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耻!”薛雨柔的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大声叫道,“你再不闭上眼睛我就杀了你!”

这个熟悉的话一下子把梁夕拉回现实,恋恋不舍再看了一眼,梁夕这才转过身子。

看到梁夕背对着自己,但是想到刚刚他毫不掩饰的色迷迷眼神,薛雨柔就觉得浑身发烫,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把脸埋进去。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十分难受,薛雨柔盘腿坐在地上低声道:“在我让你转身之前你都不许动,要是你敢再把头扭过来,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杀了你然后自杀!”

听她话语似乎不是开玩笑,梁夕不由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着:“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过会儿让你看回来好了。”

薛雨柔假装没听到他讲话,真力从丹田里提起全身旋绕一周,暖暖的感觉顿时充满了全身,身上的衣服也开始蒸腾起一袅淡淡的白色烟气。

梁夕则就没这么好过了,被臭丫头威胁在线,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衣服上的水滴滴答答落到地上,形成了小小的一滩。

溶洞里温度本来就低,潮湿的冷风阵阵,梁夕的脸身子都冻得有些发青了。

薛雨柔因为担心梁夕不听她的话转过身偷看,运功的时候也不能太专注,不时睁眼关注一下梁夕,所以真力在体内运转得格外慢。

等她全身的衣服烤干的时候,梁夕感觉自己都要被冻成冰棍了。

“梁夕,你可以转过来了。”薛雨柔把头发扎到后脑,对梁夕说。

“你终于好了,老,老子都要冻死了。”梁夕拖着两条长鼻涕转过身,拼命搓着胳膊,不用薛雨柔教,急忙盘膝下来运功取暖。

他真力雄沛,通过潮汐流在五脏六腑里运转,效率比薛雨柔高了十倍不止,不到一刻钟全身衣服就都烤干,面色也恢复了常态。

薛雨柔看在眼里,虽然心中有些惊讶,但是嘴里却没说出来。

梁夕恢复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怒气冲冲瞪着薛雨柔:“臭丫头你想怎么样,难道想把我冻死吗!”

薛雨柔原本心里对刚刚让梁夕受了罪有些愧疚的,但是见到梁夕责怪自己,倔脾气一下子上来了,撅着嘴道:“谁让你是男人!”

此刻她的长发扎成了一个清爽的马尾,露出精致清秀的小脸,生气起来的时候眼中水波流转,粉面桃腮,竟是看得梁夕呆了一呆。

“乖乖,这丫头生气起来也是美得冒泡,真不是到将来哪块牛粪能让这朵花儿给插了。”梁夕心里不由感叹。

不过感叹归感叹,梁夕嘴上却不服输:“男人?男人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们做男人容易吗?男人要长得帅不说,还要会赚钱、会哄人,白天装斯文,晚上做禽兽,缺了哪一点都不行。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哪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听他歪理一通一通,句句带着骚气,但是自己却是没法辩驳。

薛雨柔觉得这个坏人就是一块棉花,自己使力,但是打上去却是一点力量都没有。

“你,你——”薛雨柔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是女子,又受伤了,你让我先不可以吗?再说,男女授受不亲。”

“原来你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呀。”梁夕斜眼看着她,“刚刚在河里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紧紧搂着我死也不撒手,把我的脖子都勒得差点扭了。”

顺着梁夕的手望向那湍湍的地下河,薛雨柔记起之前自己死死抱着这个坏人的场景,脸上顿时像是罩了一块红布:“当时情势紧急,我受了点伤,所以才——”

看着丫头哪里像是受伤的样子,梁夕哼了一声:“那我是不是该说女施主,贫僧修为浅薄,尚不能隔衣治疗,得罪了?”

看梁夕眼神毫不掩饰上下打量着自己,仿佛把自己的衣衫撕开了一样,薛雨柔就感觉一阵不自在,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嗯了一声算是糊弄过去了。

“哎?她刚刚居然嗯了?难道这丫头是外冷内热的闷骚型?”梁夕睁大眼睛很是好奇地想。

见梁夕还在看着自己,薛雨柔也没力气和他斗嘴了:“我们先不说这些吧,看看先怎么出去,不知道师弟师妹们怎么样了。”

提到那些在混乱中失散的师弟妹们,梁夕和薛雨柔脸上都露出深深的忧色。

原本是把这次铲除吸血蝙蝠当多一次对新晋弟子的试炼的,没想到最后竟然变成了这样。

有谁想到所谓的吸血蝙蝠居然是一只达到第八境界的刺骨蝠王?

又有谁想到刺骨蝠王不只一只,而是两只?

更有谁想到,其中一只刺骨蝠王竟然通过吞噬同伴的精血,进阶为第九境界,成为极端恐怖的存在。

想到之前薛雨柔拉着自己跑,梁夕就有些生气:“那时候你怎么不让我去弄死这个畜生,我就不信我施展全力弄不死他。”

他梁大官人就是块滚刀肉,被惹急了绝对的悍不畏死,说不定临死前可以让体内万年真力涌出,狠狠压死那只吸血蝙蝠。

薛雨柔不知道梁夕身上那么多的秘密,只是知道他因为机缘巧合比普通弟子强一些而已,所以道:“那时候吸血蝙蝠锋芒正甚,我们只能先退下来,没有必要让你去冒险,忍一忍等到师伯他们的支援是当时最正确的做法了。”

薛雨柔的话和梁夕当时的想法是一样的。

但是梁夕还是因为被惹急了的时候没能好好和这只嚣张的吸血蝙蝠大战一场而愤愤不平。

就算弄不死它,断它一条胳膊,扯烂它一根翅膀也是好的呀。

想到那四下飞舞的血刃,梁夕重重哼了声:“忍一时天高地厚,退一步海誓山盟,我可没打算和那个畜生发生什么关系,在我说来,进一步快乐无穷才是对的。”

第161章多出来的人

“你这人,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歪理。”薛雨柔白了梁夕一眼,脸上露出忧色,“我们怎么出去?”

经薛雨柔这么一提醒,梁夕才记起来两个人现在困在一处地下溶洞里。

真力灌入坎水刃,断剑上的光芒变得更亮了些,将整座山洞照得几如白昼。

梁夕和薛雨柔身处的是钟乳石和地下河之间的一块平地,两个人如果刚才不及时从地下河里游上来的话,下游的那些尖利的钟乳石绝对够他们受的。

对于怎么出去,梁夕倒是没觉得有多难。

这溶洞里空气新鲜,隐隐有微风拂过,那就说明这里一定有地方和地面是相通的,稍微找一下应该就找到了。

梁夕四下查探了一番,心中已经有了办法,转头见薛雨柔微皱着眉头,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对梁夕和自己讲话时从不尊称自己“师姐”,薛雨柔也已经是习以为常,手指轻轻点着下巴:“我是在想,引我们来这里的是天灵门的哪位弟子。”

听薛雨柔说到这里,梁夕同意地点点头:“这件事的确是有些蹊跷,现在细细想来,那个人是在是古怪得很。”

但是当时场面太过混乱,要记起其中的细节哪有这么容易。

梁夕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喜道:“当时我用听风石记录那吸血蝙蝠的动作的,也不知道记下当时的场面没。”

梁夕说完后在身上细细摸索了一阵,从怀中掏出了那半个拳头大小的听风石。

薛雨柔静静站在梁夕旁边,看着他将一股真力注入石头里,一道淡淡的白色光辉投映在面前的石壁上。

听风石能够记录使用者当时见到的画面,可惜不能记录声音,这让梁夕一直觉得有些遗憾。

画面是从吸血蝙蝠施展血刃开始的,梁夕和薛雨柔眼睛一眨不眨,此刻看到那威力巨大的血刃转眼就推平了一片森林,仍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石壁上的画面突然开始大幅度颤动起来,场景也变得十分凌乱,梁夕知道这一定是众人开始逃跑了,画面里人影不断翻走,直到那个黑影出现带着梁夕和薛雨柔穿过森林,都没有能看出太多的端倪。

薛雨柔凑近了仔仔细细打量了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不行,实在看不清。”

梁夕和她的想法到不一样,皱着眉头将这片段重新看了一遍后,紧皱的眉毛缓缓舒展了开来,但是脸上的忧色却更浓了:“我们来的时候一共是多少名天灵门的弟子?”

薛雨柔回答得很肯定:“加上我们一共是十七名,那时候有三名送医式族人回去了,所以算上我们应该一共是十四人。”

她是这次铲除吸血蝙蝠的带队人,自然对人数十分清楚。

“这就没错了。”薛雨柔的话让梁夕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将画面倒过去从开始逃跑的地方开始放起,手指着石壁上对薛雨柔道:“你仔细看,这边是往西的方向,一共走了六个人。”

看着画面上的人影,薛雨柔默默计算着。

“往北,四个,往南两个,加上我们两个,这里是多少人?”

六四二二,这么简单的算术题,薛雨柔眨眼就回答出来:“十四——”

说完后她满眼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巴,惊恐地看着梁夕。

梁夕嘿嘿一笑:“你猜得不错,这个影子,不是我们的人,它是多出来的一个人。”

这么一解释就说得通了,这个黑影为什么一路上只会说意思相同的一句话,而且一直和自己这边保持着距离。

“但是,它是谁?”薛雨柔迟疑地问。

现在的情形让她一个女子有些害怕:“难道是山精鬼魅?”

想到那可能是一个寻找替身的孤魂野鬼,薛雨柔就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而自己现在所待的这个溶洞也越看越像是一个巨大的墓穴。

梁夕看她自己吓自己的样子,有些好笑,道:“你听说过为虎作伥这个成语不?”

薛雨柔不自在地抱着胳膊点点头:“听过,怎么了?”

“那你知道这个词语的来历不?”

关于这个,薛雨柔就不知道了,看梁夕闪着笑意望向自己,她脸色微微一红,恼道:“是什么意思你快说,故意气我是吗?”

看这母老虎隐隐有爆发的迹象,梁夕正色道:“为虎作伥,指的是山中有人被成精了的老虎吃掉后,他们的灵魂受到这些虎精的控制,专门去拐骗路过的行人进山去成为虎精的食物,这些灵魂,就被称为虎伥,他们的灵魂永远受到虎精的束缚,不能得到自由,违背自己的意愿去害人,说起来,他们也是很可怜的了。”

梁夕的本职是靠嘴皮子混饭吃的算命先生,这种奇闻异事自然听说不少,当下略一推敲,便将这件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那你说这个黑影是什么?这里可没什么成了精的老虎。”薛雨柔皱了皱鼻子问道。

看见梁夕含笑的模样,脑中闪过一道白光:“哦,我知道了!这是那吸血蝙蝠手下的亡灵,所以应该称为蝠伥!”

四下看了看,薛雨柔还是感觉有些担心:“你说,那东西会不会跟着我们跑到这里来?”

梁夕摇头表示不会:“这些亡魂也是受到它主人的控制的,只能在围绕主人为圆心的一定范围里活动,而且那吸血蝙蝠又怎么知道我们掉入了这地下河,按照我猜测的话,它原本是应该想把我们带到那吸血蝙蝠的巢穴去,但是没想到你这丫头脚力那么大,居然把地面踩出了一个大洞——”

话说到这儿,梁夕猛地闭嘴,心里一个咯噔:“从之前掉下来的情形来看,那个大洞应该老早就存在了,但愿是自然形成的,不然可又要让人头疼了。”

看到薛雨柔疑惑望着自己,梁夕没有把自己心里的担心说出去,而是笑着打了个哈哈:“这也算是你狗屎运,不然我们现在两个都要遭。”

“你才,才那个运。”让薛雨柔一个女孩子说出那种话,她自然怎么也是说不出口的,脸红红地反驳道,随即又为自己的那些师弟师妹们担心起来。

“我们侥幸逃过了一劫,只是师弟师妹们怎么办?如果他们也遇到那蝠伥,岂不是要送了性命?”薛雨柔越想越担心,抬起头来却发现四周不见了梁夕的踪迹。

她的心一下子如坠冰窖:“梁夕,梁夕你在哪儿?”

第162章禽兽不如(上)

坎水刃还插在石头缝里散发着光芒,而刚才还站在那儿的梁夕却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想到梁夕之前讲得蝠伥的事情,薛雨柔感觉一阵背脊发凉,头皮发紧,仙剑提在手里给自己壮胆:“梁夕?梁夕你在哪儿?”

此刻这溶洞里只有她和梁夕两个人。

在心里薛雨柔早就把梁夕当成了共患难的依靠,梁夕现在突然不见,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梁夕,你不要吓我,你在哪里,快回答我。”薛雨柔慢慢往前走着,手指仙剑剑芒爆闪。

她虽然修为不浅,但是始终是一个女子,此刻的慌张完全是天性使然。

坎水刃的光线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薛雨柔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

刚刚还和自己说笑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四周安静得可怕,薛雨柔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梁夕,只要你现在肯出来,我什么都答应你。”薛雨柔眼前蒙起了一层水雾,心中默默道。

满是期待地朝前面的黑暗中望去,稍等片刻,那里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薛雨柔感觉自己的胸膛变得冰冷的,握着仙剑的时候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眼泪就大颗地落了下来。

“咦,小妞你在做什么?”

这熟悉的坏坏声音对薛雨柔来说此刻简直就是天籁。

薛雨柔呼吸一滞,急忙转身,望见梁夕正一脸迷惑地看着自己。

梁夕看到薛雨柔脸上的点点泪痕,那雨打梨花的娇俏模样,让他的心脏不争气地怦怦乱跳起来。

“这小妞哭起来居然这么好看,要是她每天对着我这么哭上两次也不错。”梁夕心头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自己吓了一跳,“我才不要每天对着这头母老虎。”

“你哭了?”梁夕望着薛雨柔脸上的晶莹,疑惑道。

薛雨柔看到梁夕回来,吸了吸鼻子,迅速抹去脸上的泪珠,倔强道:“我才没有哭,谁会担心你这个坏人。”

看到梁夕长哦了一声,满脸恍然大悟的模样,薛雨柔又羞又急,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梁夕急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不能看到女人在我面前哭罢了,她们一哭,我就想笑。”

说完梁夕露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脸上分明写着“我有恶趣味”五个大字。

薛雨柔此刻对梁夕打也不是,骂也不是,顿时一阵无语,过了一会儿才道:“梁夕,你刚刚去哪儿了?”

梁夕嘿嘿一笑:“我去撒尿的。”

听他讲话口无遮拦,薛雨柔皱了皱眉头:“那为什么我叫你,你却不答应我。”

这溶洞就这么大一块地方,自己刚刚喊他名字已经很大声了,他居然不回答,真不知道神神秘秘是在做什么。

见薛雨柔狐疑地上下打量自己,梁夕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估计是你没找对方向,男人撒尿的时候都是很矜持的。”

嘴里不透一丝风声,心里却道:“本大爷去找这溶洞出口这么隐秘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个小妞知道,到时候先假装出不去,然后再由我假装推算一番,精准找到出口,那时候你这小妞还不佩服死我?”

想到淫荡的的地方,梁大官人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

看这个坏人莫名其妙满脸荡笑,薛雨柔感觉脖子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子不由一哆嗦。

梁夕却是没在意她这些小动作,靠着一块钟乳石半躺到地上:“现在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我们先休息一阵,等天亮了再说吧。”

说完也不顾薛雨柔,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梁夕今儿白天就是半睡半醒被凌成子拖起来的,遇到这吸血蝙蝠又是打又是闹的,精神一放松后阵阵睡意就直冲脑门,不多半会儿就要睡了过去。

薛雨柔见这坏人说睡就睡,完全没有征询自己的一件,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印象里这人就好像没和自己好好讲过话,就连自己唯一的一次示好都被他当做另有目的,想到这儿,薛雨柔心里一阵酸楚。

看那坏人似乎睡着了,薛雨柔也觉得从体内涌起一阵绵绵的倦意。

但是此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薛雨柔为难地看了眼梁夕。

唯一的照明工具就插在梁夕背靠着的那块石头上,其他地方是又湿又冷,山洞里只有那儿是温暖的。

望着梁夕满脸哈喇子的模样,薛雨柔轻轻哼了声,蹲坐在地上,小心翼翼朝梁夕身边挪了挪,尽量保证自己和他没有身体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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