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做的就是严格按照这个标准,按照秦之初的要求做事。与此同时,自己一家子还要在现有的虔诚之上,继续加深“虔诚”的程度,一定要抢在其他人领悟到“真谛”之前,先在秦之初心目中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家丁的声音,“老爷,剑眉道长来了。”
“快请。”滕向东可不敢在剑眉道长的跟前托大,连忙打开房门,亲自到书房外迎接。
剑眉道长也不敢怠慢滕向东,他知道滕向东是秦之初跟前的红人之一,秦之初一回城,就召见了滕向东,由此可见,秦之初对滕向东有多么的重视。
“腾员外,贫道这次不请自来,是有一件事想跟你打听一下。大人这次回来,召见你跟龚大人,不知吩咐了你们些什么?贫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如果你不方便说,就算了。”剑眉道长竭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滕向东察言观色,笑道:“这件事并无不可对人言之处,大人召见草民和龚大人,一共吩咐了两件事。其一,就是大人对他的仪仗队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关心,其二,就是指派我代为赐那些过来拜见大人的士绅、百姓丹药。”
“就这些吗?”剑眉道长蹙起了眉头,他总觉得滕向东所言属实,却一定有隐瞒。
滕向东呵呵一笑,“就这些,还能有什么呀?剑眉道长,你是道录司的道长,是大人两位贴身护卫队长中的一位,与大人亲近,位置关键,你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
剑眉道长犹豫了起来,他很不想把自己观察到的事情分享给滕向东,但是他这段时间,跟在秦之初身边,发现秦之初在不知不觉地改变选拔用人的标准,他唯恐落了后,降低了自己在秦之初心目中的排名。他又不太擅长分析个中的缘由,如果自己胡思乱想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摸索到答案。
略微踌躇了一番,剑眉道长就决定把事情摊开了说,他以融合后期的修为境界,待滕向东以诚,不信滕向东还能糊弄他。
“腾员外,事情是这样的。半千飞舟,你也看到了,那是大人从圣域带回来的宝贝,整个大周,就那么一个,珍贵至极呀。可是大人却选中了星海、奇志和李钦三人替他为半千飞舟掌舵,在入城的时候,秦大人又对演郎中高看一眼,言语间,多有嘉奖之意。贫道一直琢磨不透大人这样做,背后有什么深意,你能否替贫道分析一下。”
得剑眉道长提醒,滕向东也想起了在城门口发生的一幕。据他所知,演宁早在宁清县的时候,就给秦之初树立了长生牌位,对秦之初既忠心又虔诚。如果放在半个时辰前,或许他还不知道内中的深意,现在却是知道了秦之初可能有借此举动,竖立起来标杆,让人都向这个榜样学习的用意。
滕向东笑了笑,“剑眉道长,大人的深意,草民不敢乱说。我只能粗略谈一下我的拙见。从演郎中、星海大师,还有奇志道长、李钦道姑三个人身上的共同点分析,或许能够找到答案。”
“共同点?”剑眉道长还是一头的雾水。
滕向东进一步提醒道:“大人待我等一片赤子之心,带领我们踏上修炼之路,并为我们清楚了修炼之路上可能遇到的各种各样的障碍。
可大人从来没有主动要求我们回报过他什么?不让我们缴税,不用我们纳粮,即便是交给我们一些事情做,事后我们得到的,也比我们付出的多。
还有,大人在历次任上,都是光推善政,自掏腰包,每次都是几百万两的银子就拿了出来,在宁清县,铺路修桥,在永定县,修筑城墙,他可曾为了这些事情,收过百姓一分苛捐杂税?可让百姓出过一份力?”
剑眉道长说道:“这是大人爱民如子,高风亮节。对我们这些身边人,宽厚仁爱。”
滕向东见剑眉道长还是不开窍,只好继续点醒道:“大人高风亮节是大人的事情,难道我们这些大人治下的百姓、下属、亲随、扈从等等,就无动于衷,只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就行了?
剑眉道长,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你这个护卫队长当的可不合格,你想一想,大人几次遇到危险,是你给大人解了围,还是大人自己把侵犯的敌人给赶跑了?这能叫做好分内之事吗?
大人还不赶你们走,这是大人的仁爱,你除了努力提升自己的手段之外,是不是还该做点别的什么?你再想想演郎中,星海大师、奇志道长和李钦道姑,对比一下,你跟他们之间的差距,就该知道怎么做了。你再想想那些百姓,又是怎么做的?”
滕向东不能把话完全说透,他要是直接告诉剑眉道长不但应该给秦之初树立长生牌位,还要对秦之初虔诚,那就没有效果了,即便是有,效果也要大打折扣。
他在领悟了“虔诚”二字之后,就当即决定要改变宣传、游说的方式,不但要追求长生牌位的数量,还要追求长生牌位的质量,让每一个受他影响、给秦之初树立长生牌位的人,都是虔诚之人,而不是应景凑数之举。
剑眉道长脸色有些不虞,滕向东说的话很不好听,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草包了。但是仔细一想,滕向东的话也不无道理,他自从接受道录司的委派,给秦之初做护卫队长之后,在秦之初几次极其重要的关头,他还有定如等人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这时候,去追究滕向东话里流露出的不敬,于事无补,而且他又能够把滕向东怎么样?如果把秦之初比喻成一个团体的首脑的话,他是秦之初的近人,滕向东是红人,他这个近人想奈何红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很快,剑眉道长就把这些对他不敬的话给过滤掉了,他把主要的心思用在了揣摩滕向东话中深意之上,可是他想了半天,还是转不过弯来。其实,他也给秦之初树立了长生牌位,只是态度不是特别的虔诚,当然,论对秦之初的忠心,那是没话说的,但是忠心不能够和虔诚划等号,两者是不同的概念。
“腾员外,你能不能再说的透一点?贫道还是有些搞不明白。”剑眉道长带着几分请教的语气。
滕向东说道:“剑眉道长,有些事情如果说的太透,就没用了,就像修炼的时候,很多的时候,需要自己去悟。悟的出来,就懂,悟不出来,就懵懂、糊涂。大人的深意,还是需要我们自己去悟,悟不出来的话,就去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剑眉道长再问,滕向东就不肯再说什么了。
剑眉道长没有得到自己想到的东西,带着几分气愤拂袖而去。今天不需要他在秦之初身边值班,他就到了滕宅一处静室打坐。说是打坐,心却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他的脑海里面不断地回想着滕向东跟他说的话。
良久,剑眉道长若有所悟,不是悟明白了秦之初的深意,而是想起了滕向东的提醒,让他悟不出来的时候,就去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这个别人,不用说,一定是指的星海、李钦和奇志三个人。
剑眉道长出了静室,离开了滕宅,出了县城,御风而起,朝着在空中飘浮的半千飞舟飞去。
今夜,月朗星稀,有很多人拖家带口,聚在县城外,仰着头,看着在空中倏来倏去的半千飞舟。大周百姓一到晚上,就没有什么事情做了,半千飞舟无疑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看稀罕物的机会。他们一边指着半千飞舟,一边兴奋地说着半千飞舟的主人。
剑眉道长朝着半千飞舟飞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指着他,“快看,仙师。”
“我认得他,他好像是大人跟前的护卫队长,叫剑眉道长的。他是大人的身边人,一定深受大人的信任。要是我也能够像他一样,也追随在大人身边,那就好了。”
……
半千飞舟上除了星海、奇志和李钦三个人之外,龙象和尚和虎力僧也在上面,他们俩一边疗伤,一边负责看护半千飞舟。
剑眉道长还没有飞过来,虎力僧和龙象和尚就发现了他,“剑眉道长,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大人有什么吩咐了?”
“大人没有吩咐传来,贫道就是过来看看。两位前辈在半千飞舟上,可还习惯?”剑眉道长一边心不在焉地说着,一边朝着船舵的位置张望。
龙象和尚回道:“有什么不习惯的。半千飞舟上十分宽敞,我们师兄弟又没有什么特别的需要,住的很习惯。”
虎力僧看出来剑眉道长有事,“剑眉道长,你有事就去忙,不用陪着我们师兄弟俩。”
剑眉道长拱了拱手,“贫道确实有点小事。两位前辈,回头等你们伤好了,贫道请两位吃上等的素斋。”
“你去吧。”虎力僧和龙象和尚跟剑眉道长也没太多共同的语言,大家僧道不同,修为境界又差了一个大境界还多,真要深谈,还真没什么话说。
看着剑眉道长匆匆而去,虎力僧和龙象和尚相互传音道:“师兄,你说剑眉道长这次来,要做什么?”
“不知道。不过要是想知道,还不容易,跟上他就是了。”
虎力僧、龙象和尚三言两语就商量好了,悄悄地跟在了剑眉道长的后面,两人修为都要超过剑眉道长不少,想瞒过剑眉道长,实在是太容易了。
剑眉道长不知道身后多了两个尾巴,他先走到船舵处,见只有李钦一个人在,就对李钦说了声辛苦,让她好好苦练掌舵技术,不要辜负秦大人的信任。
李钦直属剑眉道长统领,自然是唯唯诺诺,连连应是。
“李钦,星海和奇志人呢?”剑眉道长问道。
“师叔,他们俩都回舱室去了。一个时辰后,奇志回来替换我。我们三个已经排好了顺序,奇志之后,是星海。”李钦恭恭敬敬地说道。
剑眉道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继续练习掌舵,我随便转转。”
“恭送师叔。”李钦躬身道。
剑眉道长迈着方步走了,直奔半千飞舟的休息区。半千飞舟的舱室绝大部分都不是密封的,更像是修建在飞舟上的楼宇,分了数层,每层都有不少房间,有门有窗,每个房间为一个舱室。
半千飞舟一共有六七百个舱室,这些舱室根据用途、等级的不同,大小面积都不太一样,有的舱室甚至是个小世界,里面的面积、空间都要比外面看起来大出了许多。
星海、奇志和李钦三人在半千飞舟上都有一个独立的舱室,三个舱室比邻而居,除了位置不一样外,面积和空间大小都一样。
剑眉道长蹑手蹑足走到星海的舱室的窗户根下,侧着身子,朝里面张望,星海正在打坐,吐纳灵气,看不出来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剑眉道长观察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发现,只好又走到了奇志的舱室的窗户根儿下。奇志正好站在窗户旁边,一眼就看到了剑眉道长。“师叔,你怎么来了?”
剑眉道长落落大方地推开舱门,走到了房间里面,“我有点不放心你们,特意过来看看。奇志,你在干什么呀?”
奇志手里面捧着一炷香,香已经点燃,飘出袅袅的青烟,“我正准备给大人的长生牌位上香。师叔,你稍等一会儿。”
“你忙你的。”剑眉道长挥了挥手,目光就在奇志的舱室中扫来扫去。别看他的身份地位比奇志要高,他在半千飞舟上,还没有固定的舱室,不是秦之初不给他,而是给了他,他也没用。
就见在舱内的窗户根儿下,摆放着一张供桌,供桌上有一个长生牌位,上面写着“大人上讳秦下讳之初长生牌位”,下款是“信男兼护从奇志恭立”。
奇志手捧着香,走到供桌前,恭恭敬敬地冲着长生牌位拜了几拜,把香插在了香炉里,又趴在地上,冲着长生牌位磕了几个头,双手合什,祷告,“大人,你如此信任我,提拔我替你给半千飞舟掌舵,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把事情做到十二成的好。”
剑眉道长看着奇志把整套拜长生牌位仪式走完,心中一动,又想起了滕向东给他说的那几句话……
第497章 门还开着呢
“奇志,你每天都这样,向大人的长生牌位虔诚膜拜、祷告吗?”剑眉道长虽然有了一定的猜想,但还是想亲口证实一下。
“是呀,师叔。给大人树立长生牌位,当初不还是你首先提出来的吗?宁清县、永定县两县很多的百姓都这样做,据我所知,很多道友、僧友也在这样做。”
奇志一脸的虔诚。
“大人入世修行,以大爱包容天下苍生。在尘世,积极推行善政,剿灭马匪,平定叛军,减免税赋,铺路修桥,在修真界,以双十之年,就修炼到了融合期,又是万中无一的金品炼丹师,是我等崇拜的偶像,更难的是他待身边人宽厚,从不苛求。大人这样做,不求名不求利,我能够做的就是给大人树立一块长生牌位,祈求苍天护佑,能够让大人得长生,一帆风顺。”
“大人知道你给他树立了长生牌位吗?”剑眉道长追问道。
“不知道。”奇志断然道,“大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我是一个小人物,大人怎么会注意到我?何况,给大人树立长生牌位,是我个人的私事,我也不会将这件事拿出来,到大人面前炫耀。给大人树立长生牌位,在于心诚,跟大人讲,就不是诚心了。”
“那星海和李钦是不是跟你一样,也给大人树立了长生牌位,每天都虔诚膜拜?”剑眉道长继续追问道。
奇志点了点头,“是呀,我们三个有时候还聚在一起,一起给大人的长生牌位摆供,念长生经,做法事呢。”
“哦,我明白了。”剑眉道长这时候终于大彻大悟,据他所知,演宁也是秦之初的虔诚信徒,滕向东也算是一个,大人应该是知道他们背后做的事情,只是从来不明说罢了。“奇志,下次你们三个给大人的长生牌位念长生经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是,师叔。”奇志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想的没那么多,只觉得能够多一个人一起祈求苍天护佑大人是好事。
剑眉道长寻找到了根源,断定以后秦之初提拔、重用人的一个重要标准就是是否是虔诚的信徒,如果他想获得秦之初的进一步肯定和重用,必须要改变原来那种对长生牌位敷衍、散漫的态度,变得虔诚而笃定。
可是剑眉道长自问能够做到对秦之初忠心耿耿,可是要把秦之初当成神灵一样供奉,成为其虔诚的信徒,还是有一定难度的。秦之初虽然有很多高强的手段,还是金品炼丹师,但毕竟只有二十三四岁,他都快一百岁的人了,要去崇拜、信奉一个比他小得多的人,心理关可不太好过。
不提剑眉道长如果心里挣扎,在滕宅,演宁披着一身的月光过来拜见秦之初。
他在秦之初的下首垂手而立,两眼放光地看着秦之初官袍的肩膀上绣着的金品炼丹师的标记,眼神中既有羡慕、崇敬,也有一种深深地渴望。
演宁曾经说过他比较中意专习救死扶伤之道,秦之初对他的选择表示支持,还给了他不少的相关典籍,让他参悟。
转眼间,就是不断的一段日子,演宁经过一段时间的修行之后,醒悟过来,救死扶伤之道其实只是丹道下属的一个小门类罢了,如果能够在丹道上取得大的成就,一枚丹药就可以肉白骨,活死人了,像什么断胳膊断腿,更是小意思。
这个就跟世俗中的郎中一样,绝大部分病症都还是要吃药的,只不过修真界的丹药比世俗中的药物涵盖的范围更广,更深罢了。
演宁转而开始研习丹道,不试不知道,一试之下,才知道丹道这潭水深得厉害,他即便是郎中世家出身,也只是能够少走一些弯路罢了,想在这上面走的长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是因为演宁懂得丹道的艰深,才能越发体会到金品炼丹师意味着什么,如果他寻找不到正确的路,或许他终其一生,也攀爬不到如此的高度。
“演郎中,我叫你来,有两件事要交代你做。”秦之初已经知道演宁身上发生的一些变化。演宁的认识还是有一些偏差,救死扶伤之道在圣域,也是一个专门的门类,跟炼丹师还不太一样,不过在大周修真界,那个门类根本没有发展起来的土壤,还不如让演宁专习丹道,他也能够给他提供更好的修炼条件。
“大人,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演宁收回了注视着秦之初肩头的目光。
“第一件事,我有意成立一个丹室,想让你来做这个丹室的住持。暂时来讲,丹室的成员,主要有你还有全真道人,以后再慢慢地扩容。”秦之初淡淡地说道。
“啊,大人,属下才疏学浅,恐怕难当重任。还是让全真道人做丹室的住持吧,属下给他打下手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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