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六郎你听,后面的军营已经集合了,看来你这个办法奏效了。”燕北听着军营中集结的号角声,一脸得意的追着前面的李愔道。
“殿下真是厉害,我刚才也以为这件事谈崩了呢,没想到峰回路转,还是殿下棋高一着啊!”苏定方也喜气洋洋的说道,他倒没觉得李愔最后的话有什么不对,在他看来,只要能把事情办成,用什么手段倒无所谓。
“嘿嘿,咱们可得说话算话,赶紧去把登州府最好的民船都给我准备好,咱们可是要坐着它们横渡渤海湾的。”李愔头也不回地说道。他用这种手段逼刘俱出兵,肯定会传到一些有心人的耳朵里,想必到时又是一阵参奏,不过李愔倒不在乎,反正他现在身家硬着呢,长安城中有无数的人会帮自己说好庆,根本没什么可担心的。
就在李愔赶去军营的这段时间。虎鲨捕奴队被高句丽扣押的事已经从码头传遍了登州,而同时李愔决心救援的事也被有心人散播出去,所有人都被这位爱民如子的齐王殿下所感动……而之后李愔要亲自去高句丽要人的消息传出时,更让无数的登州人感到动容,特别是那些捕奴协会名下的各个捕奴队。几乎人人都是感动的热泪盈眶,心中也燃烧着‘士为知己者死’的壮志,估计这时候李愔就是让他们去跳海,他们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而当李愔挑选最好船只的命令一发出,立刻就得到无数船主的响应,要是自家的船被选中,不但可以间接为登州做一件好事,增加自己的名望,而且还能讨好一下齐王殿下,甚至也说明了自家船只质量过硬。这种一举三得的好事,自然是人人争先。
当船只准备好后,无数得到消息的登州人都赶到码头,他们要为自己敬爱的齐王殿下送行。而与此同时,所有还在登州的捕奴队都不约而同的集结在这里。准备要和李愔一起去卑沙城,并且誓死也要保护齐王殿下的安全。
看着码头上那一双双崇敬的眼神,再看看旁边捕奴船上那些一脸坚毅的脸庞,李愔也激动的不能自抑,曾几何时,自己竟然也成了一个受万众敬仰的人物?虽然李愔一直觉得自己做的还太少。但眼前这些人却显然不这么认为,一双双饱含着真情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不过就在李愔沉醉于这种被人敬仰的感觉中时,旁边却偏偏有不识趣的上来给自己泼了一头冷水,只听旁边刚刚赶来的杨十说道:“殿下,武小姐交待,让您多说几句感人肺腑的话,这样您在登州百姓和捕奴队中的威望将会无人能及,这可是一个巨大的政治资本。”
“杨十,平时你也挺机灵的,怎么现在这么没眼色啊?”李愔气道。这次借着去讨要被扣押的捕奴队一事,武媚娘为了提升李愔的名望,于是就派人四处散播消息,将李愔树立成一个为国为民的皇子形象,现在看看码头上和周围的这些人,就知道效果如何了。
说起武媚娘,李愔就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上次他误会自己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派人绑架了她,而李愔则干脆将错就错,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喜欢武媚娘。
武媚娘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子,知道现在自己就算逃回长安,命运也肯定十分悲惨,至少进宫是不可能了,毕竟她一个弱女子,被人绑走这么长时间,谁会相信她还是完璧之身?再加上那个美丽的误会,让她心中对李愔也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愫,一个天潢贵胄为了自己这么一个没落贵族之女,竟然敢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这种魄力和手段,怎能让她不为之心折?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武媚娘几乎是死心塌地的跟着李愔。可她注定是个不能见光的人,再加上平时和杨十夫妻俩接触最多,慢慢的竟然对情报工作有了兴趣,开始帮李愔处理一些情报之事,而李愔对她也十分放心,现在武媚娘几乎已经成了李愔在暗中的耳朵和利器,可以帮自己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比如今天这次给自己造势。
“嘿嘿,殿下,武小姐也是怕您疏忽了,没能达到最大的效果。”杨十对李愔的话浑不在意,而是再次提醒道,以前他是直接向李愔负责,可是现在有了武媚娘后,他们就变成了向武媚娘负责,而情报经由武媚娘的挑选和甄别之后,才会交到李愔手上。
李愔狠狠地瞪了杨十一眼,明明是件挺好的事,可是一到武媚娘和杨十这些人的手中,却被利用,成为提升自己威望的工具,搞的自己像个骗子似的。
虽然不屑与杨十这种腹黑男为伍,不过说几句话还是必须的,于是他走上船头,冲着码头上的人双手虚压,让大部分人都安静下来,整个港口中只听到海浪拍打岸堤的声音。
“各位父老乡亲,我李愔代父皇牧守登州,自然是想尽办法让登州百姓过的富足安乐,这段时间的变化,想必大家都能感觉得到。可是我们登州对面就是高句丽,这个小国从汉代开始,就一直在侵占我汉人的土地,现在更是目中无人,连我们登州百姓也敢扣押,我李愔虽然不才,但也绝对不会让我大唐的子民任人欺辱,此次本王决定亲自去对面的卑沙城与他们理论,不放出人质誓不罢休!”
李愔虽然也想讲的有水平点,但可惜的是,他肚子中的墨水实在不多,无奈只能想出个办法,话中将自己和大唐都摆放在弱者的地位,一下子就引爆了场面上的气氛。不少人都是大骂高句丽无耻,而更多的人则是劝说李愔不要冒险,毕竟李愔这种贤王肩负重任,轻易涉险可不是智者所为。
不过李愔却是去意已决,无论多少人劝都没用,最后在码头上众人的送别声中,十几艘船带着王府护卫和李愔、燕北等人,旁边还有一圈的捕奴船护卫,组成一个大船队,一起离开了港口。
而就在他们出港的同时,旁边军港里的水军战船也终于开动了,一艘艘高大的楼船鱼贯而出,然后是一些蒙冲、斗舰等辅助船只,甚至李愔还看到一种两侧带有明轮的轮船,这应该就是历史上那种大名鼎鼎的车船了,里面是以脚踩踏板为动力,跑起来时速度极快,若是以后一帆的蒸汽机能够研制成功,倒是可以装到这种车船上,到那时,真正意义上的轮船也就出现了。
李愔他们的商船在前,刘俱的水军战船在后。迎风破浪向卑沙城驶去。李愔站在最前面的商船上,眼睛却一直盯着身后的楼船,可能是因为人员满载的缘故,身后的那些楼船吃水比往常深一些,可惜重心仍然偏上,使得遇到相同的风浪,这些高大的楼船往往会比其他船摆动的幅度要大一些。
看着那些如同水中不倒翁的楼船,李愔是暗暗摇头,在福船和盖伦船试制出来时,李愔就曾经向水军推荐过这两种新船,其中盖伦船先不说,福船可是典型的中国船,这种船前首高扬,冲击力很强,可以将对方的船压到水下,最适合做战船,明代的战船几乎都是由福船充任,可惜再优秀的船也抵挡不住传统的惯性,对于这种尖底吃水又深的船,水军还是不敢采用,因此战船现在还是楼船的天下。
就在李愔他们庞大的船队向卑沙城中驶来的时候,城外高句丽水军营中正在进行着一场拷打,被拷打的一方正是被抓的虎鲨那伙人,其中笑面虎和独眼鲨做为头领,更是受到更多的照顾,现在两人身处于一个单独的牢房内,都是一身的血污,神情也极其萎靡,看样子吃了不少的苦头。
“快点给老子说,那个人到底在哪里?”一个肥胖高大的家伙手提着鞭子,眨着绿豆似的小眼睛,目露凶光的左右巡视着两人。
“呸~,不知道!”独眼鲨还是十分的硬气,吐了口带血的吐沫,一脸宁死不屈的表情。
“官爷,我们可都是老老实实的商人,你们到底是想找什么人啊?”尽管受到不少折磨,笑脸虎那张天生的笑脸上,还是带着几分淡淡的笑容。
第三十二章 两军相对
“还在嘴硬?”那个身材胖大的高句丽人冷哼道。这家伙看上去二十多岁,身穿官服、腰悬美玉,一看就知道个有身份的高句丽贵族。不过这家伙长的可不怎么样,短眉小眼塌鼻子,一张大嘴里满是黄牙,再加上天气很热,脸上全都是油汗,看上去十分的恶心。
“官爷,我们可是正经的大唐商人,这次是从新罗拉货返回登州,实在是不知道您要找什么人?”笑面虎还是一脸笑容的说道,他们刚一被抓到,就遭到一顿毒打,被审讯时,又挨了不少鞭子,现在身上衣衫破碎,身上更是伤痕累累,特别是被鞭子抽打的地方,一道道血痕纵横交错,看上去十分的恐怖。
“给我打,打到他们说出实话为止!”胖贵族一看笑面虎的笑容,心中就感觉有气,立刻高声怒吼道,旁边几个光着上身的高句丽军汉一听,立刻从水盆里抽出生牛皮的鞭子,照着被绑的笑面虎两人劈头盖脸就抽了下去。
水盆里的水都是海水,一鞭子抽下去,不但能把打的皮开肉绽,鞭子上的海水更进到伤口里,更让人痛不欲生。因此笑面虎和独眼鲨两人被打的惨叫连连,甚至脾气暴躁的独眼鲨还破口大骂,但却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
看着两人如此硬气,胖贵族也不由得一阵泄气,难道自己从平壤追到卑沙城,最后竟然还是被那个该死的家伙逃掉吗?
“渊大人。我们对船上的新罗奴隶都审讯过了。可以确定,那个人的确到过船上,但是后来那人去了哪里,却再也没有人知道。”正在这时,一个军士头目进来向胖贵族禀报道。
这个被称为渊大人的胖子,出身极其显赫,他名叫渊净武,父亲就是已故的高句丽莫离支渊太祚,亲哥哥正是大名鼎鼎的渊盖苏文,因为避唐高祖李渊的讳。因此大唐一般改做泉盖苏文。渊太祚虽然已死,而且莫离支的称号也没能传给长子渊盖苏文,但渊盖苏文却继承了他大对卢的职位,现在仍然掌管着高句丽的军政大权。因此渊氏一族仍然是高句丽的第一高门。
“那些船员审讯的如何了?”对于那些奴隶,渊净武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而且他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那个人自从上了眼前这两人的船后,就再也没有下来过,可是他们翻遍了整个般队也没能找到,只能对船上的人严刑逼供,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大人,这几艘船是大唐的捕奴队,个个都是亡命徒。严刑逼供的效果不是很明显,最少也要花上几天才可能问出点什么?”军士头目十分恭敬的回答道。
“哼!若是再没有人招,那就每隔一段时间就杀上几个,我就不信这些唐人会不招?”渊净武恶狠狠地说道,那个人事关重大,绝对不能让他给跑掉了。
“大人万万不可!这些都是唐人,若是我们擅自杀害大唐百姓的话,恐怕会惹怒大唐,到时万一他们发兵来袭,那我们这小小的卑沙城可万万抵挡不住。”听到渊净武的话。旁边一直没出声的一个人立刻高声阻止道。
这人是个身穿盔甲的武将,名叫安乙罗,官拜卑沙城水军将军,统领这两万高句丽水军。不过自从前几天渊净武以追捕要犯的名义到了这里后,就暂时接管了这两万水军。将他完全架空起来。不过他可没敢有什么怨言,毕竟渊家在高句丽权势滔天。别说他一个小小的水军将军,就算是荣留王也要怕他们渊家几分。
“哼,安将军多虑了,不过区区几个商人,以唐人的习性,断不会为了这点事而与我高句丽刀兵相见,最多是派人口头上训斥一番罢了。”渊净武虽然长相丑陋,但是却颇有才干,深得他哥哥渊盖苏文的器重,否则也不会将抓捕那个重要人犯的事情交给他来做。
安乙罗听后却是心中大骂,虽然他被架空,但水军名义上仍然归他负责,若是因为这件事而惹怒大唐,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的卑沙城水军,若是大唐派兵来袭,就算是能将其击退,但挑起两国争端可不是小事,到时上头追查起来,渊净武大可把事情往自己头上一推,那时责任可要算在他的头上,毕竟人家背景雄厚,哪个不长眼的敢为难他。
就在渊净武的话音刚落,忽然外面又急急忙忙的冲进来一个侍卫,高声禀报道:“启禀大人,外面巡逻的战船来报,发现大批唐军战船正向我卑沙城驶来,请大人速速定夺!”
听到侍卫的禀报,渊净武的脸色立刻变的像块猪肝似的,而旁边安乙罗更是吓的一脸冷汗,不过他毕竟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很快就恢复了武人的本色,看到渊净武还没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立刻代他向报信的侍卫命令道:“快去命令全军集合上船,准备出海迎敌!”
安乙罗的一声断喝,也将渊净武惊醒过来,看到自己的侍卫站在原地,犹豫要不要听安乙罗的话时,气的他怒声吼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去按安将军的命令做!”
这下侍卫立刻转身就跑,不一会的功夫,军营中就响起了集结的号角声,而这时渊净武才一脸尴尬的对安乙罗道:“安将军,净武年幼无敌,一时冲动竟然酿此大祸,只是现在事态危急,还请将军不计前嫌,带领我高句丽大军将大唐击退!”
渊净武很有自知之明,他虽然自负才干过人,甚至也领过兵,对于武事也并不陌生,但以前他都是在陆上指挥,对于海战可是没有任何的经验,因此若想抵挡唐军,还要依靠眼前这位安将军才行。
“大人客气了,你我二人都是一心报国,遇到如此危急情况,其他的事都要抛到一边,一切以国事为重!”安乙罗也是个忠心为国之人,虽然之前也在担心个人的得失,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现在已把唐军击退做为心中的第一要务。
“好,安将军果然是赤胆忠心之人!”渊净武一看对方答应,立刻大喜过望的高声赞道。
而就在高句丽全军准备完毕,在安乙罗的指挥下出海排阵,准备迎敌之时,李愔他们的船也到了卑沙城外的海面上,两支大军的船只加在一起超过千余只,将几乎将整个海面都给铺满了。
李愔的商船本来走在最前面,这时却被刘俱的战船超过,将他们挡在后面,毕竟两军相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让李愔他们在阵前的话,遇到危险怎么办?不过李愔可不想只呆在后面,因此乘小船到了刘俱的座船上,死皮赖脸的就是不走,刘俱无奈只得同意他留下。
“派人通知对方的主将,本将军要与他亲自对话!”刘俱看对方军容整齐,也不禁暗暗点头,虽战不乱,看来这卑沙城的水军主将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按到刘俱的命令,立刻有一艘车船飞速从李愔他们这边驶出,这种车船速度快,但是个头却不大,也没什么战力力,因此一般做为各个战船间的联络之用。车船驶入高句丽的阵前,将刘俱的话传给对方,对方的主将安乙罗也答应了,双方约定各乘小船会面,小船上不得超过十人。
不一会的功夫,两方的小船都从各自阵中驶出,直到两军中间的海面上时,这才相隔五丈停了下来,其中刘俱乘的是一艘小型车船,船上除了他和操船的士兵外,还有死乞白赖要跟着一起来的李愔,虽然刘俱等人苦苦难说,可最后李愔还是坚持要来,理由是他身为登州刺史,向对方讨要被扣押的登州百姓,自然要由他来出面。而安乙罗这边则是一种四浆小船,船上除了他之外,那个渊净武也在。
“刘将军,我高句丽与大唐一向亲善,今日你为何无故携大军犯我海境?”两船刚一碰面,安乙罗立刻高声斥道。虽然明知道原因,但却不能先声失了气势。
“哼,安将军,你高句丽无故扣押我大唐子民,现在竟然还责问我大唐犯边,好一张利口啊!”刘俱冷冷地说道,他们两人的驻地隔海相望,以前虽然没见过面,但对于对方却都早有耳闻,因此一见面并不显得陌生。
“刘将军此言差矣,明明是你们大唐的海商包庇我国要犯,而且还拒不交出,我们这才将他们抓了起来,一切都是按律行事,并无任何的不妥之处。”渊净武一听,立刻站出来反驳道。
“呸!人是你们抓的,现在你们怎么说都行,而且就算是我大唐子民犯法,一切也要交由我大唐处置,哪里由得你们小小的高句丽胡来?”一听渊净武的话,李愔立刻跳出来喝道。
听到李愔强硬的话语,安乙罗和渊净武都是脸色一沉,开口问道:“敢问阁下是?”
第三十三章 本王要吃鲸鱼肉
“哼,本王是登州刺史李愔,今日率大军来此,若是要不到人,你们后果自负!”李愔并指怒喝,他故意表现的如此强硬,就是吃定了他们不敢擅起刀兵,毕竟对于高句丽来说,大唐这个庞然大物可是万万招惹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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