王在前面也沉默着。这个小伙子人看着挺精神的,好像话也不多。
“杨区长,吃油条稀饭行么?”小王突然问了一句,杨帆听着不由心中一阵微微一动,很随意的样子说:“好啊!”
油条和稀饭,呵呵,这个建议,似乎说明这个小伙子,以前不是给领导开车的啊。小王见杨帆同意了,连忙往街边的一个摊子上靠。距离摊子还有十米远呢,小王就停下了,低声说:“杨区长,前面那个摊子就卖油条和稀饭,我把车停这了,您过去吃完了招呼一声。”
这个举动让杨帆对小王又生出一分好感来,这个小伙子人还是很细心的。以前没有给领导开过车子,可见这个小王是政府办的王主任刻意选出来的。这么做,目的自然是不想给杨帆留下一个坏印象,派个年长的司机,如此微妙的时刻,有在领导身边埋地雷的嫌疑啊。
早点摊子的生意不是很好,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中年男子在那里张罗着,四张桌子上零碎的坐个三个客人。杨帆刚刚走到,便闻到一股郁郁的香气,顺着香气看过去,摊子上一口大锅里正熬着粥呢。
“吃早点么?您坐!”中年妇女麻利的从开水泡着的锅里拿起一个碗来,笑眯眯的问:“您吃点啥?”
“一碗稀饭,两个油条!”
“我这还有茶叶蛋,您来两个?”
中年妇女慈眉善目的样子,很招人的好感,杨帆笑了笑说:“来一个就成。”
早点很快就上来,杨帆尝了一口瘦肉粥,味道还真的不错。正吃的在兴头上呢,路边走来两个穿城管制服的年轻人。
“王嫂,你这个摊子下个月不能摆这里了。”领头的一个城管脸色阴沉的说,叫王嫂的中年妇女一下就慌了神了,连忙陪着笑脸说:“那该怎么办啊?李队长?你也知道,我们老两口都下岗了,每个月就拿三百多块,没地方摆摊子了,我们两口子靠什么过日子啊?”
“这个我管不了,上面有精神,要整顿这一带的街道,我们也是照章办事。我已经通知你了,三天之后就不能再摆了啊。”李队长说着要走,王嫂急忙拦着问:“李队长,我每个月的管理费可一分都不少的啊,怎么说不让摆就不让摆了呢?”
李队长冷笑说:“这是上面的意思。”
这时候一直闷声不吭气的老汉说话了:“不是又要加管理费吧?每次都是同样的借口!”
李队长一听这话,干瘦的身子立刻绷紧了,等着一双小眼睛说:“你说什么?有种你在说一遍,信不信老子立刻砸了你的摊子。”
杨帆有点听不下去了,这些人态度太恶劣了,用力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说:“你们是城管啊?还是土匪?”
李队长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横了一眼杨帆,发现杨帆穿着不俗,一时不敢确定是什么来头,所以还算客气的说:“你又是干什么的?我警告你啊,别妨碍我们城管执法啊。”
杨帆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拿出十块钱往桌子上一摆,冷笑着说:“你们要是文明执法,我肯定不会管。我问你,首先你说不许在这里摆摊了,城管局有没有相关的文件出台,有的话应该拿给摊主先看一看吧。其次,人家不过有点疑问,作为政府的执法人员,你们动辄要砸人的摊子,请问你们还是不是国家的公务人员,是的话请别忘记,我们党是怎么给公务员定义的?是公仆!请问,你有点公仆的样子么?”
杨帆一连串的话,说的李队长哑口无言。脸涨的是红一阵白一阵的,有点恼羞成怒的一瞪眼说:“要你管,你是谁啊?”
杨帆冷笑两声说:“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你作为政府公务员,在执法的过程中,有必要向执法对象说明情况。如果你说不清楚,我会去问你们的领导,他是怎么教育手下的。好了,别在这里妨碍人家做生意了。”
李队长恼羞成怒,正欲发作的时候,身边的手下及时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李队长哼哼两声,看了看杨帆,扭头对王嫂说:“王嫂,我通知到你了啊,到时候别怪我们不讲情面啊。”说着,两人扬长而去。
杨帆见状心中不由一阵苦笑,昨天晚上还决定了心无旁骛了,可是见了这种看不下去的事情,还是伸手管了,看看这对老夫妻手足无措的样子,杨帆一声叹息。作为弱势群体,他们的利益随时都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侵犯。
“找您钱!”王嫂拿着找零,一脸愁苦的过来,脸上带着感激的色彩说:“小伙子,别跟他们计较。”
老头子这时候狠狠的把手上的抹布往桌子上一摔说:“一群畜生!”
王嫂连忙回头骂:“要死了你,他们还没走远呢。”
杨帆看见这对老夫妻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由心中一软,从包里摸出一张过去招商局的名片来,用笔划去以前的职务,只留下姓名和电话,递给王嫂说:“你们今后继续营业,他们要真的来了,你就给我打电话。”
杨帆留下电话,连找零都没拿,直接往车子走了过来。“诶,你的零钱!”王嫂发现后追了上来时,杨帆的车子已经开动了,只能手拿着零钱站在后面看着。
司机小王依旧是一副沉默的样子,杨帆不主动说话,他就闭着嘴巴。眼看车子进了市政府,从车子上刚刚下来,一个四十出头的人站在政府大楼的阶梯上,笑眯眯的看着杨帆。
“杨区长,我是政府办的王伟新。您昨天晚上休息的还好吧?昨天我去宛陵办事,回来才知道您住到区委招待所去了。按照惯例,您可以住云岭宾馆里。”
杨帆微笑着和王伟新握手说:“云岭宾馆是不错,可是一天至少也要200块吧,现在政府经济困难,能省一点算一点吧,反正我就一个人,到哪里不是讲究着。另外,我看招待所的生意很差啊。也没见几个人住里面。”
杨帆说着往楼上办公室走去,王伟新赶紧跟上说:“这个,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以前招待所生意是不错的,一般的接待工作都放在那里。这几年,云岭宾馆搞起来后,渐渐的就不行了。”
杨帆停住脚步,觉得王伟新话里有话,不觉微笑着看看他说:“怎么?云岭宾馆是私人开的么?”
王伟新的脸色顿时尴尬了几分,有点想说有不敢说的犹豫,杨帆笑了笑说:“去我办公室说吧。”
王伟新顿时松了一口气,在前面带路,领着杨帆到了三楼的办公室。常务副区长的办公室条件相当的不错,里面的装修相当的豪华,别的不说,就那张巨大的书桌和一套真皮沙发,估计就得花一万多块。
“您看看还满意么,有什么需要您跟我说。”王伟新站在门口,有点不安的看着杨帆。
杨帆四下看看,脸上没有表情变化,慢慢的做到沙发上后低声说:“这房间装修花了不少钱吧?”
王伟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回头轻轻带上门,微微的弯着腰说:“杨区长,这个事情以前不归我负责,具体花了多少钱我也不清楚。”
看他的表情,杨帆就知道王伟新没有说实话,不过在这个问题上为难他也没意思,所以杨帆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说:“你坐下,现在距离上班还有五分钟,你简单的说说云岭宾馆的事情。”
王伟新小心的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屁股,颇为忐忑的看了看门口,然后压低声音说:“云岭宾馆是伊区长在的时候搞的,竣工之后对外承包了,承包者每年向政府交12万的费用。”
杨帆一听这话,就觉得其中有讲究,笑了笑,看了看王伟新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说:“云岭宾馆花了多少钱建的?承包者又是谁,这个你该知道吧?”
王伟新没想到杨帆一开口就奔着要害来了,心想这还真不愧是个经济学的硕士,怎么问的问题都这么刁钻?都怪自己一时嘴快啊。
“那个,具体花了多少我也不知道,好像听说是一千万左右。承包人是原来区招待所的所长步嫣,她姑姑是人大主任步云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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