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儿姐姐偷偷说,八成是你在塞外认识了什么胡人女子,把我们全给忘了!哼,几个月不写一个字,你说。这不是抛弃我们又是什么?!”
那几个月是他深入草原又身受重伤地时刻。哪有功夫送出信来!只是听着二小姐的娇嗔,他却有种喜悦的感觉,被亲人时刻思念惦记。这是一生中最大的幸福!只不过凝儿那丫头的鼻子未免太灵敏了些,隔着这千山万水,她都能嗅出些蛛丝马迹来,实在让人敬佩!
看他半天不说话,二小姐蓦然一惊,睁大了眼睛:“你,难道你真的结识了——”
林晚荣哈哈干笑了两声:“这个事情说起来就复杂了!其实那几个月,主要是因为战事太紧,我才没功夫写信!我怎么会不想你们呢,那不是要我的命吗?你看,这一打完仗,我不就日夜兼程赶回来了么?为了赶路,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粒米都没沾上呢!”
你的确没吃米,就只吞了五个肉包子!老高在一边听得偷笑。
玉霜顿时慌了神:“你怎么不早说?!快,快,环儿,给坏人拿糕点,把姐姐昨天从杭州带回的龙井也拿上来!还有高统领的!”
二小姐用起人来已是得心应手了,这半年功夫她确实是长大了许多,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能为大小姐排忧解难了。
林晚荣拉住她手微微一笑:“二小姐,最近还遛狗么?”
萧玉霜俏脸一红,又羞又喜:“当然遛狗了,要不然,拿什么咬你?!你看——”
她小手一指,便见账房门口露出两只绿幽幽地眼睛,猩红的舌头吐着热气,摇头晃脑,那庞大的身躯,说不出的勇猛。
“镇远将军?!”林晚荣大骇,哗啦钻到二小姐背后,老脸都吓白了!
玉霜咯咯轻笑,那娇憨地模样,就仿佛回到了昔日地金陵萧宅。林晚荣看着她,心神竟是阵阵恍惚。二小姐似感受到他心境,紧紧的拉住他手,温柔轻笑望住他,眉眼里仿佛水般温柔。四德、萧峰等人见他回来,早已兴奋的围了上来,“三哥三哥”叫着,嘻嘻哈哈闹个不停。及至环儿取来糕点,玉霜亲自取了一块塞入他口中,那熟悉的香甜滋味传来,口齿流芳,他顿时睁大了眼睛:“这是谁做的?”
二小姐得意洋洋道:“这是巧巧姐教我的,她说这些糕点都是你最爱吃的,我学了好长时间呢,现在每天都做,就等着你回来呢!好吃吗?”
“好吃,好吃!高大哥,你也多吃,我老婆做的糕点,那是天下无双啊!”
二小姐无声拧了他几下,低下头去羞喜轻笑。老高苦着脸嗯嗯了两声,这糕点做的,糖比面还多!你小子心疼老婆,可也别来祸害我啊!
狼吞虎咽了几口,吃地甚是尽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道:“怎么没看见大小姐?”
玉霜竖起柔美地食指放在他唇边,轻轻道:“姐姐昨日深夜才从杭州回来。疲累地很,眼下正在后院歇息呢!”
林晚荣瞪大了眼睛:“杭州?她去杭州做什么?”
“是浙江商会要与我们家谈经营的事情,一定要姐姐亲自去一趟——
“什么?”林晚荣刷地站了起来,恼火之极:“什么经营?这些小子又欠揍了?上次还没有将他们收拾好?!”
前次去杭州,已是近一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还是个无名小卒。虽然又打又骂痛快之极,只是大小姐默默的却不知为他背上了多少的负担!断桥、苏堤、灵隐寺、姻缘签、砍断地红线,徐渭、苏卿怜、陶东成、陶婉盈,太多难忘的事情、难忘的人,一幕一幕浮现在了眼前。
这次再去杭州,却是大小姐独自上路,她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也不知有没有被人欺负!若是她受了半点委屈,老子就去削了这什么鸟商会!
看他义愤填膺的模样。玉霜急忙拉拉他,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这次是浙江商会的人求着见姐姐,他们主动要求承销我们的香水香皂布匹生意。有的甚至要以天大的价钱买断来独家经营。所有人对姐姐巴结都来不及呢!你要再去揍人,可就是把银子往门外赶了!”
那还马马虎虎,省了老子和高大哥去以德服人!他嘿嘿了几声,望望玉霜,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二小姐却似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笑道:“是不是想去看姐姐?!”
他急忙点了点头,玉霜轻轻道:“那就快些去,只在窗外看一眼就好了。莫要吵醒了她!”
还是二小姐开明啊。他欣喜的应了声,急急往宅内行去。
这新宅子是在废墟上建起来地,内里的格局却是与老宅一般无二。先行到自己房前。里面被褥桌椅尽是崭新,虽长久未有人居住,却仍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萧玉若的房间便在他的对面,那是再熟悉不过了。蹑手蹑脚行到窗前,他心里忽然怦怦跳了起来。秉住了呼吸,将耳朵贴在窗纸上轻轻聆听,房间里安安静静,听不到一丝地声响,大小姐似乎是睡熟了。
从杭州赶到京城,如此遥远地距离,她定然累的很了,就让她好好歇息吧。
他摇了摇头,微微一叹,正要拔脚离去,却闻里面传出一个轻柔的声音:“是玉霜吗?”
这声音里说不出的劳累和疲惫,却无慵懒之意,林晚荣呆了一呆,大小姐还没睡?
“你这小丫头,今日怎么没去城外翘望?”大小姐笑着道:“进来说话吧!”
门扇轻轻的推开了。
一个秀丽的女子,身着粉红的睡衣,微靠着床檐,眉眼如画,目光低垂,手中的绣花针正飞快的来回穿梭。
床边堆满了衣裳,从内到外,各种颜色、各种样式地都有,全是男子穿地衣衫,足有十几套之多,却是同一个人的身板。衣上的针脚整整齐齐,显示着她精细地做工。萧家本就是布衣出名,大小姐的手艺更是个中翘楚了。
“先等我一会儿,这件马上就做完了!”她盯住手中的衣裳,连头也没顾得上抬,疲惫消瘦的脸颊越发的清冷,在温暖的晨晖中,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没听见玉霜说话,大小姐笑着摇摇头,又赶了两针,蓦然,她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身形却是轻轻一滞。
屋内多了一个呼吸,一个与众不同的呼吸!
她手中针顿时凌乱,呼吸一阵赛过一阵的急促,心慌中抬起头来,正望见那近在咫尺、熟悉的笑脸。
他黑了,瘦了,笑得却还是那么的坏!
大小姐急喘了几口气,酥胸急剧起伏。她极力的抑制住飘荡的心绪,玉手微颤,手中绣花针杂乱飞舞。声音平静中已带着颤抖:“你,你回来了?”
林晚荣缓缓坐在她床前,微笑着取过她手中的衣裳:“做衣服的时候,袖子千万不能缝到腿上,夫人没有告诉过你这些吗?”
“啊!”大小姐惊叫了声。急急低头去扯那些凌乱地线。
望着她晶莹脚踝上绑住的那鲜艳的红绳,林晚荣低下头去,在她额角轻轻一吻:“这是天底下最好看的衣服!”
萧玉若身形一滞,猛然钻到他怀里,身子如电般颤抖,她无声的抽泣哽咽。一拳一拳,狠狠的砸着他胸膛。虽一句话也不说,那珠泪,却是一串一串,滚滚地滴落了下来。
她床头整齐堆着的衣裳,手腕脚踝全都绣上了鲜艳的红绳,便像一个个美丽的蝴蝶结。林晚荣一件一件的抚摸,心酸哽咽,轻嗅着她秀发,柔声道:“这些衣裳。你怎么从来就没有寄给我?!”大小姐猛地夺过他手中的衣裳,落泪道:“又不是给你做的,寄给你做什么?!”
“不是给我?”林晚荣指着那袖角上的红线,嘻嘻笑道:“这里面都绣着字呢。我可是长了眼睛的!左边一个林。右边一个萧,还有一条红绳?咦,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啊,我明白了,一定是姓萧的喜欢姓林地,但是姓林的呢,他不是个东西!所以,姓萧的才要拿线捆住他,叫他一辈子也逃不脱!是不是这个意思?”
“谁喜欢你了?!”萧玉若俏脸一红。哼了声偏过头去。忽然又疾快的转过身来,在他胸膛飞快地锤了两下。
林晚荣嘻嘻一笑,拉住她手温柔道:“你给我做了这么多衣裳。为什么一直都不寄来?要知道,我在前线,一件衣裳可是要穿半个月啊!”
大小姐呸了一声,哼道:“少来哄我。你最不缺地就是衣裳了,每隔半个月,巧巧凝儿她们都给你寄成堆的衣衫,现在只怕厚的都可以当被子盖了!”
他眨了眨眼,奇道:“那你为何还要给我做衣裳?”
萧玉若羞涩一笑,轻轻扬起袖角:“你看!”
林晚荣望的愣了愣,大小姐的衣裳手腕脚踝处,竟也是绣了簇簇的红线,左林右萧,看的分明。
“这衣裳,给你做一件,便给我做一件!我把这红线串起来,等你回来的时候,让你穿上,看它能绕你几圈!”
“那我要是不回来了呢?”
“你不回来?那我就做一辈子,瞧瞧它什么时候能连到草原!”
林晚荣哈哈大笑,蓦然无声的抱紧了她,心怀阵阵地颤抖。
大小姐拉住他地手,忽然欣喜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前些日子去杭州了!”
“听二小姐说过了!”他嘻嘻一笑:“是不是去了苏堤、西湖、还有灵隐寺?这次可用不着求签了吧!”
“那些地方,我一个人去做什么?!”大小姐陡然偏过头去,脸上升起一抹红晕,柔荑紧抓他手掌,恼怒的哼了声:“我只去吃了串糖葫芦!”
林晚荣眨了眨眼,忽然长长一笑:“明白了,明白了!咱们在杭州求了签的,要去还愿,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去才对!哈哈,你不说,我还真把这茬给忘了!等忙完了手头这些事情,我们就一起回杭州,把那姻缘签带上,去给菩萨们磕头!解签能解到自己头上,连菩萨都要佩服我啊,嘿嘿!”
萧玉若脸若涂脂,羞羞地白了他一眼,牢牢抓紧了他的手。
“我去杭州,顺带回了趟金陵,娘亲精神有些憔悴,她也忧心你的安危,嘱我好好看着你,不许你再胡乱的沾花惹草!”
惭愧,惭愧,夫人教训的是!他羞恼的低下了头去。
“我还去了栖霞寺,探望了一位带发修行的居士!她不断的问起你的近况!也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她?”
居士?带发修行?他愣了半晌:“你说的是婉盈小姐?她还没剃发?!”
大小姐嗔道:“好好一个妙龄女子,你就那么希望她剃发?听说是栖霞寺不收女弟子,她才一直没有剃度!想想你当初那样欺负人家,我现在都与她说开了,她却一点都不恨你,还惦记着你的近况!”“念佛经的居士,就是胸怀宽广啊!”他严肃点头,笑道:“不过我当初欺负她,那可都是为了大小姐。怎么现在反倒都成我的不是了?”
玉若哼了声,在他胳膊上拧了几下,酸酸道:“被你欺负的女子,结果都在那明摆着的!我现在都懒得与你计较了!”
他嘻嘻一笑,凑到她耳根,轻道:“那你愿不愿意让我欺负你一辈子?!”
“不愿意!”大小姐轻哼了声,耳根瞬间红透:“一辈子太短,我要你生生世世都欺负我!”
林晚荣心中感动,正要伸手去抱她,却见二小姐刷的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不好了,不好了,公主姐姐要生了!”
正文 第六二七章 一炮双响
什么?”他屁股坐了火箭一样刷的弹了起来,嘴皮子了:“青、青旋要生了?”
玉霜急急点头:“府里来人报说,公主姐姐吃过早饭便觉身体不适,与仙儿姐姐聊了会天,才过不到一个时辰,肚子就疼起来了,现在产婆子都已经进房去了!公主姐姐她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
青旋这就要生了?林晚荣顿时又慌又喜,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声音大颤着道:“走,走,我们快回家!”
他心急火燎的冲了出去,大小姐也慌了神,拉住妹妹正要跟上,却见他又风一般的冲了回来:“二小姐,你这报信的方法有问题!怎么能说‘不好了’?你应该说‘太好了,太好了,公主姐姐要生了!’这才对头!下次可要记住了!”
玉霜噗嗤一笑,嗔道:“记下了,记下了!我看你还没当爹,先要当夫子了!”
几个人急急奔了出去,他骑马,萧家两位小姐坐车!此时艳阳高照,街上人多,马匹车辆行的极慢,高酋一路唱和着冲在最前,生生挤出了一条通道来。
“青旋,青旋——”才看见那“天下第一丁”的门匾,他已经焦急的大叫了起来。几步跨下马跃上台阶,却是心情激动、身形过疾,一脚踏空,竟摔了个狗啃屎。
“唉哟!”一声清脆的痛哼响起,他倒地的同时。正撞倒了一个女子。恶狠狠地扑在了那软绵绵地娇躯上。
“大哥!”又痛又酥又软的轻唤响起,他心下一惊。抬头去看。只见那女子眼神妩媚而又热烈,脸颊沾满泪珠,紧紧地望住他。像要生生把他吞进骨子里。
他眨了眨眼,欣喜大叫:“凝儿,怎么是你?用这种姿势欢迎我。这可真够特别地!”
洛凝嘤了声。羞涩泣道:“胡说!人家是听到你的声音,赶着出来迎你,哪知你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将我扑倒在地!这可是白昼——大哥。你这几个月。学的越发地坏了!”
林晚荣哈哈大笑。在她鲜艳欲滴的樱桃小嘴上啄了下。手缓缓站了起来。几个月不见,凝儿清减了许多,身材却是越发地窈窕丰满,看地人眼花缭乱。
“大哥。你瘦了!”洛小姐呆呆望住他。欣喜的泪珠急急淌下。
“不瘦不瘦,我只是把肉都练成了胸肌!”他笑了几声,拉住凝儿的手。焦急道:“青旋呢?青旋在哪里?!”
洛凝也省悟过来。急忙道:“大哥,你回来地可正是时候。姐姐肚子痛。这时候已进了房,只怕今天就要生了!仙儿姐姐正在给她顺气。产婆子们也都在里面伺候着呢。我回房里给她寻些干净衣裳!”
林晚荣这才注意到。她手中提着一个大包裹,凌乱地塞着几件雪白鹅黄地衣裳。都是青旋最喜欢地。
“好。好!”他声音都颤抖了:“凝儿。青旋在哪里,快带我去!”
洛小姐应了声,牵着他地手疾往后院而行。这半年没回来,家里的丫鬟妇人添了不少,都是乖巧伶俐。想来是皇帝老丈人派来,为青旋坐月子准备的。诸人见了他,无不欣喜施礼。他胡乱的摆手,心思早已飞到了肖小姐身边。
行到肖青旋绣楼下。丫鬟婆子们早忙成一团。来来往往地,竟没人留意到他。
“让开,快让开!”一个女子端着热水,急急行了过来。她步伐匆匆。洁白小巧地鼻尖渗出淡淡的香汗,急着往楼上赶去。才走了几步。忽觉有人拦在了身前。她头也没抬,有些恼火道:“快闪开啊,不要拦我的路,我要给姐姐送热水!”
“巧巧——”
“咣!”手里地木盆落在了地上。热气汨汨四溢。她身形急剧颤抖,头都不敢抬起来。小手颤颤巍巍向他胸前摸去,泪水模糊了双眼。
“大哥,大哥,是你吗?”她喃喃自语着。
“小宝贝。是我啊,大哥回来了!”林晚荣拉住她地玉手,直觉心都在颤。
这丫头也许不是最漂亮的。也不算最聪明,可当他还是那个一钱不名地林三之时。她就已经默默的守在了他身边,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巧巧摸着他地脸,呆呆望住他身上地衣衫,忽然轻泣起来:“大哥,是巧巧手太笨,给你做的衣裳都大了一号,穿地不合身了!”
林晚荣鼻子发酸。用她手掌捧住自己面颊:“谁说我地小宝贝笨了?巧巧做地衣裳是最合身的!大哥最近在减肥,这次回来吃上你做的糕点,三两天就把肉长回来了,你就等着瞧吧!”
小妮子欣喜的还没应声,大哥却已脸色一黑:“不过,有一件事,我十分的恼火,恼火之极!”
看他神色气恼,巧巧吓得不敢说话了。林晚荣在她鼻子上刮了下,又伸脚在那摔碎地木盆上狠狠跺了几脚:
粗活,以后可不许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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