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之初淡淡一笑,“县令大人,你说的不对。本公说他们是草民,他们就是草民,本公说他们意图劫狱,他们就是劫狱。这一点,就算是说到天子面前,天子也只会支持本公的说法的。”
罗家祥哈哈一笑,“秦大人,本县上任之后,宁清县的老百姓个个都夸你是清官,清如水廉如镜,爱民如子,今日一见,不过是沽名钓誉,满嘴胡话之辈。他们都是本县任命的县狱狱头、牢头,就算是说到万岁爷那里,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秦之初不想再跟罗家祥扯皮下去,回转头来,冲着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的一位衙差,吩咐道:“去,把知府大人、千户大人还有同知大人都请来,就说我请三位大人过来聆听圣谕。”
那衙差不敢耽误,马上转身跑了进去,很快,毛江全、盛怀松和陈豪天全都出来了,罗家祥一见,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这秦之初的面子恁地大了一些,怎么把榕西府的知府、同知、千户都给请来了。
等毛江全、盛怀松还有陈豪天走出来之后,秦之初从袖口里面取出了一个明黄色的折子,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头顶,“圣旨到,诸官民跪迎。”
毛江全二话不说,撩袍跪倒,知府大人都跪下了,同知盛怀松、千户陈豪天,还有县令罗家祥、县学教谕钱江鱼以及围观的衙差,老百姓等,全都跪了下来,那几个正在打杀威棒的牢卒也连忙丢下杀威棒,五体投地地趴在了地上。
这圣旨正是秦之初离京的时候,顺德帝给他的其中一道。当时,顺德帝一共给了秦之初两道圣旨,一个是任命秦之初为宁清县县主簿的官诰,另外一个则是准许秦之初在宁清县上任期间,准许他自行任命县内任何官位低于他的职位。
根据这道圣旨,秦之初现在是宁清县的正八品县丞,也就是说他可以任命宁清县从八品以及从八品以下的所有公职人员,县狱狱头、牢头都是不入流的小吏,连官都算不上,秦之初自然可以随意任免了。
罗家祥一听这道圣旨,顿时傻了。魏国公联合吏部尚书蒋文宇运作他走马上任宁清县县令的时候,可没有告诉过他秦之初还有这么一把尚方宝剑。尤其是现在,顺德帝虽然还是昏迷不醒,可是一直都没有龙驭宾天,这道圣旨的法律效力是最高的,比大周刑律、大周会典都好使一万倍。
一个县能够有多少官位?掰着指头数一数,也就那么几个,而且基本上都是正九品以及正九品以下的小官小吏,都是属于秦之初能够自行任免的,这就等于完全剥夺了罗家祥在宁清县的人事任免权,而像秦之初担任的正八品品秩的县丞职位,罗家祥偏偏没有任何的任免权。
秦之初很快就宣读完圣旨,然后先请毛江全、盛怀松还有陈豪天站了起来,然后他朗声道:“众位,今天我当着知府大人、千户大人还有同知大人三位大人的面,正式宣布,罗大人对宁清县进行的所有人事调整,无效,原来我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知府大人,你看这样安排,是否可以?”
毛江全就差举双手赞成了,“秦大人,你有圣旨在手,一言一行,都代表万岁。本府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罗家祥脸色死灰,一掸袍袖,冷哼一声,竟然不顾毛江全、盛怀松和陈豪天三位上官在场,转身就要走。
“罗大人留步,下官还有话要说。”秦之初如果愿意,一枝符文箭,就能够让罗家祥从人间消失,不过他这会儿更愿意用非暴力手段把罗家祥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罗家祥回转身来,目光阴鸷地盯着秦之初,“秦大人,你今天出尽了风头,这还不够吗?难道还想让本县留下来,继续看本县的笑话吗?”
秦之初漠然道:“罗大人说笑了,下官可不想看你的笑话,下官只是让你偿还欠下官的东西罢了。知府大人在上,你可要替下官做主呀。”
这时候,县衙门口已经围了成千上万的人,有的是刚才在城门口迎接秦之初的,有的是刚刚得到消息,赶过来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毛江全更加坚定了要给秦之初撑腰、捧场的念头,人越多,罗家祥摔的跟头也就越重,秦之初欠他的人情也就越大,毛江全这会儿甚至恨不得宁清县十三万老百姓都过来看热闹。“秦大人,有话请讲,本府自会为你为罗大人主持公道。”
秦之初朗声道:“下官上任之初,皇上就有令,不给宁清县拨付一文钱,宁清县所需的任何经费,都必须由下官自行筹措,这一点,知府大人能否做个见证?”
毛江全点了点头,“这一点,本府是知道的,户部关于此事的行文,还在府衙之中存档。”
秦之初接着说道:“下官上任之后,曾经三次为宁清县户房注资,第一次有十几万两银子,第二次和第三次都有百余万两。这些钱都是下官的私产,又户房典吏龚秀珍可以为下官作证,对了,这里还有户房给下官开出来的收条,为凭。”
说着,秦之初拿出来了三张盖着宁清县户房大印,以及龚秀珍私印的收条,上面都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户房收秦之初私人注资银多少万两。
这收条都是龚秀珍坚持开的,银子对他来讲,基本上没什么用处,本来秦之初是没有打算要的,但是龚秀珍坚持说公是公,私是私,开出收条,不但可以将户房的账做的四平八稳,无一错漏,将来也可预防万一。
秦之初既然让龚秀珍做了户房典吏,那就是完全放权给她的意思,既然她坚持,也就让龚秀珍打了收条,没想到今天还真用上了。
第294章 你把老婆卖了,你都赔不起
毛江全一一查验了那三张收条,“这些收条上盖着宁清县户房的大印,还有户房典吏龚秀珍的私印,都是真的。”
罗家祥这会儿已经预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妙了,秦之初不会无缘无故地让毛江全查看那三张收条的,他躬身道:“知府大人,龚秀珍乃是秦之初从豫州带来的同乡,他们俩完全有可能互相勾结,虚开金额的。”
没等毛江全说法,盛怀松就抢着说道:“罗大人,说话要讲证据,尤其是朝廷命官,更是不可信口雌黄。你说龚典吏和秦大人相互勾结,除了他们俩是同乡之外,可还有别的证据?如果没有,那你可就是诽谤?还有,要证明秦大人是否作家,只需要查一下县衙的帐薄就是。”
陈豪天跳了出来,“来人啊,把宁清县六房都给我堵上,把所有的帐薄都给我查抄出来。”
陈豪天是武官,毛江全和盛怀松可指挥不动他,更遑论罗家祥了,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豪天带来的精兵如狼似虎地扑向了宁清县的吏、户、礼、兵、刑、工等六房典吏。
秦之初对是否查账,持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他做官,又不是为了发财,在他的要求之下,关志文、龚秀珍等人,更是没有贪墨过一两银子,帐薄真要是有问题,也是罗家祥上任之后的事情。
“知府大人,下官也不是不讲事理、不辨是非之人,在下官执掌宁清县期间,下官花在宁清县民生上的钱,下官就不要了。
可是自从罗大人上任之后,这宁清县就是罗大人说了算了,为宁清县筹银子的事情,就是他的责任,跟下官无关了,所以,请知府大人责令罗大人把抵达宁清县那一日的时候,宁清县账面上剩余的所有银钱,归还下官。”
“不可能,秦之初,你太异想天开了,银子到了宁清县户房的账头上,那就是宁清县十三万老百姓的银子了,你凭什么再提走?”
秦之初话音未落,罗家祥就跳了出来,他不能不跳。他上任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宁清县的财政大权夺了过来,一看帐薄上的结余竟然有一百六十多万两银子,差点把他给乐疯了。在大周朝,随便挑出来一个县,哪怕是江南富庶之地的县,账面上也不会有这么多银子的。
罗家祥二话不说,就把银子二一添作五,分了个干净。其中六十万两,从银库中提出,交给专人,秘密送往京城,分别献给魏国公魏臻聪,吏部尚书蒋文宇,剩下的一百余万,自己贪墨了八十万两,然后又拿出来二十万两,准备将宁清县县衙打造成大周朝第一豪华县衙。
这时候,秦之初要让他归还银子,怎么可能?不说送往京城的银子已经不可能要回来了,就是他自己吃进去的,也不可能吐出来呀。
让罗家祥没想到的是他的反驳,竟然没有一个人支持他,他的话音还没落,人群中就有人喊道:“狗官,那是秦大人的钱,凭什么给你用呀?赶快把钱还给秦大人。”
顿时,唯独在县衙门前的老百姓全都振臂高呼,“还钱,还钱,快还钱。”
老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罗家祥是什么官,秦之初又是什么官,他们看的一清二楚,值此关键时刻,该支持谁,他们心里面都有数。
毛江全伸手虚按了一下,“众位乡亲,请听本府一言。”
那些振臂高呼的老百姓还是挺给毛江全面子的,全都停了下来。
毛江全说道:“秦大人往宁清县户房注资,乃是有其原因的,这个原因就是基于一个事实,就是秦大人执掌宁清县,如果这个事实不存在了,他也就没有理由以一己之力,承担宁清县全县运作所需的经费了。
罗大人,你既然是宁清县的县令,一县最高之民政、学政首长,那么就有责任担负起来为宁清县筹集经费之重任,不应动用秦大人的私产。本府责令你将你上任之日,宁清县账面上的所有结余,全部归还给秦大人。”
没等罗家祥喊出不服来,秦之初又道:“知府大人,下官还有一件事邀请您主持公道。”
毛江全说道:“讲。”
秦之初说道:“下官原来修建的县衙,实在是简陋不堪,防不了风雨,也防不了盗贼,有感于此,下官曾经将一价值连城之宝物拿了出来,护佑宁清县县衙的安全,如今,县衙被推翻,大兴土木,下官的那一宝物消失不见,下官恳请大人责令罗大人将那一宝物返还下官。”
毛江全点了点头,“我大周律令明文规定,官民的合法财产受朝廷保护。那一宝物既然是秦大人的私人物品,罗大人自然应当返还。罗大人,交出来吧。”
罗家祥脸上的肉直抽抽,那套北斗七星阵的阵柱早就让魏国公魏臻聪派来的两位仙师给抢走了,他上哪里再弄一套阵柱还给秦之初。
而且他也知道,仙师的东西,对仙师来讲,或许不值钱,可是要放到世俗中,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尤其是北斗七星阵这样的宝贝,几十万两银子,甚至上百万两银子都不一定能够搞到手。
陈豪天在一旁,冷眼旁观,“罗大人,秦大人的银子还有宝贝呢?你可不要告诉本将军,说你给弄丢了。本将军可告诉你,你要是真的把秦大人的宝贝弄丢了,你把你老婆卖了,你都赔不起呀。”
罗家祥迎着头皮说道:“那北斗七星阵的阵柱都让魏国公派来的仙师拿走了,不在下官手中。秦大人要是讨要的话,就该去找魏国公才是。”
陈豪天咂了咂嘴,“罗大人,你可真是会转移目标,魏国公他老人家是什么人物?朝廷六大国公之一,我大周朝的柱石,其祖先跟着太祖皇帝一起打下了这大周的江山,深得皇上信任,家中什么宝贝没有,他老人家会看上秦大人的几根柱子吗?你该不会是自己把宝贝昧下了,现在又往魏国公身上泼污水吧?”
这陈豪天能当上正五品的千户,脑子自然不是榆木疙瘩,相反是老兵油子一个,他要整人,自然有的是招儿。
罗家祥不敢在说话了,要是让魏国公误会他往魏国府上泼污水,就算两家沾了一点亲,魏国公也不会放过他的。
毛江全说道:“如今不管那个什么北斗七星阵的阵柱在谁的手上,这件宝物的遗失是因为罗大人未经府衙批准,擅自拆建宁清县县衙引起的,那么你就应该负有全责。罗大人,本府现在就责令你将宝物归还给秦大人。”
罗家祥脸如死灰,当初从宁清县帐薄上挪走银子的那点狂喜,此时早就烟消云散了。
秦之初还没有把罗家祥玩死,他自然不会到此为止,见好就收,他又看向陈豪天,“千户大人,下官向你举报,我宁清县有人谋反。”
陈豪天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秦之初这可是要送一场大富贵给他呀,“竟然有此事?究竟是何人谋反?”
秦之初一指罗家祥,“自然就是他了。”
罗家祥一下子就蹦了起来,赔点银子,罢官为民,虽然让他难受,却还有条活路,他要是让人坐实了谋反的罪名,那可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不仅他活不了,就连他的九族都得跟着完蛋。“秦之初,你血口喷人。”
其实刚才演宁告状的时候,罗列了罗家祥十大罪,其中就有一条说罗家祥有谋反之心。毛江全刚才在宁清县的公堂之上,正在详细询问十大罪状的细节,演宁还没说完,秦之初就让人把他和盛怀松、陈豪天都请到了县衙门口。
毛江全一听秦之初要告罗家祥谋反,就知道罗家祥要倒血霉了,秦之初这次不仅仅是要玩死罗家祥,还要让他抄家灭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毛江全暗中心惊不已,心道这秦之初可真是够狠辣的,不过转念一想,他就理解了秦之初的做法。罗家祥出任宁清县县令,从种种迹象来看,是魏国公运作的,针对的就是秦之初,罗家祥不过是魏国公手中的一枚棋子,目的就是要把秦之初给将死。
秦之初不可能束手待毙,而且为了防止以后有更多人沦落为魏国公的棋子,秦之初就不得不动用雷霆手段,用一击狠辣到极点的招数,狠狠地反击一下魏国公,同时也警告那些想拍魏国公马屁的人,让他们在出手对付秦之初之前,好好地思量一下。毕竟,不是谁都能够承受得起抄家灭族的后果的。
陈豪天虽然也多少猜到了一点秦之初的用心,不过他这会儿更关心是怎么样从这件事中捞足好处。在他治下,有人谋反,他能够在谋反的苗头刚刚露出来,就迅速平地,到时候,稍微的运作一下,那就是大功一件,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来人啊,把罗家祥给我抓起来。”陈豪天先不管罗家祥是不是真的谋反,他打定主意,今天就算罗家祥没有谋反,那也要屈打成招,逼他承认谋反。平叛平反的功劳,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到的。
罗家祥是个文官,体质一般,那里是陈豪天带来的精锐的对手,他的几个护卫有心保护,却也三下五除二,就被陈豪天带来的精锐收拾掉了。
陈豪天哈哈一笑,“罗家祥,你竟然敢让你的手下反抗,看来你真的是有谋反之心了。秦大人,你且为本将军细细分说一下,他罗家祥是怎么谋反的?”
秦之初刚才把奚一松救出大牢,就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问清楚了,他说出来的话全都是有根有据,并不是捏造的,“千户大人,你还记得下官初上任时,曾经专门拜会了您,向您申请在宁清县自办团练?”
陈豪天点了点头,“怎么不记得?那时,本将军就知道秦大人你是一个一心为民,又有能力的好官。宁清县这几个月的变化,也证明当初本将军没有看走眼。”
秦之初从袖中掏出一份文书来,“这是将军当时给下官办理的关防札付,上面明确指出,榕西府千户所责成下官组建宁清县团练,护佑宁清县百姓之平安。下官公务繁多,无法亲自监管团练,故委任奚一松为宁清县团练总团总。可以说他就是代表着千户所,代表着官军。动他就是动千户所,动他就是动官军,动他就是谋反。”
陈豪天连连点头,“正是。”
秦之初继续说道:“罗家祥一上任,就派人伏击奚一松,将其打成重伤,押在了宁清县大牢之中。然后他自己任命自己为宁清县团练团总,将宁清县团练由官军变成了私兵。试问,谁给了罗家祥胆子,让他行刺团练之首?是谁又是谁让他悍然将陈将军批准成立的团练,变成了他的私兵?”
罗家祥辩道:“秦之初,你不要信口雌黄。本县绝无私心,乃是一心为民。奚一松身为宁清县团练团总,在宁清县横行霸道,仗势欺人,民怨甚高,本县不过是秉公将其收监而已,至于我身兼宁清县团练团总一职,只不过是寻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罢了。”
陈豪天啐了一口,“狡辩。你要是一心为公,为何不像本将军申报?就算是你事先来不及申报,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你为什么还不找本将军汇报呢?我看还是秦大人说的对,你就是有私心,一心谋反,想掌控私兵,将宁清县变成国中之国,就像几个月前宁清县一样,让王命在这里无法畅行,让宁清县的老百姓都听你的,不听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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