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多谢成总,查明了燕山宗弟子遭人陷害之事。成总离京之后,我也一直在调查车轩。车轩虽死,但他曾在天津开了一家商贸公司,很多事情还是留下了记录。
成总给了我一份电脑上的资料,涉及多个账户的资金往来。其中大多是车轩收敛与转移资金的记录,十分琐碎复杂。但我后来通过其他途径却查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家商贸公司与北()京一家培训公司关系很特殊,每年都向它支付巨额费用。
一家商贸公司为何会有这样的大笔支出,显然没有必要,那些培训费、资料费、咨询费究竟都是干什么用的?后来我就去调查那家八达岭培训公司,果然与各派修士有关。叶铭掌门。那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就是你逍遥派弟子年秋叶!”
这最后一句话,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叶铭的脸色当场就变了,追问道:“什么?年秋叶!她也牵涉此事?”
欧阳海很抱歉的答道:“我也不清楚秋叶仙子是否牵涉此事,只是查出车轩向某家公司每年支付巨款。而这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是年秋叶。”
成天乐在元神中悄然问白少流道:“白总,年秋叶是谁?”
白少流暗中答道:“我也没见过年秋叶,她是逍遥派弟子,但并不在宗门道场长驻,只是传习逍遥派道法而已。因其貌美而聪慧,江湖同道也称其为秋叶仙子,据说她喜欢结交同道以及江湖众散修,仰慕追求者甚众,因此我也听说了她的名号。”
修行门派有很多也有产业,因为弟子在世间总得有营生。但修行门派本身并非是什么公司,传人弟子也并非是什么员工。维系他们的是道法传承与修行戒律,其形式看上去很松散其实也很稳固。
弟子拜入山门,得传道法、受其戒律,但在世间的行止与其他人没什么两样。该开饭店还是开饭店,该卖药的还是卖药,门人同道既互相扶持,同时也是各行其事并不相扰。年秋叶出师之后,除了参加门中的大典之外,若无师长之召。平时也并不在逍遥派道场。那些与修行界或道法修炼无关的事情,逍遥派自然也不会干涉。
假如今天不是欧阳海查出了这件事,叶铭也不会知道年秋叶牵扯其中,她开公司本就是世间正常的事务,甚至连叶铭都不清楚年秋叶是什么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因为她不过是一位离山在外、自行修炼的逍遥派传人而已。
这位掌门长吁短叹道:“惭愧啊!我还在这里查问了诸位道友这么久,原来与我逍遥派的弟子也有关联。难怪石盟主会托老夫来问此事,足见其信任无私与良苦用心啊!”
宇文霆则插话道:“叶铭前辈不必感慨,所谓树大有枯枝,若弟子行止不端,查明之后按责行事便是,如今看来,我们都要多谢成总啊!而石盟主托您来查问此事,的确是信任有加且用心良苦。若真有逍遥派弟子牵涉其中,您当然是最尽心想将之查清之人。……欧阳掌门,根据你掌握的材料,年秋叶有作奸犯科的证据吗?”
欧阳海苦笑道:“并无违戒的证据,就连其公司业务都是合法的,至于给车轩的商贸公司提供的顾问服务也是完全合法。”
丹紫成点了点头道:“那只能查她是否与车轩有私下的勾结了,你查出来的资料,只是表明其有嫌疑而已。”
欧阳海:“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不敢妄下结论,只是把我查到的线索告诉成总与白总而已,却没想到诸位同道都聚集在这里。实话实说吧,这家公司确实有问题,我原本不知道史天一与王天方是什么人,刚刚才清楚他们是题龙山弟子、且与车轩有勾结。而这两人恰恰就是八达岭培训公司的股东,而且也是该公司的副总经理。”
众人齐声道:“果然如此,欧阳海掌门查出的线索,与我们今日问出的情况是一致的!”
欧阳海苦笑道:“这件事牵连恐怕还更广呢,这家公司有六位股东,最大的股东却不是董事长年秋叶,而是芜城张乐道,他也是荣道集团的董事。……我也不多说了,这里有一份资料,本来是要交给白总和成总的,诸位同道自行传看吧。”
在座众修士一下子都没声了,一瞬间突然变得很安静,仿佛都对这个消息不知做何反应。成天乐忍不住又在元神中暗问白少流:“怎么回事,这张乐道又是何许人也?”
白少流暗中叹息道:“张乐道号称了道子,是芜城张家的人。他的堂兄张荣道,就是刚才提到的荣道集团的董事长。张荣道不仅是芜城首富,也是修行界很有名望的一位前辈,乐善好施、古道热肠、交游广阔,就连我也多受其指点与恩惠,至于如今的昆仑盟主石野则受其恩惠更多,见面也得恭敬行礼叫一声张先生。芜城张家若论神通法术,并不算高明至极,却极擅数术符阵,张荣道前辈也算一代大家了。”
成天乐莫名觉得头有点大,事态的变化出人意料,让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成天乐当初端掉传销团伙,原以为只是在抓一只耗子,结果却钓出了一条大鱼,大鱼后面又拖出来一张大网,这张大网牵扯的水越来越深。
众修士登门,原本只为成天乐在天津“谋害”连云派记名弟子车轩、杀人夺宝之事。可是问到后来,好像已经没成天乐什么事了。成天乐不过是去收拾一位为非作歹的妖修,自古以来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在修行高人眼中甚至不值得特别的关注,听说了顶多夸赞或感慨几句而已。
原本丢一块石头激不起几片水花的事情,却掀出这一阵大浪来,令人始料未及啊!难怪今天会有这么大的动静,看来真是另有文章。
在座的众修士正在传看欧阳海带来的那份材料,比较厚,足足有三十多页。从欧阳海传到刘德钊手里,再依次传给履谦、叶铭、白少流、宇文霆、成天乐、丹紫成。至于其他站在椅子后面的人倒没看,只有一个周峰仍站在院子中间。
此事牵连太广,涉及很多成天乐以前根本没听说过的人物,以至于一时之间理不清头绪了,他身后的众妖更是一头雾水。就在众人传看资料的时候,白少流说道:“欧阳掌门,方才的事你已了解,今日本是为查问成天乐而来。兑振华与赤莲都已先后做过证言,而成总也曾到燕山宗拜山,趁此机会,你也说说当时的情形吧。”
欧阳将当初的事情原原本本介绍了一遍,言语之中对成天乐是夸赞有加,捎带着连麻花辫、訾浩、兑振华都大大褒扬了一番,但重点还是力捧成天乐。欧阳海不需要说假话,成天乐确实是数年锲而不舍、连续端掉两个团伙之后终于有了线索、追踪数千里去找兑振华。
在兑振华那里查明真相之后,又不畏凶险找到车轩,却遭遇了意外变故险些受伤。在车轩那里得知事情牵涉到燕山宗,以一介散修的身份坦然拜山,当众明说是非,最后查明燕山宗弟子郝墨确实是遭人陷害。坦荡从容、无枉无纵,行此义举却毫不居功,简直是年轻一代修行人中的又一位楷模!
欧阳海将成天乐夸得狠、捧得高,而在座众人也连连点头附和,因为他说的都是实情,并无什么添油加醋的地方,只是不吝美言而已。这让成天乐感觉很不好意思,听到最后连他自己都纳闷了——我有这么高尚吗?听欧阳海这么一说,天下各派简直要敲锣打鼓来送锦旗了!(未完待续)
317、用苦心,各领宗门自问责
站在欧阳海的角度,他却必须力夸成天乐,否则自己的处境就很尴尬。有修士与车轩勾结,栽赃陷害燕山宗弟子郝墨,欧阳海当然要追查,却查出了这样一个结果。别的且不说,仅仅是逍遥派和芜城张家,都不是燕山宗能轻易得罪的,而且也很难堪。
他查到了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但并未查出该公司违法经营的任何证据。比如那位了道子张乐道,他是芜城张家的人,是这家公司最大的股东与出资人,但张乐道根本不经营与管理这家公司,看起来就是资助江湖同道兴办产业,他也不在这个八达岭公司任职。
张乐道的堂兄张荣道先生交友广阔、乐善好施,修行界受过他恩惠的人太多了,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而张乐道本人的脾气也和堂兄差不多,素喜交游、慷慨和善,素未听闻有什么劣迹。假如就这么上门质问,将之牵扯到这样一件丑闻中,而人家又无辜的话,恐怕谁的面子都不好看。
对于年秋叶以及其所属的逍遥派,情况其实也一样。所以欧阳海查出这条线索之后,感到很心惊也很难办,整理了一份尽量详细的材料,却又像捧着烫手的热山芋。事情没有搞清楚、尚无确凿的证据之前,他根本就不想公然宣扬,而是找到与之有关联的白少流和成天乐私下通报商量。
今天是白少流让他来的。却没想到一登门会遇到这么多人,他不得不把这份材料拿了出来。此时欧阳海等于和成天乐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只有如此力夸队友,才能使自己做的事也更在理。夸成天乐也等于在夸燕山宗,以洗脱在暗中追查各大派把柄的嫌疑。
欧阳海话说得差不多了,众人也把资料传看完了,成天乐只觉得自己脑门上仿佛有金光闪烁啊。若没有众人刚才查问出的结论,仅凭这份材料还真看不出八达岭培训公司有什么明显的问题,但此刻却显然值得深究了。
该公司有六位股东。按出资额大小分别是张乐道、年秋叶、刘漾河、史天一、王天方、李逸风,刚才查出的、与车轩有重大勾结嫌疑的两位题龙山弟子赫然名列其中。
该公司注册资金八百万元,其中张乐道的出资占百分之四十五,但他却不在公司任职。甚至也未担任董事。董事长兼总经理是年秋叶,另外四名董事也就是其他四位股东,他们还担任公司的副总。该公司去年的业务收入达到了两千多万,近三年每年的净利润也都在五、六百万左右,相对于规模来说应该是经营得相当不错了。
该公司没有什么实物产品,提供的就是培训与咨询服务。欧阳海调查得很仔细,后面附了很多图文资料,都是八达岭培训公司给客户搞企业文化建设、员工拓展培训、精神面貌展示的内容,客户既有一些大型企业集团,也包括各种各样的机构。甚至还有丹东的一家连锁餐厅。
所谓的员工拓展培训,很多时候都是借助一些互助式的游戏,强调所谓的团队协作精神,然后用煽动或激励性的口号,反复灌输与强化某种概念,使人陷入一种群体无意识的状态当中。资料中展示的那些企业员工,一个个精神振奋、情绪严肃而激动,或握拳高喊口号,言行颇有些歇斯底里。真的很像那些搞传销的。
成天乐也看出来了,这家八达岭培训公司搞的东西当前似乎在社会上很流行,而且很适合传销团伙拿去套用。看来欧阳海搜集资料确实是尽心尽力了,可惜在这份资料上并没有有关车轩的商贸公司的记录。
丹紫成是最后一个看资料的,他边看边皱眉道:“这好像是很多宗门仪轨的那套东西,却只滥用其形式,不涉及真法道传,而是搞了一套无需求思证悟、只是反复蛊惑心念的东西填了进去。有点像在搞传教,旁人看着又像打鸡血似的,稍微变通一下,再加点组织控制的东西,就能用来搞传销了。”
刘德钊则说道:“这个公司有六名股东,除了了道子之外其余五人也都是董事。年秋叶是逍遥派弟子;史天一、王天方出身题龙山,他俩应与车轩有勾结;至于另外的刘漾河、李逸风两人,不知是何来历,也可能只是普通的生意人,与修行界无关。”
叶铭却摇头道:“刘漾河的名字我听过,他是春村散人的弟子。春村散人十余年前行游江湖,曾到逍遥派拜山,我当时还与他见面相谈,他曾提及有一名传人名叫刘漾河。虽不知是不是此人,但同名同姓,未免有些太巧合了。至于另一人李逸风,老夫倒没有听说过。”
履谦道长补充道:“江湖散修春村前辈确实有一名弟子叫刘漾河,好像也只有这么一名传人,这家公司的股东应该全是修行人,同名同姓的概率太小,应该就是他。至于李逸风,也是一名江湖散修,曾在川西与青藏交界一带苦行,五年前曾拜访过青城剑派,据说法力深厚、神通了得。”
丹紫成不由赞道:“不愧是正一门的正传弟子,对天下修行界诸事随时了解得这么清楚,不得不令人佩服啊!”
白少流提起了正事:“欧阳掌门提供的这份资料非常重要,我们已查明史天一与王天方确实与车轩有勾结,那么这家八达岭公司也脱不了关系。至于其他几位道友是否也牵涉其中,尚不能妄下断言,但至少有其嫌疑,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呢?”
叶铭道:“逍遥派弟子牵涉其中,逍遥派首当其责,我自会查明给个交待。”
白少流一笑:“我倒不是担忧逍遥派,有叶铭掌门在,自然不是什么问题。但如今谁去一趟芜城张家,将了道子先生的事情问清楚?登门者一定要注意,既无证据就莫要用兴师问罪的口气,勿冤枉也勿纵容,这可能是宗尴尬事啊。”
丹紫成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谁都不太愿意去,那就让我厚着脸皮倚小卖小吧,反正我从小在张荣道先生面前调皮惯了!……这件事情牵涉到他的堂弟,若我们私下去查反而不好,不如当面告诉张先生是怎么回事。若张乐道师叔真无问题,我等也有责任还他一个清白,是结仇还是结缘,就看怎么做了。”
众人齐声道:“那就辛苦紫成道友走一趟。”
宇文霆又说道:“我听涛山庄弟子也牵连其中,至于王天方、史天一这两人的下落,还有刘漾河、李逸风这两人的情况,听涛山庄也会尽力追查。”
连云派护法刘德钊说道:“我连云派自然也会尽力追查此事。”
白少流点头道:“今天在座的各派都应尽力追查,包括我坐怀山庄。……我还有一个建议,既然此事牵连甚广,不合适再私谈秘商了。就由听涛山庄发一份江湖令,连云派与逍遥派、燕山宗联名,告知天下修行各派,主要是褒扬成天乐之义举。”
众人齐声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我等今日烦扰成总本就是误会,查明真相是一件幸事,理应向天下修行各派说明、褒扬成总之行。”
成天乐还没反应过来,元神中突然听见白少流的声音道:“成总,你要出名了!”
而丹紫成又说道:“方才成总分明有话要问,却几次都被打断,我们倒是商量好了,但总得让人家把话问清楚啊。”
叶铭赶紧说道:“成总,方才你说有些事情是一定要问明白的,究竟是什么事?”
成天乐终于咳嗽一声道:“其实很简单,我想问周峰道友,现已查明有修士与车轩勾结作恶、后来又杀车轩灭口,还企图栽赃陷害燕山宗郝墨道友与我。你一再声明今日之事是个误会,那你究竟有没有受人驱使或者被人收买?这与不知情被人利用可是两个性质!”
周峰断然道:“方才诸位前辈已经问过,绝无此事!”
成天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那好,能不能把你的钱包掏出来给我看看?”
大家都愣住了,纷纷露出疑惑不解之色。在座的都是了不得的高人,或能洞悉人欲心念、或有飞天之能、或了解天下修行界的各种掌故、或有自古以来所传承的种种神通手段,可是也没搞明白成总这是唱的哪一出?
周峰更是莫名其妙的反问道:“你要我钱包干什么?”
宇文霆倒是干脆,只喝了六个字:“拿出来,给成总!”
在这种场合,成天乐这么说话当然有原因,难道还会抢他的钱不成?一头雾水的周峰将钱包掏出来递了过来。这钱包挺鼓的,除了身份证、听涛山庄度假村的办公楼门禁卡、两张信用卡、一张洗浴理发卡之外,还有三千多现金。
修士出外行游,经常行走偏僻之处、停留山野之中,很多时候刷卡并不那么方便,往往都会随身携带足够的现金、以备不时之需,三千也不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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