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元气无关,仅仅是力量而已。最纯粹的力量,和技巧、命运、天意都无关。”
  安伯尘说道,踏上化身周天之道的他,此时每一句话里,都隐隐透露出无穷奥妙。
  看见司马槿撇着小嘴不满的盯着自己,安伯尘微微一笑。
  他不想在司马槿面前故弄玄虚,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安伯尘顿悟于归一岛,在神仙府之上又立天阙,更是在茫茫周天间寻找到了能制约玄仙的缺失的一,向周天借来那股恐怖的力量。能借到这么一股强横无匹的力量,全因安伯尘以己身立周天之道,周天之数九十九,他自己则是缺失的一。
  这般玄妙,非是言语能描述清楚。
  安伯尘凝神调息,稍作休整,随即伸出手指点上司马槿的眉心。
  司马槿娇躯轻颤,只觉一点冰凉钻了进来,起初有些刺骨,渐渐的变得舒惬起来,她的身体也不再抖动。
  安伯尘这一指将他所悟出的周天之道全部灌入司马槿的识海中,有些类似醍醐灌顶,却要比醍醐灌顶还要危险,两人间只要有一人注意力不集中,或是心房没有打开,便会被灌入的道义撕裂识海,侵蚀向神魂。
  约莫两柱香时间后,安伯尘松开手,他睁眼看向司马槿,就见司马槿的眉心有青紫之光旋转着,煞是好看。不多时,青紫之光消散隐去,司马槿也睁开双眼。
  “这是你的玄奥,我无法悟出。”看向安伯尘,司马槿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演绎给你看一看。”安伯尘道:“我已成为周天代表,天上之下,周天的代表只会有一个,因此别人或许也能悟出周天之道,但却无法悟出我之道。”
  “你还真是坏。就算别人悟出周天之道,也只是为你做嫁衣。周天之道成千上万,不,应是如同恒河之沙,数之不尽。而你却是周天代表,不需去悟道,只管着接收别人的领悟即可。”司马槿瞪了眼安伯尘:“不过,你想要在周天之道上继续有所提升,就必须让越来越多的天才同修周天之道,光是你一人,远远不够。”
  “你的意思?”安伯尘有些迟疑。
  “立学馆,广收门徒。”司马槿道。
  “这不行。”安伯尘断然否认:“我毕生所学,从未依靠过一本功法或是秘籍,也没有请教过半个师父,都是向天求道,自己所悟出。如此,我又如何收徒传道,这一条路不适合我。再者,天地即将崩塌,我们与其将精力放在什么立学馆、收门徒上,倒不如好好钻研时间玄奥,为不久的将来做准备。”
  司马槿注视着安伯尘,目光略带戏谑,直看得安伯尘有些吃不消,偏过头去。
  “是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司马槿忽然说道:“之前你带我神游入梦时,无意中让我看见了你的梦境记忆。有一个人你始终念念不忘,那个人,或许就是让你一直不敢收徒的原因。我说的是严夫子。”
  安伯尘一愣,嘴角划开苦涩的笑意,不置可否。
  安伯尘起于草莽,少时愚钝,开窍之后饱经人情世故,阅尽世间沧桑,可谓阅历不俗,因此,他很难遇上一个值得他打心底里尊敬、钦佩的人。却有一人,铮铮铁骨,让安伯尘在那年琉京乱局时,为之折服。那位严老夫子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算不上什么明师,可他的节操和品格却让安伯尘自愧不如,久而久之,却成为他内心深处的一个阴影,若非司马槿今日提起,这团阴影或许永远无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此人此事,当为心魔。”司马槿看着安伯尘道:“以你如今的修为,斩去这方心魔,轻而易举。”
  “改日再说吧。”安伯尘摇头。
  结束一些事或许很容易,可人们往往不会去做,甚至不愿去想,只因为生怕它结束后,再感受不到它所带来的那种奇妙的感觉。
  “也罢。反正你早晚有一天会想开的。”司马槿有些闷闷不乐道。
  “对了。你偷窥我记忆时,除了严老夫子外,还看到了什么?”安伯尘轻揽上司马槿的腰,在她耳边问道。
  “你猜。”司马槿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得了,她仰头看向安伯尘,忽然哼了一下:“璃珠殿下的身材,可是一直让你念念不忘?”
  “那年只是意外。”安伯尘笑道,眼见司马槿佯恼,手也向下滑去:“不过,今次却非意外。”
  海上明月起,双修宜应时。
  又是一夜过后,安伯尘和司马槿阴阳交合,勉强补足了安伯尘的元气。
  两人也不急着去幽冥教,继续在北海上摆弄他们的船运生意。
  起初他们开设这家人生苦短船行,就是为了吸引幽冥教的注意,如今幽冥教已上钩,可这人生苦短船行却花了两人极大的血本司马槿珍藏的宝贝,以及安伯尘豢养多年的异兽,让两人难以舍弃。又因安伯尘在幽冥教,一枪杀“败”王子岳的战绩很快流传开来,来人生苦短船行出海的海客们越来越多,其中也不乏各方势力的探子,而安伯尘和司马槿也没什么想要隐瞒的秘密,也就听之任之。
  一晃眼时间,一个半月过去,幽冥教像是突然消失了般,再无半丝音讯,更别说前来邀请安伯尘和司马槿回教,让二人难免有些诧异。
  “青衣,去捉两尾十目鱼来。”
  司马槿站在水榭上,双手叉着腰,向不远处舟上垂钓的青衣小斯吆喝道。
  那小厮很是机灵,大声应道,随后一个跃身钻入海中。
  如今的人生苦短船行,除了司马槿这个老板娘,和安伯尘这个闲汉外,还多了三个小厮,青衣,白衣和红衣。名字是司马槿所取,名叫青衣的穿青衣,名叫白衣的穿白衣,名叫红衣的穿红衣。安伯尘常常指责司马槿这名字取得太随便,这样一来,岂不是这三个小厮一辈子都只能穿一种颜色的衣服,除非改名。安伯尘心知肚明,司马槿神游天下,挑选出三个骨骼清奇、天赋绝佳的小厮,就是来削弱自己的意志,说到底,还是想让安伯尘收徒。安伯尘岂是会轻易认输的人,于是乎,两人闲着无聊,便在三小厮身上斗起法来,看谁先妥协。
  等待的日子漫长而无期,安伯尘和司马槿也只能靠这般打发时间。
  不一会儿功夫,从水面上冒出气泡,“哗啦”一声,五条十目鱼飞出海面。
  这十目鱼形状如蛇如蛟,长过十丈,周身两侧各长着五只晶莹剔透的眼珠,方才又十目鱼的称号。此鱼是饕餮者们盘中宠儿,鱼肉鲜美自汤汁浓香自不必说,最美味的还是它们的眼珠。安伯尘和司马槿原本也不知十目鱼是珍馐,只因有一穷困潦倒的仙人来搭乘,没有交易的筹码,便遨游深海,冒着狂风暴雨为安伯尘和司马槿捕捉来两条十目鱼,当场烹饪,安伯尘和司马槿吃了以后赞不绝口,之后安伯尘更是亲自出手,捉了三千尾十目鱼养于海港不远处的浅海里,心情好时便月下小炙,当为人生乐事。
  “老板娘,鱼来了。”青衣大笑着,将十目鱼扔了过来。
  司马槿摇了摇头,将五条十目鱼收在竹匡里,递给一旁正在看着古书的安伯尘。
  “青衣生性洒脱,但太喜争强好胜,于修行是大忌。”安伯尘接过竹筐,头也不抬说道。
  “先做鱼。”司马槿拍了拍手道。
  就见安伯尘从水榭窗台上的花盆里摘取出两朵花瓣,轻轻吹了口气,那两朵花瓣迎风而涨,竟变成了两个清秀可人的小厨娘,却只有巴掌般大小。
  “先生有何吩咐?”两个小厨娘向安伯尘盈盈拜道。
  “有贵客将来,还请两位做一顿好的。”
  安伯尘咂了咂嘴,手一挥,乘着鱼的竹筐变小,鱼也随之变小,堪堪够两个小厨娘操刀。
  花瓣所变的小厨娘欣喜的接过竹筐,开始炙鱼,不一会儿功夫,便有鱼香飘出。


第634章 求助
  “老板娘,鱼来了。”青衣大笑着,将十目鱼扔了过来。
  司马槿摇了摇头,将五条十目鱼收在竹匡里,递给一旁正在看着古书的安伯尘。
  “青衣生性洒脱,但太喜争强好胜,于修行是大忌。”安伯尘接过竹筐,头也不抬说道。
  “先做鱼。”司马槿拍了拍手道。
  就见安伯尘从水榭窗台上的花盆里摘取出两朵花瓣,轻轻吹了口气,那两朵花瓣迎风而涨,竟变成了两个清秀可人的小厨娘,却只有巴掌般大小。
  “先生有何吩咐?”两个小厨娘向安伯尘盈盈拜道。
  “有贵客将来,还请两位做一顿好的。”
  安伯尘咂了咂嘴,手一挥,乘着鱼的竹筐变小,鱼也随之变小,堪堪够两个小厨娘操刀。
  花瓣所变的小厨娘欣喜的接过竹筐,开始炙鱼,不一会儿功夫,便有鱼香飘出。
  青衣、白衣和红衣三名小厮鬼头鬼脑的躲在小谢后的立柱旁,偷偷打探着正在做鱼的小厨娘,双目中放着亮光,不是馋那鱼,也不是喜爱小厨娘,而是被安伯尘的变化之术所吸引。
  安伯尘如今所使用的变化之术,融合周天三十六击,几乎是心到法到。就拿这两个花瓣所变得小厨娘来说,她们本是活物,却又是活物中的死物,被安伯尘一口气所渡化,拥有人身人性,还掌握了烹炙鱼的厨技。这一切的奥妙,都只在安伯尘的一口气中,也就是说安伯尘如今吹吹气便有点石成金,化凡为仙的神通,让那三个小厮看得心头砰砰直跳。
  “人快来了。”
  司马槿望向远处起伏的海波,说道。
  “嗯,鱼也快做好了。”安伯尘深深一嗅,突然回瞪了眼三个躲在水榭后的小厮,将小厮们吓走。
  安伯尘话音落下,两份热气蒸腾的鱼便呈上水榭凉亭,一鼎是烹汤,一盘是炙烤,都做得精致而味道香醇,令人食指大动。然而,鱼做好后,却不见了那两个可人的小厨娘,只在鼎盘外各落下一朵花瓣。
  安伯尘能一气化凡为仙,这已是超出真仙境范畴的能力,之所以能做到,全因安伯尘以身代周天。可他这一气,至多也只有一柱香的效用,一柱香之后,仙化归为凡,两个可爱的小厨娘也就此变回花瓣。什么时候安伯尘若能做到,一口气下去,长盛不衰,那时的他便能媲美远古时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超越无上。只是从如今来看,却还远得很。
  两鱼刚上桌,那座巨大的岛屿便已临近。
  一个金盔金甲的男子哈哈大笑着,踩着一条蛟龙滑海而来,那条蛟龙身上没有任何符号印记,显然是王子岳中途随手捉的。
  “王兄怎么来了?”
  安伯尘笑着迎了上去,没有丝毫的陌生,仿佛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而王子岳也大笑着跃上水榭,握住安伯尘的臂膀,无比热情。
  浮岛上幽冥教的女教徒们倒也罢,王子岳麾下在天宫任职的神将们,无不看得目瞪口呆。要知道,在他们眼中,他们的上司可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傲人,遇人遇事先嘲三分,天上地下能入他法眼者寥寥无几。可此时,他却和一船行的老板如此亲近,怎不让他们大吃一惊。可没过多久,他们便反应过来。他们虽在天宫任职,可四洲之地的事时不时也能传入他们耳中,他们也听说了前不久王子岳在幽冥教被人一枪斩断头颅的事。两相联系,不难猜出那个青衣男人的真实身份。
  “安兄还真是逍遥自在。咦,好香的鱼。”王子岳目光一下子被凉亭中的鱼给吸引,他匆匆和司马槿打了个招呼,便凑上凉亭。
  “王兄在天宫想必是整日龙肝凤胆,享尽山珍海味,不如尝一尝我们这的十目鱼,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安伯尘道:“王兄请。”
  当下安伯尘和王子岳对坐于凉亭中,司马槿自带着三名小厮去招呼浮岛上的幽冥教教徒和神将们。
  酒过三巡,安伯尘放下竹筷,瞅了瞅王子岳道:“看来王兄是因祸得福了。可喜,可贺。”
  王子岳闻言,面堂一红,干笑着仰头饮下一杯酒,掩饰着脸上的喜色。
  离开幽冥教后,司马槿闲来无事,和安伯尘分析过王子岳以及幽冥教女教主的结局。结局有三种,一是两人因此决裂,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二是两人都碍于面子,一切依旧保持原状,王子岳还是整日在北海充当落拓散人,第三种可能,那便是两人之间因为此事而坚冰初融。现在看来,应当是发生了第三种可能。
  安伯尘表面不动声色,心中暗暗欢喜。
  王子岳和女教主的感情自不关他的事,他欢喜的是经此事之后,天宫第一神将王子岳等于欠了他一个大人情,虽说他和司马槿不想惹太多麻烦争端,可二人得罪天和宗以及东神教是不争的事实,多一个王子岳这样的助力,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不过,安伯尘不会提及。
  他一眼就看出王子岳是怎样的人,生性桀骜,但和吕风起、九辰君不同的是,他极为性情,有恩必报,有仇必报,安伯尘就算不说他也一定会铭记于心。相反,倘若安伯尘提起此事,落在王子岳心中只好像安伯尘以此事邀功,只会让王子岳心生反感、厌恶。
  “那日多谢王兄手下留情。”安伯尘抿了口酒水,又道。
  王子岳正大口吃鱼,大口喝酒,听到安伯尘这句话,他笑了起来:“哈哈哈,你终于承认了。”
  “我又没否认过。”安伯尘感到有些奇怪:“我那时,只有一枪之力,一枪的玄仙之力,一枪过后,我便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左右。”
  “可是,这天下人都以为我败给你那一枪。”王子岳摇了摇头,他看向安伯尘的眼神里,毫不掩饰着欣赏之色:“不过,天下人怎么说,怎么笑话,怎么谩骂,我王子岳都无所谓,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而你承认,却让我不枉此行。来,干!”
  王子岳心情显然好到了极点,推开酒杯,一把抓起酒壶咕噜噜的仰头灌下,随后解开盔甲,迎着海风纵情欢歌。
  安伯尘摊手,回过头,司马槿恰恰也朝他看来,两人同时露出无奈的神色。这王子岳太过性情,性情得竟有些可怕,难怪说他杀性极大,算在远古也能排入前十。杀性大的往往只有两种人,要么极端于道,却是魔道,要么是当世有数的性情中人。
  安伯尘和司马槿都没想到,这一席酒,一喝就是两天,又过了三天,王子岳方才醒来。
  “光顾着喝酒,都忘了说正事。”王子岳揉了揉脑门,寻上坐在水榭边晒太阳的安伯尘和司马槿。
  你才想起来。
  司马槿心里腹诽,不过嘴上却没这么说,她召来白衣小厮,为王子岳准备醒酒茶,一边招呼王子岳坐下。
  “难怪你二人一直没回幽冥教。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好的风光景致,要是我也宁愿在这长呆百年,也不愿意会那个阴森森的岛屿。”王子岳坐下,边喝茶边道。
  “我见教主姐姐并没召唤我们的意思,遂也就呆在这,没有返教。”司马槿解释道。
  “青儿……教主她不是忘了你们,而是自顾不暇。”王子岳说话时,面颊微微发红,不是酒没醒,而似遇上了什么尴尬的事:“说起来,这桩祸事和我有关。”
  司马槿撇过头,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
  不用王子岳说她也能猜到,幽冥教外围的设防,也就是黑龙窟被王子岳搞得一团糟,女教主自然忙得焦头乱额,偏偏王子岳说起此事时还无比轻巧,听得司马槿只为女教主感到不值。
  “其实我也有帮忙。”王子岳又不是傻子,不用察言观色便能感觉到司马槿那一瞬泄露出的敌意,苦笑着指向后面道:“为了帮青儿修缮法阵,我违背天条,前前后后从天宫召唤了三百多神将,帮助幽冥教布置法阵。要知道,天庭对于下界的争端一向置身事外,天条严令天宫之人谁也不得干涉。”
  听了这话,司马槿的脸色方才好了一些:“那你这么做,又如何同你的上司交代?万一发现你违背天条,你岂不是要遭殃?”
  “嘿嘿,这其实也没多大事。我的上司是天帝,天帝老儿们正忙着闭关修炼,没时间搭理我。现如今,天条也是形同虚设。”
  王子岳眯着眼睛说道,听得司马槿气绝,脸色再不复好看。
  安伯尘心知司马槿最恨天下薄情郎,以及那些让女人、特别是她看得上眼女人伤透心的男人,眼见司马槿拉下脸,只好上前打圆场:“是了,王兄今次前来定不会只是来闲聊,想必还有其它的事。”
  “安兄你说对了。”王子岳讪讪一笑,面露窘迫,他迟疑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我今次来寻安兄,实是瞒着青儿的。万一让青儿知道我来打扰二人,她定会不高兴的,可是,有一件事我思来想去,只能请二位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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