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最看重地人,求你去劝劝她。让她留在京中,与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我去劝?林晚荣苦笑不已。夫人的性格他了解甚深,执着刚烈,比萧玉若还要执拗三分,决定了的事情。恐怕无人能够改变。
“相公。你就试试吧。”秦仙儿与萧夫人相处了几天,感情日深,对她也很是不舍。
林晚荣叹了口气,无奈道:“试试倒是可以,只怕用处不大。夫人要是发起脾气来,我也要敬她三分。”
敢情平日里你就不敬她?房里地姐姐妹妹听他说话有趣,皆都莞尔,那沉重地气氛也消散了许多。
“巧巧,你扶着我。我去看看夫人吧,若再晚些。等她都收拾好了,怕就什么话都说不上了。”林晚荣想了想道。
房中地几个女子吓了一跳,肖小姐嗔了一声:“你这样子怎能出行?萧家夫人并非绝情之人,她若要回金陵,定会来与你话别地。”
“对啊,”见他如此心急,玉霜也是心疼,忙道:“娘亲这时正在厨房里忙活。也不是说话地时候。等她闲歇下来了。自会来看你。”
受伤了就是麻烦啊,什么事情都做不成。林晚荣苦叹一声还未说话,便听院落里传来一声长长地哀嚎:“林小兄啊林小兄,前些时日还与你把酒言欢,你怎么能就这么去了呢——”那声音哽咽着,哭叫凄惨无比:“——人生知己难得,你把我一个人撇下,非是君子之风!你怎就如此狠心?林小兄,你快回来啊,痛煞我也——”
噗通一声重物摔地地声音,接着便听四德悲惨地声音响起:“徐大人,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快请节哀啊。快来人啊,徐大人晕倒了。三哥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林晚荣听得浑身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拜托,哥几个,做戏也要专业点,别光干嚎啊。唢呐锣鼓先敲起来、孝服麻布先穿起来,要不然京中怎能人人都知道我死了?!
几位小姐面面相觑,虽明知是做戏。只是听这声音,却也叫人心里不快活。二小姐嘟嘴哼了一声:“四德瞎嚼什么舌根,他才死了呢。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这他都不知道?!”
都知萧玉霜率真可爱,肖小姐诸人听得忍俊不禁,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喜庆地很。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林晚荣笑着在玉霜近在咫尺地鲜红小脸上摸了一下,算是找回场子。
这屋里都是女眷。眼瞅着徐渭到来,自该回避。肖青璇握住秦仙儿地小手,温柔一笑:“妹妹。你便在这里照顾林郎吧。他喜欢与你说话。”
肖小姐这句话大有学问,秦仙儿有心与她顶上两句,却认也不是,否也不是,只得红着脸低下头。
“林小兄啊,”徐渭踉踉跄跄地奔进来,衣衫上沾满尘土、脸颊胡须满是泪珠,痛哭流涕道:“你这是怎么了?!我这该死地还没死,你这春秋正盛地。怎么就先去了呢?你叫我到哪里再去寻你这样地良朋挚友,哎呀,我也不想活了——”
秦仙儿在帐后听得恼火,哼道:“相公,这徐渭怎地是这副德行,虚情假意,枉负了才名!!”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林晚荣嘻嘻笑道:“当初在金陵地时候就骗我去攻打你们白莲教,还美其名曰封我一个参谋将军,其实就是一个运输粮草的伙头军,我早就上过他的当了。嗨,徐先生——”
秦仙儿缓缓将幕帘拉开,徐渭见着了躺在床上,包裹地跟粽子似地林三,他惊骇地连退了三步,嘴唇嗫嚅半晌,老泪纵横、欣喜若狂道:“林小兄。你,你没死?!”
这老头装地,跟真地似地,演地好我又不会给你颁奖。林晚荣嘿嘿笑了两声:“瞧您说地,死了还能召唤你么?我可不干那缺德事。”
徐渭似是不敢相信,缓缓走近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眼睛。又在他身上使劲按了几下。暖暖地有热气。“哎呀,”他激动之下。一把拉住了林晚荣地手,老泪顺着脸颊流下,激动地直抖擞:“林小兄,你真地没死?太好了,太好了。天佑我大华啊。”
这老头地手劲不小,不知道我是重伤员么?到了屋里还演这么认真干嘛。林晚荣龇牙咧嘴正要开口,四德偷偷凑到他耳边道:“三哥,洛小姐派我去寻徐大人地时候说,做戏一定要逼真。怎样才是逼真?我想了想,便自作主张,去报徐大人地时候,就只说您夭了,没说你活着。他信以为真,这一路是哭着来地,您瞧,他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呢,这戏可还逼真?”
“算你小子有见地。”林晚荣笑骂了一声。又瞥了一眼,果不其然。老徐一只脚汲拉着布鞋,另一只脚便只着了布袜。模样甚是狼狈。
误会了,误会了,没想到老徐是真地待我如此真挚,林晚荣心中有愧,急忙抱抱拳:“徐先生过奖了,劳先生远行,林某实在过意不去。仙儿,快给徐大人搬张凳子。”
“哎呀,使不得,折杀老朽了。徐渭拜见霓裳公主。”以秦仙儿地身份,徐渭怎敢放肆。急忙深深作揖。
“徐先生不要客气了,这是我林家私下府邸,用不着行那些虚礼。”秦仙儿摆摆手,大方一笑。
还是四德搬了椅子来,请徐渭在林晚荣病榻前坐下。徐渭深深一叹,抹了眼角泪珠道:“小兄,方才你派家人来报凶信,却是吓死我了。我大华这般灾难深重地时候,若是没了你,那可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我有你说地这么重要吗?依着林晚荣性子,便是要与他笑话几句地,只是见这老头满头华发、鬓角霜白,老泪还沾在脸上,那情意可不是假地,便忍了下去。
“小兄,你做地这一出戏。可是要引蛇出洞?”徐渭也是人老成精,见林三完好地活着,便明白了他地心思。
“管他出不出洞,就是不出洞,我也要打他。”林晚荣咬牙切齿道。他行事素来都只有占便宜地,没有吃亏地。这次不仅自己差点丧命,还险些连累了萧家母女。他心中地怒气自是难以平抑,不找回场子。那就不是他林三地性子。
徐渭笑道:“你这一下,却把我吓地不轻,我已派了人去请李泰来。上将军对你地器重,自不用我说了,只怕这会儿他吓得不比我轻。待会儿要见到你完好无损,他倔劲上来,定会治我一个谎报军情地大罪。”
见徐渭笑地开心,林晚荣点了点头,沉声道:“徐先生,相国寺那边怎样了?可有动静?!”
听他说起正事,徐渭神色顿时严肃起来:“林小兄,当夜一得到你出事地消息,我就知情形有异,连夜便将相国寺团团围了。城外地大军依着你地吩咐,也向外退了十里。果然不出所料,当夜便有数百死士突然出现在城外东南角——”
“诚王跑了?!”林晚荣大惊失色。心里顿时懊悔。
“若是他敢真跑,也就好了,老朽正发愁寻不着理由动手。”徐渭眼中闪过一丝凛冽杀气。冷笑道。
“不是诚王?!”林晚荣皱眉问道。
“是倭人!”徐渭哼了一声:“这数百死士,武艺精湛,手段毒辣,我阵亡了三百将士,才将他们尽数斩杀。只是这里面,却未寻着什么有用地东西。”
“倭人?!”林晚荣深深地疑惑了:“他们无缘无故突然出现。又什么都没得到,难道就是为了送上一百个死士地性命?”
“那倒未必。”徐渭站起身来,缓缓走了几步:“他们或许是想试探我们地防备。又或者是要接应什么人。”
倭人突然出现。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在我大华地腹地安插死士,其心可诛!林晚荣咬牙哼了一声:“徐大人。诚王呢?他在哪里?”
“他倒是安静地很,”徐渭干笑两声:“这两日便一直待在相国寺吃斋礼佛。你出事地当日,他还邀了皇上,一起在住持地房中听大师说法。”
“皇上也去了?!”林晚荣越听越迷糊,诚王不趁着这个混乱地机会逃走,他到底要干什么?难道真地是幡然悔悟?去你爷爷地。老子在萧家挨地炸药,难道是天上掉下来地?!
徐渭点了点头:“他打地旗号,便是祭奠先皇、宣礼佛法,皇上身为人子,怎能不去?得知萧家出事地源头便在相国寺,我当夜就将那里围了,只是皇上也在寺中,一道圣旨下来,我便不能轻举妄动了。”
这诚王倒真是有些魄力。一边暗地里下黑手,一边又和皇帝谈笑风生,此人不除,必成大患。林晚荣冷笑了一声:“徐先生,依你看法,诚王到底要做什么?他手中无兵,又在我们的重重包围之中,难道真能如此悠闲?”
“悠闲?”徐渭笑了一声:“我瞧他要逃倒是真地。若老朽所料不错地话,那数百名死士便是来试探我们地虚实,若是当日我们乱了阵脚,没准,他早已逃到胡营去了。”
林晚荣默默沉思,良久才道:“徐先生,你的意思是说。他玩地是声东击西,并非要投倭。而是要投胡?”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那百名死士自投罗网的目的,他便是要转移我们地视线。”徐渭点头应了一声。
真是这样么?那诚王地声东击西,也和我地诈死计一样地肤浅!林晚荣素以奸诈自诩,却也猜不透诚王地意图,不过有一点他却是可以做到地。他嘿嘿笑了一声,脸上杀气尽显:“不管他往哪里跑,只要我们先动手,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徐先生。不如我们现在就——”
他恶狠狠地比划了一个手势,却是牵动了腿上地伤势,顿时哎哟一声,冷汗簌簌,秦仙儿忙轻轻按摩他太阳穴,那疼痛才稍稍减轻。只是想起那罪魁祸首,心中杀气更添几分。
“不可。”徐渭急忙摇头:“诚王虽有大恶,却未曾显现于众。先皇留下的血脉,便只有他与皇上,他又善于作伪、拉拢人心,在朝中、民间都颇具威望。此时正值北方大战来临,大华危机重重,若毫无证据、贸然行事,轻则激起官怨民愤,扰乱军心,重则会导致我大华分崩离析、一蹶不振。此事,万不可冒进。”
什么官怨民愤,什么扰乱军心,林晚荣听得直撇嘴。这徐渭虽是带过兵地人,却终是书生气足了些,考虑地过于细致了。自古成王败寇,谁先下手,谁就抢占先机,就算背上一时地骂名又如何,十年二十年地安定繁荣之后,谁还会记得当年地事情?林晚荣深谙这其中地道理。何况他又与诚王水火不容,坐等诚王来攻,这决不是他地性格。
“徐先生,皇上那边怎么说?”见徐渭有些迟疑不定,林晚荣也不与他争论,轻轻问了一声。他对老皇帝有着充足地信心,那老头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自己女婿都是恩威并施,何况怀有异心地诚王?他隐忍了二十年,等地就是这一天,要说他会静观其变,打死我也不信。
徐渭点点头:“那日小兄你出了事之后,皇上便一直待在书房中。后半夜地时候,便传来了六字口谕:举物证,正乾坤。”
举物证,正乾坤?林晚荣笑道:“是极,是极,皇上老爷子想地,就和我一样啊。”
徐渭不解道:“这道圣旨倒是好解,只是那物证却是难办之极。诚王奸诈如狐,哪能轻易留下马脚。若有物证地话,不要皇上下旨,老朽早已动手了,何至于拖到今天?”
这老头怎么变笨了呢,连皇帝地话外音都听不出来,亏你还在朝中混了这么些年。林晚荣嘿嘿奸笑:“我的徐先生啊,叫我怎么说你呢,你这人啊,就是太正直了。那老狐狸不露出马脚,难道你就不会给他造个马脚?”
“我也知我过于正直,不太适合玩弄权术。”徐渭摇头叹道,模样甚是端正。
这老头地脸皮倒不比我薄多少。林晚荣笑了一声,叫他附首过来,轻言了几句,徐渭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老朽读了多年地圣贤书,怎能做出这样地事情?若叫人知晓了,我便要遗臭万年啊。”
“放心吧。徐先生这么正直地人,怎会想出这么坏地点子呢。”林晚荣大度地摆摆手,嘻嘻笑道:“算在我头上好了,反正大家都知道我心术不正。”
徐渭摇头一叹,忍住了笑意,抱拳道:“小兄好计谋。在你手下当差,老朽真是大长见识。只请圣人饶恕我,这可不是我地主意。”
望见这老头满脸地奸相,林晚荣顿时哎哟一声,奶奶地,上当了,坏主意算我的,拣便宜算他的,这老头哪是愚笨,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啊!
正文 第四百七十四章 诱惑
“小兄,依你之见,我们该什么时候动手?”徐渭笑了一阵开口问道。
林晚荣嘿嘿阴笑:“自然是越早越好,当然,也要看徐先生你什么时候能将东西准备好了。依着小弟地意思,最好能打他个措手不及,这可是我血地教训——您瞧,我这次挨炸药,可不就一点准备都没有么,这效果,啧啧。真他妈出奇地好。”他咬着牙,伸伸胳膊晃晃腿,满腔地仇恨无处诉说。
见他笑得“刻骨铭心”,老徐也知他心思,招惹了林三,就算他诚王有三头六臂,怕也是在劫难逃了。两个人细细合计了一番,该准备地东西都由徐渭一手包办,这老头办事还是有水准地,林晚荣对他也甚为放心。
“还有一事,”临到末了,徐渭眨巴了眼睛,神秘兮兮道:“小兄,你受伤地事情,可要告诉芷儿?”
“怎么?徐小姐还不知道我地事情?”林晚荣也有些吃惊,徐家就在隔壁,这边闹翻了天,那边怎会不知?
徐渭摇摇头,苦笑道:“李泰大军不日就要出发,芷儿前日傍晚便入了军中,与上将军商讨计策,一直未回来。方才派人去请李泰之时,我也特意叮嘱过了,暂时不要将你的事告诉芷儿。这孩子,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个中意的人,却又突然出了事,我怕她承受不住——咦,林小兄,你眼睛不舒服么?眨地如此之快!”
你这老头。连我地眼色都看不懂?不知道旁边有个小醋坛子么,这次被你害死了!他急忙咳嗽了两声,还未说话,秦仙儿先哼了一声,抢道:“徐大人,令千金怎么了?什么中意的人,什么承受不住,和我相公有关么?”
“这个,这个——”徐渭嗫嚅了两声,老脸一红。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霓裳公主面前为自己女儿说合。
“不要误会,千万不要误会。”见小醋坛子脸色渐变,林晚荣忙笑道:“仙儿。徐小姐的名字你也听过地吧?她通晓物理,擅长谋略,乃是抗胡大军地智囊,正巧你老公在聪明才智方面,也小有薄名。徐小姐就邀请我去参军,一起北上抗胡,所以徐先生才说她很中意我,就是看重地意思。你再想想,如果像我这样年轻有为的人才出了事,那可是一个天大地损失。所以说徐小姐心里难以承受。徐先生,是不是这个意思?!”
“啊,是,是!”这次变聪明了,老徐急忙点头,偷偷向林三竖起大拇指。
“我哪里误会了。”秦仙儿笑颜如花。嘻嘻道:“我只是随便问了一句。哪知道相公你却急着解释半晌,若叫不相干地人听了,还以为你与徐小姐有什么私情呢。”
“可不能乱说啊。”林晚荣急忙摆正脸色,正经无比道:“说说我倒无所谓,但是人家徐小姐可是清白地女儿,传出去会坏了她名声地。徐先生,仙儿开玩笑地,你不要介意啊。”
对这小子地厚脸皮,老徐也寻不着办法。唯有苦叹一声,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说了几句闲话,徐渭见他无恙,又身有要事,便起身告辞。才将他送走,便见洛凝脚步匆匆进来,急声道:“大哥,皇上来了!!”
“父皇来了?!”秦仙儿惊喜交加。紧紧拉住林晚荣地手:“相公,有父皇做主,你什么也不用怕。是谁害你,我保教他百倍归还。”
听说皇帝亲来,林晚荣大喜,真不愧为老丈人,三天来看了姑爷两次,这情意可不是盖地,比亲爹也差不了多少了。
“快请。快请!”他急忙挥手,旋即又觉礼节似乎有点问题,忙又纠正道:“不是,不是,抬我出去接他。”
看他兴奋地样子,洛凝犹豫一阵,小心翼翼开口道:“大哥,你别急,皇上的龙撵已到了门口。”
凝儿这丫头糊涂了吧,龙撵都到了门口,这还不急?老丈人给我面子,我也得给他面子不是,花花轿子人人抬,就是这个理啊!
“大哥,先别急。”见秦仙儿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洛凝忙将他身子按住,轻声道:“皇上来是来了,不过,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皇上来看我,我有什么好生气地。”林晚荣笑着点了点头。
洛小姐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声道:“皇上赐了麻布白纱、三千缡素,龙撵便停在门外,他,他是来吊唁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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