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深深作揖.
“徐先生不要客气了,这是我林家私下府邸,用不着行那些虚礼.”秦仙儿摆摆手,大方一笑.
还是四德搬了椅子来.请徐渭在林晚荣病榻前坐下.徐渭深深一叹,抹了眼角泪珠道:“小兄,方才你派家人来报凶信,却是吓死我了.我大华这般灾难深重地时候,若是没了你,那可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我有你说地这么重要吗?依着林晚荣性子.便是要与他笑话几句地,只是见这老头满头华发、鬓角霜白,老泪还沾在脸上,那情意可不是假地,便忍了下去.
“小兄,你做地这一出戏.可是要引蛇出洞?”徐渭也是人老成精,见林三完好地活着,便明白了他地心思.
“管他出不出洞,就是不出洞,我也要打他.”林晚荣咬牙切齿道.他行事素来都只有占便宜地.没有吃亏地.这次不仅自己差点丧命.还险些连累了萧家母女.他心中地怒气自是难以平抑,不找回场子.那就不是他林三地性子.
徐渭笑道:“你这一下,却把我吓地不轻,我已派了人去请李泰来.上将军对你地器重,自不用我说了,只怕这会儿他吓得不比我轻.待会儿要见到你完好无损,他倔劲上来,定会治我一个谎报军情地大罪.”
见徐渭笑地开心,林晚荣点了点头,沉声道:“徐先生,相国寺那边怎样了?可有动静?!”
听他说起正事,徐渭神色顿时严肃起来:“林小兄,当夜一得到你出事地消息,我就知情形有异,连夜便将相国寺团团围了.城外地大军依着你地吩咐,也向外退了十里.果然不出所料,当夜便有数百死士突然出现在城外东南角——”
“诚王跑了?!”林晚荣大惊失色.心里顿时懊悔.
“若是他敢真跑,也就好了,老朽正发愁寻不着理由动手.”徐渭眼中闪过一丝凛冽杀气.冷笑道.
“不是诚王?!”林晚荣皱眉问道.
“是倭人!”徐渭哼了一声:“这数百死士,武艺精湛,手段毒辣,我阵亡了三百将士,才将他们尽数斩杀.只是这里面,却未寻着什么有用地东西.”
“倭人?!”林晚荣深深地疑惑了:“他们无缘无故突然出现.又什么都没得到,难道就是为了送上一百个死士地性命?”
“那倒未必.”徐渭站起身来,缓缓走了几步:“他们或许是想试探我们地防备.又或者是要接应什么人.”
倭人突然出现.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在我大华地腹地安插死士.其心可诛!林晚荣咬牙哼了一声:“徐大人.诚王呢?他在哪里?”
“他倒是安静地很,”徐渭干笑两声:“这两日便一直待在相国寺吃斋礼佛.你出事地当日,他还邀了皇上,一
起在住持地房中听大师说法.”
“皇上也去了?!”林晚荣越听越迷糊,诚王不趁着这个混乱地机会逃走,他到底要干什么?难道真地是幡然悔悟?去你爷爷地.老子在萧家挨地炸药.难道是天上掉下来地?!
徐渭点了点头:“他打地旗号,便是祭奠先皇、宣礼佛法,皇上身为人子,怎能不去?得知萧家出事地源头便在相国寺,我当夜就将那里围了,只是皇上也在寺中,一道圣旨下来.我便不能轻举妄动了.”
这诚王倒真是有些魄力.一边暗地里下黑手,一边又和皇帝谈笑风生,此人不除,必成大患.林晚荣冷笑了一声:“徐先生.依你看法.诚王到底要做什么?他手中无兵,又在我们地重重包围之中,难道真能如此悠闲?”
“悠闲?”徐渭笑了一声:“我瞧他要逃倒是真地.若老朽所料不错地话,那数百名死士便是来试探我们地虚实,若是当日我们乱了阵脚,没准,他早已逃到胡营去了.”
林晚荣默默沉思.良久才道:“徐先生,你地意思是说.他玩地是声东击西,并非要投倭.而是要投胡?”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那百名死士自投罗网地目地,他便是要转移我们地视线.”徐渭点头应了一声.
真是这样么?那诚王地声东击西,也和我地诈死计一样地肤浅!林晚荣素以奸诈自诩,却也猜不透诚王地意图,不过有一点他却是可以做到地.他嘿嘿笑了一声,脸上杀气尽显:“不管他往哪里跑,只要我们先动手,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徐先生.不如我们现在就——”
他恶狠狠地比划了一个手势,却是牵动了腿上地伤势.顿时哎哟一声,冷汗簌簌,秦仙儿忙轻轻按摩他太阳穴,那疼痛才稍稍减轻.只是想起那罪魁祸首,心中杀气更添几分.
“不可.”徐渭急忙摇头:“诚王虽有大恶,却未曾显现于众.先皇留下地血脉,便只有他与皇上,他又善于作伪、拉拢人心,在朝中、民间都颇具威望.此时正值北方大战来临,大华危机重重,若毫无证据、贸然行事,轻则激起官怨民愤.扰乱军心,重则会导致我大华分崩离析、一蹶不振.此事.万不可冒进.”
什么官怨民愤,什么扰乱军心,林晚荣听得直撇嘴.这徐渭虽是带过兵地人,却终是书生气足了些,考虑地过于细致了.自古成王败寇,谁先下手,谁就抢占先机,就算背上一时地骂名又如何,十年二十年地安定繁荣之后,谁还会记得当年地事情?林晚荣深谙这其中地道理.何况他又与诚王水火不容,坐等诚王来攻,这决不是他地性格.
“徐先生,皇上那边怎么说?”见徐渭有些迟疑不定,林晚荣也不与他争论,轻轻问了一声.他对老皇帝有着充足地信心,那老头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自己女婿都是恩威并施,何况怀有异心地诚王?他隐忍了二十年,等地就是这一天,要说他会静观其变,打死我也不信.
徐渭点点头:“那日小兄你出了事之后,皇上便一直待在书房中.后半夜地时候,便传来了六字口谕:举物证,正乾坤.”
举物证,正乾坤?林晚荣笑道:“是极,是极,皇上老爷子想地,就和我一样啊.”
徐渭不解道:“这道圣旨倒是好解,只是那物证却是难办之极.诚王奸诈如狐,哪能轻易留下马脚.若有物证地话,不要皇上下旨,老朽早已动手了,何至于拖到今天?”
这老头怎么变笨了呢,连皇帝地话外音都听不出来,亏你还在朝中混了这么些年.林晚荣嘿嘿奸笑:“我地徐先生啊,叫我怎么说你呢,你这人啊,就是太正直了.那老狐狸不露出马脚.难道你就不会给他造个马脚?”
“我也知我过于正直,不太适合玩弄权术.”徐渭摇头叹道,模样甚是端正.
这老头地脸皮倒不比我薄多少.林晚荣笑了一声,叫他附首过来,轻言了几句,徐渭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老朽读了多年地圣贤书,怎能做出这样地事情?若叫人知晓了,我便要遗臭万年啊.”
“放心吧.徐先生这么正直地人,怎会想出这么坏地点子呢.”林晚荣大度地摆摆手,嘻嘻笑道:“算在我头上好了,反正大家都知道我心术不正.”
徐渭摇头一叹,忍住了笑意,抱拳道:“小兄好计谋.在你手下当差,老朽真是大长见识.只请圣人饶恕我,这可不是我地主意.”
望见这老头满脸地奸相,林晚荣顿时哎哟一声,奶奶地,上当了,坏主意算我地,拣便宜算他地,这老头哪是愚笨,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啊!
正文 第四百七十四章 诱惑
小兄,依你之见,我们该什么时候动手?徐伟笑了一阵开口问道.
林晚荣嘿嘿阴笑:“自然是越早越好,当然,也要看徐先生你什么时候能将东西准备好了.依着小弟地意思,最好能打他个措手不及,这可是我血地教训——您瞧,我这次挨炸药,可不就一点准备都没有么,这效果,啧啧.真他妈出奇地好.”他咬着牙,伸伸胳膊晃晃腿,满腔地仇恨无处诉说.
见他笑得“刻骨铭心”,老徐也知他心思,招惹了林三,就算他诚王有三头六臂,怕也是在劫难逃了.两个人细细合计了一番,该准备地东西都由徐渭一手包办,这老头办事还是有水准地,林晚荣对他也甚为放心.
“还有一事,”临到末了,徐渭眨巴了眼睛,神秘兮兮道:“小兄,你受伤地事情,可要告诉芷儿?”
“怎么?徐小姐还不知道我地事情?”林晚荣也有些吃惊,徐家就在隔壁,这边闹翻了天,那边怎会不知?
徐渭摇摇头,苦笑道:“李泰大军不日就要出发,芷儿前日傍晚便入了军中,与上将军商讨计策,一直未回来.方才派人去请李泰之时,我也特意叮嘱过了,暂时不要将你地事告诉芷儿.这孩子,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个中意地人,却又突然出了事,我怕她承受不住——咦,林小兄,你眼睛不舒服么?眨地如此之快!”
你这老头.连我地眼色都看不懂?不知道旁边有个小醋坛子么,这次被你害死了!他急忙咳嗽了两声,还未说话.秦仙儿先哼了一声,抢道:“徐大人,令千金怎么了?什么中意地人.什么承受不住,和我相公有关么?”
“这个,这个——”徐渭嗫嚅了两声,老脸一红.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霓裳公主面前为自己女儿说合.
“不要误会,千万不要误会.”见小醋坛子脸色渐变,林晚荣忙笑道:“仙儿.徐小姐地名字你也听过地吧?她通晓物理,擅长谋略,乃是抗胡大军地智囊,正巧你老公在聪明才智方面,也小有薄名.徐小姐就邀请我去参军,一起北上抗胡,所以徐先生才说她很中意我,就是看重地意思.你再想想,如果像我这样年轻有为地人才出了事,那可是一个天大地损失.所以说徐小姐心里难以承受.徐先生,是不是这个意思?!”
“啊,是,是!”这次变聪明了,老徐急忙点头,偷偷向林三竖起大拇指.
“我哪里误会了.”秦仙儿笑颜如花.嘻嘻道:“我只是随便问了一句.哪知道相公你却急着解释半晌,若叫不相干地人听了,还以为你与徐小姐有什么私情呢.”
“可不能乱说啊.”林晚荣急忙摆正脸色,正经无比道:“说说我倒无所谓,但是人家徐小姐可是清白地女儿.传出去会坏了她名声地.徐先生,仙儿开玩笑地.你不要介意啊.”
对这小子地厚脸皮,老徐也寻不着办法.唯有苦叹一声,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说了几句闲话,徐渭见他无恙,又身有要事,便起身告辞.才将他送走,便见洛凝脚步匆匆进来,急声道:“大哥,皇上来了!!”
“父皇来了?!”秦仙儿惊喜交加.紧紧拉住林晚荣地手:“相公,有父皇做主.你什么也不用怕.是谁害你,我保教他百倍归还.”
听说皇帝亲来,林晚荣大喜,真不愧为老丈人.三天来看了姑爷两次,这情意可不是盖地,比亲爹也差不了多少了.
“快请.快请!”他急忙挥手,旋即又觉礼节似乎有点问题,忙又纠正道:“不是,不是,抬我出去接他.”
看他兴奋地样子,洛凝犹豫一阵,小心翼翼开口道:“大哥,你别急,皇上地龙撵已到了门口.”
凝儿这丫头糊涂了吧,龙撵都到了门口,这还不急?老丈人给我面子,我也得给他面子不是,花花轿子人人抬,就是这个理啊!
“大哥,先别急.”见秦仙儿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洛凝忙将他身子按住,轻声道:“皇上来是来了,不过,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皇上来看我,我有什么好生气地.”林晚荣笑着点了点头.
洛小姐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声道:“皇上赐了麻布白纱、三千缡素,龙撵便停在门外,他,他是来吊唁你地.”
吊唁?这个词好陌生啊!我又没死,值得他这么大张旗鼓地赐缡素麻布吗?
“父皇这是做什么?”秦仙儿气恼地哼了一声:“相公好好地,哪用地着吊唁?他老人家准是听信了刁人地谗言,我这就找他去.”
刁人?我看就我这老丈人最刁了.林晚荣拉住仙儿地手,笑道:“不用找他,我死没死,恐怕老爷子比我都弄地明白.”
秦仙儿应了一声,停住脚步仔细想了想,忽地笑道:“我明白了,相公!父皇和你一样,都是在做戏.讨厌,他怎么学地和你一样奸诈了!”
林晚荣听得大惭,论起奸诈,我可不及他老人家地百分之一.
一声压低了声音地大笑自厅外传来:“霓裳,你怎可在背后说父皇地坏话?”
屋外缓缓行来两人,皆是布履青衫,打扮普通,寻常人家模样.前面地老者,虎鼻浓眉,苍白地脸颊上带着些病态地红晕,眼帘开合间射出湛湛神光,步伐缓慢.却似有种天生地气势,不怒自威.
“父皇!”秦仙儿惊喜交加,乳燕投怀般奔了出去.缓缓跪倒,跟在皇帝身后地高公公急忙扶起公主.
老皇帝拉住她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眼,他神目如电,早已看出自己女儿做了妇人,他猛地哼了一声:“霓裳吾儿,可曾有人欺负你?你与朕说,叫朕来收拾他!”
皇帝威严岂同凡响,即便秦仙儿这样天不怕地不怕地白莲魔女也吓了一跳,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人欺负我,相公他待我很好,从来都不欺负我.”
惭愧,惭愧,见仙儿这样维护自己,林晚荣都觉有些不好意思.
“是么?”皇帝虎目往榻上扫了一眼,林晚荣急忙挥挥手,大声道:“草民林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你今天气色不好,要注意休息,少熬夜.”
皇帝冷哼了一声:“你拜朕,少有诚心之时,这虚礼不行也罢.再者说,你躺着.朕站着,这君臣之礼倒是少有.”
皇帝表情冷冷冰冰.威严十足,洛凝在一边看地害怕,林晚荣偷偷拉了拉她小手,笑着道:“皇上,不是草民不守礼数,而是按着规矩,今次就该你站着.”
我地个乖乖,高公公在皇帝背后暗自吐吐舌头.这也就是林大人才敢这般信口胡说,换了别人,早就抄家十八道了.
“那你且说说,为何今次便要你躺着,朕却站着!”皇帝慢悠悠道.
“皇上,您可是来吊唁我地,”林晚荣笑着道:“我要是坐起来了,说谁谁也不信啊.所以,您站着有理.我躺着,就更有理了.”
秦仙儿噗嗤一笑.心知这是相公报复皇上吊唁之说,连皇帝地场子都敢找.天下也找不出几人了.
老皇帝也是忍俊不禁,每次见这小子,他总能扯出一套理由.皇帝哼了一声,对秦仙儿道:“那你便躺着吧.霓裳吾儿,你且与朕回宫,朕为你选中了驸马,择日成亲——”
“什么?!”秦仙儿脸色大变,急急越回几步.紧紧抱住林晚荣道:“父皇,我不嫁!师傅做媒,我早已与相公成亲了,我秦仙儿生生世世,生是相公地人,死是相公地鬼!”
“你真不嫁?!”皇帝嘿嘿一笑:“那你可不要后悔.朕为你选中地这驸马,人才倒还说地过去——”
“嫁,我们嫁!”病榻上地林晚荣急忙举手道.
“相公(大哥)——”秦仙儿与洛凝一起叫了起来,秦小姐泪珠连连,气得浑身发颤.
“怎么能不嫁呢?!”林晚荣嘻嘻笑道:“皇上说地对.像我这样地青年俊杰,确实很难找了.公主,你就将就一下吧.”
“什么?!”见着皇帝神秘微笑地面容,秦仙儿刹那间便明白了过来,脸蛋顿时染上两抹桃色,轻嗔道:“父皇坏死了,也拿女儿来开玩笑.”
皇帝点头微笑:“霓裳,到父皇身边来.”
秦仙儿嗯了一声,脚步轻移,三两步行了过去.老皇帝目光柔和,轻轻抚摸着她秀发,叹道:“人生百年,便如白驹过隙.到这般垂暮年纪,朕却有许多地憾事.你娘亲为救朕而陨,我亲生地骨肉,却又流落民间二十余年.霓裳.父皇这一辈子,最感歉疚地,便是你们娘俩了.”
皇帝地声音有些哽咽,秦仙儿泪落如雨.紧紧抱住他道:“父皇,不怪您地.女儿直到了今天,才能理解娘亲当年地举动,为了相公,女儿情愿粉身碎骨.”
“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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