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前面出来太急了,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所以……哥,你别介意……”小雨脸红了。
“呵呵,嗯,不错,果然精神许多。只要你不介意,我就不介意。”类似戏谑的话在这样的氛围里面说出来,在我看来只是缓和一下气氛。
说着,我走过去把空调的温度调高,当我坐回原来位置的时候,突然发现小雨的肩头有一块淤青,在床头灯下显得特别刺眼。
“小雨,这……”我指着那块淤青。
“他弄的,那时候很痛。”小雨埋下头,轻轻地说。
“他打你?”我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因为我极度看不惯男人打女人。
“今天他趁我睡觉的时候动我,我被他弄醒,他说他想和我那个……”想小雨终于还是愿意把她后来的经历告诉我这个曾经帮助过她的哥哥,“其实平时我很迁就他,只要他想,我就会满足他。可是……可是我刚做完手术,不能那样。”
“他怎么可以这样,简直是畜生!”我今天已经第二次骂那个黄毛是畜生了,“然后他就强行动你?”
“不是,第一次还好,我说不愿意他也就继续玩他的电脑,虽然这样,他还是发脾气了,嘴里骂骂咧咧……很难听。之后我也不敢睡觉,那时候我好后悔没有让你带我回学校,我宁愿回学校。”
“那你这个淤青是怎么来的?”我相信黄毛还对她做过什么。
“后来,后来他……”小雨的眼睛又红了,但是显然她正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后来他突然扑到我身上,用力扯我的睡裙。我知道他要做什么,我知道他要强来,但是我不能,所以我反抗。我力气没他大,他开始胡来……”
“那你不会……”我皱着眉头。
“没有,我后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踢了他肚子一脚,他痛得滚在地上,我拎了袋子随手扯了件衣服就逃出来了。”
“他没有追你?”我吁了口气。
“他没追出来,只是冲着楼下骂……”小雨又把头低了下去。
“骂你什么?”我追问。
“婊子……”说到这里,小雨又哭了。
“妈的,畜生,简直是畜生。”我开始怒不可遏,忽地一下站起来,拳头捏得关节发出咯咯的声音,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小雨何时看到我这个样子,她不敢再说话,只在旁边呜呜地哭。我闭上眼睛想让自己的情绪尽快平静下来。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小雨已经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面哭了。我拉开被子,看到的小雨好像一只受到极度惊吓的小鹿。我突然觉得刚才的追问对她来说是非常残忍的。我蹲下来,拨开她额头的碎发,用纸巾帮她擦去眼泪。这时候小雨的眼睛已经非常肿了,而且布满血丝。
“小雨,别怕,都过去了,哥在这里陪你,别怕,好吗?”看着这样的小雨,我发现我竟然眼睛湿润了,声音有少许哽咽。而小雨则没有表情地看着我,那种受伤的眼神让我受不了。
小雨显得这样无助,我觉得只要是有良心的人都应帮助她。三十分钟后小雨停止了抽泣,呼吸逐渐均匀。我想她是睡着了,是啊,她该睡了,她在这个年纪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样的痛要她来承受实在太为难她了,她实在太累,太需要休息了。
我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拨通了总台的电话。
“你好,请问你们这里的洗衣房还开吗?”
“抱歉先生,已经关了。”
“哦,好,谢谢。”
我从抽屉里拿了个袋子,把小雨的衣服放进去,想到她没有换洗的衣服,我想我还是拿回去帮她洗掉。
看着小雨安静地睡着,我突然感觉很疲惫。我给小雨留了张字条:
小雨:
哥先走了,早上起来的时候打电话让服务员帮你把早饭送上来。你的衣服我拿走了,明天早上给你带过来。
哥
回到家已经是两点多了,把小雨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后洗了个澡。等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衣服已经洗好了。仔细想想没什么别的事情了,于是疲惫地倒在床上,当头碰到枕头的时候我已经去见周公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算计着去公司可能要迟到,急忙给总裁助理打电话。
“喂喂,不好意思……”总裁助理是我大学同学,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那小子居然是睡觉被吵醒的样子,“臭小子,你怎么也在睡觉,不怕你老爹敲你啊!”
我看还是有必要交代一下我工作上的一些关系。我的这同学是公司的总裁助理,公司的董事长是那小子的老爹,总裁是他亲叔叔。他有个有钱的老爹,所以将来是要当老总的。毕业的时候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干,我答应了。于是就和这兄弟一起在公司里工作。我们一开始都是在基层做,一年以后我成了投资部助理,他成了总裁助理,两年以后我成了投资部经理,他老头子和叔叔很喜欢我,所以公司给配了辆小车。而他,还是总裁助理,不过他的小车是沃尔沃,说来还是因为我开了枫叶斋老板的车后强力推荐他买的。
回来继续说。
“啊,上班!”对方的声音显得很惊讶,“你等等啊。”
三秒钟后……
“你想死啊,今天周末!”他一副杀人的样子,“你要加班我老头子也不给你加班费,我要睡觉了。好不容易……”
说着,他挂断了电话,我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末。
小雨!我突然想到小雨,她应该还在香湖酒店。脑袋还没有清醒,所以我尽力回忆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我泡了碗泡面,冲了个凉,然后解决了肚子问题,就去阳台看小雨的衣服。才四五个小时,当然干不了,怎么办呢?淡淡一笑,我想帮人帮到底,就让我冲动一次吧。
凭着记忆,我开车来到小雨男朋友,也就是那黄毛小子租的地方。我敲门,没动静,再敲,还是没动静。想点根烟,才发现烟放车上了。
“开门开门!”我继续敲门,很用力地敲门。
“有病啊!”我听得出那是黄毛的声音。
咣当,我朝门上就是一脚,门——开了。黄毛见我竟然把门踢开了,他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你,你,你想怎么样?!!”黄毛穿了条脏兮兮的内裤,瘦得都是骨头,不知道还以为是瘾君子。见到我这架势,说话有点哆嗦。
“妈的,软蛋!”我低骂,“我是来拿小雨的东西的。你,站一边。”
“操,你什么东西,还管这事儿!”黄毛缓过神来。
“怎么着,我不能管?我今天还就管了!”我起码比他大两个码,没道理怵他,“小雨那些东西我今天全部带走。”
说着,我就先去拿小雨的大箱子。
“操他妈!”黄毛竟猛然朝我挥拳头,冷不防脸颊上被刮到,火辣辣的。
我转身抓住他的上臂用力往上抬,他的身体只能被迫跟着上抬。接着我把他被抓的手用力往他身后甩,他的身体被迫前倾,接着我用膝盖重重地顶向他的胸口。
黄毛“哎呀”一声惨叫,跌落到床上,我听到床板咔啦断裂的声音。我顺势上去左手揪住他那撮黄毛,没想到他一脚踹在我腿上,我忍着疼用力把他脑袋向后砸,然后一耳光扇在他右脸。啪,当时下手挺重的,可就是没扇出血来,只是黄毛当场就抱头捂脸。
“小畜生,再动手,老子打死你!”我冲着黄毛吼。黄毛还是在床上抱着头。
我把小雨的箱子拎到阁楼外面,进来拿另一个包,这些是昨天我看小雨从寝室里拎出来的东西。这时候黄毛已经坐在床脚,用恶毒的目光看着我,他的脸已经肿起来了。
“操!还有没有她的东西!”我瞪着黄毛低吼。
黄毛不做声。我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可能是小雨用的东西。走的时候看到桌子上的骆驼,拿出一根点起来,狠狠地抽了一口,味道还是这样呛。
“我告诉你小畜生,你再找小雨麻烦,老子打死你!”甩下话我就拿着东西走了。
刚跨出阁楼门,一个中年妇女抢了过来。
“你你你,不能走!”中年妇女哆嗦着拉住我手里的包,“这门你踢坏了……”
“哦,你是房东吧。呵呵,抱歉啊,刚才……”说着我掏出一张一百元,“刚才吵到你们了,这个你拿去,把门修了。”
房东接过钱愣在那里。“如果不够,你就问那小畜生要。不过房东,你把房子租给这样的畜生,呵呵,真是……”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所以拎着东西就走了。
在去香湖酒店的路上,我摸着脸颊,黄毛还真有点能耐,到现在我的脸还疼,而且有点肿。但是刚才给黄毛的一顿好打真解气,值。
快九点半了,也不知道小雨有没有起来。到了香湖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我招呼行李员帮我把小雨的箱子搬到大堂,走过前台的时候,前台小姐很惊讶地看着我的脸。
我索性不回避,上前问:“小姐,507房间的客人有没有叫过早餐?”
“没。”小姐一直盯着我肿起来的脸颊。
“好,谢谢。”我想小雨可能没有什么胃口,“麻烦你,帮我搬到五楼好吗?”我招呼行李员。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小雨打来的。
“喂,哥,你……”
“哦,小雨啊,你起来了吧,我在楼下,马上上来,你开下……”还没说完,电梯里面就没有信号了。
来到五楼的时候,小雨已经探出脑袋在门口张望了,我想到她就裹了条浴巾,不敢出来,加上刚刚狠抽了把黄毛,心情大好,所以不禁笑出声来。回头看旁边的行李员,正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小雨看到我,和前台小姐一样,狠狠地盯着我的脸颊,“哥,你……”
“进去再说。”我接过行李,“谢谢你啊。”
刚进去还没有坐下,小雨就拉着我的袖子,“哥,刚才锋给我电话了……”
“哦,小雨,能帮我倒杯水吗?”我打断她,因为我实在感觉刚才抽的骆驼的味道难受。
小雨把水递给我,“锋说你去他那里拿我的东西,你骂他,结果他打了你……”
“哦,他是这样说的?”我忍住笑,痛苦地把水咽了下去,“他还说什么?”
“他说你活该,叫你以后小心点……”小雨一脸紧张,“哥,他打架很厉害的,你还真的被他打了啊。要不要紧啊?”
这下我再也忍不住了,一口水一下子喷了出来,然后狂笑。弄得小雨呆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好。
“哎呀,哎呀,哎呀!”突然我夸张地捂住脸。
小雨连忙说:“怎么了?哥,怎么了?”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我点了支烟,喝了口水,用很平缓的语气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彻底粉碎了那个黄毛的谣言。
“原来锋也是说说的,这么不经打。”小雨看起来似乎有些惆怅。
“小雨,我帮你把东西拿来了,你看看有没有少什么?”我指着箱子和袋子问小雨。
“应该就这些了吧。哦,电脑……”
“电脑?那电脑是你的?”
“不是,是我和他一起买的……”
“我看很长时间了吧,都很破了,呵呵,没关系,有机会就要回来,没有也就算了。”虽然这么说,可是我还是很后悔没把电脑搬过来,“小雨,你去看看有没有少东西。昨天你换下来的衣服我拿回去了,早上看了还没有干。”
“你……帮我洗了?”小雨脸一红,“这……”
“哈哈,我不会洗,但是我有洗衣机。”小雨脸红的样子很可爱,我笑着说道,“你看一下有没有少,少了我现在过去拿。”
在确认没有少东西后我们点的饭送来了。
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接下来我该如何安置小雨。小雨见我不做声,关心地问道:“哥,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伤口还疼啊?”
“哦,没。”我有点内疚,“我在想我刚才打了锋,你会不会怪我。”
“唉,锋,他自己的错。”
其实我刚才是想把心里真实想法告诉她,但是又怕说了小雨会认为我要抛下她,而在这个时候抛下她实在太残忍了。
“哥,一会你能不能送我回学校啊?”小雨这么说反而让我更内疚,我不知道这样的内疚从哪里来,从常理角度,我已经尽力帮助她了,但是这样的内疚还是不可抵挡地涌来。
“哦,好的,没问题。”
“谢谢哥!”小雨似乎没有察觉到我内心的想法。
吃饭后我们看了会电视,稍作休息,小雨便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换。等小雨换好衣服出来,我一看便赞不绝口:“小雨,你这样穿很漂亮啊!”
我说的是实话。小雨把头发扎起来,感觉很清爽,休闲的短袖配牛仔裙,短袜和休闲鞋,很青春。而那素面朝天的自然更是让我欣赏。
“那我们走了?”我帮小雨拎起箱子,“看看有没有东西落下。”
“嗯,没。我们走吧,哥。”
从酒店出来后我就想开车转进小雨的学校。还没到校门口,我突然从后视镜里看到小雨捂着肚子,皱着眉头。我连忙问:“小雨,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肚子,肚子疼。”小雨的这个声音让我想到昨天她做完手术时的样子。
“那……那我们赶紧去医院。”
“不……不用的。一会……会就好的。可能……刚才……吃坏了。”小雨说话几乎都用不上力了,“哎呀,血!”
我马上停车,转过头去看。小雨脸色苍白,身体正费力地前倾,殷红的血顺着她的腿内侧流了下来。小雨尽力地不让血流到车子座位上,但是这么狭小的空间,血还是流到了座位上。
“小雨,别管了,坐好。你怎么了?没事吧,我现在送你去医院。”我慌了,如果小雨是大出血,我不知道能不能保证安全把小雨送到医院。
现在想来斗牛士的斗篷为什么是红色的,那是有道理的。因为红色可以激起一种亢奋的兽性,可以让人失去理智。在那个时候刹车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多余的装置了。别克如同放肆的野马在去医院的道路上撒野,我将精神集中到了极限。生平第一次我面对红灯的时候是如此无奈地去踩刹车,看着红灯的计时我的心情也越来越烦躁。
“小雨,小雨!”我不停地大声叫她。
“嗯……”小雨的声音很虚。
“你,你别吓唬我啊!有事没事和我说句话!”我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
咔嚓,旁边的隐蔽处有光闪了一下。我冷笑,拍吧,我今天就超速!
到医院的时候小雨已经蜷缩在后排座位上了,大滴的冷汗将她前额的头发润湿,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快!医生!护士!担架!”我抱起小雨就冲向大堂,我感觉有点虚脱了。
“哥……很痛,小腹……”小雨的手抓得我后背好痛。
不理会旁人诧异的目光,我抱起小雨就往楼上跑,几名护士紧跟在我后面。到妇科的时候我已经感觉腿快支撑不住了。我靠在墙上,紧紧地抱住小雨。
“小雨,我们……快到了,你再……支持一会。”我大口喘着粗气,但是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挪动位置了。
后面跟来的护士想从我这里把小雨抬进妇科,但是小雨拼命抓住我,不让护士拉她。那时候的感觉很奇怪,我感觉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而思维却很清晰。我有个错觉,似乎小雨会在我怀里就这样死去。
“快,放上来!”担架车来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把小雨放到了担架车上。然后一手扶墙,人蹲在了地上。看着担架车推去的方向,我觉得小雨的生命已经被老天舍弃,那种感觉很强烈。
“是……大出血吗?”跟我跑上来的护士毕竟是女同志,也和我一样在旁边喘气。
“嗯……”我麻木地回答。刹那,我感觉到心灰意冷,“我去办手续……”
回到车上,看到车子的后排座位上有很大一片血迹,小雨的手袋掉落在位子下面,手袋上也有点血,我用力擦,可是血已经凝固了。打开小雨的手袋,首先看到的是一双丝袜,被一双一次性手套包裹着,那是小雨昨天手术后擦床单的袜子,我又想到了当时的情景。
小雨……你还没有洗袜子……哥我不会洗……一滴眼泪居然不争气地从眼角滑下。
在丝袜的下面有小雨的病历,看着上面写着“陈禹”,我感到熟悉而又陌生。我知道大出血意味着什么,小雨娇弱的身体又有多少血可以流,我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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