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舟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脸腾地一下红了:“呃,伯母,这,这……这一定有什么误会。”
  “这么说来,你并不喜欢他,只是在耍他?”
  “当然不是!”白小舟紧张得语无伦次,朱夫人笑起来,无奈地叹息:“你这么老实,进了我家可怎么活啊。”
  “呃。”白小舟的眼睛瞪得宛如铜铃。她在说什么?什么进了她家?八字没一撇的事,这不觉得太快点儿了吗?
  “你不要误会。”朱夫人淡淡地说道,“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儿子很喜欢你,前两天他才刚刚打电话回来,说不愿意继承朱家的事业了。”
  “呃。”白小舟眼睛瞪得更大,“阿姨,您……不会真的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我吧?”
  “我们朱家是世家,肯定是不能什么人都容许进门的。”朱夫人的语气彬彬有礼,听来却极为刺耳,“何况是长房长孙的媳妇,必定也要出身名门。家世很重要。翊凯知道族里的人不会同意,才什么都没说直接请求离开朱家。”
  白小舟吸了口冷气,顿时明白她此行的目的。她又囧又怒,脸上虽然还尽量保持着笑容,眼神却已经变得冰冷逼人。
  “看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应该知道,翊凯是朱家近百年来最优秀的继承人,族中的长辈对他都抱以厚望,我们朱家不能没有他。”朱夫人情真意切地说,“小舟,你说对吧?”
  白小舟笑容依旧:“阿姨说得对,我也这么认为。”
  朱夫人松了口气:“我就知道,翊凯喜欢的女孩,一定是知书达理的。你若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
  “阿姨,您误会了。”白小舟挑起眼角,“我的意思是,您那句‘家世很重要’说得很对。所以我一直担心我父母不会接受翊凯。不过好在他也出身世家,也不算辱没了我们的家门,只要品行好,想来我父母也不会反对。”
  朱夫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你说什么?”
  “阿姨,或许你误会了,翊凯不想继承朱家说不定只是想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可不是一个为了女人就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人。”白小舟打开车门,“我还有课,告辞了。”
  “站住。”朱夫人脸色阴沉,“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不过是个……”
  “对了。”白小舟侧过脸来,补充道,“您不是问我外公是谁吗?我外公姓卫,叫卫天磊。”
  朱夫人陡然变色,惊恐地望着她。十九年来白小舟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她踩着欢快的步子离开,世界又变得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朱夫人坐在后座上,脸色阴晴不定。司机低声说:“夫人,少爷来了。”
  话音未落,车门打开,朱翊凯坐了进来,拉长了脸问:“妈,我说过请你不要来找小舟麻烦!”
  “我找她麻烦?我哪里敢找她麻烦,是你亲娘被她羞辱了一顿。”朱夫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小子行啊,连卫先生的外孙女都能让你追到。”
  朱翊凯额头上满是黑线:“妈,素质,注意你的素质。”
  “怎么,我天天扮贵妇,就不许我在自己儿子面前原形毕露吗?”朱夫人瞪着他说,“你到底打算怎么样?真要放弃朱家?”
  “我想请朱家放过我。”
  “咱们来做个交易吧。”朱夫人双手抱胸,脸色转晴,“我替你把她娶到手,你乖乖回来给我当继承人。”
  “妈,你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朱翊凯不满地说,“难道我要娶她,还需要你来帮忙?”
  “傻小子,她是卫先生的外孙女,你真的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娶她吗?”
  朱翊凯愣住。
  “卫先生的外孙女,是有婚约的。”
  瞿思齐气急败坏地冲进研究所,秦哲铭正一边看报纸一边喝咖啡。“你咋了,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吗?眼圈黑得像熊猫了。”
  “我做了个梦。”他黑着半边脸说。
  “梦见什么了?”秦哲铭暧昧地挑了挑眉,“难道梦见小舟和凯子结婚了不成?”
  瞿思齐瞪了他一眼:“我梦见小舟被人追杀。”
  秦哲铭愣了一下,他当然知道瞿思齐的本事。沉默了一阵,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给龙老师打电话。”
  “打过了,她宿醉未醒,让我下午再叫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是司马接的电话。”
  秦哲铭的眼神又变得暧昧起来:“既然她这么说,那就没事,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守着她。”
  “我正有此意。”他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走向屋角那扇从来没有打开过的门。秦哲铭惊得差点儿没握住咖啡杯:“你,你怎么会有那屋的钥匙?”
  “龙老师给的。她让我来取一件东西。”他顿了顿,又补充,“钥匙是司马送来给我的。”
  秦哲铭连忙凑过去,这间屋子里锁着很多以前搜集来的法器,算是个小小的藏宝库,他还从来没见过里面的东西。
  钥匙似乎是特制的,伸进锁孔,也不用转动,门锁自己像陀螺般转动起来,转了足足半分钟,“咔哒”一声,门开了。
  门开的刹那就像某个结界被撕开了一样,两人都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凛冽杀意。那杀意像风,刺得人浑身骨头都疼,就好像里面存放着一件杀人无数、饮血无数的可怕武器。
  秦哲铭本能地后退一步,他没什么异能,通常这种时候还是选择跑路比较好。他侧过去看瞿思齐,这个油嘴滑舌、玩世不恭的少年此时脸色严肃得像另一个人。瞿思齐目不斜视,步伐矫健,大步走进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从一只红木柜子下面拖出了一只长条形的木头盒子来。
  “这就是龙老师让你拿的东西?”秦哲铭问。
  “他说门开之后,如果听到有人叫我,顺着声音去取就行了。”瞿思齐毫不费力地将盒子放在桌上,用手一摸,锁就开了:“锁好像坏了,几百年的老古董了,不知道里面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秦哲铭捡起锁,那是古代的子母锁,黄铜铸造,非常坚硬耐用,可以使用上千年。
  瞿思齐打开盒子,里面静悄悄地躺着一把长剑,木质剑鞘上的红漆已经斑驳不堪,好在木材坚硬,还没坏。
  “是把宝剑?”他将剑拔出来,顿时愣住了。
  那是一把断剑,从剑身当中生生折断,剑身已经生了绿色的铜锈,剑刃钝得可能连豆腐都切不开。
  两人呆若木鸡。
  “龙老师……她在忽悠我吧?”
  白小舟心情很好,为了纪念这难得的好心情,她打算回寝室换件衣服出去逛街。她所居住的是桃蹊园的别墅,舒适的确很舒适,悲剧的是她很懒,不喜欢打扫,除了自己那间卧室和客厅,其他房间都落满了一层薄薄的灰。她从衣柜里找出一条粉红色纱裙换上,又整理了一下头发,瞬间好像从邋遢的三十岁大妈变回了十九岁小姑娘。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装,虽然她已经被封为法医系怪胎之首,但拾掇一下还是能够看的。
  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她愣了一下,回头去看床头柜上的座机。这部电话是寝室自带的,从她搬进来起就从来没响过,她没有多少朋友,跟人联系都用手机,几乎没人知道这部电话的号码。
  那么,会是谁打来的?
  她带着满心的疑惑拿起话筒:“喂,哪位?”
  “白小舟,你被猎人游戏选中,从现在开始,将会有杀手前来杀你,你有三个小时的时间逃跑。记住不要把这个秘密泄露给别人。否则知道秘密的人都会成为猎杀的对象。”
  

第二部 第二章 恐怖蛋糕
  对方的嗓音低沉喑哑,像是经过仪器变声,白小舟翻了个白眼:“拜托,今天又不是四月一日愚人节,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你是瞿思齐?还是秦哲铭?”
  “既然你不肯相信,就请仔细看好。”
  “啪”的一声轻响,她觉得一股劲风扫过脸颊,手中空荡荡的,转头一看,话筒已经只剩下半截了;再回头,墙壁上有一个小洞,窗玻璃上也有一个小洞,裂纹如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她睁大眼睛,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走上前去轻轻一碰。
  “哗啦”一声脆响,玻璃轰然碎裂,她慌忙躲闪,才没有受伤。
  子弹!那是子弹!
  这不是开玩笑,真的有人要杀她。
  她还没有回过神来,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竟然是一串零。她犹豫了一阵,终于接了电话。
  “再次提示,这不是玩笑。您还有两小时五十七分三十二秒的时间逃跑,三十一秒、三十秒、二十九秒……”恐惧一下子袭上来,她将手机往外一扔,打开窗户四处查看,什么都没有,桃蹊园里还是如往常一般静谧安宁。
  她第一次在这样宁静的园子里感觉到了凛冽的杀意。
  呆了半分钟,她收拾了几件衣物和必需品,外公的笔记自然也是不能少的,她从抽屉里取出那本笔记,一件硬硬的东西从书本里滑落,她的眼睛顿时大如铜铃。
  借书证!又是借书证!
  她记得很清楚,借书证被她丢失在贵州的山林里,蛊母死后她曾到鬼村的位置寻找过,什么都没有发现,如今,它又完整无缺地出现在她的屋里。
  难道她身上安装了全球定位系统,借书证自己找回来了吗?
  时间紧迫,她来不及多想,拎着旅行箱向051奔去。一路上她总觉得有人盯着她,各种各样的视线结成了一张密密的网,从四面八方朝她笼罩下来。
  她改变了主意,转身来到人来人往的伐檀大道,给朱翊凯打电话。
  “小舟,你在哪里?”他有些紧张,“我妈妈的事,你没生气吧?”
  “我遇到了麻烦。”白小舟实在没有心情去管那位自我感觉良好的朱夫人,“我在伐檀大道等你。”
  她挂断了电话,紧张地四下张望,一切都很平静,就像波澜不惊的海面,其实海下暗流涌动,旋涡无数。
  究竟是谁要杀她?什么猎人游戏?她好像没得罪什么人吧,真是莫名其妙。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本能地跳起来,看见瞿思齐正迎面朝自己跑来,累得气喘吁吁:“太好了,你没事。”
  白小舟愣了半分钟,忽然大悟:“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瞿思齐顾不得累,四处看了看:“我做了个梦,梦见你被人追杀。梦开始的时候,就是在这个伐檀大道,有人用狙击枪射杀你。”
  “那我被打死没有?”白小舟迫不及待地问。瞿思齐苦着脸。“应该是没有吧,我的梦零零碎碎的,只能看见一些场景,看不见前因后果。”他拉起她的胳膊,“我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别站在这里给人当活靶子。”
  白小舟柳眉皱成一团,她开始犹豫,打电话向朱翊凯求援是否明智,那通奇怪的电话说如果她将秘密告诉其他人,那么知道秘密的人也会成为猎物,这不是陷朱翊凯于险境吗?
  “我要离开这里。”她对瞿思齐说,“你留在这里等凯子,等凯子来了,你告诉他,我要回家一趟。他要问什么原因,你就说他妈妈的事我很生气。”
  “他妈妈?”瞿思齐紧张地问,“他妈妈来找你了,你们说了些什么?”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白小舟提醒他,“总之我没事,你那些奇怪的梦,就当它没有发生好了。”
  瞿思齐拉住她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说了没事。”白小舟甩开他的手,狠下心说,“你是我什么人?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瞿思齐像被人狠揍了一拳,一脸无辜地望着她。她不敢看他的眼神,转身拎起旅行箱就走:“别跟过来,你烦死了。”
  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流了出来:对不起思齐,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为了你的安全,我不得不这么做。
  身后传来惊呼,她惊慌失措地回过头,看见瞿思齐跌坐在地上,一脸惊恐。
  “喂,你不会是摔倒了吧?”白小舟连忙擦去腮边的泪痕,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说道。瞿思齐吞了口唾沫,往脚边指了指,白小舟凑过去,看见那里有一个弹孔。
  她的心一下子凉了,瞿思齐已经一脚踏入了危险中,无法逃离。
  她将他扶起来:“此地不宜久留,赶快跟我走。”
  瞿思齐坐在宾馆床铺上,满脸通红地看着厕所方向,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呃,你,你有必要大白天的洗澡吗?”
  “你说,为什么对方知道我们的行踪?”
  “定位器?”瞿思齐恍然大悟。
  “幸好我带足了衣服,之前我们身上穿的都要扔掉。”
  瞿思齐沉默了片刻:“真像美国的电影。”
  “我很少看电影。”
  瞿思齐翻了个白眼:“你真像活在上个世纪。以我多年看电影的经验,你扔掉衣服、清洗身体是不够的。”
  “哦,那还要怎样?”
  “有部电影里,定位器是被安装在人体里的。”
  白小舟打了个寒战:“怎么个安装法?”
  “在身体上开个洞,把仪器安进去。”
  “那还好,我身上没有伤口。”
  “那你今天吃过什么东西吗?”
  白小舟脸色倏尔惨白。“我……吃了个汉堡,好像还吞了个硬硬的东西下去。”
  “……”
  白小舟对着马桶使劲儿呕吐,瞿思齐一边帮她拍背一边为她加油:“别放弃,就快要吐出来了。”
  “够了。”白小舟脸色青黑,胃部因呕吐而疼痛,“再这样吐下去,定位器没吐出来,我的胃先吐出来了。”
  “难道是进肠子里去了?”瞿思齐说,“要不,你拉一拉试试?”
  “去死!”白小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太恶心了!”然后愤愤地在马桶上捶了一拳,“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浑蛋干的,我一定要他从头顶一直烂到脚底!”
  “放心吧,我会先把他砍成九九八十一块。”
  这个时候,他们也只好骂几句,过过嘴瘾了。优美的手机铃声在房间里回荡不休,瞿思齐拿起来一看:“是凯子打来的。”
  白小舟接了电话,冷冷地说:“我很生气,非常生气。”
  朱翊凯在那头沉默。
  “在我气消之前,不许给我打电话。”白小舟尽量摆出绝情的姿态怒吼。正要挂电话,突然听到那边说:“你被人追杀了?”
  白小舟怒瞪瞿思齐,瞿思齐连忙摇头,表示不是他说的。
  “你才被人追杀呢。”白小舟继续吼,“你以为转移话题我就会原谅你吗?”
  “是秦哲铭说的。”
  白小舟继续怒瞪瞿思齐,瞿思齐苦着脸:“我早该想到的,秦哲铭那张大嘴怎么可能藏得住秘密。”
  “你现在在哪里?”朱翊凯问,“我立刻过来。”
  白小舟沉默片刻,低声说:“四维宾馆504号房。你赶快打电话给秦哲铭,让他立刻开启051里的所有防御装置,躲在里面一刻都不要出来。还有,这件事谁都不要说,我不想多一个人被卷进来。”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给我带杯摩卡咖啡。”
  “明白。”
  挂掉电话,白小舟就把手机扔进了垃圾桶。
  “你这是?”瞿思齐惊讶地看着她。她白了他一眼:“亏你还看了不少电影呢,你就不怕他们监视我们的手机吗?”
  瞿思齐还想说什么,白小舟朝他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要问,跟我来。”
  蒙大拿咖啡厅在凝华学园长寿门外,装修很有品位,整日里都亮着淡黄色的灯,光线暗淡。瞿思齐跟服务员要了纸笔,写道:“凯子怎么办?”
  白小舟也写字回应:“他会来的。”
  写完最后一画,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十五分钟到三个小时,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音响里放着轻松明快的爵士乐,两人的心却像凝固的水泥,沉重得喘不过气,四周的气氛也变得更加压抑。白小舟坐在靠近后门的角落里,整个咖啡馆尽收眼底,一旦发生什么事,她可以立刻逃走。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防范危险有一种天生的敏感,或许这是遗传自她那个失踪的老爸吧。
  说起老爸,他已经将近一年没有消息了,他是活着,还是……她每次都不敢往下想,强迫自己相信父母都还活着,也许只是为了躲避某个人、某个组织而故意躲起来了而已。
  “小姐,您的拿铁咖啡和糕点。”服务员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白小舟奇怪地说:“我没有点拿铁啊。”
  服务员一脸茫然:“可是的确是您这桌点的啊。”
  “那就放下吧。”瞿思齐也懒得跟她纠缠,不过就几十块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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