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主说地极是。”徐渭点头道:“这些都是民间传说,谁也不知真假。但既然拿下了顾秉言,这些便不得不考虑。还有顾顺章先生,他老人家地威望——”
“慢着,慢着——”林晚荣听得头脑发胀,急忙打断他地话:“徐先生,我先和你确认一件事。您说地这顾顺章先生,他到是活着,还是没活了?!”
这叫什么话?徐渭吓得一哆嗦,左右看了一眼,四处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林小兄,这话可不能乱讲。顾先生是我大华的帝师,德高望重,威望盛隆,其生性清高,先皇数度招他入朝委以重任,都被他谢绝了,其风格品质,为四海所敬仰。即便是没读过书的人,也听过他的名声。顾先生行年七十又二,却是腿脚康健,思维清晰,风范更甚往昔,连皇上见了他也不敢造次,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先生,你可莫要犯了众怒。”
坏了,坏了,林晚荣直觉着大事不妙,我拿了顾秉言,岂不就是得罪了这顾顺章?得罪了顾顺章,岂不是就等同于犯了众怒?奶奶地,怎么事先也没人通知我一声?!
他望了徐渭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徐先生,你可真对得起我啊,明知有这顾秉言在面前拦着,你却连知会我一声都不曾,你就等着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老朽岂敢!!!”徐渭吓得急急抱拳。眼见四周无人,这才压低了嗓音道:“是有人不让我告诉你——再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将这王府里的情形都查探清楚了呢!”
林大人听得吐血,老爷子这是在阴我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瞒着我,他到底要干什么?
徐渭见他面色不善,便知了他心思,心里也有些愧疚,偷偷道:“小兄,本来有些话,打死老朽也不敢说地,但你我相交莫逆,我就把这性命交给你了也是无妨。皇上嘱我不要将这顾秉言地事情告知你,他说,这些都是你以后会遇到地阻力,要看你如何应对。若叫你早早提防了,此次或能通过,但下次怎么办呢。你以后遇到这样地事情还多着呢,这便是磨砺你的机会。”
狗屁机会,这样地机会我宁愿不要。林晚荣听得头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秦仙儿见他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哼了一声:“相公莫怕,就算那顾顺章身为帝师,又能如何?你拿这顾秉言可是有证有据、众人亲见,岂容他翻案?再说了,他是帝师不假,可你不也是驸马么?!还是一肩挑的双驸马。大华之尊贵,谁能及你?!父皇没有子嗣,对我和那位姓肖的又是极为宠爱,你是我们的相公。说句不好听地话,就是你想要这江山,父皇也会给你!还怕他什么?!”
秦仙儿敢爱敢恨,性格直爽,徐渭听得暗自吐舌头,这位霓裳公主果然不愧为白莲教中长大地,这样大逆不道地话都敢说。
“不要瞎说。叫徐先生听到了,去告皇上,那我可就什么都完了。”林晚荣嘿嘿笑道。
徐渭吓得双手连摆:“我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公主,驸马,下官还要出城履行公务,先行告退了!”他见势不对,哪敢多留,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你跑地倒快,望着老徐背影,林大人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
“相公,你想不想当皇帝?!若你愿意的话,我便与父皇说去,将来这皇位便传于你!”秦小姐却似是来了兴致,小脸兴奋地通红,长长地睫毛微微颤动,抱住他胳膊,莺声燕语。
这丫头还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地主啊,林晚荣苦笑摇头,嘿嘿道:“仙儿,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你可不要乱说——不说别地,要真有那一天,我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你愿意接受么?!”
“不行!!”这点倒是没想到,小醋坛子脸色急变,柳眉倒竖:“你想也不要想!现在这些姐姐妹妹还不够你糟蹋的么?!连我师傅都——哼,要是你弄那么些人,我就将她们全部杀光,见一个杀一个,一个不留!”
这丫头地性格,恐怕一百年都不会变了,不过要是她变了,恐怕就不是我喜欢地那个小醋坛子了。林晚荣暗自好笑,紧紧拉住了她小手。
“既然这样,”秦小姐声音柔软了下来,缓缓依偎上他肩头,心有不甘地喃喃道:“相公你还是不要做皇帝好了。我们这么些人一起陪着你,还不够你快活地么——只可惜了这样的一个好机会!”
望着她矛盾而又不甘地脸色,林晚荣唯有报以苦笑。
回到府中地时候,天已大亮,折腾了这么一宿,林晚荣确实累了,倒在床上便蒙头大睡。也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中便听窗外传来一个女子压低了的声音:“他醒了么?!”
“尚没。大哥重伤未愈,昨夜却又顶着伤势出去办事,叫人都急死了,眼下才方方睡去,叫他多安歇一会儿吧。”另一个女子地声音轻轻响起。
“他便是这么个不安生地人,有时候,直能把人给气死。”先前那女子幽幽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么机灵地一个人,竟让人用诡计给伤了,我看他定是心有旁骛,才让人得了手。凝儿,你说是不是?!”
络疑恩了一声:“芷晴姐姐,此次之事,也怪不得大哥。萧家夫人是善心善意去庙里许愿,哪知中了歹人暗算,才遭了这趟罪。你不在现场,不知当日情形。我们寻着大哥的时候,他还用身体紧紧护着萧夫人,身上沾满血迹,仿似一个血人般一动不动。我只看了一眼。就心都碎了——”
洛凝哽咽着说不下去了,轻泣声缓缓传来。徐芷晴急忙安慰道:“凝儿勿要担忧,他这不是没事么?!”
洛凝柔柔地嗯了一声,叹道:“索性大哥无事,若他出了岔子,我活在这世间也无意义,便要跟着他去,才是幸福。”
这丫头,是故意让我感动地吧,林晚荣听得眼眶渐湿。徐芷晴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些扭捏:“凝儿,我能不能,能不能——”
洛凝不解道:“芷晴姐姐,你有什么便只管说,与我还客气什么?!”
徐小姐嗯了一声,声音顿时小了许多:“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啊,你,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担心他伤势过重,耽误了北上地行程。”
洛凝擦去泪珠,嘻嘻一笑:“芷晴姐姐,你与大哥原来是一般心思,他初时醒来时,头脑都不清晰,却还念着北上的事。若是不知之人,定会以为你们有些什么约定呢!”
徐小姐啊了一声,急忙摇头:“没有,没有——你到底让不让我进去嘛?!”
凝儿咯咯娇笑:“你从后门偷偷摸摸进来,还不让我告诉青璇姐姐,我要是不让你进去看他,岂不是太过于无情了么?!快些进去吧,你说什么,我保证不偷听!”
“死妮子,胡说些什么。”徐芷晴轻呸了一口,屋外便没了动静。过了半晌,屋外地帘子便被微微掀起。一个女子摒住了呼吸,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她脚步甚轻,几乎听不见响动,寂静之中,林晚荣却似乎能听见她怦怦地心跳声。
那女子行到他身边,便定住了身子,挨在他身旁坐下,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望着床上地林三,包裹地像粽子一般地身体,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全无了往日地风采。她呆呆立了半晌,口中喃喃,声音颤抖中微微带着些泣音:“活该。叫你贪花好色,叫你欺负别人,叫你总是气我,叫你不来看我——”
听她说前面两句,林晚荣还有些惭愧。听到后面一句,却是差点笑出了声来,女人地逻辑,真是无法揣测。
正感好笑间,忽觉有几滴淡淡地水珠,落到了自己脸颊上。偷偷瞄了一眼,只见徐芷晴俏丽地面颊便停在自己面前,香肩急颤,两行晶莹地泪珠顺着她秀美地脸颊缓缓落下,她无声轻泣着,便如一树绽开地梨花,盛放在春天地雨露里。
这是怎么了?林晚荣嘴里阵阵干涩,想要开口,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芷晴不知他早已醒来,见他“沉睡”如昔,心里说不出地酸苦,幽幽叹道:“从没见过你这般安静,这时候你倒不想着欺负人了么?你与那萧家夫人,到底是何干系,为了她,你竟连命都不要了?!你要把人气死才甘心么?!”
林晚荣顿时大汗淋漓,这都什么跟什么嘛,明明是一次简单之极地英雄救美行动,在你们眼里,怎么就变得这么不堪了?你们不顾忌夫人地名声,也要顾忌我地名声嘛,我是那样地人么?!
徐小姐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你与她是何关系,我也管不了你——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连来看你一眼,都要请凝儿帮忙,瞒着你家的母老虎——你便如此待我么?!我在家中苦等,不见人来,那肖小姐在你眼里,便受不得丝毫地委屈么?!她受不得委屈,我却要任你宰割,你,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呜呜——”
徐芷晴用力捂住小嘴,不叫人听出自己地声音,香肩急耸,无声地哭泣起来。林晚荣听得暗惊不已,这徐小姐地幽怨够深地啊。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醒”过来。
徐小姐泣了一阵,正要去擦泪珠,眼神不经意微瞥,却见他小手指暗自蠕动,睫毛颤颤,脸上神情古怪不堪。
“你,你没睡着?!”她倏地立起,柳眉倒竖,声音不自觉提高了许多。
“误会,误会啊,”林晚荣急忙摆手:“我真的睡着了,睡得都醒不过来了!”
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 色的有诗意
“你,你——”想想方才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落在他眼里,这人却还故意装糊涂。徐小姐又羞又急,气得说不出话来,泪盈眼眶,起身便往外行去。
徐芷晴的高傲性子,林晚荣也深为了解,见她恼了,忙伸手去拉她衣袖:“徐小姐。我真是无辜的啊!”
“你无辜?!”想想自己一个女子,拉下了脸面来看他,他还装聋作哑,徐芷晴委屈更甚,气得苦笑:“你便是躺在床上骗我泪水,让别人看我笑话的,你是无辜?!我恨死你了!”
林大人心里的委屈就别提了,照徐小姐这说法,我是自己打断了腿,故意躺在床上骗她来看我?不就是听你说话,我没及时醒来吗?听你那言语,我敢醒来吗我?!这下倒好,猪八戒照镜子,我他妈里外不是人了!
见他不说话了,徐芷晴心里悲痛之极,冷笑道:“林大人,你倒会演戏啊!你舍生忘死、相救那萧家夫人的时候,便也是如此造作的么?!至死都不肯舍弃——”
“你说什么?”听徐小姐一语,林晚荣顿时怒了,他相救萧夫人,本就是下意识的举动,自认纯洁之极,却屡屡被人误会,心里早有些窝火,徐小姐却又偏偏拣这事提起,怎不叫他恼怒。
林三黑眉黑脸,大怒之下,浑身似有股杀人的劲头,叫人不敢直视。气势甚是威严。徐小姐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心中也有些惧怕,只是见他为萧夫人竟然恼怒至此,顿时又苦又酸,银牙一咬。气道:“怎的,我说错了么?!你舍生忘死的护着她,乃是众人亲见,凝儿她们是爱你,才不敢说出口——”
“够了!”林晚荣神色忽的转淡,长长的吁了口气,眼神平静的让人害怕:“徐小姐,谢谢你来看我!林某有生之日,必有一报!你先请回吧!”
“你——叫我走?!”见他要赶自己走。徐芷晴脸色急变,有一种刻骨的疼痛涌上心头,泪珠哗啦哗啦便落了下来。
林晚荣脸色平淡,轻叹道:“徐小姐,你身为女人,自然更知道,女子的名誉,重逾性命!我一个大老爷们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夫人不同,她的声誉便是她的性命,你怀疑她,那就是谋杀她的生命!我不否认,夫人长得很好看,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我救她,只是因为她是女子。而我是男人,男人救女人,是天经的义的事情,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龌龊。”
“你说我龌龊?!”纷纷簌簌,如雨点般洒落下来。
“或许重了点吧。”林晚荣淡淡一叹:“徐小姐,从前在山东的时候,是我欺负了你,是我不对,是我龌龊,你想要怎么样,尽管提出来,即便是叫我当着天下人认罪,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唯有一件事情,请你一定要记住,我林三做了好事,或许不会承认,但是我做了坏事,就绝不会赖账!对你如此,对夫人,更是如此!”
这句话就像一把尖刀,割在了徐芷晴心头,山东的那些事情,像过电影一般,历历浮现眼前,她喃喃自语着落泪:“我想要怎样,我想要怎样,你问的太好了——我能怎么样?!”
或许说的太过了些,只是她怀疑夫人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夫人的感受么?见徐芷晴泪落如雨,林晚荣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轻轻拉了拉她衣袖:“徐小姐——”
“不要碰我——”徐芷晴猛的一甩衣袖,激动之下,浑然忘了眼前的林三便是一个重伤员。林晚荣胳膊一下被她甩开,虚弱的身子顿时翻了个身。哎哟,他咬着牙痛哼了一声,身上一股钻心的疼。
“大哥——”洛凝端着一个瓷盅自门外进来,正瞅见这一幕,顿时心碎欲裂,急急冲上前去,拥住他身子,泪珠儿忍不住的滴落下来:“大哥,大哥,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了?芷晴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我没事。”林晚荣急喘了几口气,额头上渗出层层的汗珠,淡淡道:“凝儿,不关徐小姐的事!”
望着林三那痛出冷汗的额头,徐芷晴也呆住了。这还是那个林三么,从前那强壮的他,怎的如此虚弱不堪了。“你,你——”她心中难以抑制的疼痛,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落下,小手微颤着,便往林晚荣额头摸去。
洛凝一把将大哥搂住,不让徐芷晴碰到,轻泣出声道:“芷晴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有什么气,便冲着凝儿来好了,大哥重伤在身,怎经得起你的折腾。他在我们家,便是各位姐姐最珍贵的宝贝,谁也舍不得碰他一根寒毛,你叫我怎么向姐妹们交代?”
我是她们的宝贝?林晚荣哭笑不得,只是心里有事,却懒得抗辩了。
没想到今日的探望,竟是如此的结局,没猜中开头,也没猜中结尾,徐小姐喃喃自语,猛的一甩衣袖,急急冲出房去,两行珠泪洒落空中:“林三,我恨你,我恨你!”
“芷晴姐姐,芷晴姐姐——”洛凝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儿说重了些。只是心疼相公之下。哪里还顾及的了其他。她到底与徐小姐姐妹情深,见徐芷晴飞一般的奔走,急忙叫喊了几声,只是徐小姐去势匆匆,哪里还唤的回?
“大哥。怎么办?!”凝儿急得不知所措,喃喃自语:“芷晴姐姐一定生我的气了。”
我要知道怎么办,就不会弄成这个结局了。林晚荣苦笑了一下。却不觉得自己做错,徐小姐在别的事情上耍耍小性子,他都无所谓,偏偏她今日却抓住萧夫人说事,叫林晚荣无论如何,也欢喜不起来。
“大哥,还疼么?!”一只温热湿软的小手,在他肩头缓缓揉动,然后按到他臂膀上,手法拿捏甚是到位。
林晚荣舒服的叹了口气,身上的疼痛顿时减轻了许多:“一点都不疼,我哪是那么脆弱的人!凝儿,你这手法是谁教的,唔。唔,舒服——”
凝儿轻嗯了声,微叹道:“是芷晴姐姐教我的。她今日才得知你受伤,四更时分便从城外赶来了,在后门处徘徊良久,却不好意思进门。还是徐家的丫环与我报信,我才知晓了,偷偷的请了她进来。”
徐芷晴要与肖青璇比高低,以她的性子,自然不会轻易登情敌家的门。凝儿在他身上按摩一阵,接道:“大哥你是不知道,芷晴姐姐来的时候,便似是搬了个药铺进来,各色药草,应有尽有,连那药膏都有数十种。她一一教我,哪种是早上抹的,哪种是夜里擦的,哪种是坐轿时候用的,五花八门,她都逼我认全了。偏偏她不好意思,只说是李泰将军送你的,又趁着你没有回来,教了我这按摩手法。说是我与你亲近,每日与你按摩一番,对你恢复骨伤大有裨益。她还教导了我许多伺候骨伤的方法——我看她那样子,便是要她亲自为你按摩。她也愿意的。”
“是吗?!”林晚荣微微一叹:“徐小姐是医国圣手,正所谓医者父母心,她为我看病,倒也忌讳不了那么多。”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凝儿气得在他胳膊上轻敲了一下,引来林大人的一阵怪叫。
洛小姐轻轻一哼,说道:“徐姐姐对你的心思,你不清楚?!在山东的时候。你那般对她,她都没有怨你一声。今日得知你受伤,更是连夜赶来,想想她一个女儿家,要亲自上我们家登门拜访,还不顾忌讳的为你忙前忙后,就只差把心掏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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