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玉才摇摇头,说:“只听华华发过牢骚,说他在外面有情人了,但是没有什么证据。至于在经济上,没有听说什么。”
预审员对傅玉才二老说:“你们放心,我们一定抓紧速度侦破此案,将杀害傅丽华的凶手绳之以法,也让傅丽华能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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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招供的前提条件
对强子明的审讯十分不顺利,他死不承认自己杀害了妻子。虽然这并不影响对他的刑拘,可总让人感到整个案件缺少点什么。所以,对他的审讯力度加大了。但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转眼就是四天了,强子明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正当预审员们考虑下一步采取什么方法时,没想到强子明却主动要求接受审讯。
短短四天,强子明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脸瘦了一圈,头上也出现了白发。他在椅子上坐定后,要求吸支烟。预审员愣了一下,因为他知道,强子明是从来不吸烟的。
强子明哆嗦着双手接过了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就像一个老烟鬼多少日子没吸到烟似的,然后抬起头,眯着眼说:“我考虑了几个晚上,决定向政府彻底坦白交代。”
书记员手放在电脑按键上,准备记录下强子明的供词。
强子明苦笑笑,说:“但是,在坦白认罪之前,我要向政府提出一个请求,希望能答应我。”
预审员皱皱眉头,说:“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这里不是交易市场,没有你讨价还价的地位。”
强子明吐出了烟蒂,闭上眼,说:“那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说。”
预审员哭笑不得。双方僵持了几分钟后,预审员说:“这样吧,强子明,你不妨说说你的要求,我们听听。”
强子明这才睁开眼,想了想,问:“后天是礼拜六了吧?”
“是的,你的记性很好。”
“我的女儿娟娟后天要回家来,这是她高考前最后一次回家。”
预审员明白了什么,点点头说:“我们会做娟娟的工作的。”
“不!”强子明似乎变成另一个人,咆哮着说,“她如果知道丽华死了,她就会崩溃的,我不要!我不要!”
“你想要什么?”
强子明“扑通”一声跪下了,哭着说:“我请求政府让我回趟家,陪娟娟她度过最后一个周末,让她高高兴兴地参加高考,我就是死了,也感谢政府。”
天,这不是无理取闹吗?预审员一口回绝了强子明。
可是,强子明认准了死理:不答应他就不认罪。
预审员只好请示上级。但是上级对这样的问题也不好办,一级级地请示上去,最后竟到了公安部。公安部答复:出于对嫌疑犯子女的人性考虑,可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满足强子明的要求。
当强子明得知自己要求被批准后,竟大哭不止,并立即要求坦白交代问题。
强子明在吸了一支烟后,慢吞吞地开始讲述自己作案的过程:“我和丽华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了。我们二人在家中没有任何话说,形同路人。她总是怀疑我在外面有情人,但我确实没有,我只是拼命工作,以发泄心中的郁闷。我恨她,恨她对我的无端猜疑,恨她不像个妻子对我关心体谅。我就想早一点解脱。那天也是偶然,我看到她在窗台上擦玻璃,并且是站在外面,就灵机一动,感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何不趁此除掉她,还神不知鬼不觉,人们都会认为她是失足摔下去的。于是我就悄悄地靠近她,趁她不备,一下子就将她推了下去。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竟会在落地之前,生命终结之际,喊出了是我害的她。更没想到的是,她早已将防备我的心思写在了日记上,而你们也行动迅速,传唤我后立即办理了搜查证,搜出了她的日记。我不应该这么做,我是鬼迷心窍。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认罪服法。”
强子明交代完这一切,像只泄了气的气球瘫了下去。
预审员嘴角掠过一丝笑容,他知道,有了强子明的自我供述,这个案子就可说基本证据完备了,下一步就是将材料送检察院,以供检察院对强子明提起公诉。
强子明这时恢复了正常神态,问:“我怎么样回家?”
预审员说:“强子明,虽说我们答应了你的要求,可在这里我要警告你:如果你企图趁此逃脱或者说出做出你不应该做的说的事和话,我们随时会采取紧急措施,你也会因此被加重刑罚。明白吗?”
强子明点点头,说:“政府给我这么个机会,我怎么会做出对不起政府的事儿来呢?我只希望在被判刑之前不让娟娟知道家中的变故,让她能心态平和地参加完高考,能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不要因我的罪过给孩子造成重大影响。谢谢政府了!”
5、瞒天过海的措施
让一个嫌疑犯回家和女儿团聚,并不让娟娟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公安局的警察们首先到了富华里小区,召开了居民大会,要求大家为了娟娟的前途共同保密。全体居民一致表示:一定做好这件事儿,不仅大人,连小孩儿也得叮嘱别胡说。警察们又上傅玉才家,请求二老配合。最后又到娟娟的学校,到傅丽华的工作单位,一一落实。说到底,傅丽华被杀一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神知鬼知树知草知,只有娟娟一个人不知。
周末的下午,娟娟唱着跳着回到了家,一进楼门就高喊:“妈妈,我回来啦!”
可是,迎接她的却是爸爸和一个陌生的叔叔。
娟娟问:“我妈呢?”
强子明笑着说:“你妈,嘿,她呀,临时去美国出差啦!”
“去美国啦,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呀?”
“啊,本来是让另一人去的,可那人突然生病了,组织上临时决定改成让你妈妈去。说走就走,哪还来得及告诉你!”
“真的?”
“闺女,爸爸还能骗你吗?你不信,可以问问刘叔叔,他是爸爸最好的朋友。”
“刘叔叔”笑着点点头,说:“是的。你爸和我也要去北京出差,要不是为了你,我们今天就飞走了。”
娟娟看看强子明,还是有点不相信,说:“那我给妈妈打个电话,让她给我带点好东西。”
强子明说:“你是真傻呀!你妈妈的手机出了国能打吗?她也没办国际漫游。再说,她这会儿可能还在万米高空上呢!”
娟娟眨眨眼,突然跑到电话机旁,“啪啪啪啪”摁了一组号码,然后说:“姥爷,你知道我妈妈上哪儿了吗?”
强子明和那个警察扮演的“刘叔叔”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暗说:“好险呀!幸亏事先想得周密,否则就露馅了。”
娟娟打完电话,强子明问:“娟子,你今天想吃什么?爸爸都答应你。”
娟娟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本来我和妈妈说好了的,这个周末去法兰西西餐厅。妈妈不在家,您带我去行吗?”
“一言为定!”
“我还想让姥爷姥姥一起去。”
强子明愣了,自己这样了,二老能答应吗?但这时已容不得他多考虑了,只能点头不能摇头。没想到的是,傅玉才老两口竟痛快地答应了。
烛光摇曳的法兰西餐厅里,播放着温柔的轻音乐。娟娟笑模笑样悠悠地吃着七成熟的烤牛排,嚼着法式面包,喝着榨果汁。强子明喝的是红酒。他知道,这是他这一生中最后的一顿自由晚餐了。几天前,他还是风光无限的集团老总,现在,他已是负案在身的阶下之囚。他看看傅玉才,八十多岁的老人,突然失去了女儿,而现在为了娟娟还要强作欢颜,唉,难为他们了。强子明百感交集,举起酒杯,走到傅玉才夫妇身前,哽咽着说:“爸、妈,祝你们二老健康长寿!”说着,不由地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他趁娟娟不注意迅速地擦掉了。
傅玉才不愧是经历过战争考验的军人,在失去女儿悲痛万分的情况下,在灯红酒绿的这种场合一点不露声色,笑容满面地抿了一口酒,一语双关地说:“到了新地方,希望你能很快适应。”
强子明说:“我知道。娟娟就让你们多操心了。”随后他转向“刘叔叔”说:“老刘,谢谢你能陪我和女儿一同吃饭,我也敬你一杯。”
吃完了饭,娟娟玩兴不减,又提出去唱卡拉OK,傅玉才说:“我们累了,你们要去就去,但别太晚了啊。”
在歌厅里,娟娟玩得高兴,还为强子明点了一首《好人一生平安》。强子明心头一震,悲哀地寻思:看来天注定要我以命抵命啊。因为上个月,他在参加一个朋友的追悼会上,听到放的就是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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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是半夜了,娟娟洗了一把就呼呼睡了。强子明冲“刘叔叔”惨淡地一笑,伸出双手。“咔嚓”一声,手铐铐上了强子明的右手,另一只手铐则铐上了“刘叔叔”的左手。
第二天一早,强子明就要求娟娟提前回学校。他掏出300块钱递给女儿,深情地看着女儿,不由眼眶又湿了。
“爸爸,你怎么啦?”
强子明笑笑,说:“爸爸看娟娟长大了,高兴啊!来,亲爸爸一口!拜拜!”
回到看守所的第三天,第一次庭审开始了。经过检察院的公诉,认定强子明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在整个庭审和宣判过程中,强子明面无表情。当法官问他是否准备上诉时,他摇摇头,说“不!”
一回到看守所,强子明就看到自己的床铺已被打了“沙发”。他明白:这是防止死刑犯自杀的措施。他苦笑笑,闭上眼,一点点地回想自己四十多年的历程,想在最后上刑场前,是否向法院提出和自己的亲人见最后一面的请求。要是提出见面,和谁见见呢?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和自己的岳父岳母见最后一面,要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6、疑波骤起
这一天,公安局刚上班,傅玉才夫妇就来了。负责强子明案件的预审员见了,立即迎上前,热情地说:“老首长,强子明的案件已经移送检察院,并且已经宣判了,不是通知你们了吗?正如我们判断的那样,杀害你们女儿的凶手就是强子明。”
傅玉才摇摇头,说:“错啦!错啦!”
“什么错啦?”
傅玉才说:“华华是自杀,不是他杀。”
“哦?”预审员感到这里面大有文章,但是他不露声色,忙将二位老人请到办公室,请他们详细谈谈。
傅玉才像是早有准备,细细道来:“出事儿的那天,那时刻,我们正好给华华打电话,想问问娟娟报志愿的事儿,接电话的是强子明。刚接通电话,我们就听到了华华的叫喊声,强子明不可能一边接电话一边行凶的,这是其一。其二是,华华确实有严重的抑郁症,我家的小保姆在前年曾陪她去医院看过病。”
预审员的脑子在飞速运转。他寻思:傅玉才不是口口声声要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吗,他怎么说翻就翻了呢?这里面有什么蹊跷?难道强子明利用了他和娟娟见面的机会,串通好了傅玉才,他们为了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达成共识?是的,很可能,就是为了娟娟。为了外孙女,为了娟娟在失去母亲的情况下不再失去父亲,傅玉才夫妇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了。要是这样,那就会放过一个罪犯,我们的工作可就大大地失误了啊!
预审员问傅玉才:“您怎么现在才琢磨出不是强子明作的案呢?”
傅玉才微微一笑,说:“我家的小保姆刚刚从老家探亲回来,听说华华死了,才对我们说出看病的事儿。我们又去了华华的家,他们家的摆设还是那样,电话机在客厅,而华华掉下去的地方是在主卧室面向南的窗户,主卧室离客厅有11米,电话线没有那么长,所以,强子明不可能说着话去推华华的。”
预审员也勘查过案发现场,他知道傅玉才说的没错,强子明家的电话是在客厅。但是,他还是解不开疑团:傅玉才为何为强子明说情?
傅玉才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们与强子明是有隔阂,翁婿不和啊。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我是参加革命六十多年的共产党员,党性要求我不能以私情代替公事儿。我思想斗争了一夜,想来想去,也得对你们实事求是地说出来。我革命了一辈子,决不能让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当然,这事儿还得你们调查决定。”
预审员受到强烈的震撼。他知道,如果事实真的像傅玉才说的那样,那就不仅仅是纠正一个特大错案冤案的问题,而是从中看出傅玉才的高风亮节,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的坦荡心胸。他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傅玉才的双手,说:“老首长,我们将以最快速度查清事实真相。”
送走了傅玉才夫妇,预审员立即将突变的案情报告上级。于是检察院、法院、公安局三方共同介入,开始又一轮的侦查。他们通过调阅电话局的通讯记录,看到案发那天的15时36分17秒,强子明家确实与傅玉才家通过电话,通话时间为5秒钟。他们又重新勘查了强子明的家,并模拟当时的场景,确定强子明如果在接电话,是不可能跑到主卧室将傅丽华推出房屋的。但是,为什么强子明要承认自己是案犯,为什么傅丽华要在日记中记下那些能要强子明性命的话?
不仅如此,警察们还跑到那家医院,看到了傅丽华的原始病历。傅丽华确实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医生建议她立即住院,可是她一天医院也没有住。
正当刑警们在清理这杂乱无章的证据链条时,傅玉才又来了。他交出了一个钥匙,说:“这是华华在出事儿之前两个多月给我们留下的,说是她给娟娟藏下的私房钱,存在了建设银行的个人保险柜里。昨天我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儿,看看能不能对案件有所帮助。”
刑侦员立即去建设银行,打开了那个保险柜。不错,里面是有一个名字为娟娟的存折,但同时还有一封信,是一封密封的信,信封上写着:“娟娟30岁生日时启,切记切记!”
在征得傅玉才的同意后,当着傅玉才和公证员的面拆开了这封信。信是这样写的:“娟娟:我可爱的女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已经在九泉之下多少年了。这些年来,你一定恨强子明——你父亲,认为是他杀害了妈妈,现在我要告诉你真相:是妈妈自己选择了死亡,而又在临死之前把你父亲拉入地狱。这一切都是因为爱,妈妈爱你的父亲,可是又万分地恨他,恨他在外面寻情人,恨他对我采取性冷淡。人说爱情是自私的,一点不错,所以,我必须这样做……”
一切都明白了。
7、无言的悲歌
检察院将案件抗诉退回公安局补充侦查后,预审员又一次提审强子明,问他对傅丽华的死还有什么话说。强子明摇摇头,说:“我认罪服法,没有别的要求了。”
预审员突然说:“可据我们掌握的材料,傅丽华不是你杀害的。”
强子明身体一震,颤抖着问:“你说什么?”
“我问你,出事的当时你在干什么?是看电视,看书,还是干其他的事?”
强子明没有任何考虑就说:“我在接电话。”
“谁打来的,什么事儿?”
“我岳父打来的,问娟娟考大学的事儿。”
“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这件事儿?”
“唉,”强子明摇摇头,泪水流了下来,“我就是说了,谁会信呢?我和岳父一直不和,他看不起我,总认为我娶丽华是想攀高枝儿,动机不纯。在他的影响下,丽华对我也是颐指气使。我苦闷啊!在这种情况下,岳父可能为我说话吗?不可能!再说,丽华已经死了,她千错万错,她在当年能冲破家庭阻力和我结婚,使我能在大城市落脚,为我日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我感激她一辈子。我就想,人生百年也是一死,哪个庙里没有屈死鬼呀,就让我为丽华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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